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側,皇后撩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深宮血(四)

,第二百七十六章深宮血(四)

這就是帝王術。愛叀頙殩因為她看得明白,所以她懂得他的安排。正因為懂得他,所以她才更明白他,明白他的那一顆高高在上的帝王心。

宣室外秋葉靜靜飄落,云羅久久出神看著。這個時節,白樺寺中的樺樹的落葉最是凄美,經過春華秋實,經歷風雨,最后一片片凋落。

“那娘娘……二皇子怎么辦?”聞芩輕聲探問。

云羅淡淡收回思緒,回眸看著她眼底的一抹猶豫。她輕嘆一聲道:“你放心,我承諾了讓御風為太子,一定會說服皇上改變主意。”

聞芩忽然問道:“娘娘這一句話也是騙臣妾的嗎?猷”

云羅緩緩搖頭:“不,我不會騙你。等殷寐除去,我就帶著鳳兒回梁國。我若走了,皇上是個念舊情的人。天長日久,他會漸漸懷念曾經的一切,他最終會立風兒為太子。因為……那是曾經我與他一起過的最平靜的日子,一起養育過的孩子。”

聞芩問道:“這也是帝王術嗎?”

云羅微微一笑,眼底卻有水光涌動泄。

“不是。這不是帝王術。這是他的心。”她低眸,慢慢道:“這才是李天逍。”

她眼中的淚悄然滾落,聞芩亦是無言。

“回宮吧。”她擦干眼淚,淡淡地含笑:“我與他始終要有一個終結,也許就在不遠的未來日子里。”

孫立護衛鳳棲宮。因為他持著九龍令,無人敢阻攔他駐守在禁宮之中。云羅與聞芩在鳳棲宮中待了兩三天,漸漸聽聞了流言悄悄傳布。有人傳言,皇上有意等得勝回京之后立二皇子為太子。

一旦李天逍南征梁國,功成回京,晉國便一統了梁晉兩國,成為這片土地上和諸國中最強大的國家,而到了那時,晉先帝的遺愿便能完成。

恢復唐時王朝,一統天下!

這美好的愿景在前,誰為太子那便是坐享這片盛世江山。

中宮中,殷寐聽得內侍稟報,柳眉一豎,怒道:“混賬!是誰說的?”

內侍低聲道:“奴婢們親耳聽見三公大人們在私下議論呢!奴婢猜測是不是正大光明匾后那圣旨中不是寫大皇子,而是寫二皇子……”

殷寐皺眉道:“這三公老臣為什么這個時候要議論這事,難道皇上真的要回京就立太子?”

內侍低聲道:“要不要派人去偷偷看一眼圣旨中寫了什么?”

殷寐冷眼看著他,問道:“怎么看?那圣旨日夜有人守著。除非有高人能上那么高的宮檐……”她說著眸中微亮。

她怎么沒想到呢,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看了圣旨就知道那三公老臣到底說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就要趕緊行動了。因為一旦李天逍立二皇子為太子,那對她將來可是大大不妙,以后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順。如果不是真的,那就有蹊蹺了!

于是她揮了揮手,冷淡道:“本宮會派人試試。你們也趕緊盯牢了那三公老臣,看他們有沒有什么異動。另外傳訊給我父王,告知這事。”

“是!”內侍領命而去。

殷寐看著手下匆匆離開,眸色陰冷,冷冷自語道:“華云羅,這到底是不是你的計呢?就算是你的計,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鳳棲宮中,偌大的殿中一位身著鳳服的傾城女子靜靜坐著。在她面前放著一盤棋。

黑子白子絞殺在一起,亂局紛紛,看不清到底是哪一方更勝一籌。聞芩帶著御鳳與鳳兒進了殿中來。兩個孩子玩得一身。鳳兒看見母親,笑著撲上前膩在她的懷中。

云羅把目光從棋盤上收回,含笑看著懷中鳳兒。

“母妃,我也要玩……”鳳兒伸手去拿棋子。

云羅拿了帕子仔細擦著他額上的汗水,柔柔道:“鳳兒還小,不會玩對弈。”

鳳兒還小,聽得母親說他不會玩,便拿著棋子與御鳳擲起來。兩個孩子便在一旁玩鬧。

聞芩看了一眼棋局,嘆道:“娘娘的棋力高深,竟可以自己與自己對弈。臣妾佩服。”

云羅微微一笑,道:“聞姐姐才思聰穎,看出什么來了嗎?”

聞芩一聽仔細又湊上前,仔細看了良久搖頭道:“臣妾只看見這一局黑子與白子膠著,實在看不出什么來。”

云羅忽然長袖一掃,滿盤的棋子都掃落在地。叮叮當當的脆響十分悅耳。

聞芩一怔。要不是云羅面上含笑,她還以為是云羅發怒了。

“這下,聞姐姐看出什么來了嗎?”云羅又問。

聞芩皺眉想了想,還是想不出來。她無奈攤手道:“娘娘打的機鋒臣妾猜不出來。”

云羅慢慢撿起滿地的棋子,淡淡道:“這不是什么機鋒。只是下了這么多盤的棋其實都在告訴我們一個道理,所有的布局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最后的絕殺!”

“黑子殺白子,白子吞黑子,這棋盤上最后不會剩下對方存活的余地。”

聞芩一愣。她看著云羅,問道:“娘娘已布完這一局,最后殺招是什么呢?”

