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姿物語

第一章 魔人秘密

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一月自由都市聯盟安特衛普

一個月前,旗幟上本應隸屬同一陣營的王五與周公瑾,在耶路撒冷進行生死斗。艾爾鐵諾的兩大軍團長,各自所擁有的絕世修為,都足以在這塊大陸上號稱第一,而這兩人的激斗,不但重創彼此,更令整個空間受到影響,在之后的一個月里,自由都市發生連串的天地異變,水、火、風、雷、地震,狂暴地侵襲著這塊土地上的所有生命。

假如再放任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風之大陸的東南一帶可能就會重演當初日本陸沉之前那樣怵目驚心的末日景象,然而,不管是造成這禍端的兩名軍團長,亦或是風之大陸上的其余天位武者,都沒有能力去收拾這樣的殘局。

“絕世天刀”王五不能,自負智略的周公瑾也不能,到最后,這個由武者所造成的爛攤子,只能交給風之大陸上的魔導師去解決。

“這件事確實不該由我們來做,但是如果我們不做,我們所居住的世界就會受到破壞,所以我們必須要收拾起這個爛攤子。”

魔導師一般說來,多數都為了鉆研魔法之道,漠視情欲與世俗,因此如果用“為了后代的子子孫孫”為號召,大概得不到什么響應,所以在魔導公會主席草?蒼月、第一長老梅琳?格林以“世界均衡”的號召下,魔導公會大量動員,在自由都市的西北、中央、東南一帶,布成防御結界,用以散化狂暴狀態的天地元氣。

安特衛普是自由都市東南方的大城,日前由于突然的強烈地震,造成了重大傷亡,連附近的死火山都活動噴發,幸好,在巖漿造成傷害之前,數千名魔導師及時趕到,以結界、冰凍咒文,把巖漿給攔在城外,跟著,他們封住了即將劇烈噴發的火山,數千人組成了一個超大型的結界法陣,開始疏導混亂的天地能量。

數千人圍成的陣形,半徑長達一里,外圍的部分,魔導師的修為較淺,以輪替的方式,交換著休息,以免可能長達數月的施法,過早造成體力不支,無以為繼;而在內圈的部分,千余名魔導師或浮空、或坐地,一個月來別說是休息,根本就像是石像一樣,完全維持這個姿態,不曾改變。

在魔導師的修行中,有所謂的入定,封閉整個身心,只是順著周身所感應到能量波動做出反應,而這也是最適合用來調整天地元氣的狀態。

西北、中部、東南的三個據點,隨著所學、擅長的不同,魔導師各自有獨特的結陣方式,在西北部接近北門天關的哥本哈根,整個結界陣籠罩在一片禪唱梵音的誦經聲中;而在安特衛普,魔法師腳下踩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圖騰,藉著地利,減緩對魔導師們的體力負荷。

狂亂化的天地元氣,在疏導過程中仍然顯得極為旺盛,不住散發豪光,從安特衛普城眺望城外,只見朵朵紅云漂浮在半空,籠罩了大半個山頭,而在山峰的最頂端,耀眼的金芒直沖云霄,即使已經是傍晚時分,仍無比的璀璨。

由于無法靠近,人們只把這當作是火山間歇性噴發的征兆,為之恐懼,并且祈禱災禍不要降臨在居民身上。但火山的噴發早已被魔導師們封住,散發這金芒的源頭,也不是巖漿,而是一名飄浮在火山口高溫蒸氣中的少女,現任魔導公會的主席──蒼月草。

天魄之體,并非實體,而是與“鬼姬”織田香類似,卻更為虛渺不實的存在。小草便是以自身充當橋梁,源源不斷地接引狂亂能量,進入周遭的巨型魔法陣,再逐步散化。

能量像潮水般充盈于體內,仿佛每一根指頭都蘊含著將要噴發爆開的元氣,當天魄與過大的能量連續發生中和,小草的外表也發生改變,肌膚上泛著一層淡淡的金芒,就連原本淺藍色的頭發,都變化為太陽一般的金黃顏色,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沐浴在黃金之海中的美麗女神。

