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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一刻,常樂、顧太平等人簇擁著皇帝趙晟,走入了太極殿。
此時殿中已然人頭攢動,燈彩輝煌恍如天上仙宮。國宴遵循古禮,使用的仍是矮足家具,矮幾作案,席子作椅,從中間向兩邊看去,席案無絕,竟是望不到邊際。
太極殿的地勢呈現中間低四周高的格局,中間較低的是宴席場地,四周高的都用幕布拉起擋住,后面坐的乃是本次宴會的樂隊與歌者,總數八百。
古人對于建筑的研究已然到達一種很高的程度,如太極殿的構建,當樂隊演奏的時候,便如同現代所說的立體環繞聲,全殿各處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毫不失真。
此時,皇帝趙晟落座,金太后側陪,其余人等的席案被劃分為四個區域,百官與昆馬使者為一區域,內宮嬪妃為一區域,皇親宗室為一區域,士子鄉紳又為一區域。席案之間,身著彩衣的宮女,執酒壺端菜品,如穿花蝴蝶一般來往。
趙晟提了第一杯酒,祝大庸與昆馬永為兄弟之邦,全殿人等齊齊祝頌飲畢。
第二杯酒則是昆馬使者普鹿、南迪隆敬趙晟,恭賀林賢妃有孕,趙晟與林賢妃齊受。
宴會正式開始,大庸最精妙的歌舞團隊獻藝,這是大庸最高水平的藝術表演,不說昆馬使者看得如癡如醉,百官、妃嬪、宗親、士紳等大庸本國人也是看得全神貫注。
常樂站在趙晟身后,捧著一個荷包,里面裝的是太醫院事先配好的解酒丸,預防趙晟醉酒所用。
顧太平和岫巖在趙晟左右兩側伺候。
席間百官與使者自然多番交談,關于兩國恢復建交的事宜,普鹿、南迪隆已然派人回國報信,請新帝圖喀什派正式的使臣前來;而大庸這邊,也有許多的關系需要理順,雙方斷交二十年,有許多情況都需要重新了解,所以百官和使者之間絕不缺少話題,聊得很是熱鬧。
內宮妃嬪這邊,自從林昭儀有孕被晉升為林賢妃,地位僅次于丁貴妃和尹淑妃,羨慕者有之,眼紅者有之,嫉恨者有之,恭喜者有之,淡然者有之,不一而足。
因為大庸皇嗣單薄的特殊情況,太后和皇帝早就放過話,生下皇子的妃嬪,有望封為中宮皇后。
林賢妃若真的一舉得男,就算現在不能成為皇后,將來皇子繼承大統,她的太后之位也是跑不了的。畢竟皇帝的身體,諸人已經都摸出頭緒了,林賢妃之后,妃嬪們再想有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搞不好,林賢妃生下的,就是大庸唯一的皇子。
八音齊鳴、歌舞紛呈、觥籌交錯、鬢影酒香,今日之國宴,當真是繁華奢靡,盡顯大庸之大國風范了。
昆馬使者普鹿酒酣耳熱之際,忍不住胸臆間的敬仰羨慕之情,站起來對趙晟拱手道:“皇上,下臣雖初來大庸,但在本國之時,早聽說大庸風華物茂、人杰地靈,尤其我國貴族,最為崇尚大庸文化,每每有大庸名士文人所做詩詞、筆記、撰文等新書,流入本國,必為貴族所爭搶。下臣今日能夠享受到國宴款待,見平生所未見,品平生所未品,幾乎以為身在神仙天堂。下臣有一誠懇之請,希望能得詩一首,描繪這般繁華盛景,待下臣回國之后,也能為我國皇帝和貴族子民們形容大庸之盛世太平!”
普鹿的這些褒獎,全是對大庸富庶繁華的景仰和夸贊,讓大庸人非常地欣慰自豪,而他求詩一首,對于大庸來說,也是非常榮幸的。
趙晟便對眾人道:“昆馬使者所請,乃我大庸之榮耀,諸位之中,不拘男女身份,但有佳詞佳句,皆可呈獻!”
他解下腰帶上的一枚玉玲瓏,聚在手里道:“朕這枚玉玲瓏,乃羊脂玉所制,由已故的天下第一巧匠玉臂上人打造。諸卿之中,拔得頭籌者,朕便將這枚玉玲瓏賞賜給他!”
