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千歲

123、形勢嚴峻

123樂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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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慶宮長春殿東配殿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里。

靳王趙彬。

丁貴妃。

丹陽宮管事姑姑羅三娘。

“東西呢?”

丁貴妃面上古井無波。今日這等大事,在做之前或許還會猶豫緊張,但既然已經做了,便不可再畏縮裹足,如今的局面已經是有進無退。

好在大慶宮內外,都已經在她的掌控之中。

御林軍左右統領,左統領傅騰是皇帝趙晟的心腹,右統領丁友思卻私下與靳王府有勾結。趙晟病發,危在旦夕,丁貴妃早有準備,先一步便讓丁友思以守衛之名包圍了大慶宮,而傅騰則被指派嚴守宮門,不得讓人隨意出入,以免留言紛擾,擾亂超綱。這雖然也是題中應有之意,但趙容止和靳王府一家子都已經在宮里,傅騰的守衛便已經失去了意義。

靳王趙彬的年紀比趙晟略小一些,常年的處心積慮,讓他如趙晟一般,早生華發,心力交瘁。但今日,他卻紅光滿面,不復一點的頹廢之態。

一個男人,除了女色,便唯有雄心,可以激起他的斗志。

趙彬從袖筒里掏出一個卷軸。

象牙的軸,黑底紅紋的綢緞,這只有皇帝的圣旨才可以用這樣的材料。

丁貴妃從他手中接過卷軸,展開細看,上面的字不過幾十個,但她卻一個一個都看得十分仔細,像是要確認每一個比劃都沒有錯誤。

半晌,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好。不枉費容止這孩子多年來的苦工,這一筆字,與皇上的簡直一模一樣,連我都分辨不出真假了。”

趙彬嘴角微微上揚,冷酷背后仍有不能完全掩飾的得意。

“多年籌謀。為的就是這一天。老夫未曾完成的心愿,就要由兒子來達成了。”

丁貴妃將卷軸合了起來,交給羅三娘藏進袖筒。

“過了今夜,你便可以安穩地坐上太上皇之位,豈不是比作皇帝還要逍遙。”

丁貴妃的恭維,讓趙彬連眼角都帶著春色。

“今夜大事能成,全賴娘娘鼎力相助,容止登基,必然奉娘娘為太妃,保證娘娘享盡一生榮華。”

四目相對。兩人臉上都露出一絲躊躇滿志之色。

西配殿中,人愈發地多了。

除三位皇子和朝中重臣,在京的國公王爺都也已經到齊。

秦國公顧思朝是個爆脾氣。耐不得等候,屢次要去長春殿看情況,都被丁友思手下的御林軍攔住。

“皇上情況到底如何,這么久了,怎么半點消息也沒有!”

秦國公忍耐不住。嚷嚷起來。

這話,也正是在場眾人心底最關心的事,被秦國公說破,不由得都竊竊私語議論起來,自然都是擔心皇帝身體的情況。

三位皇子中,趙容止正襟危坐。眼睛微微閉著,眼皮之下不見眼珠子有一絲的轉動。

趙容毅則將一只胳膊支在茶幾上,三指蜷縮。用食指和中指撐著額角,視線集中在地面的一個點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兩個人都是一樣的安靜,卻也是一樣的凝重。

“父皇病危,滿座眾人都神色惶惶。唯有大皇子殿下淡定從容,弟弟佩服。”

安靜的氣氛之中。趙梓真忽然開口,大家不由便都向趙容止臉上看去。

趙容止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道:“十九弟謬贊了,你瞧著我從容,卻不知我心中擔心父皇安危,早已是冷汗不止。”

他伸出手,攤開手掌,掌心一片濕漉漉。

眾人再看他臉上的笑容,便覺得帶著一絲苦澀,果然是孝順兒子的表現。

趙梓真微微搖頭嘆息。趙容止慣會做戲的,這種場合,怎么會有破綻。

但是今日的事情,他實在覺得蹊蹺古怪,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就會突然間發狂吐血,如今更是生死不知。

而如今,大慶宮內外侍衛林立,名義上是保護皇上安定局面,但實際上卻將大家都困在這東配殿中。長春殿那里,只有一個丁貴妃坐鎮,連太后都因為昏厥被抬去休息,至今尚未蘇醒。

丁貴妃可是趙容止的親姨媽!

滂沱大雨也有停歇的時候,不知何時電閃雷鳴已然停止,雨絲也變得淅瀝起來,屋頂上爆豆似的響聲也早已消散。

但是夜空之上卻仍是烏蒙一片,陰云尚未完全散去,大雨只是暫時停歇,一會兒之后只怕還會有一次暴風驟雨。

這樣的天色,不僅沒有雨后天晴的清爽,反而更增加了一絲山雨欲來的沉悶。

西配殿中氣氛越來越低沉。

眾人的心都已經往谷底沉去,這么久還沒有消息,皇上不會真的是不好了吧。這大庸王朝的天,真的要變了?!

