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傾城,暴君的孽寵

090.青衫少年

正文2013年04月13日07:02尋書吧出品

而踩在鵝毛和棉絮間的那雙光腳丫,則定在原地,腳趾不停的互相交纏著。舒骺豞匫

看到她光著腳丫踩在地上,連彥輕咳了一聲,放開了她,低聲道:“去把繡鞋穿上

清淺趕忙低下頭,在混亂的房間內找到了她的鞋,迅速的穿好立在了眾人面前。

見氣氛有些尷尬,她率先開了口。

露出一副極盡討好的表情,向二人福了福身子,“都是奴婢的錯,大夜晚的,讓二位爺受驚了。滟”

她實是未曾想到,一夜竟被那男子兩次擾。

清淺壓低了頭,眼梢偷偷瞄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連澈。

他負手立在門檐下,黑暗隱去了他的容顏,只能微微看到大概,似乎是沒有什么表情她。

而他卻也是和連彥池宋一樣,只著中衣就趕了過來。

連彥環了一眼房間,目光停在她身上,搖了搖頭,揶揄道:“這人沒見過女人么?”

清淺頓時氣結,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連彥卻一副悠然的樣子,瞇著眼笑的像只狐貍,“確是因你而讓大家都沒睡安穩

他眸光有意無意的瞄向了連澈。

清淺咬了咬牙,恨不得脫下繡鞋朝他狠狠抽去。

半晌,連澈微冷的聲音終是從前方緩緩透來。

“從明日起,你便著男裝吧

還未等清淺回應,他便轉身,兀自走出了房間,池宋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房內,只剩清淺同連彥。

沉默了半晌。

連彥輕嘆,凝了她良久,皺了皺眉,淡淡道:“早些睡吧

清淺點了點頭,應道:“嗯,今日多謝你了

連彥不語,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跨出了房間。

她有些迷蒙的望向他離去的背影。

那個眼神…邃如海,卻似乎是暖的。

仿佛還有一些她想看卻看不清的東西。

翌日清晨,池宋便敲開了清淺的房門,送來了一套男裝的行頭。

洗漱完畢,她站在銅鏡前穿戴好衣袍,將發絲高高束起,綁上一根發帶。

銅鏡前。

此刻映出的是一名淡青色衣袍,玉顏清眸的少年。

對著鏡子練習了幾番男子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后,清淺整了整衣袍,出了房間。

穿過樓道,來到二樓的一間雅間門口,她輕輕推開了雕花木門,里面尚無一人,他們都還未到。

清淺索性喚伙計送了一壺熱水上來,她將桌上的茶具一一燙好,開始為大伙沏茶。

待二位爺都起身后,池宋便隨著他們一道往二樓的雅間去。

行至房前,池宋輕緩的推開了雕花木門。

二人微微一楞。

一名青衫少年正低著頭,執著茶壺往每個茶盞中一一斟水。

神情專注而又認真,眼眸皓若清泉,閃著晶亮的光芒。

晨曦斜斜的透過窗欞映至她身上,有風吹來,她頭頂的發帶隨風輕揚幾許。

聽到門口的動靜,清淺揚起了小臉,放下手中茶壺,朝二人一揖,“二位爺早

二人點了點頭,走到圓桌旁落座。

清淺乖巧的將沏好的茶水遞至二人手中。

接過茶水,連彥輕抿了一口,將目光移向了她。

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袍穿在她身上卻是一番別樣的情懷。

身影清瘦單薄,不著粉黛的肌膚白皙明澈,清清淡淡純凈無暇,一如清泉白雪。

偶爾抬眸,纖長細密的眼睫隨之盈動,讓人不禁生憐…

收了目光,連彥唇角微翹,垂了首,繼續飲茶。

連澈放下手中茶盞,向池宋遞了個眼色。

池宋立刻走到門口傳喚伙計上早膳。

片刻后,圓桌上便置上了清粥小菜和一些饅頭類的食物。

清淺盛好粥,一一送至二人手中。

連澈執起勺子,挑了一口放入嘴里,卻見清淺仍立在自己身側,便轉頭又看了眼池宋,“都坐吧

昨晚發生那樣的事,她哪里還敢坐。

清淺皺了皺眉,低聲道:“奴才昨日夜里驚擾了公子,不敢坐

她輕瞇了眸,迅速的用余光瞥了一眼連澈。

連澈一怔,隨即笑了。

她還真敢僭越。

“那是否也不敢吃?”

