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上,畫了一個簡單的魔法陣,在中央,燭火搖映里,一名黑袍魔法師,正姿端坐,口中念念有詞,見敵人終于奔上臺來,驚得連退兩步。
在他腳邊,愛菱給綁住手腳,側躺臺上,雙眸緊閉,大概是給什么東西迷昏過去。看來血色還是很蒼白,不過,肌膚已經重新生長,已脫離生死關頭了。
見到愛菱無事,李煜心中一顆大石落了地。
蘇生水槽的效果一如預期,只要把愛菱帶回,好生療養,再過些時日,便可痊愈,自己的責任也就了了。
把目光轉向魔法師,只見他懷中一枚黑色菱狀晶體,迎著月光,妖異的脈動,彷似自有生命一般,讓人產生心的不快感。
“累我辛苦一月,原來黑曜鏡是這副德行。”
李煜微笑前行,他劍道已成,以此刻的天位修為,無懼一切敵手,縱然對方是自己所不了解的魔導師,卻也已無所畏懼。
取回黑曜鏡后毀去、愛菱平安、那頭小黑鬼奇雷斯又沒有出現攪局,一切能如此順利,真是上上大喜。
“老兄,你運氣不壞,我現在心情很好,不想殺人……呃!我是說,不想再殺人,把那塊石頭交給我,或是你自己砸了它也成,再讓我帶走這笨女人,你就可以平安開溜了。”
這樣的說話語調,是李煜少有的客氣,不過對方顯然不怎么相信。
“你別過來!否則我立刻殺掉這個女孩。”
“你很煩耶!不是告訴過你我不殺你嗎?把人交給我,然后你就可以滾了!”
“我不相信!像你們這樣的練武狂,一定會趁我交人質的時候反悔動手,你想要我上當,沒有那么容易!”
“羅唆死了!那就宰了你好了,你以為我宰不了你嗎?白癡魔導師!”
被這樣一吼,那名魔導師立刻傾身,似乎想拿愛菱來要脅,只是身形一動,右手三根指頭瞬間被削斷落下。
出招的李煜甚是滿意,能這樣運使無形劍氣,天位力量真是一種舒服的享受。
完全控制住局面,李煜沒打算多花時間,俯身將愛菱抱起,就要離開,全然沒把背后的人放在眼里,連問他姓名的興趣都沒有。說來這家伙很可憐,他應該是這整件事的主謀,可是在這整件事里頭,卻又卑微得離一點地位也沒有,想來實在滿可笑的。
正要出言索取黑曜鏡,陡然間木臺一震,一道月光自上方壁洞射入,那是滿月的月光,終于射了進來。
“滿月!終于來了……這附近最強的魔物三頭魔鷲,馬上就會應召而來,讓你這阻撓我理想的惡徒受到神罰!”
三頭魔鷲在記錄中大概有赤眼魔猿的十倍戰力,李煜初是一震,但想到以自己這時候的武功,就算上千頭赤眼魔猿齊上也無妨,微微冷笑,任這家伙念咒,自己俯身先抱起愛菱。
抱起了少女,一個念頭卻從李煜腦中閃過。這家伙是要召喚附近最強的魔物?但據自己所知,附近最強的魔物不是什么三頭魔鷲,而是那個小黑鬼奇雷斯,雖然被愛菱的陽電子炮重創,一時間沒能力行動,但如果強迫被召喚而來……
開玩笑!就算有了天位力量,但武技尚未練習圓融前,要戰那樣的對手還是很勉強的,更何況照愛菱說的,黑曜鏡有解除他身上封印的可能,要是被他接觸到,那……
心中大驚,李煜立刻要出手毀鏡,卻已是慢了一步。黑曜鏡突然綻發出慘綠色的光柱,跟著,一聲尖唳,恍若冥府萬鬼齊鳴,驚破云霄,震得整個洞穴土石搖落,山愁地慘。
“哎、啊”
一道赤紅色的身影,夾帶濃厚的血腥味,自光柱中急速射出,還沒露出整個身子,利爪一伸,竟將魔法師的心臟給扯了出來,捏成稀爛。
“該死!果然是你!”
