第117章喜慶(一)
蕭南只聽得目瞪口呆,雙手無措的抱著碩大的肚子,不知該說什么好。////
蕭鏡最近也是冬日無聊,訪友的時候聽了一耳朵八卦回來,恰巧又跟女兒的婆家有關,這才細細打探了一番。
“…···二十多年前,崔家不是發生了一件禍事嗎?坊間有流言,說是崔家出了叛奴,為了報復主家,竟將盧老夫人剛產出的嫡幼子偷了出去,引得崔家大亂……”
蕭鏡緩緩將聽來的官方說法講了出來,狗血的橋段、離奇的情節,簡直比坊間最火爆的傳奇故事還要傳奇,連大公主也聽得入了迷。
“現在三戟崔家和雙相崔家兩方的家主都坐到了一起,正在商討崔清,哦,也就是崔家那個被偷走的嫡四子,商量他的入籍問題。”
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蕭鏡才把這個京城最大的八卦講完。
大公主體貼的遞上溫熱的紅棗姜片茶,隨口問了句,“這么說來,崔嗣伯竟是崔老相公的嫡親孫子?”
要知道,皇后之所以不同意兕子和崔嗣伯的婚事,與崔嗣伯嗣子的身份有很大的關系。
如果崔嗣伯是三戟崔家長房的嗣子還好些,好歹也能繼承家業。
偏過繼他的是個不怎么出色的庶子,唉,庶子的嗣子,出身也太低了些。
皇家公主又不是嫁不出去,怎肯如此委屈呢。
但,若崔嗣伯是前宰相的嫡孫、現宰相的親侄,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據大公主所知,崔家靠恩蔭出仕的只有一人,而崔家從老相公到第三代的崔彥伯,都位居高官,也都達到了門蔭子孫的資格。
更更讓人驚喜的是,雙相崔家的門蔭機會多、人選卻有點兒少·崔嗣伯若是認祖歸宗,不管是出于補償,還是家中客觀條件,他都能得到祖父的門蔭。
這樣一來·崔嗣伯豈不是就能達到阿娘的條件了?!
越想越興奮,大公主無比期待的等著蕭鏡的答案。
蕭鏡說了小半天的話,早就口干舌燥了,不過良好的士族禮儀已經滲透到了他的骨髓中,仍是姿態優雅的輕啜著茶湯。
大公主等得心焦,蕭鏡那邊還在慢條斯理的拿帕子擦拭嘴角。
就在大公主心急的要張嘴的時候,蕭鏡終于開口了:“不好說·畢竟崔嗣伯已經過繼給了崔洋,宗族大如天呀,就算是找到了嫡親祖父,只要在族譜上記著崔嗣伯是崔洋的兒子,崔守仁也無可奈何。....”
再說了,這事兒太過離奇,崔清是不是崔家的嫡幼子還需核實,現在說崔嗣伯的事兒·有點兒為時尚早。
大公主有些泄氣,忽然間對崔家的八卦失去了興趣,轉而將注意力放在快要臨產的女兒身上。
只是·當大公主的目光落在蕭南那大得出奇的肚子時,她不免有些擔心:“······喬木肚子里的胎兒太大了,當初還以為是雙胎,結果太醫診了脈才發現不是。唉,這么大的孩子,生產的時候可能會很辛苦呀。”
袁氏見婆母一臉擔憂的樣子,忙勸解道:“阿娘,您也不用擔心,喬木的身體一向很好,蘇媽媽和秦媽媽都極有經驗·她們不是也說喬木的胎兒雖大,但生產的時候極有可能是順產嘛。”
李氏也趕緊附和,“是呀是呀,祖宅的老媽媽們也提前來到了咱們這兒,穩婆、醫女什么的也都是極為穩妥的,還有太醫·也在十天前就住在了家里坐鎮······咱們準備得這么齊全,定不會有問題的。”
兒媳們說的話,大公主當然清楚,這些人幾乎都是她親自幫喬木準備的。
但是關心則亂呀,肉割不到誰身上誰不疼。
喬木是大公主唯一的女兒,說她是自己的心肝兒都不為過,如今女兒將要面臨女人一生中最大的難關,且極有可能是生死關,大公主怎么會不擔心。
尤其是隨著產期的臨近,大公主的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偏這種事兒不能靠其它的方式舒緩,大公主唯有不停的發放號施令——
“對了,產室都收拾好了嗎?可曾燒了火墻?”
袁氏作為大公主名下唯一兒子的娘子,幫大公主主持著公主府的中饋。
聽了婆母問了n遍的問題,袁氏耐性很好的扮演復讀機的角色,第n次的回答:“阿娘放心,產室都準備好了,火墻也提前燒好了,另外,為了確保安全衛生,兒命人每日都要在室內熏醋,生產用的物品也都用烈酒或者沸水擦過。”
大公主滿意的點點頭,忽又想起一個頂重要的問題:“還有,在佛祖前供奉的經書可曾準備妥當?我記得曾讓針線房的人繡了九九八十一套《難月文》,可都繡好了?”
