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喜事來(三)
第159章喜事來(三)
費章節(12點)
“好叫郡主,暗自收買張閑人的,乃是三戟崔家的外院二管家。”
王佑安倒也干脆,直接給出了答案。
三戟崔家?崔氏本家嫡宗?
蕭南聽了這話,臉色也沉了下來。聯想到前些日子三戟崔家搞得小動作,蕭南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他們為何要朝小柳氏的莊子下手。
哦不,不對,應該不止小柳氏。
蕭南瞇起眼睛,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癥,實在是崔家近一年來接二連三發生的事太過詭異。
不管是忽然變得膽大包天的萱草,還是養外室被抓包的崔大郎君,亦或是隨后那個不知真是假的崔清,這種種事端,背后若沒有黑手,打死蕭南都不。
而三戟崔家為何總盯著這邊?
蕭南倒也能理解,誰讓老的兩次豪賭都這么精準,硬是把自家弄得比本家還繁榮、還鼎盛?
一門兩,雙進士,聽著似乎不如三戟崔家的‘三戟’顯赫。但了解官場和崔氏的人都,這兩家的真實情況是樣子。
說到這里,咱得先解釋下何為‘戟’。戟呢,原本指一種兵器,而在大唐,則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一般立于有品級的高官門口,所以被稱為‘門戟’。
按照規制,三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在門前立戟,而三戟崔家,之所以號稱三戟,是因為他們家一門父子共有三個、或者至少有三個,是三品及以上的高官。
若是這么說的話,三戟崔家確實比雙相崔家顯赫,畢竟崔守仁和崔澤父子兩個也不過是正二品,不論是人數還是品級,都比三戟崔家矮一層。
但,了解三戟崔家的人便會,三戟崔家五代沒有分家,全家的男丁加起來足足是雙相崔家的六七倍。
被這個分母一除,哪邊更加繁盛,也就能算得清了。
還有一點,雙相崔家的兒媳皆是世家,尤其是崔八的娘子更是堂堂郡主。
若是再加上隨后要進門的南平郡主,崔家就有兩個郡主孫了,這可是一種強大的資本呀。
郡主或許不如公主體面,但也都乖巧呀,至少不會像彪悍的公主們那般攙和朝廷的事兒,自然也不會給婆家招來禍事。
而且郡主的品級放在那里,并不會像公主那般另辟公主府,也不會像要求駙馬那般要求郡馬如何如何,若是碰到乖巧一點的郡主,沒準兒還會像普通兒媳那般孝順公婆呢,絕不會發生像房家那樣婆媳公開p的鬧劇。
綜上所述,無論在官場還是家族姻親關系上,雙相崔家,這個從嫡支分宗出來自立堂號的小分支,徹底強過了本家。這是嫡宗不想見到的情況,也是他們無法忍受的——說,難道承認人家分宗有理?
旁支顯赫,本家衰落,這絕不是正常現象,對于崔氏,也將是非常影響家族團結和凝聚力的事兒。
所以,三戟崔家為了證明嫡宗的權威,也會想盡一切辦法給雙相崔家找點兒碴兒。
當然,如果能把這邊的勢力收歸家族,那就更好了。
蕭南自是不那邊打得如意算盤,但她只想一件事,這一房有沒有被人算計。
“老,事情就是這樣,那個萱草……”
送走王佑安,蕭南便去了榮壽堂,先將三戟崔家設計試探崔六夫婦的事兒說了一遍,隨后才語帶擔憂的問道喬木不是抓著那件事不放,而是覺得,咱們家對仆人也算優厚,我對萱草更是信任有加,她沒道理為了個阿槿就背叛我呀。我想……”
起初,蕭南還以為萱草是小柳氏的人,隨后調查的結果卻,萱草的阿耶背后還有主子。
老隨意的坐在正堂,身子歪在隱囊上,右手捻著一串佛珠,聽完蕭南的話,她的手頓了頓,道嗯,確實有問題。這件事我原不想說,不過,你既然問了,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
你還記得吧,去年,馮老九一家子我給送到了京兆府,但幾天后,他們又被放了出來。當時我派人去問,京兆府卻說,他們一家子的戶籍表明,他們都是三戟崔家的老部曲,咱們家并不是他們的本主兒。”
蕭南詫異的瞪大眼睛,“不可能呀,咱們家的家生奴都是老一手使出來的,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當年崔家三姐弟分出本家的時候,基本上就沒帶幾個下人,隨后的部曲和奴隸都是三姐弟慢慢招收來的,根本不是崔氏的家生奴。
而且,蕭南深以為,經歷了分宗,崔三娘絕不愿意跟本家有丁點兒關系,即使用人,也絕對選擇信得過的人,可能會讓家里出現戶籍是崔氏本家的部曲?