他鳳眸微揚,緩緩瞥向她。

清淺微微一頓,而后支支吾吾的開口,“要…要吃的

他是故意想引她說出來也不吃吧,哼。

“噢,我以為你會不敢吃的

一句稀松平常的話,卻讓清淺察覺到了絲絲涼意。

連澈眉眼淡淡的看了眼桌上的食物。

“這個,是一定要敢吃的,不然奴才沒有力氣伺候二位爺清淺盯著桌上的食物,有些憤憤的說道。

“真是好理由連澈隱了笑容,嗓音漠漠。

清淺一驚,趕忙低聲道:“奴才不敢

連彥對這位七哥從小便是又敬又怕,他輕皺了眉,看了看二人,開口道:“大哥既允你坐,你便坐,他不喜旁人有其他想法

自七哥登基以來,哪個不是對他惟命是從,惟有她,一個小小的丫頭,偏是愛生些古怪自由的思想,毫無分寸。

清淺微蹙了眉,木木的盯了一眼身側的男人。

他從來便是這樣,要的只是旁人的絕對服從。一點一滴的自我意識都不允許有。

內心有任何異樣情緒,都必須全數抹掉。

他是男人,更是一個帝王。

天生就帶著強烈征服欲,哪怕你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只是一鳥一獸,他也必定會讓你臣服腳下。

連彥眸光輕輕凝向立若呆鵝的清淺,稍去一個眼神。

清淺瞥了瞥嘴,生硬的走到椅子旁坐落。

她徑自盛了一碗粥,隨即拿起一個饅頭,誰也不看,直接往嘴里塞去。

既然那人要他們坐下來吃,那索性便吃,還要吃的開懷,不能教他以為自己小肚雞腸。

只是這副吃相,實在是太過于顛覆,幸好清淺是一身男兒裝扮。

一桌子的人都是優雅從容,不徐不急的。

惟有她,將嘴里塞的滿滿當當,還將饅頭掰成小塊,丟在碗里和著粥用勺子戳來戳去。

滿桌子就唯獨聽到她碗中不時的發出碰撞聲。

“那饅頭是和你有仇?”連彥嘆了口氣,略顯無奈的問道。

清淺聞言抬起頭,一臉明媚,“非也,這饅頭太過于干澀,這樣和在一起軟化一下,更利于胃的吸收

這種養生之道,哪是你們古人能了解的。

連彥微揚了眉眼,隨手拿起一個饅頭,也如清淺那般掰成了小塊和在粥里。

不一會,池宋也好奇的學著他們的樣子做了起來。

整個桌上,就只剩連澈還在獨自喝著粥,他一口饅頭都未動過。

清淺偷偷望了一眼那個優雅卻淡漠的男人,其實他不吃饅頭,她是知道的。

在他身邊伺候了這么久,他的身體狀況,她了然于心。

他是個勤懇的皇帝,平日政務繁忙,吃飯頗不規律。

因此胃一直不太好,不能吃太干太硬的食物。

看著他眉眼淡淡,不緊不慢的往嘴里挑著粥,清淺不禁心生感慨,盡管他寡涼淡薄,卻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雖貴為天子,可他身邊能夠真正信任的人該是寥寥無幾。

總有旁人會覬覦他的皇位,他要防要盯,要謀劃一切。

除此之外,還要為他的子民撐起整個天下,創建盛世繁華。

其實很累吧。

不論他心上壓了多少事,亦從不會讓周圍的人感到不安和惶恐。

他給人的感覺,總是沉靜而安寧。

清淺止住手中動作,眸光定定的落向連澈,微怯卻堅定的吐出幾個字,“公子,奴才幫你中和吧

不等連澈發話,她兀自將他的小碗端到了自己面前,拿了一個饅頭開始細細的掰了起來。

他胃不是太好,所以她掰的格外細致。

連澈并未言語,只是靜靜的看向那個拿著勺子在碗中戳來戳去的少年,那似乎帶了幾分真心,卻又有些隨性的舉動。

落云軒。

清洛懶懶的倚在窗欞旁,垂著眼眸看向伏在桌前描字的竹煙。

和煦微暖的陽光籠下來,惹得她困意陣陣。

竹煙停下手中動作,瞥了一眼她,笑道:“我的好妹妹,不就是方才在太后娘娘那聽她說了一個時辰話么,不至于吧?”

