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色:
正文
林黛玉停了一下,又說:“再說不是我推卸,這次衛家退了婚,以后她還不是得重新說親,難道這事我能辦的?不是耽誤了她么?就是沒有今天的事,我也有說讓她給她外祖、舅舅的通信。如今的情況,衛家只怕不會娶的,不如聯系了能做主的人才好早做準備。”
王嬤嬤嘆口氣:“姑娘說的全對,只是姑娘現在有沒有問到她舅舅家的地址啊?要不把她送哪里去的。”
林黛玉泄了一點氣:“我問她幾次了,她都沒說”“。我現在再問她去。”
“這會子,我看史大姑娘更不會說了。”王嬤嬤再不愛操心,也長了這么大歲數了,很多事不是不明白的。
林黛玉頓了一下:“總要問一問。”
結果當然如王嬤嬤所料,史湘云只是哭泣不語,倒是雪雁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了史湘云的東西,其中當然還有主動跑過去幫忙的春枝的功勞。紫鵑看這情況,倒是不好出面說什么了。林黛玉很厚道的讓把她房里的東西都給她帶上。
可是史湘云要是不說她舅舅家的地址,能把她送到哪里去?難道趕到大街上?這事紫鵑能做出來,林黛玉絕對做不出。
不過很快,紫鵑就發現,大家小姐有自己的辦法。比如史湘云還是不說自己舅舅家的地址,紫鵑一時想不到辦法,但是林黛玉有辦法。她讓春枝拿出一個外賣的荷包,裝了銀子。交給果子:“你去金粉胡同后頭的梨花巷的白衣庵,就是咱們住過的,你去把這銀子交給主持,說有位姑娘要借住一段日子,請她安排。”
原來還有這樣安排的辦法,庵堂真是個好地方。這就是紫鵑思維里想不到的地方了,也許在某些主母教程里會有,怎么安排不想接受的人的辦法吧。
果子聽了就應聲而去,林黛玉對史湘云說:“云妹妹,你就是恨我也罷。說我無情無義也罷。只是如今我們什么情況。你也知道,你這么說話,我真的不能留你了。起來吃了飯,換件衣服吧。”
史湘云居然沒哭沒鬧。真的起來吃了飯。換了衣服。這時候果子也回來了。帶來了白衣庵的回話,同意史湘云去住林黛玉估計有這個把握會這樣順利。
紫鵑心里打鼓,這也太順利了吧。難道史湘云真的看開了。哭鬧沒用,反而反作用。有可能,這姑娘其實不傻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會得了公主病,好吧公主病的發作范圍也有限,只是林黛玉這里是重災區,又趕上不肯吃虧的紫鵑,就發展到現在了。
因為史湘云安安生生的,林黛玉也有些不忍,又給了她一包銀子:“那白衣庵我也住過,大師們都很好的。你有什麼事可以托她們來通知我。我會安排好你的生活的。”又嘆了口氣:“你真的不用去你舅舅那里么?起碼有個做主的人啊。”
史湘云搖頭,但是收下了銀子。紫鵑心里暗算,又得去取錢了,姑娘還是那么大方啊。不過能送走史湘云總算是好的。
只求史湘云老老實實的去白衣庵吧。但是所謂事與愿違,所謂怕什么來什么。就是指史湘云出門的情況。
史湘云走到門口準備上車,當然林黛玉不可能送到門口拋頭露面的,紫鵑也不打算去火上澆油,連春枝都吩咐了,不管這史湘云如何作,都要忍上一時,好歹送她出門。
雪雁帶著春枝幫史湘云拿行李,結果史湘云準備上車了,突然問:“紫鵑那小賤人怎么不敢來送我?難道怕我說她,甚至不來看我笑話?”
雪雁和春枝都努力,倒是雪雁先說:“史大姑娘說的什么話?紫鵑姐沒必要來送史大姑娘吧?再說紫鵑姐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說的?”
春枝更是不客氣:“史大姑娘你也真把你當人物了,也值得紫鵑姐姐當笑話看的?”
史湘云把剛掀起的車簾子一摔:“說什么?她不就是想趕走了我,她擺布的住你們姑娘,以后方便勾引男人!”
“你怎麼說話呢?”這次連果子都怒了:“紫鵑姐姐是認識幾個人,可是出門辦事誰連個打招呼的都沒有?誰在大街上說句話就成了這般不堪。我看你是自己心里想著勾引男人,所以以為別人都是這樣的。”
雪雁看了一眼果子,頗為贊賞,只是這樣的話,她還真說不出。倒是春枝市井長大,沒少聽潑婦對罵,這等話真心不算什么,她馬上拍手笑:“就是這樣,這個女人天天心里想著漢子,結果人家不要,就非說別人和她一樣。只是這等女人不懂別人的清白。”
“你……”史湘云卻怒極反笑:“那紫鵑小蹄子都勾引到衛家少爺了,還能說什么清白?”