有皇帝吩咐,眾人頓時都雀躍興奮起來。
這種國宴場合,匯聚的是天下最高階層和最頂尖上流集團,若能在這個場合獻詩露臉,必然能名揚天下。更何況,還能獲得皇帝的賞賜,那枚玉玲瓏本身的珍貴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它是皇帝貼身佩戴的飾物,代表著天子所賜的榮耀。
不說百官、宗親、妃嬪,士紳之中更是大有躍躍欲試之人。
大庸的確是人才輩出,不多時便有人站起來獻詩《太極宮朝會》一首:銀燭朝天紫陌長,庸城春色曉蒼蒼。千條弱柳垂青瑣,百囀流鶯滿建章。劍佩聲隨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爐香。共沐恩波鳳池里,朝朝染翰侍君王。
此詩吟罷,眾人點頭稱贊。
于是又有人起身和詩:絳幘雞人報曉籌,尚衣方進翠云裘。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日色才臨仙掌動,香煙欲傍袞龍浮。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到鳳池頭。
兩首詩同樣地是贊揚太極宮朝會之盛景,太極宮之莊嚴和帝王之尊貴,亦可影射今日國宴之繁榮。
趙晟贊賞之余,卻道:“格局還可大些。”
大庸在趙晟治下,多以經世濟國的務實能力為美,詩詞反而成為小道,因此百官之中并沒有特別擅長詩詞的。倒是他們旁邊的士紳區域之中,多有尚未入官場的士子,攢足了文采力氣,想要一鳴驚人,將這次國宴獻詩當做平步青云的敲門磚。
然而,原本這兩首詩一出,已然是十分地瑰麗恢弘了,許多人都已經自感文采不足,未必能夠做出更好的詩詞來。尤其趙晟還說格局可以更大些,難度就更大了。
常樂在趙晟后邊站著,她眼力極佳,雖然跟士紳那邊的席案隔得老遠,卻仍然在人群中發現了羅子驍。
她心中一動,羅子驍不是一直想出人頭地么,這種渣男,讓他出個大丑才解恨呢。
當下,她便湊到趙晟耳根下,低聲道:“皇上,奴婢看見那位羅探花,今天也來了?”
趙晟微微挑眉,那日神仙樓中,羅探花兩首詞驚為天人,他對此人的才華也頗為欣賞,便開口道:“羅子驍何在?”
羅子驍今天是跟著趙容止進來的,他本來也沒有科舉的功名,但沾了恪郡王門客的名頭,趙容止稍一運作,讓他參加國宴自然是小事一樁。
而他坐在士紳席上,本來也想著剽竊一首詩,來炫耀文采,以博得皇帝欣賞和天下揚名。但是剛才兩首詩已然是精妙了,他在現代的時候,并不擅長這種傳統文化,僅僅是因為泡妞的緣故,對柳永的詞特別記得多一些。然而他記得的大多都是適合歡場所用的調情之詞,一時間搜腸刮肚,卻還沒這么快想起適合這個場合的詩詞來。
此時被皇帝一叫名字,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等到顧太平幫著皇帝再問一次“羅子驍何在”的時候,他才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強作鎮定地走到中間,深深施禮道:“小民羅子驍,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
眾人見皇帝無緣無故叫出一個民間士子來,都好奇地看著。
趙晟和顏悅色地對羅子驍說道:“朕聽說民間有羅探花之譽,贊頌你文采斐然,今日正是你展露才華的好時機,且起身來作詩一首,以顯我大庸文華。”
“是。”
羅子驍站是站起來了,滿殿幾萬雙眼睛注視下,卻差點急出一身白毛汗。
娘的是誰把老子給捅出去。
他可不相信是皇帝自發想起他,那天神仙樓中,皇帝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并沒怎么重視他,又怎么可能在這么多人的場合里,突然記起他來。
他裝作正在思索斟酌的樣子,不經意地轉了一下視線,眼尖地發現了皇帝趙晟背后露出一個腦袋的顧常樂。
顧常樂正笑瞇瞇地看著他,還偷偷地沖他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顧常樂!
羅子驍突然想起顧常樂是江南錢塘人,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想起一首空前絕后的著名詩詞來。
“皇上!小民已有腹稿,只是小民才華有限,作出來的詩詞也未必能比得上前面兩位仁兄,還請皇上先恕小民獻丑之罪。”
趙晟笑呵呵地擺手道:“無妨,都是為了博昆馬使者一笑而已。”
他看了普鹿一眼,普鹿也適時表態道:“這位羅先生謙虛了,既有探花美譽,文采一定是斐然的了。我們昆馬乃是窮鄉僻壤,能夠得到羅先生贈詩,實在榮幸。”
昆馬可不是窮鄉僻壤,它的土地面積比大庸只小了一點點,土地雖不及大庸富饒,但從古到今也歷經數百年王朝更迭,跟大庸一樣,也擁有自己的文明。
普鹿此言,自然也是謙虛了。
趙晟笑了笑,示意羅子驍開始。
羅子驍便挺直胸膛,他手上捏著一柄折扇,此時手臂一動,揮開折扇,襯著他一身白色長衫,面如冠玉,竟是十分地風采翩翩,大有白衣卿相之美態。
光以皮相論,羅子驍的本錢還是相當雄厚的。
而他尚未吟詩,只以這樣悠閑自信的姿態,便已經博得了滿殿萬人的好感了。
在座的恪郡王趙容止暗暗點頭,對他充滿期待。
“東南形勝,三朝都會,庸京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百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t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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