袁氏無聲的嘆口氣,臉上仍是不露分毫,柔聲道:“都準備妥了,從上個月十五開始,兒已命人將經書和繡好的《難月文》送到了法門寺,請寺內的得道高僧們日日誦讀,直至喬木順利生產。”
大公主微微頷首,雷達一樣靈敏的目光再次落在女兒身上,猛地發現個問題:“咦?今天八郎沒來探望喬木?”她說怎么總覺得今兒木犀院格外安靜呢,原來是那個每日來讀書的人沒來。
這個問題,袁氏也發現了,不過她卻不好回答。
倒是一旁的喬木,見阿娘為了她,已經亂了心神,忙說道:“阿娘,崔家出了那樣的事兒,八郎怎么還有時間過來?!再說了,他每天都來,也不差今兒這一天嘛。”
大公主這會兒的神經高度緊張,哪里聽得進女兒的話,崔八的缺席,讓她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崔家可曾派人去寺里請師父誦經?還有,現在是冬日了,前幾天又下了初雪,城里定有受災的難民,崔家可曾派人去施粥?!”
古代女人生產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且因醫療條件等諸多客觀因素,新生兒的夭折率極高是以人們都寄希望于神佛,每當家中有產婦,在產婦臨產的那個月,婆家和娘家的人都要去寺廟許愿燒香誦讀《難月文》。
條件允許的人家,還會施舍大筆的香油銀子,甚至是施粥、施米,廣做善事,以求佛祖庇護產婦胎兒平安健康。
蕭南回到公主府后,大公主便遣人去了法門寺,捐了一百金的香油錢又捐了一千套的經書,請寺內的高僧們每日為蕭南誦經祈福。
另外,大公主還吩咐大管家,減免了她名下田莊的三成田租,并囑咐家里的男人們,出門的時候,若是碰到病弱鰥寡乞丐難民,都要施舍銅錢好給蕭南積善積福。
除了這些,這個月初一,大公主親自去了法門寺誦讀了九九八十一遍的《難月文》,以求佛祖保佑她的喬木和外孫平安康泰。
可以說,但凡是世人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事,大公主都做了,讓看在眼里的蕭南感動不已。
“阿娘,您行了這么多善事,蕭家也是積善人家,佛祖定會保佑女兒的,您就別再擔心了。”
蕭南見大公主臉色不虞的樣子,很是心疼起身緩步走到大公主身邊,拉著她的胳膊,輕聲說道。
大公主聽到女兒的聲音,臉色緩和了些,但眼中的寒意卻沒有減少分毫。
哄著蕭南跟兩個媽媽去院子里散步后,大公主轉頭看向大兒媳“你派人去崔家,問問鄭大夫人是不是囊中羞澀,若是崔家沒錢,本宮借給她一千金,煩請她看在喬木懷著崔家子嗣的面子上,不拘去哪個寺廟誦誦經文、燒燒香,再不濟,好歹給喬木誦一遍《難月文》,就算本宮‘求,她了!”
袁氏聽大公主說得極為難聽,連‘本宮,都說出口了,便知道婆母這是真生氣了。
其實,她心里也暗惱崔家太沒規矩,兒媳婦要生產了,她們竟一點兒表示都沒有,這還是望族呢,簡直連寒門窄戶的人家都不如。
“是,阿娘,兒這就命人去!”
微微躬身,袁氏答應的極為干脆。
“還有,把崔八給我‘請,來,喬木這幾天就要生產了,他這個做夫君的卻不在身邊,像什么樣子?”
大公主越想越氣,女兒貴為縣主,嫁給崔八已是低嫁,結果崔家還這么不重視她,簡直太不把她李麗質放在眼里了。
“本宮知道崔家出了事兒,但崔家上有德高望重的崔老相公,下有能干出色的崔彥伯,少崔八一個人,應該也誤不了什么吧?”
哼,崔八原本就是個游手好閑的紈绔,現在弄得活似離了他,崔家就不能裁決大事一般。
大公主生著氣,袁氏也對崔家有怨言,是以派去傳話的人,說話也不怎么客氣。
為了突顯崔家的失禮,大公主還特意命人抬去了一箱金鋌子,當著二夫人和不少崔家女眷的面兒,生生將大夫人的面子扯下來丟在了地
大夫人又羞又惱,立刻叫來崔八,指桑罵槐的訓斥了兒子一通,心里更是暗暗給蕭南記了一筆。
為此,當天崔幼伯來到公主府的時候,幾乎是黑著一張俊顏。
不過,還不等他跟蕭南鬧脾氣,蕭南已經發動了,滿頭是汗的被人攙扶去了產室。
“喬、喬木~~~”
崔幼伯傻眼了,呆愣愣的看著眾人擁簇著蕭南從他眼前走過。
“喬木要生產了,你還愣什么?還不趕緊跟上去?”
蕭博見崔八呆滯的模樣很是不悅,用力捶了他肩膀一記,大聲喝道!
“哦哦哦,好,這就去,這就去……喬木,你、你別怕,我,我來了!”
崔幼伯驚慌之下,也顧不得什么儀容儀表了,幾乎是同手同腳的朝產室沖去。
ps:額,本來這章要把小包子蒸出來,只是某薩一寫到狗血的橋段就收不住了,小寶寶只能下章見了,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