不過,外頭的魔導師看不見這些,只能依稀看見有六條閃亮的咒文真言,以金龍的型態在主席的身邊環繞飛舞,不時發出嘹亮的咆哮,氣勢磅礴壯觀,而被咒文守護于中心的女神,則似乎陷入一場深沉的睡眠,對身外之事毫無所覺,只有在每天日出、日落,陰陽交錯的那一瞬間,偶然眨動一下她聰慧的明眸。

睡眠,這也就是目前小草所做的事,因為只有放棄自我意識與思考,用“心”去回應能量變化,才能置身于狂暴能量中而不受其害,不過每天的日出、日落時分,她仍會短暫地回復清醒,感應一下外界發生的事。

盡管遠在千里之外,但透過大氣中精靈的耳語、星光的變化、風的聲音,小草仍是準確地掌握著香格里拉目前所發生的事,包括發生在香格里拉地面上的幾場激斗,畫面歷歷如在眼前。

香格里拉的地底,一如耶路撒冷的地下遺跡,都被某種力量給守護住,無法順利進行魔力探測;不過,地面以上的魔力波動卻令小草感到幾分不安,尤其是石崇那邊多出來的戰力,更是讓她擔心丈夫目前的狀態。

(靈體脫離雖然可以瞬間移位千里,但卻有很大的風險,不但對體力的負荷很重,而且只要敵人察覺這一點,作針對性的攻擊,就算有絕世武功都無從發揮……)

當年在暹羅城中,鬼祟的石崇以靈體狀態屢施奸謀,但卻也因為他是以靈體狀態行動,結果與自己遭遇時,一招未發,便給自己以異能重創。假如敵人也學會了類似手段,那么不管丈夫的武功如何突飛猛進,都會……

(可是,天地元氣的紊亂狀態,一時三刻還不會平復,在整個狀況穩定下來之前,我也無法分身,這該怎么辦才好……)

小草留意到了一件事,雖然她與魔導師群連日努力,但是天地元氣的紊亂情形,卻比預估中要惡化許多,這并不是正常的自然現象。

(除非……另外有一個源頭,在使天地元氣持續混亂不堪……)

唯一想得到的可能,就是已經成為廢墟的耶路撒冷,但小草還沒能夠往那邊看上一眼,就在熾放盛烈的金光中,再次陷入沉睡……

雖然身受重傷,不過可以不用擔憂傷口出血問題,這實在是一件可喜的事,至少對郝可蓮來說是這樣。只不過看著自己的身體逐寸硬化,變成石頭,那種感覺并不怎么好受。

假如是個性稍微懦弱一點的人,也許早就被這種恐怖壓力給嚇得瘋癲了,但郝可蓮只是淡淡地看著自己的石化部位,什么表情也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是否正常;又或許,自從那烈焰與鮮血一同飛騰的夜晚后,自己根本就已經瘋了也說不定。

這些年來,顛沛流離、出生入死的生活,回想起來,實在就像一場醒不過來的夢境,至于這是不是夢魘,自己已經無法分辨了,反正,對未來沒有任何的期望與愿景,“活著”的本身,就是此刻生命的唯一目標。

可是,如果說自己的腦子已經不正常了,那么似乎有個人瘋得比自己還要厲害,那個人……是一個很可愛的男人。

如果之前的人生,能多遇到一點這樣的好男人,或許自己會選擇不同的人生觀也不一定。自己向來被視為玩弄人心的魔女,但……這個男人的每一下舉動,都出乎自己的意料,屢屢成功撩撥自己的冰心。

“……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聽到這句話,一般男人的反應會是怎么樣呢?正常的情形下,應該都是往負面方向發展吧?不過,那個雪特人的可愛地方,就是在于他的表現方式,一再令自己估計錯誤。

呆若木雞了老半晌,這點并不值得奇怪,而從靜止狀態中回復理智,他踉蹌地后跌了數步,撞到身后的那根梁柱,陣陣灰塵從年久失修的壁頂灑落下來。

“有雪?”

自己那時確實是有些擔心,生怕他受不了這個打擊,說到底,在攜手連續共度生死后,這么告訴他的自己,心里確實有幾分歉疚感。然而,這個雪特人的激烈反應,卻讓半身麻痹的自己沒法攔阻。

“喔喔~~”

當時,他反身抱住背后的那根梁柱,整個人就像啄木鳥一樣,腦袋用力地連續撞向梁柱,仿佛想把剛才聽到的話語和記憶一起逐出腦中,就這么使勁地連撞了十多記,這才滿面鮮血地轉過臉,走過來將手放在自己肩上。

“你……你干什么?我已經說過,我心里另外有人了,你……你不用管我,快點走吧!”

