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骨歡,98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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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彌漫,吞沒了他,只留下她一人,孑然一身。全本書庫忽然,小腹又開始痛了,痛如刀割……她猛地睜開眼,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楚明軒,阿紫,小月,太醫……
孩子,孩子呢?
葉嫵下意識地摸小腹,那里仍如以往一樣平坦,“我孩兒呢?沒事,是不是?”
小月傷心地拭淚,“夫人……媲”
阿紫的眼眶紅紅的,“夫人,孩子……沒了……”
晴天霹靂!
葉嫵被她的話震得懵了,孩子……沒了?楚明鋒真的把孩子帶走了?不,那只是噩夢……
楚明軒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溫柔地寬慰:“嫵兒,此次是意外……往后還會有孩子的……丫”
她惶惶然地看向太醫,傷心地問:“孩子怎么會沒了?你沒有盡全力,是不是?”
“夫人本就氣虛體弱,胎兒不穩,近幾日又悲傷過度,心情大起大落,由此滑胎。”太醫鎮定地解釋。
“別這樣,太醫盡力了。”楚明軒吩咐太醫仔細調理她的身子,讓他先退下。
阿紫、小月見此,也告退。
她想起那碗安胎藥,也許問題出在那碗安胎藥上。
他摩挲著她的手背,“嫵兒,皇兄的遺腹子沒了,我也難過。事已至此,還是想開一些罷。如若皇兄見你為此傷心欲絕,也不希望你這樣。”
葉嫵心中冷笑,他偽裝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讓人瞧不出絲毫破綻。如果不是知道他暗中做了多少壞事,她一定被他騙得團團轉。
“那碗湯藥一定有問題,陛下可否為了我徹查?”她試探道。
“你沒說,我也會徹查。方才那么說,只是不讓太醫有戒心。”楚明軒語氣沉定,“你放心,我定給你一個交代。”
“謝陛下。”她輕笑。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他眸光深深,宛若深情,“嫵兒,在揚州時,我發過誓,此生若有負于你,便教我生不如死。還記得嗎?”
葉嫵靜靜地看他,心寒如冰雪。
他沉沉道:“此生此世,我總會在你身邊。”
不多時,他去御書房,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寬心,不要胡思亂想。
午后,孫太后和楚明亮一道來看她。對她滑胎,她們自是難過心痛,卻也說養好身子是正經。
她的言辭之中有滑胎并非意外之意,孫太后沒說什么,好似欲言又止,卻終究什么都沒說。
兩日后,楚明軒依然沒有給葉嫵交代,每次她問起,他不是說尚在徹查、就是說還未查到,皆是敷衍之詞。
放眼整個皇宮,誰會害她的腹中孩兒?貴妃,還是昭儀?腹中骨血又不是楚明軒的孩兒,她們沒有下手的動機。那么,介意她腹中孩兒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他!
她早已懷疑是他,只是沒有真憑實據,也不能露出馬腳,只能虛與委蛇。
這日,葉嫵去御花園散心,假稱掉了一只翠玉耳墜,讓阿紫回頭找找,支開她,然后單獨前往太醫院。
以往,阿紫聽命于她,如今,只聽命于他。
有一次,她假裝睡著了,看見阿紫和楚明軒在前庭說話。全本書庫應該說,他問阿紫,阿紫如實稟奏,頗有嬌羞之態。如此,她揣測,阿紫欽慕他,對他言聽計從。
找到徐太醫,葉嫵與他來到一處僻靜之地,徑直問:“你為我把脈過,我真的胎兒不穩?”
“確實如此。”徐太醫嘆氣,“皇貴妃氣弱體虛,本就不易有孕。此次懷上皇嗣,打擊太大,動了胎氣,以致胎兒不穩。”
“我每日服安胎藥,也不能穩固胎兒嗎?”
“倘若調理好,自可穩固胎兒,不過皇貴妃近來憂慮過重、心郁氣結,此胎很難保住。”他聽聞她滑了胎,亦感嘆蒼天弄人。
她呆呆的,不敢相信是自己害死了孩兒,真的是這樣的?與那碗湯藥無關?與旁人無關?
徐太醫唏噓不已,“若由微臣為皇貴妃安胎,應該還有一線生機,可惜……”
葉嫵苦澀道:“我沒有冊封,以后不要叫我‘皇貴妃’,讓旁人聽了去,還以為我是當今陛下的皇貴妃。”
他點點頭,“夫人還有何吩咐?”