所有人之中,秦國公還是第一個等不下去了,這次無論御林軍如何阻攔,他都執意要進長春殿去。

“都給我讓開!老夫乃三朝元老,當今國丈,皇上病危,朝綱失穩,儲位空懸,人心難定。丁貴妃將我等阻攔在外,只身在長春殿,萬一出現矯詔之事,貴妃將如何自處?又將皇上置于何地!”

秦國公的聲音稱得上振聾發聵,其實在場眾人,都是人精,早就對丁貴妃將所有人都趕出長春殿的行為有所懷疑,只是大局被人家掌控,真正的當事人三位皇子又都穩如泰山沒有任何表示,他們自然也就不便出頭。

如今有秦國公挑頭,大家便都鼓噪起來,紛紛聲援,要求見君。

他們這些人,不是王公,便是重臣,若是皇帝駕崩,新君即位,他們也都是輔佐新君的股肱之臣,一言九鼎。這種重要而敏感的關頭。要求見君,也是合情合理。

“就算我等外臣不可覲見,三位皇子乃是皇帝至親之人,總該在皇上床前侍疾盡孝,御林軍橫加阻攔,難道是想罔顧天家孝道,置三位皇子于不仁不義之地嗎!”

“皇上乃天下之主,一身安危系萬民,如今儲位空懸,難保小人作祟。動蕩朝綱。三位皇子身系眾望,豈可不顧家國天下!皇上病危,三位皇子正該隨侍在側。若有遺詔,正可穩定朝野!”

因為被秦國公帶動,更多的異議被大聲地提了出來。

御林軍右統領丁友思命令手下軍士嚴加阻攔,但心里卻也有些隱隱害怕。

在秦國公的帶領之下,王公大臣們越發強硬激烈。只差指著鼻子說丁貴妃有異心了。這樣下去,今日之事,恐怕要釀成大禍,導致宮變。

人頭聳動之中,靳王趙彬低調地出現,默默地站在了人群之后。

所有人都在關注王公大臣和御林軍的對峙。只有趙容止的眼神往趙彬身上飄過去,在接收到來自父親肯定的眼神之后,他又不動聲色地轉了回來。

長春殿外的氣氛劍拔弩張。一時之間如同烈火上的火藥桶,再多燃燒一分,便要爆炸。

千鈞一發之際,長春殿的大門終于開啟。

全場安靜。

先是一群太醫低著頭從里面魚貫而出,集結在殿外廊下。然后他們摘下了頭上代表太醫身份的官帽,然后撩衣跪倒。匍匐在地。

所有人的瞳孔都是猛然一縮。

只有天子行將駕崩,太醫院無力回天的時候,才會這樣做。

難道……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即便是再緊張的時候,趙容毅都沒有一絲地失態,但見到太醫院所有人都沉默跪倒的時候,他心頭終于略過一絲恐懼。

皇上……

明明……

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內心的焦急與煎熬。

垂在身側的拳頭,暗暗地捏緊,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手竟有一絲的顫抖。

燈火輝煌之中,丁貴妃被眾人簇擁著,從長春殿的大門內走了出來。殿外明火惶惶,人頭幢幢,所有人的心頭都燃燒著一把火。

丁貴妃就直直地站立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中。

“皇上口諭,宣安王趙容止、裕王趙容毅、福王趙梓真入內室覲見;又即,靳王趙彬、秦國公顧思朝并三省大臣外室聽旨!”

丁貴妃的聲音清脆高亢,甚至于微微變形。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內心,仍然有一絲不可避免的顫抖。

不是害怕,不是緊張,這是大局將定前夕的興奮。

這是親手改變天下的激動。

燈火輝煌、萬眾矚目之下,三位皇子和被宣召的大臣,整裝肅容,進入長春殿。

長春殿內燈火慘白,內室的大門洞開著,像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丁貴妃走在最前面,身邊只有一個羅三娘隨侍。趙容止、趙容毅、趙梓真跟在她身后。秦國公顧思朝、靳王趙彬和三省大臣,則止步于內室的門檻之外。

內室的龍床之上,趙晟面朝上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明黃色的錦被,面容蒼白,雙眼緊閉,氣息沒有一絲的起伏。

龍床旁邊,只有太醫令孤獨地站著。

“父皇——”

趙容止第一個哭喊出聲,噗通一聲跪倒在塵埃。

不論是誰,看到趙晟這個樣子,都知道,已是油盡燈枯無可挽回了。

趙梓真當上皇子并沒有多久,作為趙容毅和趙容止的陪襯,皇帝也并沒有在他身上投注過多的關心,但在成為父子之前,趙晟本來就是他除爺爺和父親之外,最敬愛的長輩此時見到趙晟這個樣子,眼睛也是不由自主就紅了。

如果說他們兩人情緒的表露,都是正常反應的話,那么趙容毅的神態,便是大大的震驚了。

不對!

不對!

不應該是這樣的!皇上不應該是這樣的!

趙容毅雙拳緊握,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最荒唐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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