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婿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宮闈

皇宮門口的風波,引得當今皇帝扔掉了捏在手中的棋子,坐在棋局對面的賢妃眉骨一跳,從未見過皇帝如此震怒.

“陛下,您消消氣,仔細龍體。”

賢妃起身,撩起裙擺,跪在皇帝面前,嗚咽道;“臣妾給陛下惹麻煩了。”

賢妃很謙卑,很悔恨,同時有一股無辜的味道,在心里賢妃恨死了又將自己拖下水的薛珍,宮門口的學子們寫得血書已經送進宮了,奸妃禍國,科舉不公!

鮮血淋淋的打字讓賢妃很受傷。

如果賢妃真泄露了考題,她不至于像現在這般委屈,一個京城鄉試,用得著她費盡心思得到考題么?

外面那些迂腐的文人能不能別把壞事都安在她身上?

別動不動就提起奸妃?

別管心里如何不平,賢妃此時得表現還是到位的。

皇帝攙扶起賢妃,緩了緩冷硬的面容,“同愛妃無關,是朕強留愛妃,讓愛妃背上了污名,朕對不住愛妃。”

賢妃含淚依偎進皇帝的懷中,揚起天鵝般的脖頸仰望著世間的主宰,嫩白柔軟的玉手堵住了皇帝的嘴唇,“臣妾能伺候陛下是莫大福氣,臣妾不許陛下這么說。”

貼了貼皇帝臉龐,賢妃小鳥依人般的輕言:“陛下若是被那些愚蠢的人氣壞了身子,臣妾會心疼死的。”

皇帝聞到賢妃身上的幽香,煩躁的心情平靜了許多,捏了捏賢妃的鼻子,笑道:“愛妃啊,朕不是為宮門口的學子發愁。”

賢妃忽閃著眼睛,長翹的眼睫毛似小扇子一般扇動著,性感美艷又帶有一絲不解的疑惑。“不是?”

在皇帝注視下,賢妃垂下了腦袋,僅僅露出光潔的額頭,“臣妾愚鈍,不知陛下的心思,臣妾只是知曉宮門口的鬧劇不能再繼續下去。陛下,您是真龍天子,被一群凡人逼迫,他們還好意思的說忠君?考不上舉人,就來鬧。就說不公...即便不公平也是考官的貪贓枉法,只有臣妾知道,陛下為了科場公平操了多少的心!”

“臣妾為陛下委屈。他們根本沒理解陛下的苦心!”

賢妃義憤填膺,手握成全,皇帝釋然的笑道:“愛妃啊,你不明白,舉子們雖是仕林的根基。但朕不怕他們,朕生氣是因為,他們鬧事的背后隱藏了朕不想看到的私心!”

皇帝親了親賢妃的額頭,“等九兒醒了,你告訴他,朕處理完此事再陪九兒玩。”

“臣妾恭送陛下。”賢妃殷勤的為皇帝披上披風。親手系著紐扣,“臣妾還是要多說一句,陛下安。臣妾和九兒才會開心。”

皇帝深深的看了賢妃一眼,心底涌起在一陣陣的暖意,后宮之中,怕是只有賢妃一人一心為他!

皇后也好,嬪妃也罷。沒了他,她們一樣會有富貴日子過。會被下一任皇帝榮養。

只有賢妃...沒他護著,賢妃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又因為賢妃懂事,皇帝對她更多了幾分的情意和信任。

上了轎子,皇帝還能看到賢妃依在門口看著他,向賢妃揮了揮手,皇帝嘆息,九皇子能否撐起帝國?

他總不能讓對自己一片癡心的女子晚年凄涼,生不如死。

在看不到轎子后,賢妃臉上溫婉柔順的表情瞬間消失了,轉身進了大殿,一甩衣袖,“給本宮打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賢妃憤怒的樣子,嚇得宮里的宮女內侍跪伏了一地。

在皇帝面前,賢妃永遠是善解人意,溫婉柔順的解語花,但在他們面前,賢妃的脾氣并不好。

”娘娘息怒。”

賢妃信任的人上前為她按摩雙腿,低聲道:“昭容縣主說此事她能壓下來。”

踢了身前的人一腳,賢妃怒道:“扯淡!她知道什么?陛下是為了宮門口鬧事的學子犯愁?小小的鄉試卻牽扯到了次輔的位置,牽扯到了魯南派系的交接....更是給了吏部天官入閣的機會,她解決?本宮都不敢打保票局勢會按照本宮所想的進行,薛珍...算是什么東西?”

在皇帝面前,賢妃可以裝作什么都想不到,可如果她真是一點政治眼光都沒有,光憑著昔日那點情分,她也做不到賢妃的位置,更生不下備受皇帝寵愛的九皇子!

