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獨寵

誘歡【大結局三】殉葬

艷骨歡,誘歡大結局三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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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連玨眉頭微蹙,似乎想睜眼,卻睜不開了,也說不出話了……

她哭道:“我知道,你不想失去帝位……不想讓人知道你不是神宗的子嗣,更不想讓人知道你是鎮國將軍蕭齊的兒子……可是,父親和母親根本不會泄露你的身世秘密……你為什么殺了親生父母,為什么誅殺蕭氏九族……陛下,為什么這么殘忍……”

他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她悲痛地說著,他的頭慢慢歪了,手臂也垂下去了……

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開口!再也不會…丫…

蕭婠婠“嗚嗚”地哭,楚敬歡和宋之軒聽到她的哭叫聲,立即沖進來。全本書庫

診斷后,宋之軒哀痛道:“陛下駕崩了……”

楚敬歡看著歸去的天子,黑眸閃著淚光。

———媲—

天子駕崩,喪樂長鳴,闔宮哀痛。

次日一早,乾清宮下了兩道詔書:

冊楚文朗為太子,著燕王楚敬歡輔政,太子何時登基,由燕王與沈大學士商議。

冊貴妃凌氏為后,后日舉行冊后大典,大行皇帝出殯那日,皇后殉葬,入昭陵。

大行皇帝的喪儀由大學士沈墨兮主持,而整個皇宮,甚至整個金陵,由燕王楚敬歡掌控。

因此,楚連玨駕崩,雖然只有遺詔,朝野上下卻無亂象,無人膽敢在手握重兵的燕王面前議論什么、質疑什么。

宮人忙著喪儀的準備事宜,六尚局還忙著為冊后大典做準備。

尚服局送來華貴絕倫的皇后冠服,蕭婠婠才知道,這冠服早已做好,是楚連玨半月前暗中命六尚局裁制的。

她坐在鳳榻上,呆呆地看著冠服,不吃不喝,不言不語,整整兩個時辰。

藍飛雪和碧蓉怎么勸都無用,還被她趕出寢殿。

這襲皇后冠服,所用的綢緞質地是宮中最好的,織繡紋飾也是宮中最好的繡娘繡的,做工精細,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十二龍九鳳冠華麗奢麗,龍鳳呈祥,珠翠環繞,寶光流轉,熠熠生輝。

因為愛她,才會給她最好的!因為愛她,才會冊她為后!因為愛她,才會要她殉葬!

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為什么此時此刻她竟然覺得那么諷刺、荒唐?

她怎能成為他的皇后?她是他的妹妹呀……

可是,他死了,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他了,她曾經愛的男子不會再與她說話,不會再對她笑……他的的確確死了,去陪伴嘉元皇后了……

這個事實,她很難接受……很難接受……

明日就是冊后大典,接著,她要隨著他的梓宮入昭陵,永遠陪著他。

不是她不愿殉葬,而是,她是他的妹妹,怎能以皇后的身份殉葬、載入史冊?

不過,她也當了這么久的貴妃,又有何區別?

她應該怎么辦?遵從他的安排嗎?

父親,母親,告訴婠婠,婠婠應該怎么辦……

天黑了,寢殿里黑魆魆的,有宮人躡手躡腳地進來,點了宮燈后立即退出去。

蕭婠婠的心,痛得麻木了,只覺得很累很累……四肢乏力,很想一覺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全本書庫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身旁有人,木然地轉首,看見一個面色沉沉的男子。

楚敬歡。

干涸的眼睛再次淚落如雨,她凄楚地看他,雙眸模糊不清。

看著她悲傷落淚的模樣,他的心止不住的疼。

他走到她身前,大手輕拍她的細肩,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能做什么。

蕭婠婠抱住他,埋臉在他的身上,“嗚嗚”痛哭,肝腸寸斷。

已經分不清,因為什么而悲傷,也許,她只是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他的衣袍,被她的淚水染濕。

楚敬歡坐下來,取了絲巾擦拭她的臉,舉止輕柔,蘊著濃濃的愛意。

“莫擔心,一切有本王。”他安慰道,攬著她。

她伏在他的胸前,低低飲泣。

他低沉道:“明日冊后大典,如期舉行。”

蕭婠婠有些微的愕然,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沒想到……心,一分分地涼。

她成為大行皇帝的皇后,三日后入葬昭陵,從此與他陰陽相隔,他們曾經的歡愛與情意,都將消散嗎?

他就任憑自己為大行皇帝殉葬嗎?他對自己的情,已經不復當初了嗎?還是,他原本就從未愛過自己?他說過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罷了罷了,她何必當真?將死之人,何必強求太多?

再者,她為了查出父親獲罪的真相,對他說出那番恩斷義絕的話,他們早已陌路,他還能對她怎樣?她還能要求他怎樣?她還期待他為自己做些什么,那不是太矯情嗎?

