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千歲

149、做妒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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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蘇本章:149

晚膳趙容毅就在春熙殿用,吩咐了大廚房送進來。

常樂被他膩味了一傍晚,雖然到底沒有得逞,但還是被他消磨得沒什么脾氣了,只是心里還有點不踏實。

趙容毅見她食不知味,只得嘆口氣,擺擺手,紅璃喜鵲小鈴鐺等人便知趣地帶著其他宮女太監們都退了出去。

“過來。”

趙容毅拉住常樂的手,說了一聲。

常樂站起來,乖巧地靠過去,被他攬到了膝蓋上坐著。

趙容毅雙手環住她的身子,道:“還不放心呢?”

常樂搖頭,悶悶道:“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覺得對不起傅月環。”

趙容毅道:“我早說過,對她我并沒有半分感情。之所以娶了她,不過是為了她的父親傅騰。傅騰對我忠心耿耿,是第一個投靠我的臣子,在清剿逆黨一事上居功至偉。我既然要重要他,就必須抬高他的身份,聯姻是昭示我對他信任的最佳方式。”

常樂道:“可是傅月環畢竟對你一片真心,你不能給她幸福,就不應該娶了她。”

趙容毅笑了笑:“就算我不娶她,難道她就幸福了?”

常樂默然。

傅月環等了趙容毅那么多年,全庸京都知道她癡戀太子,就算趙容毅不娶她,也不會再有別的男人愿意娶她。話說回來,能夠嫁給趙容毅,到底也算成全了她這幾年的苦戀。

趙容毅道:“我告訴你一件事,其實那日皇上給我和傅月環指婚,事后我便親口告訴過傅月環,嫁給我,我可以給她名分,給她地位,卻不能給她情意。”

“什么?”常樂愕然。這是她第一次聽說,“你跟傅月環說過這話?”

趙容毅點頭:“那日我親口問她,即便我永遠不能對她付出感情,她是否仍要嫁給我。你猜她怎么說?”

常樂苦笑:“她那樣癡情,就算再多艱難,也一定是要嫁給你的。”

“不錯。她嫁給我,早就知道會有今天的局面,但既然這是她想要的,也就只能忍受這苦果。”

趙容毅臉色肅然,他的話雖然未免冷酷。但世間的情感,本來就是如此,愛了便是愛了。不愛便是不愛,愛是一個人的事,戀愛才是兩個人的事。傅月環明知趙容毅對她沒有感情,卻仍然要嫁給他,趙容毅生在這個時代。雖然向往一夫一妻的生活,但為了傅騰,也犯不著硬要拒絕傅月環,使她成為全庸京的笑柄。

一切,其實都是注定的。

常樂心下惻然,同樣身為女人。若是換了她,面臨傅月環現在的處境,一定很不好過。

趙容毅見她仍郁結于心。不由故意說道:“你若是不忍,要么我便把她和你一視同仁,只要你容得下,我就效仿古之舜帝,娥皇女英?”

“你敢!”

常樂登時便豎起了雙眉。

同情歸同情。她絕不會允許自己的愛情硬拆下來分給別人一部分。

趙容毅好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耿耿于懷。今生你我都是注定要虧欠傅月環了。注定如此,內疚也是無用。我既然辜負了她,便讓傅家享受她用幸福換來的榮華富貴吧。”

常樂默然無語,失神了一會兒,才也終于下定決心道:“是。這輩子我是注定對不起她了,也只有傅家的榮寵,才能彌補我們對她的虧欠。”

趙容毅笑了笑,將她攬進懷里,輕輕地拍著。

事實上,只有常樂會為傅月環糾結愧疚,趙容毅并不認為這是大錯。

他早就拒絕過傅月環,傅月環卻硬是要嫁給他,她的癡情不改未嘗不是一種冥頑不靈。他也親口告訴她,嫁給他可以,但他永遠不會給她真情。

傅月環自己說過,只要能夠在他身邊,她便滿足。

趙容毅選擇不去考慮她這話背后有多少可信度。

他注定是天下萬民之主,兒女情長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只會選擇自己想要的,天上地下江山萬里才是他真正要放在心里的大事,至于傅月環——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點綴,無關緊要。

他答應了常樂,那一夜去淑媛殿,給了傅月環一個名分,讓她不至于成為東宮的笑柄。這已經是他能夠給傅月環的所有。

從今往后,他只會跟從自己的內心,與自己真正愛的女人在一起。

常樂盡管歉疚,盡管同情,卻也咬牙決定,只能做一個惡人了。

在愛情面前,在忠貞的婚姻面前,她不會退讓,更不會分享。

如果要做妒婦,那就做天下第一的妒婦吧!

只要是為了趙容毅,為了“彼此的唯一”的誓言,她甘愿承受罵名,甘愿去做天下間沒有一個女子敢去做的大逆不道之事。

她既然來自不同于這個時代的地方,注定會有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生,既然要背負罵名,便更要活得轟轟烈烈不留遺憾!

