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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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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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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茶見了底,沈鐘磬放下茶杯,慢慢地抬起頭,凝重的神色間有股凜冽的寒氣。

沈鐘信一激靈,首先開口,“七年前,大嫂之所以嫁進狀元府全是鎮國公為拉攏大哥的陰謀……”讓大哥開口,他只會蠻干,沈忠信考慮再三,決定還是由自己出面把當年的事情說了,知道了真相,母親就不會再拼命護這些丫頭了吧,“……碧月等人都是那時安插進來的,以前同朝為臣,倒也無所謂,如今大哥壞了他舉誓,他是誓要鬧得我們家破人亡才甘心的……”

又來這一套!

安慶侯謀反,那皇后的大斂咋還那么風光?

安慶侯謀反,萬歲為什么不殺他?

既然謀反,安慶侯府為什么沒被抄?

她不過告了他沒交旨就回家都是欺君之罪,都被打入死牢,險些被抄家滅族,萬歲這么的狠戾獨斷,安慶侯謀反那么大的罪怎么可能沒有事兒!

這話鬼才相信!

情緒還沒從碧月死亡的悲哀中回過來,聽了沈鐘信對碧月的這一番“誹謗”,老夫人只感覺透心地涼。

這個畜生!

為了洗白那賤人,證明她無辜,不惜冤枉一個已經死了的丫頭,當年沈鐘磬還沒成名,她不過一個普通老婦人罷了,又不打仗,又不謀反的,又哪有那么多眼線往她身邊按!

碧月為什么死?

還不是因為愧疚!

是為了給自己出氣闖下了大禍,看著自己受辱,她心里自責才自殺了!

這么好的一個丫頭,原不該死的。現在被逼死也就罷了,死了還不安生,還要給她扣一頂這么大的帽子,只為給那賤人平反!

又想起甄十娘,當年就是她不要臉勾引自己的兒子,硬仗著父親的權勢在狀元府作威作福,欺負她一個啥也不懂的村婦,當年不是碧月時時提醒,事事護著。自己早被折磨死了!

越想越激憤,老夫人臉色紫了青,青了紫,想到自己剛把兒子送進死牢,到底愧疚。沒敢向以往那樣把炕頭捶得三響發作出來。

一直靜靜地看著老夫人變幻的神色,沈鐘磬心里泛出一股濃濃的失望。

這個母親,永遠也不可能醒悟了。

一瞬間,他連說話的興致都沒了。

娓娓地把前因后果說了,見老夫人神色雖然不好,卻也沒像以往那樣發怒質疑,“……她應該聽進去了吧?”沈忠信暗舒了口氣。嘴上話題一轉,“碧月死了就算了,這么多年,娘身邊的人也大都被她收買了。左右年紀也都大了,索性一起都換了吧。”

什么,要把她身邊的人全換了?

換上那賤人的人,然后圈禁了折磨她!

想到以后自己身邊全是甄十娘的人。她會往死里凌虐自己,老夫人心里頓生一股無邊的恐懼。隱忍瞬間爆發,她目光齜裂地瞪著沈鐘磬,“我是你親娘啊,你到底按的什么心!”

沒想到,直到現在母親還執迷不悟。

沈鐘信臉色由漲紅變的蒼白,無措地看向沈鐘磬。

沈鐘磬騰地站起來,“母親若不放心,你就親自安排人買丫鬟,只這些人必須都處理了。”

“……我不活了!”老夫人一頭朝墻上撞去。

嚇的沈忠信一把抱住老夫人。

“……不就是想讓我死嗎?不用她進來折磨,我這就死了,稱了她的意!”抬頭看到門上耀眼的三從四德牌子,胸口更是翻江倒海地難受,眼里泛起一股瘋狂的血紅色,“……挑唆著萬歲給我送這塊牌子,是不是要我這七老八十的老娘還要倒過來給她磕頭!”語無倫次地說著,這面沈忠信按住她的手,她就拿頭往墻上撞,沈鐘信剛護住頭,老夫人又一眼瞧見針線笸籮里的剪刀,一把抄起來就往胸口扎,“我害你坐大牢,我差點害死你,我這就給你抵命!”心里一股無邊的恐懼,讓老夫人生意全無。

兒子恨她入骨,就要接進府的媳婦又處處想她死,每天戰戰兢兢,她還活著有什么意思?

打小干農活,老夫人就有一把干力氣,又是一心想死,饒是沈忠信一個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也捂不住,直折騰地滿頭大汗,“大哥,大哥!”撕心裂肺地喊著,沈忠信臉色慘白看向沈鐘磬。

“你快答應母親吧!”的話在舌邊轉了幾個圈,想起將軍府差一點就被這群丫頭折騰敗了,到底沒有說出口。

回過頭,看到二弟和母親爭奪得滿身滿手都是血,沈鐘磬也驚呆了。

母親,這是真的想尋死。

不是前幾次故意絕食找繩子的嚇唬他。

臉色灰白,他一步沖過去,“……母親!”

