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風流

三零八章:紙上得來淺 諸事須躬行(二十三)

三零八章:紙上得來淺諸事須躬行(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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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王平接到周承德的電話并沒有當成多大的一件事,他認為跟著齊盛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闖出什么禍事。齊盛擔任青山鎮派出所長這幾年,雖然也有些上不太臺面的事,可是總體的表現還算中規中矩,算得上是一個明白輕重的人。王牛跟他在一起王平還是比較放心的,周承德的電話他下意識的也就當成了危言聳聽,也就沒有理會。事后對此王平也是暗自悔恨不已,他一個疏忽,不僅辜負了一位老朋友的一片好心,而且如果當時他就趕往縣局,或許后來的事情都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但是,天下沒有賣后悔藥的,他也只能哀怨自己當時昏了頭。

隨后,劉新泉接到了齊盛的電話,從劉新泉的那里他才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經過,當時他就恨得牙根發癢。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如此的愚蠢,將他苦口婆心的叮囑當成了耳旁風,記吃不記打,將上一次被敲打的教訓完完全全拋在了腦后,竟然敢再一次的去招惹沈揚眉。這不是打著燈籠去茅廁——找屎(死)么!

謾罵歸漫罵,憤懣歸憤懣,可是兒子出了事,他這個做老子的亦只能是乖乖的出面給兒子擦干凈屁股。他也暗自琢磨了這件事,知道這件事情可大可小,關鍵在于沈揚眉的態度。如果沈揚眉有心借這件事情發難,那么不僅王牛在劫難逃,即使是他怕是也要跟著受些掛落。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好在這一次王牛并非是主謀,最多也只能算是個幫兇或者盲從,而且事情還牽扯到了縣政法委書記劉新泉的侄子和架梁鎮黨委書記顧全忠的兒子顧家明,想來沈揚眉至少應該有所忌憚,不敢對他們太過于窮追猛打。

縱然是王平也已經知道了沈揚眉在市里的后臺林志天借著扳倒江源中的勢頭已經是兇焰滔天,連帶著項北京和沈揚眉也跟著水漲船高,但是畢竟事情牽連到了一位縣委常委和一位“準”縣委常委。不要說沈揚眉,怕是連項北京也不敢輕舉妄動,這牽一發而動全身,在局勢如此微妙的情況下,沈揚眉未必敢真的和他們撕開臉面。畢竟這幾人背后的勢力也不可小覷,沈揚眉縱然抓住了他們的把柄,但恐怕也不想拼個魚死破,

不過即使是如此,他們也必須要給沈揚眉一個得過去的交代,畢竟是齊盛他們有錯在先,既然被人捉住了把柄,那就要拿出一個認錯的態度。王平不擔心來自沈揚眉的苛責,他擔心的是劉新泉會將王牛丟出去當替罪羊,行那丟車保帥的計策。為此,王平甚至是當著一眾人的面演了一出苦肉計,逼得齊盛不得不當著一眾人的面將所有的責任攬了過去。雖然王牛暫時無憂了,可是王平也知道,他這樣的小伎倆或許也只能唬唬齊盛這樣義氣為先的毛頭小伙子,絕對不可能逃得過老狐貍劉新泉的眼睛。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那個地步,不得罪劉新泉犧牲齊盛說不定犧牲的就會是他的兒子,兩權相害取其輕,他也只能選擇交惡劉新泉。

后來發生的事情也佐證了他的判斷,讓他在心里暗道幸好是齊盛將所有的事情攬了過去。劉新泉這樣的身份低聲下氣的給沈揚眉道歉,沈揚眉猶自沒有給他留什么面子,肆無忌憚的將劉新泉叔侄兩個這一番折辱,讓他在旁邊著都覺得心底暗暗發涼,暗道這沈揚眉純粹就是個愣頭青、瘟神一樣的人物,誰沾上誰倒霉!