李煜懷中抱人,出手不易,卻立刻迫發劍氣,疾往前方射去,卻先聽到一種晶石破裂聲,是化為粉碎的黑曜鏡,同時三根尖針自血團中射出,將劍氣擊潰。
(糟糕!來不及了,先放下人!)
李煜飛身下臺,想找個安全地方放人,警戒心提至最高,尚未落地,忽然血腥味大盛,一道勁風,以難以想像的高速,在前方響起。
“桀桀桀……”
怪聲響起,李煜忽覺得臂上一輕,竟是給奇雷斯把愛菱搶去,這一驚非同小可,反手遞出“明肌雪”,對準風聲最勁處,一劍直刺過去。
叫聲中顯然有幾分驚奇,面對這直取要害的一劍,敵人亦不得不出手格擋,但見他揮臂一擊,一枚沉重的金屬球,夾帶勁風,朝李煜砸去。
李煜這一劍卻只是虛招,一引得對方出手還擊,立刻揉身搶進,想趁機奪回愛菱。
“呼!”
李煜手尚未伸出,金屬球的一砸,速度、力道均強的無法想像,后發先至,已然砸至面門,總算李煜變招奇速,千鈞一發之際,把頭往后一仰,險險避過了這破腦一擊,只要再遲片刻,當場便腦袋開花。
“怎么會?”
避過了金屬球,但揮動時所激起的勁風,卻猶勝實質,李煜只覺得面門一痛,彷似給人用數根巨木狠狠砸中,忙運劍氣護體,卻還是給打得鼻血橫飛,痛得流出眼淚。
已臻至天位,對方卻能如此輕易勝過自己,莫非他的天位力量猶勝于己?真正見鬼,愛菱她老媽當年是怎么樣偷襲這家伙得手的?
對手功力高的難以想像,又是殘忍好殺,如果讓愛菱在它手里多留半刻,哪里還有命在?
想到這點,李煜竟不抽身,噴著鼻血,再次逼近,趁這怪物變招未及的剎那,搶手將愛菱奪過,不敢逗留,飛身而退。
對方似乎沒料到李煜有這一手,只氣的呱呱亂叫,正想飛掠截擊,只覺得肌膚一陣裂疼,卻是李煜在退走時,預先以“明肌雪”劃下數道劍氣,阻擋追擊。
“呱呱桀……”
(怎會這樣,他的身體是什么做的?)
奇雷斯怒嘯一聲,爆放的沖擊波,竟將伏設的劍氣全數震潰。雖說甫入天位,功力尚未能控馭自如,但那數道劍氣卻也已是李煜全力而發,這怪物居然說破就破,毫不停頓,怎不令李煜為之失色。
震開劍氣,敵人立刻便要殺至,李煜反手出劍,預備與對手一決高下。
奇雷斯又是一聲尖鳴,正要有所行動……
“阿古難他。桎怛奈難耶!”
“轟!”
隨著一聲暴喝,勁風再響,五枚龐大火球,帶著足以燒盡一切的灼烈熱勁,交織成大片火墻,席卷天地,先后射至。
(哼!終于來了嗎?只憑我一個人,實在是保不住你家小師妹啊!)
由于朱炎動手,李煜得以抽身一緩,先行退開,卻不知道要把愛菱放至何處,才算是安全地點。
奇雷斯發出長嘯,抖出一道爪勁,直奔火墻。
爪中夾帶的陰勁,冰寒刮骨,受此一擊,火墻“嗤嗤”聲不絕,五顆火球給滅了三顆,聲勢大減,眼看便要熄滅。
“桀桀桀……”
奇雷斯得意得尖嘯,他嗜戰如狂,此刻重復天位力量,又戰得興發,忍不住長聲高呼。
自他現身于此,李煜只能聞到強烈的血腥味,感受到撲面的勁風,而看不到形影。憑著天位力量催運,奇雷斯的速度更形快絕,又藏身于風中,李煜雖能確定位置,卻是見不著它的模樣。
本已被爪勁壓制的火墻,不知受到什么力量催發,忽地熾盛再燃,火焰更轉升為血紅,熊熊烈焰,在極近距離的助攻下,朝敵人擊去。
奇雷斯不虞有此一變,更驚奇于對方忽然爆發的天位力量,險些中招,氣得亂吼亂叫。
一振臂,又是一道爪勁,抵住火墻,但見火網熊熊,陰風慘慘,雙方一時間僵持不下。
“好家伙!也是天位力量?”