“哼”老冷冷一笑,道這有不可能。那邊有個小子在戶部當過差,想改個戶籍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再說了,又不是大人物的戶籍,就算被了又能拿他如何?”
連犯官家眷的戶籍都能改成良家女,那邊還有不敢干的?
老對本家的怨恨,哪怕經歷了六七十年,依然銘記于心,提起那邊,也不會有好心情。
“這么說來,萱草一家子還真是那邊的人。”
蕭南也明白了老的言下之意,她喃喃的說道,“那、那咱們家里……還有六嫂那邊,會不會……”
那邊不會這么狠吧,摻沙子都摻到了主人身邊。
蕭南有些不確定了。
幸好她借重建辰光院之事,提前把崔家的家生奴都擠了出去,即使留了幾個粗婢,也絕進不了后堂,更探聽不到機密。
老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家里我已經和大都梳理了一遍。說起來,這事兒還真要多虧你呢,呵呵,就是連累了你的名聲。”
她這話絕不是客套話,當初借大公主和蕭南的由頭,老和鄭氏著實把崔家上下仔仔細細的梳理了一通,雖不能保證掌握了崔家每一個人的底細,但卻能很確定的說一句,崔家的主人和居于重要職務的管事仆婦、貼身侍仆,她們全都調查了清楚。
來歷有問題的,家里有蹊蹺的,背地里動手腳的,老全都利索的弄出了崔家大院。
至于搞小動作的某些主人,老也都一一警告的一番。
想到這里,老略帶歉意的說道你六嫂,確實做了些事,我雖沒有揭露出來,但全都記了下來,總有一天會徹底清算。現在嘛,老2一家子畢竟不在京,我也不好直接處罰二房的人。再加上小柳氏所做的也都是些小事,并沒有造成嚴重后果,即使懲罰,也不好罰得太重。”
蕭南心里冷笑,是呀,小柳氏確實沒下死手,不論是加了胡椒的餛飩,還是薺菜餡兒的馂餡,都不會直接讓人流產,須得長期食用才會有明顯的效果。
還有牛車上的那個銀香球,香丸里加入的麝香等物的分量也不重,只有長期貼身攜帶才會導致流產,偶爾一次乘車,對胎兒并不多大的影響。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對方有害她的心,而且也付諸了行動,不能說,和孩子沒有受到傷害就說對方無罪。
一想到可愛乖巧的女兒時時被人算計,蕭南就無法壓制那股怒氣,臉上自然也帶出了些許痕跡。
老是人呀,她都八十多歲的人了,若是連蕭南的這點兒情緒都看不出來,她也枉活這么多年了。
繼續捻了捻佛珠,老喟嘆道我,我說這些并不能平復你的怒火。我沒有嫁過人,也沒有生過孩子,但我從小養大了兩個幼弟,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有人總想著謀害我阿弟的性命,不管是誰,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不會放過那廝。但喬木呀,這兩年崔家的是非實在太多了,牽一發而動全身,千萬亂不得呀。”
如果不是擔心家中內亂,老也不會強悍了一輩子,臨老卻被個她趕出家門的庶子要挾。要,老是最恨被人要挾,否則當年也不會決然而然的分宗。
可‘恨’又能怎樣?
老不想看著一手締造的家族在眼前被弄得四分五裂,即使分家,也要等她咽氣之后再分。
用力閉了閉眼,老逼回眼中的脆弱,道我這么說,不是故意找托詞,喬木,我以我過世的阿耶阿娘之名宣誓,他日定會給你一個公道,若違此誓,我崔三娘——”
蕭南忙直起身子打斷老的話,“老,您千萬別這么說,我信您,真的,我信您。抬頭三尺有神明,您老千萬別發這種毒誓。”開毛玩笑,對于一個穿越者而言,讓她發誓不是跟和涼白開一樣順暢?
反倒是她,如果傳出她蕭南逼著崔家年高德重的老發毒誓的閑話,不管老是為何發誓,但她逼老的行為,就足以被世人鞭撻。
上輩子被惡名所累,蕭南可不想這輩子再犯這樣的。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