“可蓮,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幫你拿到解藥的。”

“我不是中毒,化石功也沒有解藥……你、你才是需要止血藥的人。”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你先救你自己吧,快點止血啊,你……你額頭上好像有根釘子……”

看著他血流滿面的樣子,自己是真的擔心與著急,因為如果不立刻包扎與施救,這雪特人說不定死得比自己更快。

可是他卻對自己的聲音恍若未聞,沒有去止血,反而兩手重重拍握在自己雙肩上。

“你待在這里養傷,我一定會從石崇手上拿到解藥,幫你解毒的!”

都已經說過不是毒藥了,怎么這雪特人還是聽不懂呢?可是,明明他什么武功都不會,但握在肩頭的那雙手,卻是這樣地熾熱與有力,讓自己出不了聲,只能眼睜睜地看他拿了一塊白布纏頭,然后大喊著“打倒石崇”,就出了門去。

(傻瓜,傻瓜,怎么會有這樣的傻男人……)

心情混亂,郝可蓮就不太留意到時間的飛逝,直到那聲轟然爆炸與強光,撼動了整個香格里拉城,她才驀然驚醒,卻無力站起來出外探看。

(怎么了?他在外頭搞出什么事情來了?怎么這樣驚天動地的?)

郝可蓮覺得很古怪,因為這股爆炸的威力雖然強大,但里頭卻感應不到天位力量相互碰撞的波動。當下在香格里拉城內,不靠天位力量,而有可能造成這股破壞的人,怎么想都只有那雪特人一個。

只是,就在她努力維持清醒,持續以天心意識往外感應時,一股莫名的波動,讓她察覺有人已經來到自己身后,而自己受到傷勢所累,居然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

帶著幾分的緊張,郝可蓮轉動快要僵硬的脖子,回頭看到后頭的來人。

“……是你?”

“呵,是啊!正是我。”

制造出這場大破壞,有雪其實沒有這份能力,不過要說是引起這場大破壞,那他的確是責無旁貸,因為要不是他殺去市長官邸,掀起那一場騷動,后來也不會演變成整間市長官邸被炸飛上天的情形。

石崇一方,損失倒是沒有太重,因為在爆炸發生時,連帶石崇本人在內,整個黃金龍戰隊一起發動了防御壁,阻止爆炸威力過于肆虐,所以范圍并沒有擴得太大,傷亡也不至于太過慘重。

不過爆炸過后,眾人卻遍找不著那個雪特渾蛋,也不知道他究竟躲到哪里去了,部分的人更是為之駭然,暗道雷因斯一方果然是神通廣大,居然連一名雪特人也有辦法調教成天位武者。

只有石崇本人心知肚明,造成這場破壞的主兇,并不是雪特人,而是一個自己也猜不透的神秘高手。從跡象來看,對方只怕也不是天位武者,因為擁有這種破壞力的天位武者,照理說是不需要使用太古魔道兵器來助威的。

(太古魔道……難道是白字世家的高手?或是……皇太極老兒唯一的那個傳人?)

這個推論沒有什么根據,但石崇還記得,在那連串的閃光之前,曾在人群中看到一樣特殊機械無聲地漂浮著。那個機械的外型,是半尺長的狹筒形物體,似劍非劍,似槍非槍,墨黑色的外表,沒有發出一絲的反光,并非是由一般的金屬所鑄,而是某種使用魔法技術的超合金。

即使是專門鉆研太古魔道的學者,恐怕也沒什么機會看到這樣東西,自己是在千葉流資料庫中,調閱皇太極早年研究紀錄、通天炮的相關記載時,曾經看到過這樣武器。

史前太古文明的遺產,紀錄名稱:四寶劍,而另一個在史前時代廣為人知的別名是……物理崩壞槍。太古文明的超強力破壞兵器,在攜帶性的個人兵器里頭,是排行第一的人間兇器,而在千葉流的機密檔案中,確認了當今世上尚無人能夠制作重現這樣兵器的事實,雖然一千五百年前皇太極曾經試圖研究、破解,但最后卻是失敗以終。