傅月環,對不起!

這輩子,我必須霸占著趙容毅了。

我不相信輪回和來生,不奢望下輩子還跟他在一起。所以,下輩子,我再讓他愛你。這輩子,我不會放手!

淑媛殿。

“娘娘,你真的信了那個太監的話了?”

從掖庭局一回來,銀心便不放心地跟傅月環進言。那個仇樂,她總覺得說不出的可疑,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詭異之氣。

傅月環卻并沒有采納她的意見,自顧自地想了想,道:“銀心,明天你去請太醫院的董太醫過來。”

銀心一時沒反應過來,吃驚道:“娘娘要看太醫,哪里不舒服嗎?”

傅月環搖頭道:“董太醫是我母家表舅,我想著,讓他在太醫院給仇樂安排一個差事,應該不是問題。”

“什么?娘娘你真的相信了那個仇樂?”銀心大驚失色,聲音也忍不住抬高了。

傅月環蹙眉道:“大驚小怪做什么!”

銀心頓時捂住自己的嘴。

“仇樂的事。我自有主張。你別到處嚷嚷,尤其不能讓別人知道本宮與仇樂的關系。否則,就算你從小跟著本宮,本宮也絕不會輕饒了你!”

傅月環的聲音嚴厲起來,眼底透出一股寒意。

銀心心中一顫,有些惶恐地道:“是。”

她從小跟著傅月環,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平日里看著是溫和嬌柔的,可是真正到觸及利益的時候,傅月環絕對是殺伐果斷。能狠得下心的人。

傅月環見她收斂了,才抿了抿嘴,轉了話鋒道:“太子呢。今夜還是在承乾殿歇息?”

一說到這里,銀心便又立刻忘記剛才的警告,忿忿道:“底下人說,太子今夜在春熙殿留宿。”

傅月環微微蹙眉:“春熙殿,她不是不肯讓太子進門么?”

自從趙容毅來過淑媛殿。顧常樂便跟太子置氣,不肯讓他在春熙殿過夜。

銀心冷哼道:“誰知道,我看這就是她欲拒還迎的手段,真是矯情!太子在咱們淑媛殿也只住過一夜,就再也沒踏入過半步了,如今又……”她忽然看見傅月環的臉色。猛然意識到自己又戳中了她的痛處,頓時又住了嘴。

傅月環咬著下唇,右手緊緊地抓著鋪在桌面上的錦緞桌圍。手指絞動之下,將那淡綠色的流蘇都撤掉了幾根。

顧!常!樂!

皇宮最西北角,掖庭局最不起眼的一個院落里。

灰色衣裳的仇樂低著頭,貼著墻根走到門口,推門而入。然后再關上門,卻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出。輕得像是一只貓。

屋里沒有點燈,黑沉沉像一個陰森的牢籠。

一絲火苗在黑夜中燃起,點亮了一盞油燈。

仇樂托著油燈,微弱的火光映在他塌了鼻子的丑陋的臉上,形如來自地獄的厲鬼。

他移動腳步,那油燈便跟著他移動。

火光照耀之下,露出墻邊的一張炕,炕上蜷縮著一個黑影,像是人影,但姿勢卻極為扭曲。

仇樂將油燈放到小小的炕桌上,用手將那黑影反過來,火光照射之下,一顆滿頭白發的蒼老頭顱出現在他眼前。

頭顱之下連著一具干瘦干瘦的身體,四肢都以奇異的姿勢扭曲耷拉著,顯然已經廢掉了。

“干爹,我回來了。”

仇樂幽幽地開口說話,咧開的嘴唇里,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和黑洞洞的口腔。

那白發凌亂的臉上,睜開了一雙渾濁的老眼。

“呵……干爹……呵……你若是還認我這個干爹,便給我一個痛快……”老頭的聲音又干又硬,像是被沙子堵住了嗓子眼的公鴨。

仇樂陰森森地笑著:“若不是干爹庇佑,我早就死在御林軍刀下了,又怎么會有今天的出頭之日。干爹不知道吧,我今天見到了東宮的靜妃娘娘,不日就要高升了。”

那老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是嗎……那要恭喜你了……既然你已經攀上了高枝,我這個老頭子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老頭仿佛早已看透生死,語氣之中充滿了嘲諷。

仇樂的神色在黯淡的火光下愈發鬼魅可怖。

“既然干爹執意要走,做兒子的也不能不孝順。”他慢慢地伸出手,掐住了老頭枯瘦的脖子,老頭閉上了眼睛,鼻間的氣息越來越急促。

仇樂神色平靜,仿佛手下扼殺的不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自始至終,他的眼神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

兩人的身影,被火光投射在墻上,高大而詭秘。

老頭的身體抽搐了幾下,終于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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