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巧與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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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尹大睜著眼睛,看著如同滾水般沸騰起來的御街直咽口水,郭推官滿頭熱汗,和洪先生后背貼后背擠在高臺上,緊握著拳頭,手里的彩旗早被汗水濕透了,洪先生一顆心提到喉嚨口,緊張的四下張望,嘴里不停的念著佛,這虧得大爺早就交待過,京府提前兩三天就準備下了,可看這會兒的情形,從侯府尹到臺子下的衙役,都覺得不管是預想還是實際準備,都遠遠不夠,這京城的花癡太多太兇猛!
晉安郡王府臺下的仆從早就汗透衣背,原本準備的一道人墻現在已經成了三道,外頭還有殿前三衙和府衙的衙役,那十幾大筐絹花、抹額也不知道哪兒去了,反正誰也顧不上了,大家只能先顧著臺子,無論如何不能擠斷了臺子,驚了臺上的貴人們。
徐夫人哪還敢往臺前靠,揪著李靜好不停的念佛:“……阿彌陀佛,可千萬別擠傷了人,五爺不過吹首曲子,怎么就擠成這樣了?”李靜好示意樂四奶奶扶著徐夫人,轉頭看著笑盈盈看著臺下的李恬皺眉道:“這誰出的主意?你看看,這成什么了?”
“我的主意李恬往姑母身邊靠了靠,輕聲應了一句,李靜好后面的責備沖到喉嚨口只好再硬咽回去:“你……這主意,這也真是,虧五爺好脾氣
晉安郡王府旁邊的韓王府臺子上,一群小娘子不管不顧的從臺子上伸出半邊身子,一邊懊悔著當初該到晉安郡王府臺子去,一邊努力想看清楚吹曲娛親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臺子另一邊,三皇子抿著酒,又是驚又是嘆又是感慨的看著隔壁的五皇子和御街洶涌的人群,老五這一曲之后,那把椅子就與他再無緣份了。
對面的壽王府臺子上,大皇子捏著杯茶站在陰影中,臉上說不出什么表情的看著沸騰的御街,幕僚姜先生站在旁邊,用折扇點著對面臺子上一曲將終的五皇子,笑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也就五爺有這本事,這一支曲子,可謂面面俱到,這真是大爺的福氣,五爺龍子鳳孫,真是難得之極
“嗯,”大皇子似嘆似憐:“老五是個極要面子的……唉大皇子的話只說了一半,長長嘆了口氣,余下的話沒再往下說,姜先生往后退了半步,停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五爺有大智慧
旁邊建安郡王府熱鬧的歌舞早就停了,對面吹曲娛親的五爺是整個京城唯一的焦點,這會兒就是天女下凡也沒人看了。四皇子冷的象塊冰,陰陰的盯著對面一襲白衣,眼簾半垂,只顧專心吹曲的五皇子,葉樹盛呆呆的看著五皇子,不知道報以什么表情、說什么話才合適,龍子鳳孫象歌伎舞女一樣當眾演奏,這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了。
東陽郡王府臺子正中,孫老夫人慢慢轉著手里的佛珠,五味雜陳的看著對面晉安郡王府臺子,這樣出身、人品、手段、心計俱全的助力,竟然站在了四哥兒對面。
離宣德樓稍遠,過了各王公之家燈棚的幾家沿街酒店二樓,個個窗戶都擠滿了伸長的脖子,努力探頭張目,冀萬一之望想看一眼那位正娛親娛眾的京城第一美男,二樓稍偏的一間雅間里,清江侯世子俞盛世已經喝的臉色通紅,雙手撐著窗臺從窗外縮回身子,揮著手叫道:“這有什么看頭?明年我請大家進燈棚去看!”
“怎么著?明年有清江侯府搭燈棚的地方了?”“俞大爺要飛黃騰達了?”擠在窗戶伸頭往外張望的眾人回身接話哄笑道,俞盛世甩了把衣襟坐回到桌旁,自己給自己斟了杯酒,神秘中透著不屑斜了眼眾人,一臉得意的‘哼’了一聲,瞇縫著捏著杯子顧自口起酒來。
站在窗戶一角的萊國公府丁二爺丁金經瞄著俞盛世,眉頭蹙了幾蹙,也回到桌邊坐到俞盛世旁邊,提壺給他又斟了杯酒,自己也斟了一杯,舉杯敬了俞盛世一杯才笑道:“俞大爺這燈棚可不能少了我俞盛世斜著眼上下將丁金經上下打量了一遍,嘿嘿笑了幾聲,竟沒象平時那樣隨口就應,丁金經心里‘咯噔’一聲,眼里閃過絲亮光,臉上笑容親熱而濃厚,殷勤非常的又給俞盛世滿上酒,舉杯敬道:“我再敬俞大爺一杯,說實話,滿京城這些人,我就看俞大爺是個能福氣有本事的
“丁二爺過獎過獎了!”俞盛世最喜人夸,心眼不多,在丁金經有心奉承下,不一會兒,就興奮的滿臉放紅光,咬著丁金經的耳朵,將那件徐夫人千叮嚀萬囑咐,自己也時時提醒不可多言的好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丁金經:“……我告訴你,這事不能跟外人說,雖說不能跟人說,可你不是外人,不是不是外人,我是說你是個妥當人,我只告訴你,你聽了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就是父母妻子也不行,你聽到沒有?”