云羅一笑,緩緩道:“一切拭目以待吧。”她捻起一子,對聞芩問道:“聞姐姐要不要與我下一盤棋?”

晉,圣昌三年十月底。皇后殷氏毒殺德昭儀被大理寺查出,大白天下,朝野皆驚。三公老臣一起上書皇帝奏請廢后。皇后殷氏大怒,帶領家將前去三公老臣府中要拿他們問罪。

沒想到三公老臣們早就有準備,令大理寺昭騎俱出拿人,將皇后殷氏拿入牢中,又令京兆府伊搜捕皇后殷氏同黨,箭頭遙指青王謀逆。整個京城中局勢一下子緊繃起來。

而這一切離德昭儀劉月淺之死才一個月有余。

而皇后殷氏入獄的這一日,烏沉沉的天終于下了雨。傾盆大雨似乎在宣泄著那一個屈死的女子的不甘和不忿。

寂靜廊下,云羅看著滿天滿天的雨幕不知在想著什么。連雨絲飄灑在身上都沒察覺。

“母妃,母妃……抱抱!”不知什么時候鳳兒一個人溜到了她身邊。

云羅低頭看去,一張粉白玉啄的小臉竭力仰著頭,烏黑的眼瞳中皆是渴望。她心中一顫。這一張臉酷似極了鳳朝歌。有時候她看著看著,恍然覺得他并未離去,依舊在她身邊。

她俯下身將他抱起,無奈道:“鳳兒怎么又甩開沉香姑姑跑來找母妃了呢?”

鳳兒只是看著她,清澈的眼底藏著一抹屬于孩童的固執。

云羅見他不語,忽然問道:“鳳兒想父皇嗎?”

“想。父皇什么時候回來?”鳳兒問。

云羅眸光復雜地看著他天真無邪的眼睛,良久,她才問道:“鳳兒為什么喜歡父皇?”

“父皇帶鳳兒玩風箏,父皇會帶鳳兒騎馬馬……”他笑著說,明澈的眼中有全然的信任與期盼。

云羅沉默良久,問道:“若是有一天,有一個人也可以帶著鳳兒玩風箏,帶著鳳兒騎馬馬,鳳兒會不會喜歡他……做你的父皇?”

鳳兒瞪著眼,不明白母親說的是什么。

云羅眼中忽然落下淚來,抱住他忍不住淚水紛紛,哽咽道:“鳳兒,鳳兒,他不是你的父皇。你的父皇在梁國。你一出生就沒見過他。你不曉得你的父親多喜歡你。他說,他要接我們回梁國,一輩子對你好好的。鳳兒,他是生你的父皇,可是他沒見過你……”

“是母妃錯了,母妃錯了……鳳兒,你要怪就怪母妃吧。你的父親是鳳朝歌,不是……不是他……”

她哭得不能自己,寂靜廊下,壓抑許久的痛苦猛地沖出心底再也無法抑制。

鳳兒呆呆看著痛哭的母親,嘴巴一癟也哭了起來。他不懂,為什么父皇不是父皇,為什么一向總是靜靜含笑的而母親也會哭……

云羅抱著他坐在廊下,淚水像是永遠也止不住。痛到了骨髓,痛到了靈魂中。這兩年的日日夜夜,她每一日每一個時辰都在想如何告訴孩子這個殘忍的事實。

可是如今終于說出來了,孩子卻聽不懂。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她的痛苦。他只知道那個帶他放風箏,帶著他騎馬的男人才是他的父親。

而她要下怎么樣狠的心才能將他們分離,她要怎么辦?……

遠遠的,沉香匆匆過來,卻見母子兩人痛哭一時竟呆呆立著,不知該怎么是好。

秋雨噼里啪啦地下著,秋風吹過,雨水撲到了他們身上,打濕了她的發,和著她的苦淚落下。

她抱著孩子,思念與痛苦交織,再也分不清到底是因為要別離而哭,還是因為思念而哭……

幾天過去了,京中搜捕皇后殷氏同黨一無所獲。三位老臣們這才明白上了華云羅的當!她所說的青王秘密回京,殷寐提前造反根本是假的。他們被云羅利用了。

她利用他們去驚動殷寐。而殷寐果然在意料之中聯系青王,想要提前謀反。所以他們才以德昭儀案先下手將殷寐拿下。

青王有反心是真的,只是不到最合適的良機他不會輕舉妄動。可是來不及了,皇后殷氏被拿下關入天牢中。青王一黨一定有所警覺。此時正值李天逍命青王南

三公老臣們只能啞巴吃黃連,一邊暗自咽下這個苦果,一邊送上千里加急的奏報將此事報給李天逍知道。

京城中局勢暗地里風起云涌,不知該怎么走向。

天牢中,燭火昏暗。如虎狼似的獄卒來回巡視。

忽然,通道處有一位披著玄色披風,頭戴風帽的女子慢慢走向最深處的牢房。獄卒見到她身后亦步亦趨的邢獄長,紛紛行禮退下。

她走到了最深處的一間牢房,淡淡道:“打開門吧。本宮要與她說一說話。”

邢獄長急忙恭敬地打開牢房的門。

“娘娘,人在里面。有什么事告訴小的一聲就是。”獄長點頭哈腰的說道。

那著披風的女子,勾唇一笑,手中一閃,一枚蹭亮的銀子就放入了獄長的手中。

“辛苦了。本宮有事一定會告訴邢獄大人的。”她的聲音輕柔,聽起來分外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