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石傳奇第一百二十六章梅竹寒雀
賭石傳奇第一百二十六章梅竹寒雀
店內貴賓室,幾人分別坐下,那老板招呼店員上咖啡后,眼巴巴在吳迪和朱德讓之間看來看去,朱德讓已經想清楚了答案,看到老板的模樣,笑道:
“吳迪,把你新買的緙絲拿出來吧,今天要是不講個清楚明白,這老板就要得抑郁癥了!”
吳迪解開緙絲的卷軸,小心翼翼的將它鋪在桌子上,看了朱老一眼。
“怎么?小子,得了這件寶貝,你就沒什么要說的嗎?”
吳迪苦笑道:
“我就猜測這幅作品是清朝沈夢周的大作,至于這璽印、這題材,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小子,你居然知道沈夢周?”
朱德讓雖然早有準備,仍然被吳迪話里流露出來的意思嚇了一跳。
吳迪哪知道什么沈夢周啊?連是不是清朝人都是靠天書提示的!這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只好又祭起春城忽悠二師兄的寶貝來,
“我就是依稀記得在哪個論壇上看到過這么一句半句,好像提過沈夢周這個名字,再看到這幅緙絲確實是精品,就買下來了。”
“你小子,真讓我不知道該說你些什么!一百萬歐元就憑一個依稀的記憶出手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被人忽悠的傾家蕩產?你倒好,自己忽悠自己啊!”
吳迪頭上的汗當時就流下來了,這事要是讓師父知道,只怕是逃不過一頓板子,上次沒找出假在哪里,那是在自己家里,這次可是在外人面前丟臉了!
宋影看著吳迪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這老頭蠻厲害的嘛,居然把這個洗劫古董街的家伙都收拾的啞口無言?
“老爺子,這……”
“什么這不這的,老頭子說你也就是賣這張老臉,你不知道,我比你更丟人!”
吳迪頭上一群烏鴉飛過,這什么意思?
“店老板知道,我昨天下午就來過,在這幅作品跟前看了足有一個多小時!”
店老板此時正給宋影陪著小心,他還得指著這丫頭翻譯呢!聽到提到了自己,連忙說道:
“是的,是的,當時這位老先生看了足足有一個小時,我以為生意肯定能成交,沒想到他只是問了個價錢就走了。”
朱德讓的老臉難得的紅了一下,說道:
“古玩收藏是一門學問,做學問就要嚴謹,你知道個什么?我是回去找資料去了!”
吳迪不敢再跟老爺子在這上面糾纏,連忙問道:
“老爺子,您找到什么資料了嗎?”
朱德讓胸脯一挺,得意的道:
“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能有找不到的嗎?”
話剛說完,氣又泄了下去,
“找到資料有個屁用,還不是便宜了你小子!”
吳迪不知道該怎么接茬,唯有苦笑以對。
“好了,不折騰你了,否則常老頭該怪我小氣了!現在機會既然擺在我的面前,那我就倚老賣老,替他當一回老師!”
吳迪覺得這老爺子就跟個老頑童似的,一個人就把場面搞活了。
朱德讓一口喝干了咖啡,皺了皺眉頭,說道:
“沒茶就給我弄些白水來!我昨天看到這幅緙絲,就覺得沈夢周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見過。老嘍,記憶力不行了,要是像你這個年紀,你小子以為還會有你什么事?”
朱德讓確實覺得很郁悶,他問過老板,這幅緙絲掛了快半年了,因為要價太高,連一個還價的都沒有。本想更把握點,沒曾想就一半天的工夫,居然被這小子撿了個大漏!最關鍵他還是常老頭的弟子,這件事被捅出去該不會被他取笑半年?
“是,是,您老說得對,我就是有點狗屎運氣……”
面對這樣的老爺子,吳迪也只有連連敗退。
“后來我想起了一個可能,回去一問,還真找對了路子!我朋友那里收有一份乾隆年間嘉慶知府給乾隆六十大壽上禮的禮單,上邊就有沈夢周的《梅竹寒雀圖》!當年看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在意,以為只是名字相同而已,直到昨天,見了這幅作品,苦思不得其解,才隱約又想到了那份禮單。打電話過去一問,那朋友出差在外,一個小時前才匆匆趕回,打開禮單一看,果然是沈夢周!”
趁老爺子喝水的工夫,吳迪問道:
“以沈夢周這手藝,應該很出名才是,怎么會幾乎看不到他的資料呢?”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了。我一邊往這邊趕,一邊拜托他翻查沈夢周的資料,這次運氣很好,半個小時就找到了答案!”
那店老板急急問道:
“什么答案?”