丁金經不停的點頭保證,俞盛世滿腹的興奮歡喜總算找到了可訴說之人,這會兒就是丁金經不聽,他也得非拉著他說完不可:“我告訴你,明年!我帶你進燈棚!除了那位爺,那是皇子,咱們比不得,除了那幾位爺,就數咱們的燈棚了!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你肯定不知道,你知道吧?我告訴你,臨川侯府你知道吧?姜家!姜家你知道吧?就是姜貴妃娘家!官家最寵的姜貴妃,專房獨寵十幾年的姜貴妃,娘家!姜大爺!臨川侯世子!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只要我一點頭,那就是我女婿了!”
俞盛世噴了丁金經一臉口水,搖晃著暈的不知東西的腦袋,手指緊緊按在自己嘴唇上,一臉緊張的左右不停的轉著頭。
丁金經聽的愕然,見諸人從窗口陸續轉回來,眼珠轉了轉,伸手半扶半抱起俞盛世,和眾人笑道:“俞大爺醉了,我送他回去說完,又俯在俞盛世耳邊低聲道:“這兒沒意思,咱們去紅翠樓好好樂一樂去,我請客俞盛世一聽紅翠樓兩眼放光,不停的點著頭,任由丁金經扶下了樓。
從紅翠樓出來已經是第二天了,丁金經將俞盛世送到清江侯府門口,看著他進了府門,才放下簾子,想著俞盛世的話想的出了神,去年他好不容易知道李孝祖怎么進的樓店務,想借著李孝祖搭上東陽郡王府和四爺,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李家娘子竟指給了五爺,還沒搭好的路就這么夭折了。
丁金經袖著手往后靠到車廂板上,姚相公想和姜家議親,姜大爺卻想娶俞大娘子,丁金經瞇起三角眼,官家沒立太子,可這幾位爺,他只看好四爺,四爺背后有東陽郡王府,有姚相,有祝家,這半個朝廷,不,大半個朝廷都是四爺的了,別的爺……丁金經嘴角一路往下扯,他們憑什么跟四爺爭?丁金經輕輕呼了口氣,看樣子那簽還真準,今年他真要時來運轉了,這一開年,就得了這樣要緊的好信兒!
“去東陽郡王府!”丁金經突然用力踢了踢車門,中氣十足的吩咐道。
節日的歡慶熱鬧從帝國的中央向邊陲漫延,遠離京城的上京道北安府的喜慶華燈與京城不可同日而語,就是十五這天,宵禁也不過晚了一個多時辰而已,武思慎和幾位同僚從北安府最大的酒店得勝樓出來,披上斗蓬,跺了跺腳下的冰渣,深吸了幾口凌利的寒氣,只覺得神清氣爽,酒氣一下子散了不少。
一群人上了馬,抖動韁繩往城北營地回去,剛轉過巷口,一個焦急尖利的聲音傳過來:“……我不是犯夜!我家有急病人!京城都沒有犯夜之說,北安府憑什么說宵禁就宵禁!放開我!我告訴你,我是侯府大衙內,清江侯府!我有路引!”
久違的京城口音吸引了武思慎的注意,再聽到清江侯府,武思慎突然勒住了馬頭,他沖在最前,這一急勒馬,后面緊跟著急停,一陣馬嘶人吼,武思慎已經勒轉馬頭,沖到幾個查夜的兵卒前,領頭的兵卒忙上前見禮,武思慎跳下馬,走到被兩個兵卒反扭著胳膊的一個穿著極厚的粗布面狼皮斗蓬,面容黑瘦的少年面前,仔細打量著他,少年看著他,焦急萬分的請求道:“這位將軍,我是清江侯府大衙內俞志宏,和先生游學至此,先生病的重,得趕緊請大夫,不然怕熬不過去,我有路引,就在懷里,請將軍明查
清江侯府,姓俞,武思慎呆了片刻,抬手示意兵卒放人,看著俞志宏皺眉問道:“清江侯俞府?你父親是清江侯?母親姓什么?可還有兄弟姐妹?”
“謝將軍俞志宏問一答十:“清江侯是在下祖父,在下父親俞諱盛世,是清江侯世子,母親姓徐,是徐諱緒文學士胞妹,就是教出三鼎甲的徐學士,在下還有一姐一妹一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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