李煜為之一驚。自己是剛剛突破天位,奇雷斯是回復天位,倘使朱炎也有天位力量,那肯定是一開始就有了,若他當初用這力量和自己敵對,肯定數招內便能將自己格殺,卻是不知他為何不用?
這個答案李煜是不會知道的。若朱炎以天位力量進入人間界,由于他的魔族身份,勢必讓人間界的天位強者出動干預,而無法好好地執行保護工作,故而自鎖力量,進入人間,此刻實在是見到情形不妙,不顧自身受傷,強行破鎖回復力量,解決眼前困局。
自與奇雷斯交手以來,直至現在,李煜方脫離屈守的困境,得以主攻,更知道敵人武功太強,眼下也管不得其他,匆匆將愛菱往朱炎一拋,反臂抽出明肌雪,劍隨意轉,一式“砌下落梅如雪亂”,白芒爆射,整個人化做一道劍光,趁著奇雷斯陷入僵局,朝他背后筆直釘去。
“桀桀!”
面對這舉世無雙的兩面攻擊,奇雷斯怪嘯一聲,兩手交揮,轟出兩團霹靂氣芒,迎向火墻、劍氣,本人卻如火箭似的,朝上急沖。
“轟隆……”但聞爆響連連,奇雷斯竟是鉆破石洞,飛出地面了。
李煜不動真劍斬出,勢如破竹,將氣芒劈的四散消化,哪知手臂還是給反震力震得酸麻難當,而其中更有一絲陰寒勁道,沿著手臂上升,侵蝕血肉,還隱有爆破之力
(我的老天,該不會是……)
想起那門耳語中的超級禁忌武學,李煜更是大驚,不敢怠慢,急運不動劍氣,把入體的天魔勁盡數驅除。
正猶豫是否要追擊,頭頂上,如風起云涌,大氣震動,傳來了極高能源反應的氣。
對面的朱炎見狀,驚呼道:“不好!”
李煜登時省悟,奇雷斯既破頂而出,身手得以伸展,必是要施展毀滅性的強力招式,把整個地底堡壘連同敵人一起摧毀,以現在所感受到的氣來判斷,那甚至足以轟掉半座山,至于會不會轟掉自己,委實沒什么把握。
“我去追!”
李煜撂下一句,便自剛撞出的洞口射起,追擊敵人,但看奇雷斯面對自己與朱炎的夾擊,仍顯得游刃有余,就這樣與他對上,勝負實在是難講得很啊!
剛掠至洞口,只聽得一聲清嘯,初如擊玉,如揚琴,后而竟若千百顆天雷齊鳴。
強大的氣流,自極遠處馭電破空,高速逼近,只見天空中云層,如萬馬奔騰,不住往兩旁散去,顯是來人功力之強,已經到了能令天地風云為之色變的地步。
又有絕世高手到了。
“真是抱歉啊!小朋友,我不該在這塊土地上多事,但就這樣讓我的傻弟子傷在你手里,好像也說不過去,就請你先退下吧!”
話聲伴隨著強烈風聲而至,而在那勁風拂過的同時,李煜驟覺頂上一亮,竟是頂上的半座山峰被這一劍削斷,崩散滑落。
高速卷繞的云影遮住半個天空,激起狂風怒嚎,大氣撼動,一時之間,空中電光流竄,霹靂之聲連響不絕,迅速往東方掠去。之后,一切重歸于平靜,連那刺耳的“呱呱”聲,也隨之消逝。
急遽的轉變,讓李煜瞧的目瞪口呆,震撼之余,更感嘆不已。
“老師!這種事你都干得出來,你真的是人類嗎……”
回到洞內,火墻卻已不見,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朱炎,抱著猶自昏睡的愛菱,站在里頭。
“去!從頭到尾都在睡,讓別人打生打死,這笨女人真是夠幸運了!”