“衛家不要你了你也不能發瘋亂咬人啊!”
“你這個女人不要血口噴人!”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本來不想理史湘云,畢竟這樣的事往往越描越黑,不如讓雪雁三個先解釋,紫鵑自己抓住時機,一舉駁倒對方,方能取信于人,所以紫鵑這個時候才出來,準備打史湘云的七寸。
偏橫插進來一個聲音,而且不是別人,正是男主角衛若蘭。
紫鵑一愣,衛若蘭怎么回來?為了衛家退婚之事來找史湘云?那他來了能做什么?他不是本來就想著退婚的么?難道這個時候聽說家里退婚反而同情起史湘云了?
或者天生叛逆,家里不讓做什么非要反道而行?所以家里給訂婚的時候,要退婚;現在家里要退婚了,他倒稀罕起史湘云了?
好吧,和紫鵑有同樣懷疑的不,不是懷疑,是確定衛若蘭是回心轉意或者心有不忍的以紫鵑的推測,史湘云姑娘應該選前者的史湘云一看見衛若蘭就柔腸百轉了。
好吧她今天如此過激也是真的被退婚刺激到了,現在和衛家衛若蘭這門親事是她唯一的指望,甚至可以說精神支柱了。
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咬上她自己也認為:和衛若蘭也未必有多少交情的紫鵑,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虛假的安慰衛若蘭退婚是被小賤人們勾引的,等他明白過來,還是回選擇自己的。總比清醒的知道,史家家破人亡了,已經不配衛家門第,如今兩人判若云泥,絕無機會的讓她舒服。
勾引衛若蘭的小賤人存不存在,史湘云都不能確定,只能咬住可能僅僅認識衛若蘭的紫鵑,總得找個目標來恨,才能更好的欺騙麻木自己。
當然選擇紫鵑真的不是個好目標,不過她也沒得選,總不能說從不出門的雪雁,和怎么看也沒帥哥能看上她的春枝吧。
已經自我欺騙到如此程度,如今看見衛若蘭,怎么可能不認為是衛若蘭為了家里退婚的事來找自己,也許會解釋退婚是家里的主意,于自己本意不符。
所以史湘云忍不住梨花帶雨的深情呼喚:“衛公子……”
可惜衛若蘭沒接受到她的“深情”:“你這個女人怎么能血口噴人啊?捕風捉影還得有個邊呢,你就這么敗壞別人的名譽的?!”
史湘云可不真的笨,馬上發現衛若蘭的生氣點:“不是的,只是貴府今天來退婚,那紫鵑就攛掇著林姐姐要把我趕出去……”
“胡扯!分明是你先污蔑紫鵑姐姐,姑娘才不敢留你的。”春枝和雪雁幾乎異口同聲的反駁。
果子也馬上說:“就是,衛家來退婚,和我們有什么關系?紫鵑姐好心向著你說話,你卻污蔑她,就是我們馬棚里的婆子也沒有這樣的。
林姑娘也不是趕你走的,只是想要送你去你舅舅家,你不去,姑娘才又安排了庵堂。你也同樣去了,收了我們姑娘那么多銀子卷了那么多東西,到門口還罵紫鵑姐姐。
賈府里的規矩,罵姑娘身邊的人就是罵姑娘。林姑娘對你這么好,史大姑娘你拍著良心說,你還算人么?”
“就是,你拿我們姑娘的銀子東西的時候,可是老實著呢。這些東西還是紫鵑姐姐幫你置辦的呢,就是你身上的衣服也是紫鵑姐找人定制的,從料子到工錢都是紫鵑姐的錢呢!”春枝可是精明著呢。
史湘云剛想分辨,不過也不好分辨,這個時候,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插進來:“這位姑娘,先不說你和那位紫鵑姑娘什么私人恩怨,但是你剛才的污蔑可是不是一個受害人的,你就是和那紫鵑姑娘有過結,為何要拉上我表兄一起?他好像沒得罪過你。”這是在衛若蘭身后的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公子說的,這位就是紫鵑之前見過的那個和衛若蘭、柳芳一起在銀號門口遇上過的那位。
這少爺之前遇上過紫鵑,真要說完全不了解此事,根據那天他的好奇心看,那絕對是胡扯。何況他要真的是衛若蘭的表弟,那么還能不知道衛若蘭退婚的那點事?所以這少爺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的。
倒是衛若蘭苦笑說:“錯了,更年。是我得罪了這史家小姐,葉姑娘不過被隨便拉來墊背的。”衛少爺也有精明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