清洛揉了揉快要闔上的眼眸,小嘴一厥,“你又不是不知,在太后娘娘面前誰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萬一哪里失了分寸,又會惹她不悅

竹煙眸光一黯,微微苦笑,“太后娘娘對你還是厚愛的,畢竟你是九王爺的正妃,也算她名正的兒媳。可我就不同,她對我一向都頗為冷淡

清洛突然意識到什么,輕皺了眉,走到她身旁坐下,寬慰道:“夏姐姐可別這么說,待皇上日后將你封妃,太后娘娘也必定會歡喜的姐姐的

她攏上清洛的手,將目光凝向窗外,淡淡一笑,“其實,我好想他,我也想和他一道出宮

一抹淡淡的憂爬上竹煙的心頭。

那天他對她說出那話時,她多想毫不猶豫的答應,不顧一切的隨他出宮。

可是…不能。

她若想長久的留在他的身邊,必須先得到太后的認可。

即使不能讓她喜歡,也不可做讓她厭惡的事。

其實不過三兩月,他們便又能再見了。

可那思念卻如潮水般,乘著清冷的月與夜,悄然瘋長,早已泛濫成災。

將她身心全數湮沒。

清洛望向她的側臉,似乎還有輕隱婆娑的淚眼。

“夏姐姐莫要傷懷了,皇上也是擔心你的安危,才未帶你同去的。宮外處處都是未知的險惡,他怎會舍得你去冒險

竹煙轉過臉,輕輕的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咸澀的笑容,“我沒事,這不是還有一個同我一樣的你陪著么

清洛微揚了眉,明媚一笑,“夏姐姐明白便好

“此行路途遙遠,皇上和九王爺都有一身好功夫,又有池宋的從旁協助。倒是姐姐,身子骨單薄,又無任何防身術,還要一路照顧二人的生活起居,苦了她了

竹煙點了點頭,微嘆,“我倒愿意做這份苦差,起碼可以多多陪在皇上身旁

“夏姐姐!”清洛急的輕呼,一張小臉暈紅。

竹煙輕輕笑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你急的

清洛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先走了,明兒再來看夏姐姐,你可要好好的等著你的皇上回來,莫要等他歸來時,你都盼成石頭了

“你這小丫頭,就會渾說!”竹煙睨了她了一眼,笑罵道。

清洛倚在門邊輕輕回眸,嫣然一笑,“此言差矣,我現在可是阿彥的妻,不是小丫頭了

“好好好,我的九王妃

清洛嘻笑著向她拜別,出了院子。

望著她的背影隱于山石間,竹煙輕輕收了目光。

她垂首,輕撫額際發絲。

在他身邊多年。

她懂他。

可這次出宮,他去的極為倉促。

心中莫名的添了抹微微的堵。

伸手捏了捏眉心,竹煙將心中的不安一一抹去。

憑他對自己多年的情份,她信他。

將小手襯在臉頰邊,她微微失神的凝向窗外,看盡落葉輕分。

目光久久不曾散去…

當清淺隨著二位爺和池宋漫步在街市上時。

她才從連彥那里得知,嘉煙府共轄三州五縣,而他們現在所處的正是轄內的雨棠州。

輕揚的風已蘊了絲絲涼意,但日光依舊是暖的,揮灑在青磚路面上,映出許許耀眼的光亮。

她不禁輕瞇起了眼眸。

一身男兒裝扮讓清淺自在不少,她大刺刺的皺起小臉望向身側的二人。

陽光迎面而來,將二人映的格外清明,甚至有些灼眼。

連彥微瞇著眸子,眉頭輕蹙,嘴角卻是隱隱上揚的。

大抵溫潤的男人便是這樣,初見時清淡甚至有些冷漠。

可熟識后,才會發覺內心其實蘊著一份暖熱。

如玉一般,初入掌心會驚涼,不久便會隨體溫而暖。

而他身旁的連澈卻是眉眼淡淡,陽光直直的鋪面而來。

他周身都籠著一層薄薄的金色光暈,可仍掩不住那骨子里散出的冷冽。

就如萬年冰晶,美輪美奐,但凡執于掌中賞玩者,最終都會被它的寒氣反噬。

如今的連澈并不明白,這凜寒不僅能傷旁人,有一天亦會痛了自己。

陽光突然照的清淺一陣眩暈恍惚,她蹙眉閉了閉眼。

再次張開眼眸時,周圍的人竟從她身側像幻燈一樣飛閃而過。

剛才還在自己身側的二人,此刻已漸行漸遠。

而她卻立在街中有些無措的收住了腳步。

心中頓時生了絲驚異,她有些呆愣。

周圍人的一顰一笑,活色生香,仿佛都與她無關,她就那么傻傻的杵在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