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輕功,李煜在地道中飛馳,朝愛菱氣息所在之處,快速逼近,他腳底如飛,手上更是不慢,路上被他遇到的狼嚎騎士,順手一人一劍,全數給宰掉。
所有的騎士,都存著同樣的念頭,他們絲毫不能理解,為何自己會死在這等劍招之下。
而李煜此戰之所以能無物不克,其中的奧秘,便在于體內的一道劍氣,不動真劍。
不動真劍!
風之大陸上的劍客,大概沒有什么人,會知道這路劍法,但是,像陸游、山中老人、天草四郎、忽必烈……這類的絕頂高手,都曾聽過這樣的一個神話。
在遙遠的大海彼方,異國的大陸之上,曾有個人,靠這樣的一路平凡之劍,打遍天下無敵手,在他的劍鋒之前,一切的內力、招數、神兵、魔力……皆等于無,不管是多么厲害的高手,都只能在這平凡一劍下,俯首稱臣。
人們對這樣的劍法,感到無比敬畏,將之尊稱為“不動真劍”。
當日這絕世劍神過世后,這莫可抵御的劍,成了最美的神話,未再一現于江湖。
可誰也想不到,數十年后,這套幻影神技居然遠渡重洋,在李煜的手中重現。
當李煜奄奄一息,將絕命于金陵城時,為一老者所救。而這老者,便是當日的劍神,在炎之大陸親手創立自在門的一代奇人,蕭寒山。
蕭寒山少年時,為緋櫻帝國王家圖書館雜役,藉著職務之便,飽覽各家經典,他天資本高,又是終日鉆研,短短十年,居然成為一位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學者。
相傳,世間各法練到極至,突破最強的太天位境界后,可修成“終極”,得到媲美主神級神明的至尊力量。
蕭寒山天生體弱,不能習武,加上經脈特異,連最粗淺的內功也練不成,醫者判斷,他至多不過四十之壽。
一日,蕭寒山跌坐于樹下,苦思萬物生化,循環不休之理,不料樹果落下,正中腦袋瓜子,也不知是他福澤深厚,亦或是天意弄人,居然成就了這千古奇緣,把精神烙印嵌進終極境界。
蕭寒山仰天長笑,悟“天流不動劍”。自此劍試天下,終其一生,雖非舉世無敵,卻是縱橫宇內,未嘗一敗。而后創立自在門,收徒數人,影響所及,牽動了日后炎、冰大陸的天下大勢。
蕭寒山手建自在門后,反思其畢生所學,創出無數神妙武功,授予門徒,但這“天流不動劍”,卻是無論如何傳不了人。
天流不動劍,追本溯源,乃屬“終極”武學。
而終極之境,乃人體突破一切極限,白日飛升前的最終階段,古往今來也沒多少人能涉足于此,內中的神妙,非親歷其境者不能體會,更無法述之于言語文字。
蕭寒山機緣巧合,半悟終極,以此運于劍上,自是天下武學莫有能敵,人人敗得心服口服,卻又莫名其妙。
可是,饒是蕭寒山深明武學經要,關于終極之秘,他自己雖能領悟,卻無法形諸言談文字,要說授之于人,那更是萬萬不能。
是以,自在門上下,便連其獨子,在緋櫻帝國號稱智者的蕭風健在內,竟無一人能習得這曠世奇劍,蕭寒山無奈,又不忍見神劍失傳,遂借死退隱,云游四塊大陸,想藉機覓得一傳人。
行至風之大陸,本想與此地武學宗師談劍論道,卻撞見了李煜這大冤屈,因不愿一劍道奇葩就此冤死,遂出手相救,更將成名絕學傾囊相授。
自在門素以諸般雜學揚名,蕭寒山本人醫術之精湛,更是不在話下,要挽住李煜一命,只是舉手之勞,三顆“七情龍丹”,生死人肉白骨,一日功夫,李煜身上傷病殘疾,已不翼而飛。
然而,李煜武功已廢,七情龍丹雖效應如神,卻只能挽回其三成內力,想要再像未傷之前一樣使劍、修習武功,那是此生無望了。
天生萬物各有所用,惟其適性而已,蕭寒山有鑒于此,遂死馬當活馬醫,將不動真劍授予這關門弟子。
道可道,非常道,為了授業,蕭寒山甘冒奇險,震動自身本命元氣,與李煜之本命元氣共鳴,將不動劍氣灌輸于他,又將劍法要義,硬生生地形式化,成為九式劍訣,以之傳授。
學不動真劍,惟重頓悟,一瞬不成,終生無望。
