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婚厚愛

第16章 鐘紅英

趙玉蘭和林寶河當然發現了女兒的不對勁兒,可是,他們現在只能裝作看不見,兩邊勞作的人看似各干各的活兒,實則,都在暗暗留意他們這邊的進度呢,要是他們現在讓女兒歇著,那初夏這名聲......

雖說初夏和羅紅旗的婚事兒已經是八九不離十,可做為父母,誰愿意自家孩子被人瞧不起?換句話說,羅剛順和胖嬸兒會因為當年的愧疚一直寬容初夏,可羅紅旗呢?

今天羅紅旗挨打的事兒已經證實,他不中意初夏的最主要原因可能就是嫌她干活兒不行,他們要是再那么慣著初夏,天長日久下去,可能真的就害了她。

是以,哪怕心疼的要命,兩口子的速度并沒有放慢,這可就苦了跟在后面的初夏了,為了不和爹娘拉開過大的距離,她只能拼了命的揮扎著那桿大锨往前攆,沒一會兒,就覺得貼身穿的秋衣濕嗒嗒的粘在了背上。

一張煞白的小臉兒也越來越紅暈,引得左邊勞作的兩個小伙子時不時的往她這邊兒偷瞟。

“吡!”

一聲清亮的哨音劃過,悶頭干活的村民們就往地頭涌過去——送水人員到了,大家可以喝點兒水短暫休息一會兒了。

“夏,快歇會兒。”哨音落下的剎那,趙玉蘭扔下鎬頭轉回身就幫女兒擦汗,眸中的心疼清晰可見,“夏,爹和娘不是心狠......”

“娘,我知道你們是怕村里人笑話我。”初夏邊說邊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這會兒,她絕對顧不上地里干凈不干凈了。

林寶河瞄一眼女兒,拿起已經沒了水的小塑料桶就往地頭走,他對女兒的心疼,向來是靠行動的。

“初夏,地里的活兒不好干吧?”一名四十多歲一臉雀斑的女人,呵呵笑著走了過來,身后跟著個十八九歲的姑娘,正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初夏。

雀斑臉女人嘴里“嘖嘖”著,“初夏,你說你怎么就下生在了咱們莊稼地里呢,瞧這細皮嫩肉的,根本就是個城里娃子的命嘛,唉.…..”

“娘,你能不能別那么嘴欠?”姑娘瞪雀斑臉女人一眼,從口袋里掏出個干凈的方格手帕遞給初夏,“忘帶了吧?”

初夏認得她,鐘紅英,今年十九歲,如果說村子里要評選出能干和不能干的兩個極端的話,鐘紅英和她就是能干和不能干的代表人物。

鐘紅英身板壯實,膚色微黑,濃眉大眼,鼻梁略有點兒塌,一嘴白牙倒是很齊整,在初夏看來她不算漂亮,但在這個年代,卻是最受歡迎的女子。

身子壯——代表能干活好生養。

濃眉大眼、牙齒又白又齊整——代表長的好看。

鼻梁略有點兒塌——代表性子敦厚(雖然對此初夏很不明白邏輯在哪,但村子里的人就是這樣認為的,或者可以說是,村子里的女人,就是這樣認為的。)

“謝謝,我娘剛替我擦過汗了。”對于人家善意遞上來的手帕,初夏不好直接拒絕,但也不好真的就接過來亂擦一通,她所受到的教育,讓她做不出那樣的事兒來。

“紅英,你怎么那么愛熱臉貼個冷屁股?”雀斑臉女人撇著嘴看向初夏娘,“玉蘭,你可別嫌我說話不好聽,你和寶河也太慣孩子了,十七的大姑娘還留在家里不舍得放出來,就算掙一半兒的工分,那也是個添巴,是不是?”

趙玉蘭臉色明顯不高興起來:“不是我和寶河慣孩子,初夏身子弱,不能太勞累了,等她將養個差不多,自然就跟著一塊兒掙工分了。

再說,我們家初夏可懂事著呢,這些日子見天的和我和她爹嘮叨,要跟著上地里一塊兒干活,是我和他爹攔著不讓,掙工分是重要,可孩子將來有個好身體,更重要。”

鐘紅英笑著接話:“初夏,二叔二嬸真疼你,村子里最疼孩子的,可真就數著二叔二嬸了。”

初夏點了點頭:“我知道。”

“呵......”雀斑臉女人好笑的盯著她,“初夏啊,等大家伙開始干活了你四處瞄瞄,看看哪個干的像你這般?你要是想著孝順你爹和你娘啊,除非嫁到大官家里去,要不然啊,我看挺難,你說誰家娶了你這樣的媳婦兒,還能耐心心來對你爹娘好?”

初夏笑瞇瞇的看向雀斑臉女人,“鐘大娘,這個您就別費心了,您和我爹娘不是一個性格的人,有些看法肯定不一樣,您要是真的替他們想,少說幾句,行不行?”

鐘大娘剛想說什么,遠遠的看到林寶河提著小塑料桶走過來,拔腿就回了自己的地里,鐘紅英歉意的沖趙玉蘭和初夏笑笑:“我娘就是那么個不招人喜歡的脾性,二嬸和初夏別和她一般見識。

要不是怕她過來胡說八道,我也不會跟著過來,哎,她終歸是我娘,我也不好多說她什么......”說著將手帕塞到初夏手里,“初夏,你呀,不用那么下死命的干,你身子骨不好大家都知道,干的慢點兒沒人笑話。

退一萬步說,有人笑話又怎么著了?他們也不給你吃的不給你穿的,你得先養好了身子再想別的,手絹拿著擦擦汗,我家里還有好幾條呢,是我大姑給我帶回來的,這條就送給你了。”說完拔腿就走,隨后又回過頭補一句,“這條手絹我還沒用過,別嫌棄。”

“謝謝!”初夏實在沒力氣站起來追上去,而且,看鐘紅英的態度,追上了恐怕是也不會再把手絹收回去。

以她的力氣和鐘紅英的力氣相比——沒的比!

所以,她還是先收下,用不用的兩說,而且她很好奇,鐘紅英對她如此善意的原因是什么?這種無緣無故的好,讓她不得不懷疑。

待鐘紅英走遠了,趙玉蘭忍不住搖頭,“倒是親娘倆,這心性怎么就差了那么多?說是兒隨爹娘,看起來,也不都是那么回事兒。”

初夏點著頭附和:“是啊,我不也是個例子嘛,爹和娘都那么能干,偏就生了我這么個拖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