她想起一事,道:“那日我喝了安胎藥便腹痛,你幫我查查那太醫開的安胎藥是否有不妥。”
他應了,說明日便給她答復。
次日午時,葉嫵自稱不適,讓小月去請徐太醫。
不久,徐太醫來了,為她把脈。她對阿紫道:“方才吃得少了,現在倒餓了,你去御膳房看看有沒有糕點。”
阿紫不疑有它,立即去御膳房。
徐太醫往外望了一眼,低聲道:“夫人,從太醫的醫案看,安胎藥沒什么不妥。微臣也問過煎藥的小公公,那小公公說也沒發現安胎藥有不妥。”
葉嫵喃喃自語:“我滑胎,真的是胎兒不穩?”
“微臣發現一件事。一個公公說,前陣子鳳棲殿的宮女去御膳房取松絲葉,自稱奉命來取。”
“松絲葉?是草藥?”
“松絲葉有安神助眠之效,不過若是氣弱體虛的有孕婦人聞多了,有滑胎之險。”徐太醫道。
她驚震地愣住,這幾日沒有聞過松絲葉呀。忽然,一件事浮現在腦海。
幾日前,負責床席帷帳的宮女送來一個精致的香包,說是陛下吩咐她縫制的,還說香包可以安神助眠、一夜無夢。
她往床頭望去,那粉紫的香包還掛在床頭。
徐太醫取下香包,解開聞了聞,“是松絲葉。”
葉嫵的心猛地下墜,如墜冰窖,寒冰冰的。
真的是楚明軒!
楚明軒,你當真喪心病狂!連我腹中孩兒都不放過!
“是陛下。”徐太醫搖頭嘆氣,“陛下這么做,許是不想有人威脅他的帝位。”
“徐大人先回去吧。”
“夫人有事吩咐,再傳微臣。”
她捏著香包,越捏越緊,手臂發顫,幾乎咬破嘴唇,眼中蓄滿了炙烈的仇恨。
晚膳時分,楚明軒踩著點兒來陪她用膳。見她坐著發呆,小臉煞白,他心疼不已,叫了兩聲,她沒有反應,他又叫了兩聲,她才回神。全本書庫
“嫵兒,想什么這么入神?”他在她身側坐下來,握住她的小手。小手如冰,他嚇了一跳,體貼道,“是否覺得冷?我取衣給你披上。”
“我不冷,是心寒。”葉嫵目光幽冷。
“怎么了?”見她如此神色、如此言辭,他心中有數。
她從身后拿出香包,“里面是什么?”
他好似不想再隱瞞,“松絲葉。”
她咬牙、一字字道:“你吩咐宮人去御書房取松絲葉,放在香包里,再把香包掛在我床頭,讓我日夜聞著松絲葉。只需短短幾日,我便會滑胎。如你所愿,我的孩兒沒了。”
楚明軒淡淡道:“你所料不差,的確如此。”
“為什么?孩子是無辜的,你怎能害死我的孩子?”葉嫵厲聲逼問。
“你的孩子,也是皇兄的孩子。”
“還沒出世的孩子,你也不放過?你擔心他長大后威脅你的帝位,還是恨陛下入骨、連帶也恨他的孩子?”她聲色俱厲,赤紅的怒火幾乎從眼中噴出來。
“你所思所想,皆是我所思所想。”他平靜得異乎尋常。
“你喪心病狂!”她怒罵,美眸變成了一雙血眸。
楚明軒靜靜地凝視她,臉上無悲無喜,對她的指控,根本不生氣。
葉嫵站起身,再也無法控制,憤恨道:“澄心殿那場大火,是你的陰謀!你聯手朝中重臣,部署良久,精心布局,燒死陛下,然后你順利登基,取而代之!”
他語聲淡漠,“你終于知道了。”
她氣瘋了,“弒兄奪位,殘殺手足,你心狠手辣,與畜生有什么分別?”
他的俊眸浮現一抹冷邪的微笑,“想知道我布的局是怎樣的嗎?”不等她應答,他自顧自地說下去,臉上頗有得意之色,“你一定想不到。從揚州回來,我就開始琢磨如何把你搶回來,如何布一個完美的局。你與皇兄越來越好,皇兄也越來越寵愛你,大有廢后宮之勢。我便與李昭儀合謀,讓皇兄親眼目睹你我在聽風閣行茍且之事。”
“我中了伊蘭香,為什么你沒用中?”