李煜于劍道的資質之高,空前絕后,一晚苦思,終于學齊了九式神劍,但一頭烏亮黑發,卻也從此轉為銀灰。
劍氣已得,劍訣悟通,本該運用自如,唯終極力量強大,實遠非任何人所能想像,李煜又是以模擬之法學劍,非當真悟通終極,故而需要一年時間,讓肉體適應劍氣,兩者合一。
若是一年內有所妄動,勢必給爆發的終極能源,炸得粉身碎骨。
學劍完畢,蕭寒山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進境之佳,遠遠超乎我期許之外,這九式劍訣,你已全數悟通了,不過,天下至道,非能以言而道,不動真劍,你只能學得九成,還是練不成天流不動劍的。”
李煜雖然遺憾,卻也知此事不能強求,跪地叩謝老師重生之恩。
他不動真劍既成,一年后待劍氣運行無阻,便可憑之催動往日所學,只需“青蓮劍歌”能使,普天之下,已是難尋敵手了。
是以,隨愛菱旅行以來,他始終顧慮良多,便是怕一旦牽動劍氣,自己爆體而亡,死的奇慘無比不說,牽掛于胸的那些大事,不免付諸流水,抱憾此生。
現在,為了相救愛菱,李煜豁出一切,再無顧忌,將不動劍氣自丹田解封,運遍全身,要藉此單挑狼嚎騎士團。
在香格里拉時,李煜本可找幫手相助,但他劍氣既動,所依恃者,便只有幾天前的一度催動,身體已有經驗,或可適應;與讓自己陷于生死關頭時,所激發的潛力。
是以,李煜非但不能找幫手,反而狂得可以,不惜大耗功力,以傳說中的劍仙神技,馭劍而飛,身化金虹,自香格里拉飆射至此地,只是將落地時真氣忽地一亂,這才弄至撞山的慘狀。
憑不動真劍的威力,要對付狼嚎騎士,自是舉手之勞,只有在與公孫雄的決斗時,被逼動用較高功力,體內真氣失控,花了好大力量鎮壓、疏導,傷害較大。
其實,李煜是取了個巧,他手中木劍,看似朽殘,其實卻是蕭寒山以深海百炎蛟木,親手削制,堅猶勝鐵,是柄不輸給任何古劍的一流名劍,若非如此,以李煜現時身體狀況,要同時斷刀、斬人,絕不能如此舉重若輕。
對于自己的身體,李煜心知肚明,真氣雖在周身運轉無礙,卻只是一時之象,整個人就像個不定時炸彈,不知什么時候會爆發。現下外表雖無異狀,但激走真氣僅是由外表潛入腑臟,為禍只有更深。
看來,一年未滿,冒險解封劍氣,始終是太過勉強了,現下,就必須盡可能在身體承受不住、真氣爆體而出前,把敵人敗盡,救出愛菱,不然可真是一死百了,干干凈凈。
一路奔來,凡是遇著的騎士,全部給李煜順手滅口,連還手的余地也沒有。
追蹤愛菱的氣息,來到當日死戰的祭壇一帶,李煜更不遲疑,穿過窄廊,雙手推開大門,一步奔進去。
“唉!可恨今年時運低,鳳凰倒楣不如雞……”
雙掌推開大門,李煜不禁暗暗長嘆一聲,最壞的情形成了真。
這一路走來,所殺的大部分是二三流角色,原本,自己還存了個僥幸心理,希望大部分的硬手,分散各處,只要速度夠快,采取閃電攻勢,或許在可以救出愛菱后,悄無聲息的全身而退。
而現在,擺在眼前的情勢是,百余人的大批人馬,在祭壇下團團圍住,擺開陣勢,似乎早就為他這名貴賓,做好了準備。
祭壇上,有個黑衣人,寬袍長袖,一副魔導師打扮,看來,就是這次事件的主謀人了。
祭壇上傳來愛菱的氣,雖然微弱,卻很平穩均勻,傷勢應已痊愈大半,接下來的問題,就只是如何把人帶走而已了……
如果走得出去的話!
李煜約略審視敵我狀態,百余人的騎士組織,這樣的規模來對付一個人,不能不說是榮幸之至。他實在有點納悶,自己這副狼狽樣,到底有什么地方,讓狼嚎騎士團如此大禮相待。
狼嚎騎士團的實力,比想像中要堅強,如果運用得宜,甚至可以攻陷一個中等規模的城池了。
一般來說,騎士不會一開始就采用圍攻的策略,倒不是說遵守騎士精神,而是單純的自重身份而已,像這樣百余人對付一人,更是想都想不到的布局,李煜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漏了形跡,讓人這般提防。
(啊!那只折扇……我真是笨蛋!)