這一刻,是他們的最后一刻,她不必想太多,只需靜靜地享受這最后的溫情。

楚敬歡重復道:“一切有本王。”

語音淡淡,卻也冷沉如鐵。

奉先殿,辰時二刻。

蕭婠婠身著華貴的皇后冠服,在眾多宮人的注目下,在宮娥的攙扶下,踏入大殿。

這是第二次以皇后的身份踏入奉先殿,等候她的,是一身精貴玄袍、頭戴親王王冠的燕王。

大行皇帝躺在梓宮里,冊后大典由楚敬歡主持。

他看著她,多么希望,有朝一日,他名正言順地迎接她。

她二度冊封為后,成為別人的妻,他無能為力,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而且,這一次,他必須代替大行皇帝,主持這場冊后大典。

比這更荒唐的事,世間還有嗎?

她一步步走過來,楚敬歡看著她,仿佛看見她朝自己微笑,仿佛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今日,是他們的大婚。

公公小聲提醒,他回過神,吩咐開始典儀。

宮人誦讀著長長的頌詞,他們靜靜地站著,他瞧得出,她身著華服云裳,即將成為一國之母,臉上卻沒有半絲微笑,心字成灰。

冊后大典之后,就是殉葬,誰能從容地赴死?

他沒有出手相救,她可怪自己?

該是怨恨的吧。全本書庫

整個大典,由始至終,蕭婠婠沒有開口,也沒有流露出什么情緒,呆若木雞。

禮畢,就如來時一般,她緩緩離去。

楚敬歡看著她的倩影,心頭沉沉。

良宵沉沉,四月的夜風凄凄的涼。

孤絕、憂傷的塤聲從千波臺傳出去,隨風飄遠,慢慢在風中消散。

這曲《山鬼》,是今生最后一次吹奏。

蕭婠婠不停地吹,最后一次為楚連玨吹奏,淚落如雨。

暗寂清幽之中,一縷蕭聲合著塤聲,合奏一曲凄絕的《山鬼》。

仿佛回到了清涼山碧池,仿佛白衣勝雪的男子就在眼前,仿佛這一切未曾改變過,她還是當初涉世不深的深山少女,遇見凡塵中來的俊美男子,神魂顛倒,心笙蕩漾。

曲畢,她迅速回首,希望他不要走,可是,吹簫的不是楚連玨,是別人。

站在千波臺上與她合奏的男子,是宋之軒。

恍惚間,她想起了一些久遠的記憶,那些暗夜的簫聲,那為數不多的合奏,《相思絕》,《山鬼》……

原來,長久以來與她合奏的人,是宋之軒。

“娘娘節哀。”他走到她身前,眸光清潤。

“大人早已知道,吹笛、吹塤的人是本宮?”蕭婠婠淡漠地問。

宋之軒頷首,“微臣也是無意中得知,娘娘,有一事,微臣不想欺瞞。”

見他神色凝重,她心中一悸,“何事?”

他的話好像意有所指,“微臣希望,娘娘聽了之后,莫自責。”

她看著他,眉心微蹙,只覺得此事必定關系重大。

他低朗道來:“陛下所中的慢性劇毒黑蝴蝶,至少服用一月之后才會發作,然而,據吳濤所說,吳濤在陛下的茶水中下毒只有半月。”

“大人的意思是,陛下提前毒發?”蕭婠婠詫異道。

“黑蝴蝶之所以提前發作,是因為陛下的體內有兩種毒,黑蝴蝶和暗地幽蘭。暗地幽蘭只會令人神智迷亂,不會致命,然而,會誘發黑蝴蝶的毒性。”宋之軒道。

她明白了,是暗地幽蘭誘發黑蝴蝶的毒性,陛下才會提前毒發身亡。

假若不是她,也許陛下就不會這么快駕崩。

宋之軒凝視她,道:“娘娘,就算沒有暗地幽蘭,再過半月,黑蝴蝶也會要了陛下的命,娘娘無須自責。”

話雖如此,蕭婠婠還是無法釋懷,“宣武二年,大人為本宮解毒過一次,救本宮一命,此次為何救不了陛下?”

他慚愧道:“黑蝴蝶是當今世上最可怕的劇毒,無藥可解,中此毒者,無人生還。”

原來如此,可是,她不明白,師父說,冰魂神針可解百毒,為什么不能解黑蝴蝶呢?

“照理說,陛下不會醒來,然而,陛下醒了,還支撐了不短的時間,微臣覺得奇異。后來微臣發現,陛下的百會穴被施過針,也許這就是陛下醒來的原因。”宋之軒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哦?誰在陛下的百會穴施針?”蕭婠婠明白了,冰魂神針救不了楚連玨,卻讓他醒來,回光返照,支撐了好長一會兒。

“微臣不知,不過微臣以為,陛下駕崩了,再追究也無用,況且,那一針并不是害陛下。”

她嘆了一聲,轉首望著寧謐深沉的夜,默默不語。

也許,真如楚連玨所說,天命不可違。

他原本沒有坐擁江山的機會,卻當了皇帝;僅僅六年,他就駕崩歸西。

吳濤復仇而來,這是他躲不過的劫嗎?這就是天命嗎?

