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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住非凡,精彩。
倒是賈探春看見了問了句:“林姐姐昨個不自在了?這些,林姐姐總不出門,倒是對身子不好,不如多出來走走的。”這個是賈探春的經驗,林黛玉過去經常因為心事重重,早上能讓人看出哭過,而且很容易因此病倒。所以賈探春雖然不好說林黛玉的哭泣的事,說了也沒用,只是提醒林黛玉注意身體。
林黛玉只好說:“這幾日天變的快,有些受涼,不打緊的。”
賈寶玉聽了就說:“這天一日日的熱了,怕不是受涼倒是著了熱,也有些不自在的。”
紫鵑因為想到北靜王是賈寶玉招來的,努力忍著白眼白他的意圖。好吧,其實沒有賈寶玉的問題,賈珍也未必不打這個主意。這么想是不是容易看賈寶玉順眼些。可是有賈寶玉,人家北靜王府怎么會在意賈珍的話,考慮林黛玉,有的是兄弟多,身材福相的小姐呢。所以還是要鄙視他。
賈老太太在孫子孫女們要散去的時候,說:“玉兒先留下吧。”
紫鵑心里一顫,難道賈老太太已經決定好了要說明了么?
因為賈府這樣的人家,就是考慮姑娘自己的意思,也只有做到昨晚賈老太太派琥珀去傳話的程度了,絕對沒有親自問姑娘本人意見的可能性。所以這應該是宣布結果了吧?
林黛玉也是這么想法,臉色都變了。紫鵑趕緊偷偷掐了她一下,讓林黛玉保持鎮靜。
等大家散去之后,賈老太太卻看看紫鵑,問:“聽說你自己打理著你的嫁妝田和房子。”
這是什么意思?紫鵑心里打鼓,面上卻不變色:“回老太太的話,也沒什么可打理的,就是房子的租金和地里那點田租的事。”
既然賈老太太這么問,就一定什么都知道了,何必再矯情著反倒顯得有什麼問題。反正賈府里的體面下人外頭有房有地的都是明里的,這么多年沒人管過,總不能從自己身上開始吧。就算真要從自己身上開始,打發了自己才好料理林黛玉那么不實話實說反而更壞。
賈老太太看看紫鵑:“你是個能干的。
玉兒什么都好,就是這上頭不上心。”
賈老太太看兩個姑娘都看著自己,很是茫然,才慈祥的看著林黛玉說:“林家的田產因為在南邊不好打理,所以當時你璉二哥做主賣掉換成銀子了。不過之前我說了,你母親你祖母的奩田都得給你留著,以后你出閣的時候也從容。”
紫鵑一邊心里鄙視:什么叫“林家的田產因為在南邊不好打理,所以當時你璉二哥做主賣掉換成銀子了”?你們賈府南邊的地怎么不說不好打理賣掉的?還是奩田,就是賈敏的嫁妝田可能在北方,可是管老太君的奩田一定在南方啊,怎么就好打理了?還不是怕人家管家知道了,不敢動么?你們也知道沒理,怕人家林老太太娘家不依啊。
不就是田產上寫著林家,你們吞不下換成銀子你們就鯨吞掉了大半,這會子說的這么輕描淡寫的,典型的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當然紫鵑也是高興了賈老太太既然這么說了,就是說明要把嫁妝還給林黛玉了吧。雖然可能是為了想要把林黛玉嫁給北靜王做側妃的準備,但是東西總是在自己手里才好的。就是萬一真的林黛玉要落到給北靜王做側妃的程度,有嫁妝傍身總比沒有要好得多。
現在林黛玉的東西都讓紫鵑倒騰出去了,真要出門,這是不是還得倒騰回來啊?這個也是個問題,不過壓箱的如果加上田產,那可是相當重要的分量啊。