李煜暗罵自己糊涂,那日被迫離去前,除了表示愛菱的身份,更將平日隨身帶的一柄扇子,擲入石壁中,扇子上的詩文是他所吟,字亦是他親題,以他過往在江湖上的名氣,稍有見聞的人都會知道,如此雙管齊下,狼嚎騎士團必會盡心救治愛菱。
當時擲出折扇,只是一時義憤,事后忘的一干二凈,卻沒有想到,狼嚎騎士在盡心救治之余,必也嚴加戒備,以防大敵,這下事情更棘手了。
“快快把人交出,雙方一切好談,否則我今日必血洗狼嚎騎士團!”
這叫趕鴨子上架,不上不行。
明知道事情要糟,李煜也只得硬著頭皮,虛張聲勢,裝出付不可一世的狂傲氣派。
“李師兄,許久不見,怎地一見面就這等不客氣啊!”
大隊包圍中,一個聲音響起,跟著,一名騎士排眾而出。
看清了他的相貌,李煜的眉毛皺了起來。
“是你,花風云。”
“久違了,李師兄。自當日白鹿洞一別,匆匆十二年,小弟掛記你的緊啊!”
狼嚎騎士紛紛讓道,恭謹的態度,說明了來人的團長身份。
團長的模樣看來很年輕,大概是一百幾十歲的年紀,走路的姿勢很能顯示其干練,只是,看來精明的臉上,眼中有抹殘忍狡獪的邪氣。
“李師兄,怎么弄成這種狼狽樣啊!太難看了吧!”
“你也好不到哪去啊!被趕出白鹿洞以后,居然作了強盜,人類實在是很容易墮落啊!”
李煜記得這個師弟。
在白鹿洞近三百年來的弟子中,花風云的武術天份相當不錯,尤其是劍術,很受到諸位夫子的贊賞,認為他將來大有可為,只是,他太沉迷于武道,反將主修的圣人哲言置諸不顧,終日爭勇好斗,逼人比劍,屢經懲戒無效后,被白鹿洞逐出師門。
因同是好劍者,李煜對這人有點印象。記得,好像有過幾次,撞見他劍傷無辜,便以師兄的身份說了他幾次,應該是這樣,不過,記不太得了……
“夫子們好像太低估你了。”李煜苦著臉笑道:“能夠把抵天三劍偷出來的人,不應該只有驅逐了事的。”
抵天三劍,是陸游的畢生絕學,只有七名親傳弟子才獲得傳授,花風云能夠憑一己之力,藉由日積月累的觀察、模擬、苦思,把這神技“偷”出來,確實是個罕見的鬼才。
被說中痛處,花風云怒道:“哼!那些迂腐的老家伙,怎么能明白我的志向,我今天就要證明,將我逐出師門,絕對是他們最錯的一個決定。”
(是啊!他們該把你碎尸萬段,我今天就不用那么累了!)
李煜心中暗自罵道,表面上卻得繼續裝出一副高手氣派,傲然道:“你與師門的恩怨,與我不相干,念在同門一場,你把人、鏡交出,大家各行其是,否則,就算我肯放過你,只要把你偷學抵天三劍的事傳出,你還怕沒人來清理門戶嗎?”
被李煜這么一說,花風云大喜過望。
為何大喜?
他知道這師兄昔日仗著神劍無敵,目無余子,從不把人放在眼里,遇到這種場合,哪有和人談條件的余地,先把對手殺掉一半再說,現在肯如此屈就,必有隱情。
自從知道前日來犯者便是這人,花風云為之忐忑不安,李煜的劍法之強,只怕是七大弟子中第一,犯上了他,計決討不了好。只是,一年前唐國滅亡,傳聞艾爾鐵諾已將此人毒殺,便算能僥幸逃過一死,說不定也殘疾大半,撥了牙的老虎,有啥可怕。
這時聽到李煜語氣雖硬,卻是主動談和,心下疑竇大起,仔細打量李煜全身上下,發現除了一身頹喪不說,“劍客生命”的右手,更是被畫上了永難磨滅的傷痕,任何人受到這種傷,是再也不可能像往昔那樣用劍了。
花風云把心一寬,反唇相譏:“嘿!你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金陵第一劍”么?
清理門戶,哼!如果現下周師兄在場,不知道他會先清理掉哪一個?”