“沈夢周是乾隆年間的緙絲大師,之所以名不見經傳,還是因為這幅作品而起的禍事。沈夢周本是沈子蕃第十七代玄孫,立志重現祖上榮光,從小就苦練緙絲技藝,年屆三十,就已經小有名聲。忽有一日在家族藏品中發現了《梅竹寒雀圖》的圖樣,當下大喜,歷時三年,耗盡家財,終于趕在乾隆六十大壽前重現當年先祖的經典《梅竹寒雀圖》!他將此幅作品送與當時的嘉慶知府,又使了不少銀子,將其列入了貢品。乾隆壽禮后無意間看到,驚為天作,當即著人按照沈子蕃《梅竹寒雀圖》的布局用印,然后將兩幅作品掛在了一起,滿朝文武竟沒有一個人能辨出真偽!進獻此寶的嘉慶知府因此官升一級,到臨安做知府去了。乾隆又賜金千兩,命其派人護送沈夢周入京。無奈造化弄人,乾隆看到此幅作品的時候,大壽已經過完一年。這一年多的時間,沈夢周備受煎熬,加上家財散盡,生活困苦,身體已經是極差,等得聽到這好消息,心情激蕩之下,一病不起,兩個月后,竟一命嗚呼!除了這一件作品,竟再無作品傳世!一代大師,可惜,可惜啊!”
“老爺子,這些您都是從哪查來的?”
“這是沈氏族譜上的記載,那知府沒有完成皇上的任務,還受到了申斥,就遷怒沈家,搞得沈家家破人亡!一直到九十年代,沈家出了一個行里人,才翻出了這件事,但是他秘而不宣,想悄悄地找到這幅作品,嘿嘿,小子,那個人你應該也聽說過,他要是知道東西在你這兒,有你頭疼的!”
吳迪皺起了眉頭,喃喃道:
“沈?嘉慶?沈……”
他忽然大叫一聲,
“沈繼祖!人稱妙手神眼的沈繼祖!”
“哈哈哈哈,沒錯,緙絲大師、鑒賞大師沈繼祖!小子,你看著辦吧!”
吳迪艱難的吞了口唾液,挺起胸膛,說道:
“有什么看著辦的?我的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好小子,有骨氣!來,不說這事,你們看看這圖,上邊有一個暗記,看你們能不能找到。”
暗記?吳迪湊到桌前,逐寸逐寸的看著圖面,宋影和老板也上來幫忙。半晌,他直起腰,搖了搖頭。宋影和老板也相繼抬起頭來,看著朱老。
“哈哈,古人的智慧,我們不得不佩服啊!你們把圖倒過來,仔細看看梅樹上那個樹疤!”
吳迪將畫倒過來,看了片刻,疑惑道:
“孫?”
“沒錯,正是一個大篆的孫子,表明是玄孫所仿!全圖只有這一個破綻,除此之外與沈子蕃的一模一樣!”
吳迪一邊為老板和宋影寫大篆的“孫”字,一邊問道:
“既然獻到了宮里,為何這件作品竟然沒有任何相關記載?”
“這就不是我所能夠知道的了。其實,如果不是康熙以“記注官泄密”為由,停止編纂《起居注》,一定可以在官方的記載上找到這幅作品。”
“不止宮里,其他地方也沒有記載!這幅作品上邊沒有后來皇帝的璽印,是不是乾隆欣賞完之后就賞給了某位臣子?如果找到賞給了誰,想必這幅緙絲的傳承就搞清楚了。”
朱德讓伸出了大拇指,
“我也這么想。不過能證明這幅作品的真偽,已經是邀天之幸,再找它的傳承,無異于大海撈針!我是沒有這個精力了,小子,看你的了。”
吳迪滿臉苦笑,
“我一定盡力。”
朱老的眼中忽然閃現出一股頑童才會有的狡黠光芒,自顧自喃喃道:
“要是老沈和老韓都知道有這么一幅作品傳世……”
吳迪大驚,站起來施禮道:
“老爺子,您老有什么要求盡管吩咐,小子辦得到的,一定不遺余力,韓老那里,還是算了吧!”
“哈哈哈哈,老韓從你手里弄走了一幅《哨鹿圖》,一件《河山》神作,對你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小子,你要想堵住我的嘴,總要拿出點誠意來才行。”
吳迪拿這個返老還童的老家伙沒辦法,遲疑道:
“要不,這幅作品借您老人家賞玩半個月?回國了再還我?”
“你就不怕我黑了你這件寶貝?”
吳迪含笑不答,老頭像泄了氣似的長出了一口氣,
“算了,輸給你這后輩,老常就要笑掉大牙了!再借機欺負你,這老東西該殺上我家門了。也罷,小子,你只要答應我今年之內帶著你的那些藏品走一趟滬城,我就放過你了。”
吳迪肅容點頭,這些老人才是真的可敬,他們一輩子為了古玩奔波,固然是因為自己喜歡,但更重要的是對華夏古文化的一種保護、繼承和傳播,他們是真正的領路人!
確定了藏品的珍貴,朱老才覺得事情辦的有點不妥,畢竟這老板是意大利人,若是起了壞心,吳迪只怕無法抵擋,所以出店后就讓吳迪馬上回米蘭,處理好這件藏品后再來參加博覽會。吳迪想起保護他和鐘棋的人都還沒有回來,也不敢怠慢,馬上回去退房,拿了鉆石,和宋影直奔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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