李煜落地,收劍于腰,正欲發言,朱炎已搶先一步,道:“此番小師妹受您照顧,我謹代表師尊向您致上謝意。”
李煜一愣,不禁有些奇怪。看來,隆。貝多芬對女兒并非毫不關心的,否則,又怎會派大弟子一路跟隨呢?
彷佛知道了這念頭,朱炎抱著愛菱,笑道:“我這小師妹,還沒有辦法體會師傅的苦心,令公子辛苦了。”
“不敢當!是這小家伙有運道而已。”
“奇雷斯今日雖退,但如今他天位力量已復,李公子日后請多留心。”
不知道是不是兩族間的用語不同,還是硬想把話說的文雅些,朱炎的用詞聽來有些生硬。
“此事因我而起,我自會負起責任……倒是這里有一物,還請朱炎兄交還愛菱。”
李煜微微笑著,自腰間解下一皮囊,平手托起,交給朱炎。
“如此,告辭了。”
似乎知道皮囊里的東西,朱炎的語氣顯得很溫和。
“不送。”
火光再盛,當一切歸于寂靜,洞內冷風清清,該走的,都走了。
朱炎走了。
愛菱也走了。
而朱炎臨走時的一句話,卻在洞內回響不休。
“希望下次相逢時,是再與您聯手抗敵,而非相反的局面。”
一場旅程,就此落幕,對著頭頂一輪明月,回想前事,李煜不由亦是感慨良多。
這趟旅程,影響實在太大了,如果沒有這一番際遇,這一番歷練,即使一年期滿,只怕自己仍是繭中之蛹,永無破繭成蝶的一日。
“脫胎換骨,原來是這種感覺,真是好啊!”
李煜喟然輕嘆,從這刻起,他算是獲得了徹底的新生,要與陳腐的過去一刀兩斷,接下來,只要接回思念的那人,便可重以真面目見人了。
在眾多的尸體中,花風云雙眼未閉,雙手緊握劍柄,兀自心中不甘。
“可憐的家伙,到頭來,你也是被一個名叫“李煜”的枷鎖給絆住,不能脫身……不過,說起來你和我可真像啊……”
似乎有些兔死狐悲,李煜甩甩頭,為了撇開不快的牽扯,他轉念想起愛菱,喃喃自語。
“想不到最后竟然沒能和那笨女人告別,有些遺憾啊!”
激斗一日,突然冷清下來,李煜不由得有些寂寞,正想離去,忽然聽見西方石壁后隱傳呼吸聲。
“誰?”
連續的打斗,令李煜警覺心一直高吊,幾乎立刻就要撥劍,待得看清,卻是不禁失笑。
只見西方壁角陰暗處,一名騎士口吐白沫,昏倒在地,卻是狼嚎騎士團的長年雜役,陳由。
他膽小怕死,又是武藝低微,排劍陣自也輪不到他,沒想到卻因此逃過一劫,再看到李煜、朱炎、奇雷斯的激戰,嚇得屁滾尿流,昏了過去。
看他這等丑態,李煜自也懶得下殺手,低笑道:“我曾說過,若是那女孩不治,便血洗狼嚎,令此處沒有一個活人,既然你們照作了,我就留下你這一個活口吧!”
語畢,邁開大步,飄然而去。
兩場大戰,虛耗了一日,論驚險,前一場激戰時間雖長,卻遠不及第二場那樣星馳電閃,變外生變,時時刻刻皆有喪命的危險。
想起朱炎臨走時的話,李煜喃喃道:“什么意思啊?魔界的家伙都是這樣,見人就想挑戰嗎?”