花風云也很清楚這師兄的過往。
他和李煜同年,更是同一期進入白鹿洞學藝,同樣好劍,同樣是夫子眼中的劍術奇才。
可是,強中更有強中手,雖然是同一期入門,李煜方入門,便立刻獲得宗師陸游垂青,破格收為入室弟子,授以白鹿洞三十六絕技。
而他,卻必須忍受屈辱,侍候年長的夫子、師兄,從最低階的學員當起,整日把時間浪費在灑掃應對上,一步步循階漸進,至此,雙方的差別,有若云泥。
在學業中,他一直聽到這師兄的種種傳說。
李煜被譽為“風之大陸古往今來第一劍術天才”,短短一年半,就學齊三十六絕技中所有劍學,甚至進軍被歷代宗師視若瑰寶,白鹿洞三大絕劍之首、劍仙李白的曠世絕學青蓮劍歌。
青蓮劍歌,創自于“青蓮居士”李白,分為前后兩套,前半套講究變化精微,使敵人捉摸不定,極盡雕琢之能事;后半套“將進酒”劍訣,卻是如同天馬行空,羚羊掛角,無跡可循,于平凡中見大神奇,小筆大寫意,其中神妙之處,人所難測,除了李白本人,白鹿洞數千年來俊彥無數,竟是誰也沒能練成。
李煜是唐國正嫡,對于這祖上神劍,是志在必得,把全副精神投入其中,不食不眠,一心求劍。
這番心意,加上其余各方面和祖先的相似,第一劍才果然名不虛傳,短短十個月,便盡得前半套劍法經要,再過七日,李煜得其全功,突破了多少一流劍手為之嘆息的難關,修成了整套青蓮劍歌,而其時,李煜年尚未滿二十。
這番成就,驚才絕艷,震驚宇內,人皆視其為李白第二,陸游本人甚至打趣說:
“若論劍中資質,我不如煜兒多矣。”
李煜學劍有成,遂旅行大陸四方,行俠仗義,結交各路豪杰,他是王侯之身,當代劍豪,個性又豪爽風趣、一擲千金,自是人人樂意相交,鋒頭之健,一時無倆。
而后,李煜回歸故國,準備與青梅竹馬的戀人,唐國第一美人,周嘉敏,完婚成家。
為了把婚事辦得盛大,順道向日漸跋扈的鄰國艾爾鐵諾示意,唐國宮廷特意辦了個比武招親,聲言誰若敗盡群雄,便可蠃得美人歸,反正,來賓多是李煜故友,自不會有人行這等橫刀奪愛之舉,便算有,也不會是李煜的對手。
李煜也是少年心性,能在未婚妻面前大大顯臉,有何不好,不顧幾位師兄勸阻、反對,允諾了這場比賽。
比武的結果,一如所料,青蓮劍歌所向無敵,李煜得了個“金陵第一劍”的名號。
只是,福兮禍所倚,李煜這一勝,反引來了天大禍事,艾爾鐵諾第三王子,在擂臺上對盈盈淺笑的周嘉敏,驚為天人,卻給李煜一腳踹下臺去,又羞又怒,發誓報復。
然而,李煜劍術之強,當世罕見,艾爾鐵諾也對之深深忌憚,這才不敢進犯唐國,說要報復,談何容易。
百般無奈之下,只好請動第二軍團長,周公瑾,雖然明知這是與虎謀皮,但恨欲交織下,三皇子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結果,周公瑾設計,李煜身中寒天玉膏之毒,落敗被擒,艾爾鐵諾大軍攻破金陵,周嘉敏被俘,成了三皇子的宮中佳麗。
似李煜這種人,雖然死了九成,只要有一絲機會,就有可能東山再起,艾爾鐵諾哪敢掉以輕心,不久之后,傳出了李煜被賜牽機藥而死的消息。
乍聞此事,花風云茫然若失,其時,他已被逐出白鹿洞,可是,一直到最后,他都沒有忘記過,那個和自己同時入門,長久以來把自己壓得喘不過氣的師兄。
不管表現有多好,夫子總會將他與李煜相比較,不管有多努力,總是得不到肯定,或許,也就是他的天分杰出,同門反而故意輕視。
“有什么了不起,和李師兄比起來,你這不過是三腳貓的程度!”