“因為,我事先服過解藥,我必須保持清醒,才能完美地完成這出戲。還有皇兄廣納嬪御,是我鼓動那些老臣向皇兄進諫。”
葉嫵知道,他做這些事,無非是令自己和楚明鋒感情破裂,他便有可趁之機。
楚明軒緩緩道:“你與皇兄總能和好如初,我不能再等了,于是,我決定燒死皇兄!”
她震駭地看他,他的微笑好似淬了毒,陰毒駭人。
“皇兄喜歡吃魚,御書房的鮮魚是宮人親自到皇宮東側御河捉的。我命人每日偷偷在御河灑一點慢性發作的毒,那些魚兒把毒吃進腹中也不會死,因為,毒太少太少了。不過,毒會藏在魚身里,再被皇兄吃進腹中,如此數日,也不會中毒身亡。”
“不是有試吃的宮人嗎?為什么宮人沒事?”
“毒那么少,怎么會中毒?皇兄吃了幾條魚都沒事,更何況是宮人?”他的眼眸慢慢浮現一抹邪戾,“我并不想毒死皇兄,因為,皇兄不該被毒死,而應該受火刑,慢慢地燒死,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那些微量的毒,不會致命,只會讓他不適。前些日子,他身子微恙;那晚你想逃出宮,卻被他逮個正著,他急怒攻心,加上那些微量毒素的效用,因而吐血。”
葉嫵驚駭得心跳加劇,原來,楚明鋒身子不適、吐血的真正原因在于此。
晉王變得太可怕了,心理扭曲,是非顛倒。
楚明軒盯著她,眼眸翻起,眼白嚇人,“宮內宮外,我已打點好一切。那日,我讓人從北宮門運送火油進宮,皇兄回寢殿歇息,我吩咐慈寧殿的宮人叫你來,吩咐玉鐲點了讓皇兄不省人事的熏香。如此,皇兄就不會醒來,不會逃出來。雖然澄心殿有不少宮人,但他們都被我的人打暈了,如何救出皇兄?”
太可怕了!
她不禁驚嘆,他的布局不算天衣無縫,卻想到了方方面面,不僅贏得朝中老臣的支持,而且買通了澄心殿不少侍衛與宮人,否則,他根本無法成事,根本不可能堂而皇之地縱火燒天子寢殿。
他凝視她,仿佛鑒賞一尊完美無暇的玉器,乖戾道:“布這個局,我花了多少精力,你可知道?嫵兒,我這么做,是為了與你長相廝守。”
“你是為了你自己!”想到楚明鋒被活活燒死,葉嫵就怒火滿腔,“你野心勃勃,貪戀權勢……”
“錯了……錯了……”楚明軒一本正經道,“我只想當兩袖清風、逍遙自在的王爺,從未想過坐擁江山,更從未想過弒君奪位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忽有一日,我知道了一個秘密。一個老臣說漏了嘴,當年父皇病重,有意改立太子,沈昭陳述利弊,終令父皇打消了改立遺照的念頭。原本,父皇想改立我為儲君,卻被沈昭阻攔。后來,父皇回光返照之時,傳召沈昭,給他一道密旨。”
“密旨寫什么?”她的心怦怦地跳,一般而言,密旨具有極為關鍵的轉折性。
“你大可去問沈昭。”他陰冷地笑。
她氣結,又問:“你父皇病重之時為什么想改立儲君?”
楚明軒敬仰道:“父皇一世英明,早已看出皇兄殘忍暴戾、非明君之選,才在病重之時有意改立儲君。”
這個理由,雖然可以成立,卻也失之單薄。雖然楚明鋒在位十一年,殺過不少人,抄家滅族的朝臣也有,但大楚國在他的勤政、治理下國泰民安、國富兵強,魏國、秦國才會有所忌憚,不敢輕易來犯。
他站起身,攫住她的身,語聲邪戾,“大楚江山是我的!是沈昭有意勸阻!是沈昭的錯!皇兄當了十一年皇帝,已經便宜了他,我拿回本屬于我的江山,有什么錯?”他的眼中翻滾著炙燙的戾氣,駭人得緊,“你是我的!是皇兄橫刀奪愛!是沈昭助紂為虐!若非他們,你我早已成為夫妻,恩愛攜手,繾綣情深。”
從未見過他這般可怖的神色,葉嫵懼怕地瑟縮。
“你父皇至死也沒有改遺詔,江山不是你的。”
“是我的!沈昭可以作證!”楚明軒乖戾地笑。
她明白了,這就是沈昭相幫晉王的原因。
他高舉雙臂,志得意滿,“如今,大楚江山是我的,你是我的。江山美人,盡在我手!”