(這代表雷因斯能夠獨力破解制造,超越當年皇太極的技術了嗎?嘿,這可是一件喜事,如果不這樣,那通天炮……)

石崇望向天空,他知道敵人是從天上離開的,但是他卻不敢肯定是哪個方向。

而石崇所無法肯定的答案,此刻正出現在香格里拉城外東北,有雪被一陣旋風弄得昏頭轉向之后,從天上摔到了地下的灌木叢中。

“哎呀!”有雪叫了一聲,不過卻發現身上的感覺沒有預期中痛楚。過去被同伴們夾著在天上飛的經驗著實不少,但無論是蘭斯洛、源五郎還是妮兒,每次落地前放人時,都是重重一放,再不然就是高高一摔,結果當然是給摔得半死不活,直翻白眼;自己現在正受著重傷,原本就在擔心要是再給那么一摔,說不定當場就要嗝屁著涼了,卻沒想到這次的救星如此細心體貼。

(奇怪……是誰啊?)

左思右想,一時間猜不出到底哪個友伴會這么好心,最后決定轉頭一看,哪知道卻看見一個奇形怪狀、長著尖尖雙角的人頭。

“哇!”有雪驚叫一聲,后跌數尺,撞疼了傷口,本來被高空寒風冰凍住的傷口,登時再破裂出血。

“嗶──”奇怪的聲音,從對面那個人形物體的頭部發出,跟著就看到它往前一步,單膝跪地,把手放在有雪胸前數寸處,五指張開,整個手掌煥放出一道淺藍色的電流。

“呃,怎么不是回復咒文……”

用回復咒文治療傷處,有雪過去見得多也被用得多了,看到同樣的姿勢,本來以為是對方要幫自己以魔法治療,哪知道放出來的卻是一道電流,登時就像是一頭觸了電的老鼠,全身痙攣,手舞足蹈,吱吱叫痛。

幸好,這個痛楚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當痛楚消失,傷口出現奇異的麻癢,有雪定睛看去,卻發現自己的傷口以驚人速度開始愈合。

這效果類似回復咒文,但卻還是有著不同,正統回復咒文是強化自身的痊愈效果,傷口在合攏之后,先結疤、才完全復合;但自己的傷口卻是一合攏便立即復合,不見痕跡,之間并沒有結疤的過程。

驚訝之余,有雪同時看清了對方的形貌。除了那個很詭異的頭部,身體也長得很奇怪,全部被一層奇怪的金屬給包裹住,像是鎧甲,但有雪卻不曾見過包得這么密、材質卻這么薄的甲胄,完美地貼附在身體上。

單從那玲瓏有致的體態來看,這人似乎是個女子,不過……這點又不太敢肯定,因為從外表曲線來看,這女子好像有些發育不良,尤其是胸口……

“嗶──”

又是一下怪異的聲響,那名金屬女子手中的電光消失,站了起來,對有雪說話。

“你的運氣真是不錯呢!這是我們剛剛才研究成功,通過生體實驗的新技術,比回復咒文管用,順利的話,連天位武者的傷也可以順利治療,因為這個的基本原理和回復咒文不一樣,是利用注入肉眼難見的奈米元件,進入生物體內開始復制繁衍,迅速修補破損肉體,所以能夠……”

說起技術上的新突破,對方的興致似乎很高昂,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串話,只不過全都是用平板無起伏的機械語音,聽來相當刺耳怪異,而在逕自說了好一會兒之后,才發現雪特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兩眼發直地看著自己。

“……所以,除了骨頭的修復要花上半天功夫以外,單純的造血與生肉工程,會在最短時間內被完成,而這整個過程都會被麻醉,因此病人不會有痛楚,這是我們最得意的貼心設計,在科技中也不忘人性……嗯?怎么了?我說得太復雜了嗎?可是皇甫平他們幾個都聽得懂啊,嗯,不然我再重新說一次吧!”

“不必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啊?”

“咦?咦~~好過分,有雪先生認不出我嗎?”

