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子篆先生是最好的外科郎中,他縫合過的地方怎么可能出問題,連胡靈都覺得這次楊大小姐是沒有了法子才會想到這樣的主意。[]
“陸少爺這樣的情形,還能不能受得了開刀?”旁邊的郎中道。
人已經病成這個模樣,若是再開刀會不會立即就沒命了……
楊茉也知道陸贄的情形危險,可是就因為病情危重,現在才要放手一搏,束手無策眼看著病人病情惡化已經是最壞的結果,更何況古代不比現代,要看天行事,等天黑下來,想要查看也沒辦法了。
旁邊的郎中們議論紛紛,各持看法。
濟子篆思忖片刻,若是按照他從前的做法,他一定不會再動刀,可是跟著楊大小姐治過這么多病患,更何況現在他也別無他法,“就依大小姐的意思,我們再試試。”
楊茉點點頭,“我去和陸家人說。”
掀開簾子,楊茉找到陸正將陸贄的情形說了,“如果這樣等下去,我怕會高熱不退。”
陸正想起剛才保合堂給陸贄治病的一幕,心里還在膽顫,現在還要將傷口重新打開,“我不明白,傷了一次不是已經成了這個模樣,怎么能還要再來一次,萬一……”陸正不想說出死這個字,轉頭看了看床上躺著的陸老爺。
是,這就是楊茉不喜歡外科的原因,在外科手術臺上生死就是一瞬間的事,但是陸贄是傷在先,并不是她主動造成創口,這樣的創口不經過處理,痊愈的機會很小,特別是已經經過止血縫合病情繼續惡化,她一定要想想法子。
“將傷口弄開重新治就會好嗎?”陸正試探著問。
楊茉道:“不一定會好。但是說不定能找到好方法治療,會有些機會。”
兩個人正說著話,胡靈出來道:“陸少爺醒了。”
陸正聽得這話,連忙掀開簾子進去。
陸贄睜開眼睛正四處找人,看到陸正想要支撐著起身,卻不能動分毫,張開蒼白的嘴唇,用細微的聲音道:“叔父……怎……么樣了?”
都這個模樣了還惦記著父親,陸正只覺得眼前發酸,忙道:“父親沒事。你放心養傷。”
陸贄松了口氣,身子也一下子沉在被褥間。
“你怎么樣?”陸正低聲道,“哪里覺得不舒坦?”
陸贄搖搖頭。面色是出奇的平靜,“沒有疼……比……之前……好多了……”保合堂的郎中給他治病的時候他還感覺到疼痛,現在只是冷,到處都是冷的,仿佛被凍在了冰里。
“你這人。”陸正皺起眉頭,“怎么自己傷了都不說一聲。”
陸贄目光從身邊周圍人臉上掃過,郎中們的臉色都不好看,是不是他的病好不了了,他試著挪動腿,卻只能微微抬起一點。“哥,”陸贄看向陸正,“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楊茉聽得這話不禁心里一酸。
陸正強忍著眼淚。“不過是一點小傷,連這個也挺不過去,還想著考什么武舉,將來去打仗也是孬種。”
陸贄想要反駁,卻沒有絲毫的力氣。眼睛有重新渙散起來,空張著嘴不知道在說什么。陸正靠過去才聽了清楚。
陸贄說的是,“都怪我。”
陸正想起父親吐血時,大家都慌亂著救父親,誰也沒有注意角落里的陸贄,他甚至還責問陸贄,那時候陸贄臉上只有歉意,如果他早點注意到,也許陸贄就不會這樣。陸正頓時覺得后悔,他不該那樣對陸贄,陸贄小小年紀已經沒有了爹娘,他應該像護著弟弟一樣護著他,陸正拉起陸贄的手,“要好好養著,你還要參加武舉呢,我們陸家還等著你出人頭地。”
聽著兩兄弟說話,屋子里一片靜寂。
陸贄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說話聲音也越來越輕,楊茉看著陸贄的情形,不能再耽擱了,想到這里,快走幾步出門,沈微言也忙跟過來。
楊茉道:“你可知道酒館里用來做藥酒的東西?濟家用的烈酒就是從那里買來的。”
沈微言點頭,“我過去問,一定能找到。”
“讓店家用那東西給我蒸些水來,你拿著干凈的瓷瓶裝好,送回保合堂。”時間緊迫楊茉只說了個大概,希望沈微言能聽明白。
用做藥酒的東西蒸水,這是要做什么,難道這樣的水會有什么用途?
“開始蒸出的一瓶不要,要后面干凈的,”楊茉微微一頓,“你去問問看,如果沒有就回來告訴我。”中國古代釀酒已經使用了蒸餾器,但愿這個蒸餾器能弄出蒸餾水來。
沈微言在心中默記兩遍,“我這就去。”只要是楊大小姐說的,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去辦。
說完話楊茉轉身回到屋里,叫來胡靈,“再去給陸少爺配血。”
這是真的要重頭開始,胡靈應了一聲,帶著幾個郎中出去。
陸正怔怔地看著陸贄發呆,聽到楊大小姐的腳步聲,忙吞咽了兩口,盡量穩住目光,“大小姐,他這個樣子是不是不行了?”
陸贄臉上好像有一團灰白的死氣,讓他的五官都變得異常的蒼白,明明身體發熱卻手指冰冷,他是從軍營里摸爬滾打出來的,知道人死之前是什么模樣。
不等楊茉說話,陸正站起身向楊茉行禮,“請楊大小姐再救救我弟弟吧。”
楊茉看向濟子篆,濟子篆緩緩點頭。
陸正從屋子里出去,郎中們將所有用到的器具都擺上,楊茉吩咐梅香,“鋪單子,消毒。”
單子鋪好,楊茉伸手拿起剪刀將縫合的線剪斷,然后用撐子撥開傷口。
濟子篆看進去。
傷口里面是一塊塊的東西,梅香提了燈仔細地照著,不經意地也看了一眼,頓時手腳發軟。
傷口里都是血塊。
怪不得整個傷口腫起來,里面都是凝結的血塊,之前的引流管沒有放好,沒起到任何作用。
“軟布。”楊茉伸手要,旁邊的郎中忙遞過去。
楊茉將軟布向傷口里塞去,要將血塊清理出來,濟子篆忙在一旁幫忙。
清理了血塊就要看是不是還有遺漏破損的地方,楊茉和濟子篆用夾子慢慢地在里面翻找著。
旁邊的郎中看得臉色鐵青,仿佛立即就要暈厥。
到處都是血糊糊的一片,不停地有沾滿血的軟布被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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