林黛玉心里壓著自己的終身大事,對這些身外之物,倒是沒什么情緒。
賈老太太看看林黛玉也不是不明白,她只是對鴛鴦說:“把田契給玉兒自己收著吧。”
鴛鴦早有準備,一轉身的功夫就拿出一個小小的檀木匣子,走過來遞給林黛玉,林黛玉當然不動,紫鵑一邊接過。林黛玉站起來行了萬福謝過賈老太太關照。
紫鵑卻想著這匣子看大小,應該能裝著賬本吧,不會只有幾張田契吧。要不這些年的田租先不管,以后的田租怎么收啊?現在林府沒人了,她找人問都沒處打聽去。王嬤嬤和雪雁絕對指望不上這個。
不過紫鵑雖然想著賬本,還是戒備的看著賈老太太,生怕她來一句:嫁妝給你了,你可以高攀北靜王了。
好在賈老太太只是有些疲憊的讓她們走了。
路上,林黛玉看四下無人,低聲問紫鵑:“你說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紫鵑郁悶的說:“姑娘,咱們還是回去說吧。”路邊有耳就麻煩了。
回到稻香村,林黛玉就沒精打采的,偏史湘云居然過來說話,林黛玉有幾句沒一句的應付,很快就讓史湘云抓住了說錯了詩句,林黛玉對史湘云的嘲諷只是冷冷一笑:“女子無才便是德,如今我也學的正經規矩起來,自然要忘了這些不相干的。”
史湘云終于說出了她大概憋了很久的話“林姐姐又不是做正室,有德也未必中用。”
林黛玉聽了一震,紫鵑當時因為史湘云絆住了林黛玉,所以她先到里屋去處理賈老太太新還給林黛玉的田契,沒在現場,在林黛玉跟前的伺候的是雪雁和春纖。雪雁一聽這個立刻把手上的杯子一摔“史大姑娘你怎么說話的?你胡說!你……”
“有你說話的地方么?”史湘云冷冷掃了雪雁一眼:“就你這么不懂規矩,到了人家王府里遲早被打死。”
“史湘云你是瘋了吧?!”林黛玉臉色蒼白的站起來,只盯著史湘云說。
紫鵑剛跑出來,要說話,就聽春纖說:“我們姑娘雖然家世清白,嫁妝豐厚,可惜什么王府的也不會肖想,所以史大姑娘不用把擔心自己的事的情況,費在我們姑娘身上了。”
紫鵑欣賞的看了一眼正穩穩的把手上的茶壺放在桌子上的春纖,不過茶壺還是應該拿在手上·看史湘云都要撲過去的樣子,你手里好歹有個武器啊。就是燙傷了史大姑娘,老太太要打,咱們房里的銀子使得到·還能讓你疼了?
紫鵑一邊扶住林黛玉一邊說:“就是啊,史大姑娘就不用操心我們姑娘了。老太太那里,我們姑娘的事卻和史大姑娘不是一樣的愁法。”
不等發抖的史湘云發話,紫鵑ˇ住林黛玉說:“姑娘到里面看看太太的奩田的帳吧,看那田契,老太爺和老太太真是疼太太。”
太太?史湘云反應一下才明白紫鵑說的是賈敏,她倒是是經過大牢的·恢復就是不一樣的:“紫鵑你可是賈府家生子,太太太太的隨便叫的?”
紫鵑一笑:“史大姑娘這么消息靈通,怎么不知道老太太早把我給了我們姑娘,我可是林府的人,就是賈府的兩位太太跟前也不能說我說錯過的。”
“林府?林家還有府么?”史湘云本來只是想要刺激一下林黛玉,出一下這些天的悶氣,沒想到連個丫頭們都敢諷刺自己。家世清白?不就是說我們史家壞了事么。嫁妝豐厚?不就是我沒有嫁妝么?一個跟前都算不上的東西,都敢這么狂。等你們到了什么王府·有人家正室王妃收拾你們。氣昏頭的史湘云索性撕破臉了,怎么刺痛林黛玉怎么說說了。
林黛玉果然一顫,紫鵑正扶著她·當然感覺到的,心里又疼又氣,面上卻笑的甜甜:“林家房子還有,聲望還有,怎么就成了沒有林府了?不就是遣散了家人了么?什么時候這個成了標準了?”
