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黨首腦得知東方紅被擒,欣喜異常,吩咐于內殿審問。立下大功的冷瞳,奉命將俘虜送往內殿候審。
路上,發覺東方紅身上的鎖鏈略有松動,冷瞳輕拍著高高翹起的美臀,輕聲笑道:“不要急,就快要到了,難道你不想看看誰是政變的主使人嗎?”
“參見陛下,冷瞳已將叛逆擒住,供后陛下發落。”
“做的好,這次你打開城門,立功居首,朕不會忘了曾經許你的東西。”叛逆!說的到底是誰?東方紅心中氣苦。入耳的聲音依稀有點熟悉,一等到被放在地上,幾經掙扎,舉目上望,赫然看清了叛軍首領的真面目。
“三皇叔,竟然是你?”
“久違了,紅丫頭,多年不見,倒是出落的越來越標致了。”
眼前之人,左半邊臉被紗布里住,身材修長,外貌雖然頗見蒼老,卻仍顯得氣宇軒昂,風度翩翩,漏出來的一只眼睛,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而威,正是東方紅的親叔父,東方白。
東方紅知道,這位叔叔年輕時,文事、武功均臻上乘,長袖善舞,廣結豪杰,曾是下任皇位的不二人選。但在一次返家時,遭人刺殺,妻兒喪生,自己也毀了半邊臉。自此意志消沈,閉門不出,借酒澆愁。東方正繼位后,每逢節慶,仍贈禮遣人問候,但都遭他婉拒。卻不意竟是今日的反逆策劃人。
“皇叔!父王平日待你不薄,你居然報他如此。”
滿不在乎地揮揮手,一如他當年的風采,東方白笑道:“不用這么緊張,一個位子,沒有人能長久坐穩,現在,不過是換朕坐坐而已。”
“你對父王有何不滿,竟要謀反,將來死后,你哪有臉見東方家列祖列宗于地下。”
“沒什么不滿,只是朕想當皇帝而已,就這么簡單。”東方白隨意曬道:“至于百年之后,朕倒要看看,是誰無顏見祖宗于地下。”
“你這是什么意思?”東方紅怒道。聽出話里有不尋常的弦外之音,令她感到不安。
“什么意思?”東方臉色忽沉,猶如籠罩了一層寒霜,他仰天大笑,笑聲中只存著無限的蒼涼、悲慟,他厲聲道:“丫頭,上一輩的舊事,你知道多少?既然不知,就別在此大放謬詞。”
東方紅猛地想起,當年宮廷皇位之爭,謠言眾多,東方白之案,雖說立即抓到兇手破案,但案情中仍存有諸多疑點,莫非莫非“哈哈。正老頭!當日你收買殺手,率人暗算于朕,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也可曾想到有今日嗎?”
“胡說!休得污蔑我父王清名!”東方紅聽到舊日宮廷秘聞,急忙替父親辯護,但念及父親平日行事,心下黯然,卻已信了七八成。
東方日聞言一笑,多年的忍氣吞聲,無盡的憤恨,又豈是旁人所能了解。低眼斜看東方紅,絕動人的臉上,看到的是一副絕不向任何迫害低頭的倔強表情。
好半晌,開始大笑,道:“對了!差點給忘了,你小時候朕教過你武功,雖然說時間久了,也不至于退步這么多吧!幾個穴道真可以困你那么久嗎?”東方紅自被檎后,便一直潛心沖穴,預備突襲敵人首腦,報滅家被擒之恨,此時已沖開九成,聽得計畫被發現,再不猶疑,運勁迸斷身上鎖鏈,抽出腰間暗藏匕首,飛身而上。
“逆賊受死。”
“保護陛下。”
殿內護衛紛紛挺身向前,試圖擋成一座人墻,但紅日真勁再現威能,又豈是他們所能抵擋,尚未看清敵人身影,就已被劍氣破體而出。說時遲,那時快,轉眼間便已攻到東方白眼前。
東方白雖已拔劍在手,卻沒想到對方的身法快至如斯,“叮”一聲,長劍被斷,明晃晃的匕首已架在眼前。
“無怪朕損兵折將,仍是奈你不得,果是好身手,不愧是東方家五百年來的第一人。”無視于自己命懸人手,東方白好整以暇地稱贊侄女的劍法。
東方紅內心反覆交戰,激動不已。只要手下輕輕用力,立時便可為家國報此大仇,可是,果如叔父所言,不對的應是父王自己呵!想起幼時,對自己照顧輩至,百般呵護,種種的恩義。一時之間,竟是不忍心下手。
“皇叔!我只問你一句?”東方紅咬牙道:“就為了榮華富貴,連命也送掉,值得嗎?”為了找到下手的理由,她只得如斯問。
“送命?就憑你?”東方白眼中厲芒大盛,顯是另有后著。
一聲水滴落地聲,吸引了東方紅的注意,卻為防東方白偷襲,不敢回頭。“陛下!小公主好像醒了。”出聲的是在一旁的冷瞳,驚覺尚有大敵在旁,東方紅心中一凜,但更驚訝的是她的話。
“哦!方丫頭醒了嗎?”