“吏部天官忠于陛下,性情圓滑,本宮即便給他再多的許諾,他也不見得會投靠本宮。”

賢妃咬著嘴唇,眼里閃過幾許的憤恨,“科舉出身的官員都看不上本宮!投靠本宮得人都是墻頭草!如果不是本宮可用的人太少,也不至一次次被薛珍連累。”

她的出身始終是致命傷。

賢妃的手啪啪的拍著桌子,“本來好不容易...將徐大人的夫人籠絡過來,本宮還想著將安樂公主賜婚給他家公子,借以拉攏徐家,可是...可是今日的局面,本宮這兩年本宮白忙活了,費心心思小心翼翼的接觸命婦...本宮容易么?全被一場小小的鄉試破壞了!

首輔身體不是很好,這兩年就有可能致仕,到時候次輔會自動升為首輔,外朝有徐大人,本宮會少受些委屈。一步步剛安排妥當,偏偏被薛珍破壞了。”

“娘娘息怒。”

“她到底是本宮的幫手,還是專門來拆本宮臺的?”

賢妃好不容易將江南的損失彌補過來,想著緩一口氣,穩一穩,低調的保著徐大人入閣為次輔,進而掌控魯南學院系的勢力...現在賢妃有一種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的預感。

次輔的位置她是必爭奪的。

賢妃道:“我頭疼,讓安樂去廟里為本宮求一只簽。”

安樂公主一直是徐公子的心中女神,因此一向自詡圣人子弟的徐大人才會靠向賢妃,唯一的兒子比信仰更重要。

圣人百年后,有孝子賢孫給他祭祀,徐大人可不想在地府沒兒子燒紙。

寧欣回到寧家將長樂公主的書信又重新看了一遍,笑盈盈的給長樂公主寫了回信,簡簡單單三個字:“多謝啦。”

不是長樂公主的消息,寧欣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徐公子喜歡安樂公主,誰也想不到一向剛正的徐大人同賢妃有了默契。

有賢妃和徐公子的兩方面壓力,徐大人定然會在此時選擇接班次輔,科舉主考他怕是會推辭掉。

徐大人不為主考,他就沒可能卡住李冥銳的脖子。

寧欣想了想,重新打開給長樂公主的書信,在三個字后面有加上了一句話,“靜觀其變,懇請皇后娘娘安坐,次輔人選——天官大人。”

用火期封好書信,寧欣讓弄月親自給長樂公主送去。

回京后,寧欣雖然只匆匆見過長樂公主一面,但兩人的關系并沒有斷,時常用書信聯系。

寧欣給長樂公主出過幾個爭寵的主意,要說寧欣是典型的禍國妖妃的材料,怎么迷惑君心,寧欣很那手。

皇后同皇帝是一起苦熬過來的,本身有著一份別人難以企及的患難之情,再加上寧欣的提醒,就算無法徹底打壓下去賢妃,也應該能同賢妃平分秋色。

可是...可是...寧欣深感喪氣,明明是好辦法,用在皇后身上卻是反效果,她同長樂公主越是為皇后謀劃,皇后的所作所為越是做作,寧欣一度懷疑,皇后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怎么這么的不開竅?

因為對皇后沒有信心,也知道皇后一心想將賢妃徹底打壓下去,寧欣實在有些擔心急躁的皇后借此機會橫插一杠子,反而幫賢妃娘娘一把。

寧老太太問道:“皇后娘娘不至于吧。”

寧欣心有余悸的回道:“娘娘一遇見陛下心疼賢妃,娘娘的腦子就成了漿糊,怎么都不能讓皇后娘娘插手次輔的事兒,我真真是想不明白,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遇見李冥銳的時候,是否覺得腦袋發昏呢?”寧老太太笑著睨了寧欣一眼,見她臉龐微紅,神色尷尬,說道:

“自從他打傷徐公子后,你摒棄了悠然的日子,親自策劃并卷入到這場遍布朝野的朝爭中,為了他不惜利用你掌握的一切資本,不怕旁人看出你的深淺,一心為他打算...欣丫頭,你可別告訴我,你做這些事情只是因為無聊。”

當日齊王在插樓敬寧欣,他心底未嘗沒有濃濃的羨慕和不甘。

“動心的女子,即便理智尚存,她也會受愛郎的影響。”寧老太太嘆息:“皇后娘娘同你不一樣,她愛陛下愛得很深很深,甚至失去了理性,其實像她...并不適合做皇后。”

寧欣并沒有羞得不敢說話,她對李冥銳的感情有多深,沒有人比她自己清楚。

有過前生的經歷,寧欣并非純情少女,她懂得比寧老太太看到的多:

“姑祖母以為誰適合做皇后?”

“姜家芝蘭,她是最適合的皇后人選。才貌,娘家,無情,賢惠,所有皇后需要具備的特質,她一樣不缺。”

寧欣垂下眼瞼,“姑祖母是不是知道她心有所屬?”

“一份無望的愛慕,許是會造就一位了不起的大唐皇后。”

“姑祖母也看好齊王?”

“是你看好齊王...看好先帝留下的布局。”寧老太太聲音低沉到無聲,“齊王。”

ps今日雙更,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