林如海怕自己身后,林家的姑蘇老宅被貪婪的賈府賣掉了吞了銀子,就提前找了證人說明白了,姑蘇老宅以后女兒出閣用不到了,索性賣了一半供奉宗祠,一半用于遣散下人。所以姑蘇老宅的林府確實沒有了。但是還是林家老祖宗·老太太,太太(就是賈敏了)陪嫁的田莊別墅啊,這不,這份地契正和田契一起剛被紫鵑清點過呢。
所以紫鵑硬氣的說,林家房子還有。難道我們姑娘住進去,難道不是林府?誰規定府必須要原來的老宅或者官邸才行?鄉下地主老財們可是都稱自己家叫做府的啊·我們姑娘的別墅總比那些強吧。
史湘云明確聽說姑蘇林家老宅賣了,以為紫鵑哄她,冷笑說:“不是說賣了老宅才遣散的仆人么?難道遣散一個子不給的?”
紫鵑還回去:“一個子不給的遣散,變了自由身,也是要感激的。總比被主子帶進大牢里好的。何況老宅叫做林府,我們姑娘的別墅田莊們都不叫林府了?真是難為外頭人了,史大姑娘在這里一說,人家就得想辦法給我們姑娘的別墅田莊想個稱呼出來的。”
你們史家的下人們可是都跟著你們家坐大牢了——好像沒有,只是圈起來等著審判完了發賣呢。不過話要說的狠不是么?
還有沒有林家老宅,我們姑娘還有別墅田莊們呢,這才叫嫁妝豐厚。
史湘云被噎的一愣,不過馬上反擊:“林姐姐果然嫁妝豐厚,北靜王妃聽說家里是清流,嫁妝上恐怕不是很闊綽的,林姐姐要是越過去了,恐怕不好的。”
清流?嫁妝不闊綽?是說我們老爺不廉潔,所以我們姑娘嫁妝才多的?
紫鵑冷清一笑:“史大姑娘的話,我倒是聽不懂,不過這么些年,只聽說沒有嫁妝出不去門的姑娘,沒聽說過嫁妝多了有人嫌棄的事情。”
誰怕誰,你還是擔心自己沒嫁妝,沒家族怎么出閣吧。人家衛家都鬮成這樣了,還能娶你過門?就是娶,你光個一個上花轎?曬妝曬空氣?你丟的起這人,人家衛家不能吧。
史湘云看紫鵑的眼神都要冒出火來了。紫鵑渾然不覺一樣,反倒笑的和藹可親。
史湘云氣的轉身就走:“你們先得意著吧。”
“史大姑娘費心了。不過我們姑娘再不得意,也不是史大姑娘說得起的。丈八的的燈臺先的照照自己吧。”紫鵑聲音不小的說,讓在門口探頭的粗使下人們也聽的清楚
史湘云腳下一絆,反而更快步走了,把她住的部分和堂屋的門關的震天響。
等史湘云走了,林黛玉也快步進來屋。紫鵑急忙跟進去:“姑娘別理她的混話。”
林黛玉在里屋坐定,眼淚才出來:“恐怕這府里都這么想了吧,我總要給王府做小的。”
“老太太沒說話·誰敢說一定。看三姑娘,四姑娘都沒這等混話的。難怪史家沒出事,衛家少爺就死活要退了這門親的,這等人少德寡理的·怎么做的主母?”紫鵑在林黛玉身邊坐下,攔住還在發抖的林黛玉安慰說。
林黛玉擦了擦眼淚,才說:“老太太對北靜王府里的提親,我看是不愿意的。只是老太太也有些被制肘的無能無力了吧。”
這個和紫鵑想的一樣。紫鵑看賈老太太給林黛玉田契地契的時候,也認為賈老太太是不滿意北靜王提的親事的,但是估計這時候才發現很多事都有心無力了,連寶貝外孫女怕是要護不住了。所以才把她手上林黛玉的最后一份嫁妝直接交給林黛玉自己管理。
要是地契田契·涉及田租之類,林黛玉本人是無法打理的,而且有林黛玉手上的曾祖母,祖母,母親的嫁妝單子在,奩田賈府除非殺了她,要不是奪不了她的。賈老太太完全沒有必要現在急著給林黛玉。
不是有人打主意到這筆財富上,就是賈老太太在想辦法抵制北靜王府的親事。