宋之軒靜靜地看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假若這一生能夠伴她左右,余愿足矣。

伴著她,她就不會那么孤單。

半晌,他輕淡道:“倘若娘娘殉葬,微臣會奏請燕王,入昭陵陪伴陛下與娘娘,侍奉陛下。”

蕭婠婠震驚地轉身,眉尖緊蹙,“大人,萬萬不可!”

他的唇邊似有笑意,“有何不可?陛下在昭陵中也需要太醫。”

她驚呆了。

她知道,他心甘情愿地入昭陵侍奉,犧牲自己,完全是為了自己。

可是,她怎能再害死一條人命?怎能讓他去死?

她生硬道:“大人不必奏請燕王,本宮不會同意。”

宋之軒淡淡地笑,“娘娘,微臣心意已決。”

話落,他轉身,離開千波臺。

而站在二樓階梯口的楚敬歡,聽見宋之軒下來的腳步聲,立即閃身躲在陰暗處。

方才,蕭婠婠與宋之軒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宋之軒對她有情。

這份情,濃烈如血,又清淡如水。

出殯這日,闔宮哭喪,哀樂長鳴。

金碧輝煌的皇宮一片慘淡,白綢黑幔迎風而舞。

吉時臨近,中極殿大學士沈墨兮踏入大殿,“有請皇后娘娘。”

兩名宮娥扶著身穿冠服的皇后來到大殿,蕭婠婠木然而立,紅眸冷寂。

生同衾,死同穴,誰也無法扭轉乾坤。

梓宮停放于大殿正中,右側是一具空棺。

“請娘娘入棺。”沈墨兮潤朗的聲音似有一絲絲的顫抖。

宮娥扶著蕭婠婠走過去,跪地哭喪的妃嬪與宮娥仰首看著她,似有同情。

蕭婠婠一腿跨入空棺,緩緩轉首,望向殿外。

他不會來了吧。

最后一面,還是不要見的好,假若他來了,她會舍不得,會哭……

他只是燕王,不能違抗大行皇帝的遺詔,他無力阻止她殉葬。

躺下來,檀木香棺正好合她的身形。

宮人說了,棺蓋全部釘死后,香棺里會散發出一種特制的香氣,她會不知不覺地閉眼睡去,安詳寧靜。

“合棺。”沈墨兮揚聲道。

棺蓋慢慢合攏,藍飛雪和碧蓉一聲聲地喊著:“娘娘……娘娘……”

她睜著眼,檀木香棺僅剩下一點小縫,可是楚敬歡還沒有來。

心心念念的男子,會不會來?

此時此刻,她很想看他最后一眼,別無所求。看過后,就可以從容的赴死。

很想很想他,很想見到他,想得心痛,四肢百骸都在痛……

棺中越來越暗,她的手足,漸漸冷涼。

楚敬歡,原來你這般狠心!

以往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恨你!

忽然,不知何處傳來孩子的哭聲,“嗚嗚嗚……姨姨……我要姨姨……嗚嗚嗚……”

在孩子的哭聲中,傳來一道沉朗的聲音,“且慢!”

是他!

蕭婠婠心口猛跳,聽到眾人叩拜太子的聲音。

楚敬歡終究來了。

她欣喜得心口猛跳,眉骨酸澀,有淚欲傾。

“我要姨姨……嗚嗚嗚……”太子楚文朗哭得很兇,聲嘶力竭,令人心生惻隱。

“太子找不到皇后娘娘,一直哭,哭個不停……”楚敬歡的聲音清冷而沉啞。

“王爺,吉時將至……”沈墨兮猶豫道。

“我要姨姨……嗚嗚嗚……你是壞人……”楚文朗哭道。

“開棺。”楚敬歡沉聲下令。

棺蓋打開,藍飛雪和碧蓉立即扶她坐起來,蕭婠婠看見楚文朗揮動著小胳膊小腿奔過來,一邊哭一邊喊著“姨姨”。

楚敬歡又下令:“太子乃大楚儲君,不能靠近棺木,扶娘娘出棺。”

宮娥遵命,蕭婠婠走出香棺。

楚文朗撲過來,她抱起他,柔聲安撫著小人兒,“姨姨在,朗朗莫哭……笑一個給姨姨看。”

他破涕為笑,緊緊摟著她的脖子,死也不松手。

她望向楚敬歡,一襲黑袍的燕王,黑眸冷冽,面色沉靜。

楚敬歡也看著她,劍眉微結。

他終究來見自己最后一面,應該知足了。

這一生即將結束,臨死之前惦記的,只有他與朗朗。

他的眉宇依然冷厲,他的目光仍然清寒,他仍舊面無表情,可是,她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無動于衷地看著自己死、看著自己殉葬。

沈墨兮提醒道:“王爺,吉時已至。”

女主真的會殉葬嗎?有轉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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