眼看著沈鐘磬黑塔似的俯過來,老夫人一著急,咯嘍一聲昏了過去。

“來人,傳太醫!”沈鐘磬回頭高喊。

紫月首先沖進來。

安頓了老夫人,沈忠信余驚未消地看著沈鐘磬,“娘已經魔障了,什么也聽不進去……”聲音里帶著股濃濃的苦澀。

沈鐘磬剛毅的眼底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回廊里戰戰兢兢的一群丫鬟婆子正張著耳朵聽動靜,見沈鐘磬出來,呼啦一下跪了下去。

沈鐘磬身子頓了下,隨即眉頭一立:

“……不守規矩,搬弄是非,按說都該攆出去,今兒老夫人強要留下你們,我希望你們以后好自為之。”他目光緩緩地掃過眾人,“我會在老夫人身邊按插人手盯著,今后若被我發現誰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挑撥母子不和,休怪我無情,直接拉出去杖斃!”

眾人一哆嗦,“奴婢不敢!”

直聽到沈鐘磬粗重有力的腳步聲走遠。眾人才呼出一口氣,撲通撲通,有幾個小丫鬟跌坐下去。

大家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暗暗提醒自己。

以后,在老夫人面前說話,可得小心了。

“……老夫人要以義女的名分厚葬碧月姑娘。”高全小心翼翼地覷著沈鐘磬臉色。

義女的名義?

把將軍府鬧成這樣,冠上沈姓,她也配!

沈鐘磬臉色一陣青黑。

“將軍……”正要發火。高全低低叫了一聲,“碧月素日最討夫人喜歡,老夫人一直拿她當親姑娘。”

眼前閃現老夫人滿頭銀發,和剛剛那股風魔了的模樣,沈鐘磬強壓下胸口翻騰起來的一股怒火。“在家里做完法事,就出去找個亂墳崗子扔了!”

連埋都不讓?

高全一哆嗦,瞧見沈鐘磬面色不善,哪敢反駁。應了一聲是,悄悄退了出去。

接下來,沈鐘磬便雷厲風行地將各姨娘屋里的大小丫鬟全部換了,并準備了裝飾豪華臥室般的四輪高棚馬車。

他要寶馬香車把甄十娘母子風風光光地接回將軍府!

而老夫人則準備了鋪了石子的蒲團。

那賤人不是掙命地想進來嗎。那她就每天讓她跪上一個時辰

就不信這件事兒沈鐘磬還敢以三從四德為由不讓她做!

三從四德、三從四德

自己是女人,她也是女人,要遵守大家就一起遵守!

原想親自去接,沈鐘磬臨時被萬歲招入太和殿。馬車已經備好了,又想的厲害,就索性讓榮升帶了人去接。

而甄十娘這面,將軍府什么也不缺。她也沒打算把祖宅的東西拿進將軍府獻寶,就只收拾了隨身細軟。其他物件一律登記造冊,封存了留在祖宅,并特意留了喜鵲夫婦和蒲波等一干侍衛守著,自己則帶了紀懷鋒馮十三秋菊等人隨榮升來到上京。

遠遠地看到將軍府的牌匾,甄十娘感慨萬千。

自從上元節夜被攆出來,就以為她此生再不會踏入將軍府,索性也沒留后路,這幾個月來,將軍里上至老夫人下至小丫鬟可是都被她得罪了個遍,不知這次回來會有什么樣的境地等著她?

“將……軍……府……”隨甄十娘下了馬車,簡仰頭望著門楣上碩大的赤金大匾一字一字地念道,“娘,這就是爹爹的家嗎?”

甄十娘笑著點頭,“嗯,這就是你們爹爹的家。”

“爹爹家好氣派。”簡感慨,“門都比我們家高一倍!”

“這就是我們家!”簡武不愛聽,瞪眼反駁道,“爹說了,將軍府就是我們的家,我們來這里可以隨便吃,隨便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抬頭看著甄十娘,“……是不是?”

甄十娘啞然。

打心里,她沒把這兒看做家,更沒覺得這是兩個孩子的家,即便就站在將軍府門口,她也沒有一絲回家的欣喜,有的只是滿腹的戰戰兢兢。

可是,為接她們母子回來,沈鐘磬的確是用了心血的,為了不讓她們母子分開,他甚至被老夫人送進了刑部大牢。他是一心想要對自己對孩子負起為父為夫的責任啊,她又怎么能夠再逃避?

從今后,她要和他并肩挑起這個家!

“就說這是爹爹家,不是我們家嘛……”瞧見娘的神色不對,簡嘟囔道。

“爹親口說的!”簡武委屈地看著甄十娘。

見自己只這么一分神,就被簡看出了臉色,甄十娘忍不住又嘆息一聲,“這孩子這么敏感,也不知是好還是壞。”揉了揉兩人的頭發,“梧桐鎮的祖宅和這里都是你們的家,將來你們長大了,想住哪兒都可以。”這的確是簡武簡的家,不管她心里接不接受,她都不能誤導孩子。

簡武就朝簡做了個鬼臉。

見簡盯著自己眼睛瞧,甄十娘只做不見,回頭吩咐人上前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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