聽明白了兩人對話,東方白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仰頭一看,發現一名稚齡少女,滿身傷痕,衣不蔽體,竟被麻繩捆著,吊在天花板,鮮血不停地滴落地面,卻不是自己親妹妹東方方是誰。
見到妹妹受此折磨,東方紅眼中都快滲出血來。手上用力,在東方白頸間留下一道血痕。
“公主!還是讓瞳兒提醒你一下吧!瞳兒現在從一數到三,若是你不棄劍投降,有什么后果,你冰雪聰明,自當心知。”語畢,身后的一排侍衛,彎弓搭箭,對準空中的身影。
“一”“你你們好狠毒。”
“無毒不丈夫。你武功太高,若讓你逃逸,日后行刺于朕,豈非教朕日夜寢食難安,只是,朕自問無人能正面擋你一劍。不能力敵,便得智取。”東方白毫無愧色,冷然道。
“二!”
隨著聲音一出,一枝長箭射向空中的東方方,穿臂而出,鮮血飛濺,東方方痛的慘號出聲,她年紀小,聽不懂底下大人的對話,只看到姊姊為己為難,小小的心里,亦是痛苦萬分。
東方紅暗忖,若是飛身救人,敵近我遠,能否趕在敵箭前到達,由是未知之數,可是東方白武功高強,以雙方現在的距離,自己身形稍動,空門大開,他趁隙攻擊,實是九死一生。
“只有棄劍投降,才能救妹妹一命,可是我半晚的血戰、父王的重托,難道就此落空”一邊是父母家國,一邊是姊妹情深,內心的掙扎,令她握劍的手顫抖不已。
“三!”
“鏜!”一聲,匕首落地,東方紅頹然跪倒,她知道,今生就此毀了。空中的東方方,無聲地淚流滿面。
“啊!”厲芒乍現,一聲慘呼,只見東方紅雪白的雙腕,出現兩道紅絲環,逐漸擴大,紅色的液體不斷地滴在地上。卻是東方白重持斷劍,立即出手,挑斷了這頭號大敵的雙手經脈。雙手是用劍者第二生命,手筋既斷,東方紅今生今世再無持劍的可能了。
“紅日神劍,自今日起,絕響于江湖。”東方白緩聲道。
半生心血,盡付東流,東方紅真正絕望了。
“朕一世英雄,豈能死于女子之手。”看著腳下的失敗者,東方白昂首闊步,傲然道:“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個女人。”
一旁冷眼旁觀的冷瞳,很明白這句話的意義,成大事者,六親不認,因為她自己也是同路人。若是東方紅能六親不認,根本沒有任何陷阱困得住她,當然,東方白也就勢必得到陰間去當發夢皇了。
“人來!”東方白命令。“帶長公主下去更衣。”
侍衛們應聲向前。說是更衣,其實只是拖到大殿中心,強行除去衣衫。
“不要,快點住手,你們這些禽獸。”東方紅拼命掙扎,奈何手上無力,抵擋不了侍衛們如狼似虎的暴行。
侍衛們努力按住東方紅手腳,一名侍衛遭指甲會破臉皮,吃痛之下,猛摑巨掌,把東方紅打得腦眼昏花,嘴角流血。
“公主是王族,需得待之以禮,倘若她受了半點傷,你們等一下全都人頭落地。”東方白隨意道:“若是侄女不愿在此更衣,那也好得很,待我命他們將你拖至正門,讓文武百官看看長公主赤身裸體的誘人模樣。”
似乎是恐嚇發生了作用,最后,只聞衣衫撕裂聲大作,輕蘿外衣,長褲,蕾絲的月白小衣,在一番激烈掙扎后,離開了主人的身體。
侍衛們對東方紅覬覦已久,只是平日身分懸殊,只能暗自吞口水,現在有了機會,哪還不趁機上下其手,只急得東方紅不住扭動身體,卻是徒勞無功。“陛下!既然諸事已定,冷瞳不妨礙陛下享樂,就此告退。”
“很好。朕許下你的元帥一職,明日早朝會宣布。”東方白點頭道。
