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從良記

第一五零章 該相信誰

第一五零章該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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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對銀錢上管得并不嚴,沈昭英的俸祿以及魯地祖產每年的收入都不入京城的賬的,而且還因為老太太在魯地,京城每年還會送銀子回去,所以沈家老大手中的私房錢積攢了不少,且沈大嫂也認為將來侯府大部分財物都是她夫妻二人的,故也不會想著貪墨那仨瓜倆棗的。

她害怕的是萬一被婆婆查到她對那些懷胎妾侍們下手的事情,雖然當時做的人神不覺,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況且又不是一例兩例,雖說每次她都將自己遠遠撇出那些事件之外,卻不敢保證沒留下點蛛絲馬跡。

殘害沈家子嗣那可是一宗大罪,若是沈夫人查出來,只怕老太太與夫君都不會再站在她這一邊了。

就在沈大嫂忐忑之時,環姐兒已經到了,看到母親雖神情有些慌亂,但面色倒尚好,再看地上擺了蒲團,地上隨意扔了幾本書,不用看也知定是女誡家規之類。

環姐兒胸中懸著的心便落了下來。以前她犯了錯被關也是如此,有時候地上都不留蒲團,直接跪在青磚上也是有的。

沈大嫂見女兒進來,急忙問道:“你怎么來了,是不是你祖母難為你,也把你……”

環姐兒忙笑道:“母親不必擔心女兒。方才女兒去求了祖母,祖母說因您頂撞她,故才罰您在此多呆幾日,過幾日就沒事了。又怕您多想,便命女兒來告訴您一聲,以安您的心。”

然小人多是以己之心度彼之腹的,沈大嫂聽了女兒之言,心沒安定,臉色卻白了,急忙問道:“不是你主動要來的。是你祖母讓你來說這番話的?”

環姐兒嚇了一跳,點頭道:“其實我想說來著,不過被祖母搶先一步說了,倒是省了女兒的事了。”

沈大嫂心里越發的涼了。又左右看了看問道:“你怎么一個人走來,也沒帶個丫頭?”

環姐兒嘆氣道:“祖母病了,怕吵鬧,讓她們在院子里不許出來。”

沈大嫂越發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忙小聲對女兒說道:“你祖母必是鐵了心要休了我去,你可得幫幫母親啊。”

環姐兒忙道:“我問過祖母了,她說不會那樣做的,小姑姑也說不會的。”

沈大嫂氣得拿指頭點了女兒一下。低聲罵道:“你這個榆木腦袋,她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難道說你信她們甚過信母親嗎?”

環姐兒聞言腦袋便耷拉下來。半響,吶吶道:“她們當然比不上母親。那我怎么做?”

沈大嫂忙道:“你趕快寫信給你父親,就說你母親為了從前的事,鐵了心要休了我,讓他趕快想想辦法。記住,不要讓你祖母的人發現。”

環姐兒正欲開口說話時,一個婆子走了來。對沈大嫂說道:“大少夫人,是背誦家規的時辰了。”

于是環姐兒便被請了出去。

環姐兒一路上反反復復地想著祖母小姑與母親的話,她實在不知該去相信誰,更不知該如何在不驚動府中人的情況下,將書信送到父親手中,一時腦中渾渾噩噩,呆呆傻傻地走著。

因為不放心環姐兒一個人在府中走動,故沈秋君早派了雪柳前去尋她。

雪柳本來是等在祠堂外的,看到環姐兒失魂落魄地自里面走出來,心中奇怪,便也不上前搭話,只悄悄跟在她后面。

期間倒也有丫頭婆子見環姐兒有些不對勁,因看到有雪柳在旁,也只當她憂心母親之事,也不敢打擾,只悄悄沖雪柳打個招呼也就完了。

環姐兒就這么漫無目的地走著,一時走到外院一處花叢處,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由蹲在那里低聲啜泣,口內直道:“該怎么辦啊,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啊。”

雪柳躲在一旁聽了,細細琢磨,知道定是大少夫人對她說什么了,只是此時自己是被看作夫人一派的,倒不好上前勸說,環姐兒對她也必不會吐出真言的,可這府里哪里有不歸到夫人一派的,若是老太太的人,她還真不放心。

正著急著,卻見楊遠正遠遠地走過來,雪柳不由眼前一亮,忙跑過去將他拉到一邊,小聲道:“楊公子,幫我一個忙吧?”