“俊彥當然是很不錯的,不過比起天才……”
為了證明實力,花風云只好到處找人比劍,越比越恨,如果沒有李煜,那自己或許早就成為眾人的焦點,白鹿洞新一代的新星;或許,被陸游收入門下的,就是自己;或許,李煜今天擁有的一切,都該是自己的;或許……
都是或許,這些或許,遮礙了他的視線,最后,花風云得到了被逐出師門的判決。
花風云感到不忿,感到憤怒,因為這樣,他更要做些大事出來,因此,他放棄了加入其他二、三流實力,卻屬于正派的騎士團,而將記憶中的抵天劍編出,自組狼嚎騎士團。
抵天劍的真實威力,他施展不來,只能以劍陣的形式模擬,卻靠著這個,狼嚎騎士得以揚名。
當名氣有了,大把錢財隨之賺進,花風云始終覺得不滿足,他沒有辦法抹去心頭的屈辱感,只要想起當年幾次斗劍時,給李煜撞見,一腳把他踢進水溝,事后連他名字也記不得,恥辱就像鞭子,打在他本已不多的自尊上。
花風云決心復仇,唯有打敗李煜,才能揚眉吐氣,可是,憑什么,拼盤劍陣嗎?
正當花風云徨痛苦,他聽到李煜身亡的消息,剎那間,他以為自己這一生,再也沒有扳回顏面的機會了。
而現在,這個糾纏他一生的陰影,就在面前,而且功力可能連當年的一成都不到,這是多好的機會,這一定是老天賜下的復仇良機,只要想到這點,花風云興奮的發抖起來。
“你發什么抖,傷寒還是瘧疾?”
一點都不能體會對手的心情,李煜冷然道。
念及周公瑾,李煜怒不可抑,不過,由死到生走了幾遭,一年的顛沛流離,使他再非昔日的意氣少年,不會再那么輕易的給挑動情緒了。
只要自己不死,終會把這筆帳討回,現在該費心思的,是怎么蠃得眼前的這場戰爭……或者說,怎么逃過一命!
一切就是那么簡單。
“從現在起,大家不許插手。”
花風云喝退想上前的騎士,轉向李煜道:“念在同門一場,只要你跪地求饒,我就……”
公平比劍打蠃他,之后,再命他跪下來,像奴仆那樣舔凈自己的鞋子,或是……
面對唾手可得的勝利,花風云尚未開打,便給虛幻的喜悅沖昏頭,他一點都沒想到,猛虎即使失去了牙,也依然有虎的危險性。
“你就怎樣!”
花風云并非蠢人,口中雖然狂言如涌,到底還是留了個安全距離,省得被李煜臨死一擊,死的冤枉,哪知道李煜語音一落,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黑黝黝的劍鋒便已刺至胸前。
花風云這一驚非同小可,怎樣也想不到,斷了筋脈的手,還能出那么快的劍。
總算他也是劍技不凡,知道若是向后急退,必然躲不過這凌厲無匹的一劍,百忙中半抽出腰間光劍,在胸前一格。
“當!”
兩劍相格,火花亂冒,李煜吃了一驚,想不到對手居然擋住了這突發一擊,實是可惜,而當他看清了花風liu配劍的式樣,心頭猛地一震。
湛盧劍!
上古名匠歐冶子的遺世神劍之一,據聞有鬼神莫測之威,是第一品的古劍,不過,這些不是讓李煜愣住的理由。
花風云的湛盧劍,僅是模仿真品樣式擬造的贗品,然而,湛盧劍的真品,李煜是曾經見過的,它如今的主人,是一名戴著半邊面具的鐵面男子……
李煜心頭劇震,劍勢一滯,花風云趁機藉力飄退,卻給李煜一腳踹在脛骨上,重心不穩,成了滾地葫蘆,狼狽地滾倒在地。
“殺了他!殺了他的人,我重重有賞……”
一個照面,花風云多年的美夢,破碎成了地上的塵埃,見不得人的敗姿,甚至勾起了以往屈辱的回憶,他已經不管其他了,只要能殺了這多年來的夢魘,管是單打獨斗,還是大石砸死蟹。
得到命令的狼嚎騎士,個個爭先向前。對于團長命令,有一定修為的騎士,沒有多少尊重感,在他們看來,會一直沉迷在過往失敗中,無疑是懦弱的表現,如果不是因為劍陣的獨門排設,花風云的團長之位早不保了。
這時再看他輸得狼狽,幾個騎士登時眼露輕蔑之色,不過,李煜昔日的名頭甚大,這時雖已過氣,但若能斬他首級,身價必定一夜百倍,名動江湖,而且,以他與艾爾鐵諾的仇恨之深,說不定還能換到一場榮華富貴。
是以,人人展開渾身解數,務必要將這殘廢斬殺于劍下,才一會兒,李煜就陷入重重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