東方白轉頭命令道:“你們全都下去,替朕傳旨,召今晚所有殉難士兵的男性家屬,殿外候旨。”
察覺到皇帝語中的承諾,侍衛們高興的一擁而出。
自一歲起,東方紅從未在男子之前裸露半點肌膚,而剛才非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剝光衣衫,只羞憤的欲立刻死去。
“你這惡魔,你這樣做,怎對的起死去的父王。”東方紅悲憤道。
“死去的父王!哈哈丫頭,你太不了解自己的父親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東方白猛地轉過頭來,半邊臉上如同罩了一層寒霜。
“惡魔的兄長,當然也是惡魔。”東方白道“你真的以為他會死守殉國,丫頭,你大錯特錯了,他利用你帶真龍寶劍突圍,掩人耳目,自己卻從密道早一步溜出都城了。”語氣中有著無盡的遺恨,似是為了未能一報多年之恨而氣惱。
“跑了老的,也無妨。今天我就先奸了你們姊妹,來日再取正老頭的首級。”
“你放過方方吧!就算你不念她是你的親侄女,那么小的孩子,你也忍心下手嗎?”
對自己的命運,東方紅悲哀的認命了。為了妹妹,拋棄了僅有的自尊,向折磨她的死敵哀求。
“你父親既然舍得,我又何必客氣。”東方白道:“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妹妹身上的傷,是你那慈愛的父親,為了逃命,把她從車上踢下來阻擋追兵所造成的。”
東方紅驚駭莫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最慈祥、最相信的父親,居然會“我不相信,父王他不會做這種事。”
“信不信由你,不過”東方白詭異笑道:“若不是他命人密告你逃離的路線,要伏擊你還真不容易。”
東方紅腦中轟然一聲巨響,眼前金星四冒,胸口氣血翻涌不已心中凄楚難當,彷佛五臟六腑都要一齊絞碎。就僅僅一個晚上,最信任的摯友暗算自己,肢體半殘,被親叔父施以地獄般的ling辱,到了最后,竟然連父親都出賣了她。“我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么戰呢?我的生存,又是為了什么呢?”這樣的疑問,不斷堆臆在胸口,彷佛所有的生存意義,全被一齊抹煞。
最后,她聽到某種東西的碎裂聲,那是她的靈魂、理智、意識,瞬間化為碎片的最后聲響。兩行紅色的淚珠,在白玉般的臉蛋上,靜靜地留下了深刻的紅妝。東方紅目光呆滯,神情癡呆的坐在地上。
“姊姊!姊姊你怎么了,你說話啊!方方好害怕啊!”看到姊姊的崩潰,東方方驚駭莫名,半跪半爬的蹭近東方紅身邊,用被綁住的身體搖晃著親愛的姊姊。
“哈哈哈哈哈哈”打破了可怖的沈默,最后,東方紅開始大笑,恍若地獄最深處的厲鬼,重回人間,讓人心肺功能為之衰竭的狂笑,響徹了整個殿堂。
從這一刻起,東方紅的意識已經徹底崩毀,存在的,不過是一個美麗的肉體而已。
東方方驚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姊姊。”看見妹妹表情,東方紅凄然道:“是啊!你也是被所有人給拋棄了,整個世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殿門外,無數的人聲嘈雜起來,東方白沉聲道:“已經準備好了嗎?”