五指,握成拳,他眸光熠熠,亮如火光,仿佛走火入魔。
“你殘殺手足,殺了那么多人,殘暴不仁,老天遲早會收你!”葉嫵怒斥,“這就是因果報應。”
“我是真命天子,老天要收我,也是百年之后!”楚明軒狂妄道。
她覺得無比的悲哀,他不再是以往風光霽月、灑脫不羈的晉王,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暴君。
兩日之后,昭儀冷月染造訪。
時值黃昏,晚霞如絢爛的云錦在西天迤邐鋪開,日暮壯麗,凄艷如血。
葉嫵站在后苑,仰望夕陽的血色,沒有聽見腳步聲,直至冷月染站在身邊才察覺。
記得,去年,冷月染為了幫晉王出氣,騙她到別苑,讓她浸在冰水中。
葉嫵暗自思量,她此次前來、有何目的?
“昭儀有何指教?”
“不敢當。”冷月染著一襲粉紫宮裝,腰身纖細,風姿綽約,那雙斜飛的鳳眸冷如秋風,“兜兜轉轉,你我終究同為姐妹。”
“我從未當你是姐妹,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葉嫵義正詞嚴地說道,“我是先皇的人。”
冷月染并不辯解,只微微一笑,“你身子好些了嗎?”
葉嫵淡淡道:“調理身子需要時日,不能一蹴而就。”
冷月染玉致的臉染了一點晚霞的血紅,“你是不是恨陛下?”
“你以為呢?”
“雖然陛下心狠手辣,但對你一心一意、用情如癡。”她并不妒忌,面上彌漫著對心愛男子的痛惜,“你可知,陛下為何令你滑胎?”
“我不想知道。”
“陛下問過太醫,你悲傷過度、心思過重、憂慮傷身,胎兒不足兩月便會保不住。”冷月染以憐憫的口吻道,“這是先皇留給你的骨血,滑胎之時,你必定悲痛欲絕。陛下不愿你承受喪子之痛,便下了狠手,讓你滑胎。如此,你便恨陛下入骨,喪子之痛便會減輕。”
葉嫵驚愕地愣住,不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
冷月染長聲嘆氣,“那日你質問陛下,與陛下吵起來,后來陛下去了我那里。我見陛下心事重重、龍顏不悅,便問了問。”她抬起葉嫵的下頜,“陛下早已對我說過,不會讓你承受喪子之痛,于是,陛下果真當了壞人。”
葉嫵恨恨道:“他原本就是壞人。”
冷月染又羨慕又神往,,“陛下待你如此情深,你竟無絲毫感動?”
葉嫵不語,即使感動,也是以前,現在,她的心中只有恨。
“雖然王府佳麗無數,但陛下從未付過真心。陛下的心,系在你身上;陛下的情,付在你身上。即使你無法愛陛下,也不要恨陛下。因為,陛下受不起你的恨。”
“受不起,也要受!”葉嫵語聲冰冷。
“若你膽敢傷害陛下,我絕不會放過你!”冷月染森冷地盯著她。
葉嫵想了很久,冷月染說的是真的嗎?
徐太醫說過,以他的醫術,才有可能保住孩兒。其他太醫,必定沒有如此高深的醫術。那么,她的確隨時有滑胎的可能。楚明軒聽了太醫的話,寧愿自己恨他,也不愿自己承受喪子之痛,當真是為自己著想?
即便他為了減輕她的喪子之痛而下此狠手,她也不會原諒他!
這夜,她輾轉反側,想了很多、很多,實在乏了才睡著。
好像只是睡了一會兒,葉嫵覺得身上很重,好像被什么重物壓著,透不過氣……迷糊中,她感覺到有人吻她的唇,輕輕地吮吻,溫柔地糾纏……半夢半醒他之間,那種繾綣纏綿的感覺讓她感覺是楚明鋒吻自己,那強烈的朝思暮想讓她不自覺地回吻……
他狂熱地吻她,就像以往那樣,抵死纏綿,讓彼此的身與心靠得更近。
略略清醒,她睜開眼,卻看見有別于楚明鋒的俊臉,震驚地呆了。
楚明軒!
吼吼,這次嫵兒怎么逃出明軒的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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