盡管是平板沒起伏的機械語音,但仍然可以聽出那語氣中的訝異,跟著,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聽見“刷”的一聲,整件機械鎧甲從頭部的眼罩開始,迅速地收縮消失,露出了里頭的操縱者。

“這是我們太研院十天前新完成的裝備,超微型強化母艦,把原本供給一艘母艦級單位的武器、能量、設備,微型縮在一套鎧甲裝備內,外掛物理崩壞槍等配備,堪稱是此刻太古魔道技術的顛峰成就,代號1000,雖然想要量產還遙遙無期,不過太研院的同事,都跟著阿平他們去俱樂部狂歡慶祝啰!”

解除了機械鎧甲的防護,操縱者的真面目,是一名嬌俏可人的少女。

少女穿的是一套兩件式的服裝。里面是一件背心造型的貼身衣物,底色是黑色,點綴著紅、藍、黃三色的銀粉橫紋,外面套一件灰色的網狀七分袖外衣。

略嫌寬大的外衣,配上少女太過纖細的體態,因此只要動作大一點,便會露出胸口大片肌膚與粉嫩的雙肩;而下半shen藍色綿質的合身長褲,利落的剪裁,凸顯了少女特有的小巧圓翹臀形,發育中少女玲瓏的曲線表露無疑。

小小的個子,俐落綁在腦后的及肩長發,臉上猶帶幾分童心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女技術員,不過在她滔滔不絕介紹自己得意作品時,那種由于專注所燃放的熱情,卻讓有雪看得很想鼓掌,想不到才短短分別一段時間,這妮子變得這么有領導人物的氣勢。

隆?愛因斯坦,小名愛菱,魔界名匠隆?貝多芬的女兒,也是目前雷因斯太古魔道研究院的最高負責人,統領院士三千,而本人也以太古魔道天才的名號,響譽于稷下學宮,不過……由于雷因斯情治單位和太研院的極力掩飾,另一個比較不為人知、只在太研院內部流傳的名號,則是“破壞魔人”。

有雪和愛菱過去就有私交,更何況由于華扁鵲的關系,兩人碰面的機會很多,在雷因斯的陣營之中,彼此都算是常常喝酒聊天的好交情,所以現在一見,特別親熱,有雪忘記了身上傷處,跳著撲上前去,兩個人拉著手又唱又跳,直過了一會兒,有雪才醒悟過來。

“等等,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你不是在雷因斯的研究室嗎?”

“咦?你們不是向稷下請求援軍嗎?那邊已經沒剩什么人手,所以才由我過來啊!”

“你……你是援軍?”

“是啊,很強的戰力吧?卡布其諾也有跟來喔!不過我讓它先去執行任務了。”

“啊……啊……天啊!我們死定了,到底是哪個發了瘋的白癡,居然派這個傻瓜來當援兵,這次想不全軍覆沒都不行了。”

有雪的慘叫聲,一如他沉重的心情,盡管他之前也曾暗暗估算,以雷因斯目前的人力狀態,實在沒有什么剩余的人手可以調派,但他總認為,即使要派遣援兵,最大的可能,也該是自己的便宜女師父華扁鵲,怎知道卻是派了這個煞星過來。

“有雪先生,不要這么看不起我嘛!1000和以前那些試作的次等品不一樣,是皇太極老師的設計,也是我們最得意的作品。我很有信心的,只要有了這個,什么敵人都不用怕了,我一定能派上用場的。”

“我怕的不是敵人,是你本人啊!每次用你的東西,不是武器的都會變成武器,本來就是武器的都變成自殺道具,別的不說,上次那個什么乘風破云沖浪板,里面放了什么穿梭儀,后來光是這個就住院住了……反正呢,你這次是得意杰作,我不想用自己的尸體點綴你的成就啊!”

“那……起碼先讓我當援兵的候補啊!”

“看,連你都對自己沒有信心了,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啊?怎么說你也是太研院的一方之主,有點架勢好不好?”

就像過去每次喝酒一樣,有雪索性敲著愛菱的頭,大聲指責起來,不過說著說著,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念頭。而這時,愛菱也問起有雪為何獨自與石崇對峙,沒有看到其余的同伴?