想賈老太太唯我獨尊的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認為去做側室能好過的?賈元春估計是沒辦法,送給皇帝做小了,那可是九五之尊啊·小老婆混得好頂個大員呢。可是一個北靜王,誰會舍得自己的寶貝去做小的。
可惜像賈老太太這么想的,賈府里面,除了林黛玉的人外,估計只賈寶玉了。連紫鵑的同盟賈環怎么想的,紫鵑都沒把握。
沒準賈政也不喜歡這門親事。可惜賈政實在太沒用了,和他老婆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在他老婆同意,他反對的情況下,都是反對無效的·要不襲人怎么還叫襲人,一點改名的意思都沒有。這點小事都沒希望,何況大事呢,能指望上?
不過紫鵑自己心里有了計劃,希望能有用吧。
于是紫鵑說:“老太太不愿意,那么一時還定不下來。既然沒定下來·就有回旋的余地。我有些想法的。”
“什么想法?”林黛玉靠著紫鵑,忍著淚水,問。
紫鵑說:“這婚事成不成,不是只看兩家愿不愿意的。總有個大家都遵守的規矩,比如合八字,要八字不合,怎么個愿意不能的。雖然不是正室了,也是側妃,不能不走這步吧?如果姑娘現在用的八字之前因為什么改過的,而本來的八字偏和北靜王不合。
這八字和性格一樣,只有合不合,不合的話,也不能說不好,只是兩個不能湊和。“
林黛玉一聽就明白了,就是說散布謠言,說自己真實的八字和北靜王不合,雖然是側妃,也是要合八字的,八字不合,自然不成的。
可是“如何能知道北靜王的八字的?如果年庚送來也遲了。”林黛玉分析這個方法的難點:“就是知道了北靜王的八字,如何讓賈府的年庚寫成我們想要寫的啊?”
林黛玉怎么想這個計劃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由更加沮喪。
紫鵑也知道這困難不少,可是一時想不到別的更好的,再說別的也未必還成功。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吧,要不怎么辦呢?
紫鵑想了又想:“北靜王的八字,我想法出去一趟吧,找個人打聽一下。”
“這個找什么人能打聽到啊?”林黛玉問,這話也有利,古人都是迷信的,一般情況不會把八字四處泄露,害怕被人用八字做法害了的。所以北靜王這樣的高門公子,這八字更是難得到的。
紫鵑就說:“史大姑娘之前的未婚夫衛若蘭也是他們圈子里混的公子哥,沒準會知道的。我去問問吧,總比什么不做的好。”
林黛玉聽了,遲疑的問:“衛家公子不是因為拒婚離開家了么?難道現在史家倒了,衛家愿意退婚了,所以他回去了?”
紫鵑說:“沒。也因為沒有,我才好去問的,要不我算什么,怎么去衛府找衛家少爺的?”
“你知道衛家少爺的地址?”林黛玉問,問完了才想起來:“對了,你上次找我的時候,路過過衛公子家,給什么王妃包扎過的那次。”
紫鵑點頭:“就是那里的,我能找到的。他那里也沒有什么人,幾個仆人多數也不是從家里帶出來的,所以也不怕被發現的。”
林黛玉其實有些不同意,可是也沒別的法子,“你一個姑娘家的,找到人家孤身男子家里,總是不好吧?”
紫鵑就說:“反正也沒人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