“稟陛下,人已經帶齊了。”
“很好,再多找一點也無所謂,就當作是朕犒賞你們的勞軍禮吧!在沒有滿兩天前,不得打擾余朕,違者斬。”語罷,抓起東方紅看也不看一眼,垃圾般地丟出宮門。
血,無聲再流。
宮門之外,東方紅躺在泥地上,朦朧的眼神中,映出了無數禁衛軍的身影。一個禁衛軍大漢猛地撲上……
國境邊界小路上,一輛簡陋馬車緩慢地馳著。
“陛下!我們已經成功躍過國境了。”
“做的好,辛苦了。”一個頗見蒼老的身影,捻須笑道。
“可是帶著真龍寶劍的長公主,已經失去了消息,留下的小公主,也。”“小事一件,國家的重心在于國王,寶劍不過是象徵,沒多大意義。至于女人,還怕沒有嗎?哈哈哈”滿天的云朵,悄悄地遮住了月亮……
黑魯曼歷五六六年
利加斯王城
娼館“處女宮”
破舊的屋子,低俗的擺設,鮮艷的足以刺眼的錦繡大紅被,凌亂地被踢在滿是污塵的地板上,屋子隱約散出一股發霉的酸氣,其中夾雜著難言的異味,那是年輕女子的體香,汗的臭味,以及男女激烈交合后散發出的氣味。
一對男女,躺在沒有被褥的破舊木床上。那名男子,看上去身體粗壯,是一般下階層的普通工人;女子的長長秀發遮住半邊臉,看不清長相,只看的見纖細如葫蘆般的窈窕身材,以及雪白雙腕上,兩道驚心的紅痕。
驀地,一陣喧嘩的鑼鼓嗩吶聲,隱約由窗縫間傳來,夾雜著鞭炮與人聲的聲響,喜氣洋洋。女子睜開眼睛,“是是哪一家在辦喜事?這么熱鬧?”
“你連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嗎?”男子勉力道:“先帝東方正,回國重新登基,今天是皇太子與冷瞳元帥的結婚大典。”
女子聞言,似乎有些許的震動,但外表并沒有什么特殊反應。
“上個皇帝也真倒楣,登基沒兩年,就被手下政變刺殺,他的頭,聽說是冷瞳元帥親手交到東方正陛下的手中的。”
“是天意嗎?那個人到底還是死在女人手上!”腦海里依稀還記得,那個男子昂首闊步,傲然道:“朕一世英雄,豈可死女子之手。”
“說起來,倒有件奇事。”客人饒有興味道:“你長得有點像先帝的長公主殿下。”這個女孩很特別,雖然身在娼寮,卻沒染上風塵氣息,反而有另一種難言的清新高貴,可能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他聽人提過這個女子的來歷,據說是在半年前,姊妹兩個人一齊由軍妓營被賣到私娼館的,現在她一個人賺錢養活妹妹。
軍妓營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那些禁衛軍殘猛粗暴,動輒將身下的女子打得皮開骨折,京城里的妓女們,視接他們的生意為畏途。她妹妹一年內墮了十五次胎,最后精神崩潰成了呆子,軍妓營的長官為了怕負責任,將她們兩人一起轉賣娼寮。聽說進院子的時候,姊妹倆下半shen都還在流血;天殺的,她妹妹根本就還是個孩子。
剛來的時候,聽說她也是癡癡呆呆的,老板什么客人都讓她接,不知道后來怎么變好的。
“客人你說笑了。”她笑道,嫵媚的笑中,似若有無限凄楚,“我們這種低三下四的私娼,哪會像什么公主?要是我真像公主的話,就到街口的換裝俱樂院,扮個什么國的公主,再多接一批客人了。”
“再說,要真是公主,又怎會和您做這等事呢?”如同要一舉撇清般,丁香軟舌伸進了客人口中。“啊嗯不不管什么勞什子公主了,你好好服務,我會多給一點小費。”
想起在家里發燒等著治病的妹妹,想起漏水的屋頂,還有不知在何處的晚餐,女子加倍地賣力……
“啊啊啊”最后,客人全身痙攣,虛脫在麻痹的舒活快感中。
風,無聲地吹著,似乎,有一聲人類聽覺可及以外的嘆息,緩緩地滲入微風之中,吹往南方的國度,掀開了風姿物語的另一章。
謝伍德森林
(兩年后,東方紅會與正進行千里長征的蘭斯一行人相遇,加入其中,日后成為九天御使的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