(橫豎我這邊缺幫手,只靠一個人,實在做不了什么事,干脆……)

心懷不軌的有雪,先是把責任賴給同伴,說目前人人受傷,又需要一個人去對付石崇,自己身為男子漢,只有效法蘭斯洛挺身而出,奮勇與石崇敵對。這番謊話六成假、四成真,照自己對這小妮子的了解,應該是不難騙過個性天真的她。

哪知道,愛菱聞言卻皺起眉頭,從腰間的隨身包中取出一物,迎風一晃就迅速變大,那是一個方形外殼的金屬帽,上頭有一串不同顏色的大小燈泡,左側還有一個像是把手一樣的彎形物體。沒等有雪提出疑問,愛菱不由分說就把這金屬帽戴在有雪頭上。

金屬帽的絆扣迅速拉緊,有雪嘗試幾次,仍然無法把帽子拿下來,看看愛菱好像在帽子上調什么設定后,忍不住問起這帽子是什么東西。

“喔,其實我也不想這么失禮的,不過你師父交代過了,她說根據她實際剖析所得到的經驗,雪特人講話沒有一句信得過的,尤其是你連說十句話來解釋同一件事的時候,所以只要有類似情形,就要給你戴上這個‘俄羅斯六選一測謊器’,來證明你說的是真話。”

“測謊?這帽子怎么測謊啊?”

“看到上面亮的燈了嗎?白色是實話,剩下從綠色到紅色,代表你說謊程度的輕重,我看燈號就知道了!”

“那為什么叫做‘俄羅斯六選一測謊器’?什么是俄羅斯啊?”

“喔,我也不清楚耶,這個命名好像牽涉到一個太古時候很風行的游戲,你看到旁邊那個把手一樣的東西了嗎?其實那是光子槍,里面六個彈夾里頭,只裝了一發子彈,在正常的情形下,只要紅燈亮一次,就會開槍一次,如果受測謊者的運氣不好,那……這個帽子有清潔裝置,會開始善后。”

“那……為什么說是正常的情形下?”

“哦,這也是你師父特別吩咐的,華姊姊說,對你要客氣一點,最好把設定改成綠燈每亮一次,就開槍一次。”

“……我天地有雪對天發誓,這次如果不死,回去以后一定要推動修憲,逮捕處死黑魔導師和瘋狂科學家!”

有了關系生死的精密測謊器,縱然是奸滑如油的雪特人,也只有俯首認輸,把所發生的一切,老老實實地說給面前的小伙伴聽。當一切說完之后,他索性坐在地上,兩手托肩,擺出一副任由宰割的姿態。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我已經把實話對你說了,要把我抓回去、還是要殺要宰就隨便你了。”

這番話說得其實有些不安,因為如果自己一下子被抓回去,那就什么都完蛋了,卻怎么知道這番話說完,對方的反應截然不同于預期。

“太棒了,有雪先生,我從來都沒有想到,你居然這么有男子氣概,真是太值得欽佩了。”

愛菱幫有雪解除了測謊帽的威脅,重重地在他背上拍了幾下,一副感動得快要流眼淚的表情,大力表示鼓勵。

“我決定了,擁有真愛的人,不會是壞人,我愿意支持有雪先生的愛情。”

“什、什么?真的嗎?太好了,有你的幫助,這簡直是得到千人之力啊!”

這個夸獎并不算是馬屁,因為有雪目前的情形,等于是要獨力與雷因斯、石崇兩大陣營為敵,如果多得到一個同志,那確實是很有幫助,雖然說這個同志好像不怎么可靠,但單從破壞力這個角度來看,那可是沒有人敢小覷的。

“嗯,我決定站在有雪先生這一邊了。你不是說要幫那位純小姐治療嗎?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趕過去吧!來,我可以載你一程喔!”

要靠按鍵才能夠控制的武器或裝備,在實戰時候往往可能因此成為負累,特別是如果被敵人按上一下,在不該啟動的時候啟動功能,最后導致自己的敗亡,那真是身為科學家的恥辱,所以當愛菱再度啟動1000,有雪完全看不到她做了什么動作,只見那些機械裝備突然從空間中出現,迅速覆蓋她全身,只是眨眼功夫,她已經著裝完畢,再次回復成早先那個威風凜凜的機械騎士。

“好,我們飛吧!”

一把抓住有雪,愛菱往天空飆射飛去,不過,在頭盔與強化面罩之下,她的表情卻顯得有幾分膽怯與心虛。

(……就先幫有雪先生一下吧,如果被他們知道我是偷溜出來的,那就糟糕了……反正,在與師兄談過之前,我還不能和這里的大家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