艾爾鐵諾歷五六○年十二月十四日香格里拉。香桂廣場
夕陽西下,晚霞的紅光,斜斜照映,將廣場的石子路,染成一片火紅,倍添艷麗。
有一群人,踏著泄氣的腳步,走進廣場。
他們是流兵,前幾天,因為得到了老戰友落草榮發的消息,想去投奔,哪知走到中途,老戰友已經被當地的騎士團所剿滅,兵敗身亡,他們被迫撤回,想到還要繼續過無止境的游蕩日子,心里這股喪氣,是不用說了。
為首的大餅臉胖子,盤算著目前可用的款子,已漸坐吃山空,看來,得要把手上的金飾變賣了。
前陣子,就在這廣場之上,有個不長眼的小侏儒,笨笨奉獻了身上的金飾,還被他們騙去城門口,苦候那根本不會出現的人,后來沒了消息,他們自也毫不關心。
本來金飾早該脫手了,不過,胖子認為,這金屬的材質不明,倉促脫手,怕自壞商機,是以遲遲不肯就地變賣,現下活動經費將盡,只得找地方賣,謀個出路了。
走進廣場,赫然發現,平時他們一伙人慣坐的南首座位,給人捷足先登。
廣場面積甚大,而南首座位又甚多,那張桌子是個九人位的長桌,那人放著旁邊大堆單人位不坐,獨自大剌剌地在此占位,顯是找碴來了。
占位的,是個男子,身上披了件大大的披風,蓋住大半邊身子,額頭上圈了一圈白色頭巾,背后背了個長形包裹,模樣甚是英偉,卻瞧不出實際年齡。
他自斟自酌,一副悠閑暢快的模樣。
胖子看到這副模樣,心里著實有些嘀咕,在香格里拉日久,要說結仇,也著實有了好些仇家,可別是給尋仇上門了,自己這一行九人,全是騎士,論實力,足夠承擔任何的硬碰硬,就是要小心,別中了人家的奸計,敗的不明不白。
正要出聲,那男子一聲長笑,率先發言。
“眾家兄弟,上哪發財去啦!這么好的生意,也不通知小弟一聲,真是枉費了大家老戰友、好朋友一場啊!”
隊里的紅鼻老六,脾氣最是暴躁,此時哪管其他,伸掌往那男子肩頭按去,喝道:“兀那小子,少來這里亂認朋友……”
話沒說完,紅鼻老六的一張臉,連帶那紅色的酒糟鼻,忽地全成了慘白,只聽他一聲不哼,仰天便倒,也不知那男子施了什么手段,竟令他氣絕身亡了。
胖子心中駭然,知道這是頂尖高手的真氣傳勁,敵人有這等功夫,若是當真尋仇而來,那自己這些低層騎士,是計決不堪他一擊的。
正自心慌,忽然瞥見在披風下,那男子的右手,被層層繃帶所包扎,胖子心下一驚,想起傳聞中那人的打扮,兩相對照,差沒口吐白沫,顫聲道:“你……你是……”
男子的表情,仍然在笑,但笑意里已無半絲歡愉,倒像是貓捉老鼠時,玩弄獵物的尖銳笑容。
他笑道:“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前些日子,我們還一起喝酒、賭牌九、招妓咧!
諸位朋友都不記得了嗎?”
一旁的騎士,見到同伴突然倒地,紛紛大怒,撥出光劍,想趁亂把這男人斬成肉醬。
“唉!翻臉不認人,世態炎涼啊!”
男子臉上的笑容斂住,對著幾柄光劍,竟不閃避,伸出左手食指,對空虛點幾下。
沖上來的騎士,只覺得身體如遭電殛,手腳麻軟,一個個倒地不起。
“天……天亟劍法!”
胖子驚呼道:“你是……逐魔……浪人……吸血鬼韓……韓……”
說到這里,想起傳聞中這人的辣手,只驚得牙齒打顫,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錯,還認得你韓特大爺的天亟劍,總算是見過世面。”
韓特冷笑道:“你等無賴,連我都不識,也有膽子冒我韓特之名行騙,賺了錢也不懂得分我一份,嘿嘿,好大的膽子吶!”