楊遠也正愁手中的信送不出去,方才看著像是沈秋君身邊的大丫頭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原來果然是,便從懷中取出信來,笑道:“好說,正好我這里也有事相求呢。”

慌得雪柳急忙掂了腳作勢要捂他的嘴,楊遠急忙偏臉閃了過去,又把信遞到雪柳眼前,低聲道:“這是六皇子給你家小姐的信。”

雪柳大驚,忙忙道:“這可不行,這可是私相傳授,我家小姐能扒了我的皮。”

楊遠冷笑:“不過在下覺得比起姑娘現在的行為,私相傳授算不得什么,況且姑娘不是也有事相求嗎,正好一事換一事,公平的很。”

雪柳這才發現,為了不讓環姐兒發現,她整個身子都趴到楊遠身上了,臉上不由變得通紅,忙貼墻站直,想了想,咬牙道:“行,成交。”

環姐兒正在那里無措地哭著時,忽聽到一個男子笑道:“小丫頭哭什么呢,是被那些大丫頭們罵了,還是被教規矩的嬤嬤給打了。”

環姐兒嚇了一跳,忙擦了眼淚看向眼前的男子,卻是一個身材魁偉一臉塵色面上貼了塊膏藥的青年男子。

環姐兒警覺地問道:“你是什么人,在這府里管著什么的?”

男子笑道:“我不是這府里的,我是來求醫的,看你在這里哭得傷心,才過來看看,你現在年紀小,自然免不了做錯事,被教訓了才能記住,快別哭了,小心一會主子找不到你,又該罵你了。”

環姐兒眼睛轉了一下,忙道:“我也不是因為被嬤嬤教訓才哭的,我是為了我母親的事,實在是不知什么辦才好。”

男子不由挑眉笑道:“說吧,是為了什么呢,你母親病了,沒銀子看病?”

環姐兒忙呸呸,說道:“才不是呢,是我祖母與母親吵了架,我母親說祖母一定會趕她走的,讓我趕緊去找父親,可我祖母和姑姑們對我說,不會休了母親的,但我母親又說她們的話不可信,我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男子“哦”了一聲,笑道:“你母親是不是就生了你一個丫頭片子,無子被休也可以的。”

環姐兒心里倒是安定了,想了想,說道:“不是的,我,我還有四個親弟弟,一個親妹妹。”

男子聞言不由似笑非笑地看著環姐兒,環姐兒忙道:“我不騙你,這樣母親是不是不會被休?”

男子笑道:“你母親倒是挺能生的。丫頭你如今也有十多歲了吧,馬上就要說親了,我要是你祖母的話,決不會休了你母親的,你是老大,嫁不出去,或是嫁不好,你下面的弟弟妹妹們豈不是更慘,要是家里不是窮得吃不上飯,就讓你母親在家呆著就是了。還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事都記得了,你祖母有必要哄騙著你,最后把你母親趕出門去,然后你再恨她,還挑唆著弟弟妹妹們恨她,她圖什么呢?還是說,你還有其他叔伯養她,以后老了不用指望你們,或者將你母親趕出家門,然后火速把你遠遠地賣出去?”

環姐兒若有所思地擦干了眼淚,男子又道:“如果是那樣的話,你不如跟我走吧,我有的是錢,可以讓你想吃肉就吃肉,想戴花就戴花。”

環姐兒聽了,不由杏眼圓瞪,啐了一口:“府里怎么看的門,竟讓你這種人進來,呸。”話音未落,人已經跑遠了。

雪柳等環姐兒轉過彎去,才捂著嘴揉著肚子走出來,看著楊遠直笑道:“想吃肉就吃肉,想戴花就戴花,就沖著這句話,您老的媳婦定是窮鄉僻壤里出來,沒見過世面的吧,不然還真不好拐騙呢。”然后就又捧腹笑著跑遠了。

楊遠揭下臉上膏藥,拿衣袖擦去塵土,自言道:“不過是哄騙孩子的話罷了,也能想成那個意思。”

再說沈夫人這里終于等到了沈麗君。

沈麗君擔憂在看著母親,問道:“母親今日身子可好些了?我一聽到消息,就趕忙過來了。”

沈夫人不答,反說道:“王妃這進府也老半天了,終于屈尊降貴到臣婦這里來了。”

沈麗君忙陪笑道:“我進府后聽說祖母也病了,長幼有序,故才去了祖母那里坐了會。”

“到底是生恩不如養恩大,”沈夫人冷笑,又看著沈麗君說道:“你才進府那會兒,環姐兒正在我這里為她母親求情。”

沈麗君點頭道:“為人子女,也是該當的,不管大嫂是對是錯。”

沈夫人便盯著女兒問道:“我知道我當時在想什么嗎,我在想當年你祖母難為我時,你可有如此去跪求你祖母罷手放過我?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沈麗君不敢挪開眼神,只得勉強笑道:“那是自然的。”

沈夫人便嘆道:“果是個孝順的好女兒,那么你告訴我,這次你祖母進京,你有沒有事先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