雖然當時沈揚眉并沒有跟他們父子兩個一般見識,反而是擺出了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將他們輕輕放過,可越是這樣越讓王平心里不安。他琢磨來琢磨去總覺得沈揚眉有什么后手在等著他。所謂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并非只是一句虛言。別人都是殺雞給猴,可是沈揚眉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殺猴給雞!連劉新泉的面子他都不賣,背后隱藏的含義自然是讓王平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比得上劉新泉。

雖然王百萬的名頭聽上去很響,并且王平的頭上還冠諸有曲陽市優秀企業家、加梁縣政協委員等一系列的頭銜,同時在縣里、市里也都有著自己的人脈,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旁敲側擊替他說上幾句話讓沈揚眉不敢輕舉妄動。以前這些還都可以當做王平對抗沈揚眉的資本,可是著沈揚眉連縣委常委縣政法委書記劉新泉的面子都不賣,他這點虛名和頭銜在沈揚眉面前又算什么。如果沈揚眉真的有心拿他開刀,他想來想去還真的沒有哪怕一點反抗的余地。至少在現在,林志天一系在曲陽市兇焰滔天,如果沈揚眉真的要對付他,絕對不會有人跳出來替他說話。

王平這個時候是真的害怕了,從縣里回來之后越想越是擔心,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沈揚眉猙獰的笑容的樣子,這兩天連個囫圇覺都沒有睡,思來想去除了當面向沈揚眉負荊請罪,死馬權當活馬醫之外,沒有其它任何的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境。

他不敢徑直的找上沈揚眉,萬一沈揚眉連他的面都不肯見,話都不讓他說一句,那才是真的壞了事。所以,他這才又找上了周承德,由周承德代為引薦,而且在關鍵時刻周承德還可以從旁幫著緩和一下氣氛。好在這么多年他一直和周承德保持著良好的關系,周承德考慮了半響之后總算是答應了他出面做這個中間人。

只不過昨天下午沈揚眉去了縣里一直都沒有回來,他在周承德辦公室枯等了一個下午大半個晚上。今天上午本來他計劃著早早的過來,可是石場那面又出了些事情,非得他出面解決不可,他只好先趕去了石場。

石場的事情其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幾個一直被他牢牢壓在身下的石料廠主也已經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了鎮里有意成立企業聯席會議的事情,已經開始催促著他這個名義上的“大當家”要盡快的想想辦法,爭取給石場多爭取幾個副主任的名額回來,甚至有那么一兩個早就他不順眼,一直覬覦著他這個“大當家”位置的人鼓噪著如果他做不通沈書記的工作,不如提早離開那個位置,免得到了最后誤人誤己。他和李尚漢走得近和沈揚眉不對路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沈揚眉稍稍放出了欲成立企業聯席會議的消息,就已經讓這些心懷鬼胎對他虎視眈眈的人坐不住了,一個個已經等不及的跳出來等著他的笑話。

好在他是最早一個得知鎮里欲成立企業聯席會議的人,而且也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心中已經有了暫時對付這些人的對策。對此倒也不沒有太過驚慌失措,先是安撫了大家一番稍安勿躁,他正在積極的和沈揚眉溝通,一定會給大家爭取來足夠的利益,反之如果有誰覺得比他更能在沈書記面前說得上話,他并不介意退位讓賢。

王平軟硬兼施的一番話頓時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沒了下文,畢竟王平作為第一個做石料起家的人,一直以來用他的表現樹立起了他的權威,積威之下,如果不是王平徹底的漏了敗象,還真的沒有人敢當面跟他呲牙。

處理完石場的事情,王平這才又急匆匆的趕來了鎮政府。石場那邊的事情又再一次讓他感到了時不我待的急迫感,雖然靠著往日的積威和連唬帶詐暫時的穩住了局面,但是如果他無法取得沈揚眉的諒解,他這頭苦苦撐著架子的紙老虎也就徹底的沒了唬人的能力,那他面對的很可能是滅頂之災。

幸好這一次沒有再次撲空,沈揚眉果然是在辦公室里沒有外出。只不過沈揚眉對待他們父子的態度,不理不睬,視若罔聞。雖然王平心里滿是苦澀,但是卻又有些暗自慶幸,至少沈揚眉并沒有一見到他們父子就將他們趕出去,這就說明雙方還有談判的余地。

王平就這么一聲不響略略低著頭靜靜的站在那里,腦子里也在琢磨著不知道今天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才會讓沈揚眉原諒他,接受他的投誠。

直到了過了好半響,王平畢竟年紀有些大了,腿腳自然不能和年輕人相比,漸漸就覺得腰酸腿痛。可他又不敢隨意的動彈,又過了一陣,身子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細密的汗珠。

周承德在一邊也察覺出了王平的不妥,轉頭了眼好整以暇的沈揚眉,可是沈揚眉仍舊是拿著鋼筆不時的在寫畫著什么,對此根本視若罔聞。周承德有些不過去了,和王平交往了這么多年,記憶中王平還是第一次露出了這樣的慘狀。他知道王平和沈揚眉之間一些列的誤會,只能在心底暗自感嘆一句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