行贓撞著這棘手人物,胖子怕得跪在地上磕頭,連叫饒命。
“哼!要是以往,定將你等大卸八塊。”
韓特臉色稍和,道:“不過,今日我重逢故友,心情不錯,交出所收贓物,饒你一人不死。”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胖子的那一伙人,除了他本人以外,剩下的人在倒地同時,就已咽了氣。
不過,對胖子而言,能逃得一命總是大好,連忙將裝有愛菱飾物的皮囊,雙手奉上,還連帶貢獻出許多掠奪所得。
韓特也不客氣,將這些貢品盡數收起,揚長而去。
他沒有興趣宰了這胖子,也無意殺他為民除害,會被這種人所騙,受騙的人自己就該檢討,此行,也只是受故友之托,代為取物。
(不過,挺奇怪的,他什么時候這么愛替人出頭了。)
想起故友的種種,韓特不禁微笑。
(該不會,是給那女孩人迷上了吧,聽說是個沒身材的小鬼……嘖嘖!口味太差了,真是饑不擇食了啊。)
將東西送到天香苑,然后,準備與老友慶祝劫后重生,大醉一場,不過要把這些價值不斐的東西交還,還真是心痛,最起碼要好好吃這李小子一頓,撈一點出差成本。
背著陽光,無視于廣場眾人的議論紛紛,逐魔浪人消失了蹤影。
或許命運就是一個以嘲弄人為樂的東西吧!因為此刻韓特怎樣也想不到,僅僅數年之后,他將與那個“沒身材的小鬼”有段冒險之旅,而且……
真是一段非常難忘的旅程。
“李煜未死,重出江湖,功力更勝從前”、“李煜一人盡誅狼嚎騎士團”的消息,在半個月后,靠著流浪至香格里拉的陳由渲染,轟傳了整個江湖,武林習劍之士,無不撼動。
一個月后,李煜正式再入江湖,劍試天下,從南至北,連敗當代劍術高手一百四十三人,期間,三闖艾爾鐵諾皇城,最后一次,甚至在新年閱兵大典,眾目睽睽之下,刺殺第三軍團長曹彬。
在那之前,秦淮血戰一役,李煜力戰艾爾鐵諾、武煉、自由都市同盟、稷下……各方圍剿高手三千兩百六十人,全身而退,威震風之大陸。
經此一役,“劍仙”之名,奠定了無人能及的地位,青樓聯盟更以他的名義,在香格里拉設招賢館,款待四方賢才,天下風騷無不敬佩。
四大公子之首,“唐殤君”李煜,名揚鯤侖,成了四個大陸皆知的傳奇人物。
“老師!勞煩您出手相助,我真是非常慚愧。”
“不錯啊!看你的樣子,不動真劍已成。雖然天流終生無望,但依你求劍之心,此劍當可名曰天痕。”
“天痕?”
“不錯,正是天痕不動劍。日后你若遠行,當可恃之與天柔不動劍,爭一日之短長。”
“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像老師一樣,晉身天流,那時候,我的劍會是天下無敵嗎?”
“這個啊……說無敵,好像沒那么了不起,不如這么想吧!自在門只有不敗的劍,與無敵的人。”
“三禮相贈,你好生收藏,將來自有大用,我要去了。”
“以后的人生,就由你自己一手來操控了。我不會勉強你要放棄仇恨,假如你還是想建國復仇,掀起腥風血雨,大殺一場,那也由得你。練成絕世劍法,卻連憎恨的權利也沒有,這種人生有不如無……不過啊!呵呵……只以復仇為目標的人生,這樣的生命,不是也太狹隘了嗎?”
“傳你武學,固然是為了不使此技失傳,不過,正如我對每個弟子說的,我并不是為了要讓你不幸,才教你武功的啊!……往后,好自為之……喂!你在干什么,兩個男人老狗,不要來這一套,很難看的!”
“叩別恩師,長祝恩師多福多壽,萬福金安!”
“免禮免禮,你小鬼也萬福金安……我去也!說老實話,能收到你這么優秀的弟子,我很欣慰,如果你能夠多陪我些時日,有些東西就可以多教一點了……”
“叩別恩師!長祝恩師多福多壽……”
“大人講話,小孩子不要插嘴,你乖乖讓我把話講完!不是我自夸,在煉丹、房中術上面,我也是……”
“叩別恩師……”
“哇!你這個笨蛋弟子,實在是有夠不受教,連聽我把話說完都不肯……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嫌說,對方是糟老頭,聽他的話沒有意思,對不對……”
(愛菱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