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034 初戰

在葉若夫被米高揚調戲得欲仙欲死的時候,李曉峰在克林姆林宮也等來了訕訕來遲的梁博澤夫。

梁博澤夫本來可以來得更早一點,接到卡列金那封“振奮人心”的電報之后,面對即將到來的大好形勢,他們內部又一次發生了分裂。

魯德涅夫和他都主張主動出擊,拿下郵電、電話總局以及克林姆林宮,向遠道而來的卡列金將軍表明——莫斯科并未淪陷,他這些忠心赤膽的人保全了莫斯科的。

而立憲民主黨和孟什維克則反對發動大規模的攻勢,很奇怪是不是立憲民主黨竟然跟孟什維克穿一條褲子了,這可是少有的奇觀。

當然,他們離奇達成一致的主要原因,或者說出發點,并不是完全一致的。甚至還可以說完全背道相馳。

孟什維克之所以不主張主動進攻,那是因為他們還打算繼續談判,企圖在談判桌上讓布爾什維克屈服,那么作為主導談判的主要力量,理所當然的他們將取得頭功。這對于他們擴大政治影響是非常有好處的。

而立憲民主黨反對進攻,最主要的原因也是為了搶功,或者說是為了跟社會革命黨拆臺。畢竟卡列金算是他們的人馬,由親近他們的將軍來解放莫斯科,肯定比讓魯德涅夫和梁博澤夫當英雄合算。

這種爭吵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如果不是李曉峰運軍火的事情打斷了他們的爭吵,一直吵到天亮也無法得出什么結果。

“布爾什維克正在準備垂死掙扎!”魯德涅夫大聲叫囂道,“先生們,我們在這里的爭吵完全沒有必要!看見沒有,當我們躊躇不前的時候,我們的敵人正在厲兵秣馬!他們正在偷運武器!我們必須阻止他們!必須給他們當頭一棒!”

“我同意市長閣下的意見!”一門心思想多撈一點功勞的梁博澤夫趕緊站了起來,“不能讓布爾什維克繼續為所欲為了!如果讓他們繼續武裝下去,將給接下來的平叛工作造成極大的困難!我們必須將這些惡心的政治小丑扼殺在萌芽狀態!”

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真心不想讓他們動手,但是克林姆林宮里的軍火又是一個大問題。如果任由布爾什維克武裝起來,確實有點兒棘手。

“這樣吧!我們同意您的部隊去消滅盤踞在克林姆林宮的叛亂份子!但是我們必須強調一點,此次行動只限于克林姆林宮,任何超出克林姆林宮的軍事行動都無法被救國救革命委員會接受!委員會將嚴厲的懲罰那些不服從命令的家伙!”

這個結果不能讓魯德涅夫和梁博澤夫滿意,他們努力的要擴大自己的權限:“我反對這個方案!我們的軍事行動決不能局限在克林姆林宮一處,郵電和電話總局還控制在布爾什維克亂黨手中,我們必須奪取那里。必須掌握全市的通信!”

又是一番唇槍舌劍,最后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不得不再次讓步,授權梁博澤夫一并奪回克林姆林宮以及郵電和電話總局。而這時已經是早晨三點了。

冬季的莫斯科,早晨三點其實跟深夜沒有多少區別,在一片漆黑當中,梁博澤夫帶著他的士官生隊伍浩浩蕩蕩的開進了紅場。

“該死的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黨棍。真應該讓他們好好看一看這片黑夜!”梁博澤夫罵罵喋喋的嚷嚷道,“竟然不允許我們奪回發電站,在這一片漆黑中,我們怎么打仗!”

一個不識時務的士官生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們可以利用黑夜的掩護偷襲那些亂黨!”

“你說什么!”耳朵很靈的梁博澤夫吼了他一句,“如果你再敢胡亂的發表這些不成熟的意見,那么,小子。我會立刻讓你閉嘴的!”

說到這他輕蔑的望了紅場對面的克林姆林宮一眼,洋洋得意的說道:“我們才不會像那些布爾什維克亂黨一樣,只會搞一些鬼鬼祟祟的小動作,我們要光明正大的奪回克林姆林宮,讓世人看一看我的厲害!”

說到這,他向自己的部下問道:“聯系上克林姆林宮的叛軍沒有”

“報告長官,電話不通,我們正在考慮要不要派人去一趟!”

“蠢貨!”梁博澤夫罵了一句。“電話當然不通!那是因為我們還沒有奪回郵電和電話總局!”

說到這,他似乎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回憶,看了隊伍后面救國救革命委員會派來監視他行動的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軍事代表一眼,小聲嘀咕道:“狗日的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盡給老子找麻煩!竟然讓老子先奪回克林姆林宮,然后才能去收復電話總局……該死的白癡!你們就是不想讓老子立功!”

瞪了一眼傻乎乎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根柱子似得部下,梁博澤夫抬腿踹了他一腳。吼道:“還他媽站在這干什么!立刻派人去克林姆林宮,讓里面叛軍立刻投降!”

被踹的這位趕緊一個激靈從地上爬了起來,點頭哈腰的就準備執行命令,誰知道梁博澤夫又把他叫了回來:“慢點!我還得叮囑你一句。派個有氣勢的人去!要好好的嚇唬嚇唬那些叛軍,最好是能嚇得他們屁滾尿流!”

梁博澤夫的命令被嚴格的執行了,他的部下們確實找了一個非常有氣勢,呃,或者說有海拔的士官生前往克倫姆林宮恐嚇李曉峰。這個貨足足有兩米高,肥頭大耳長得就跟一頭熊似的。大概是梁博澤夫的部下們認為,個子高塊頭大就是所謂的有氣勢。

“我……我的……長官……派我,派我來下達最后通牒!”

誰能想到,這個長得跟熊一樣的家伙竟然是個結巴,這讓李曉峰是相當的無語,難道梁博澤夫就挑不出正常的人了,怎么把這個貨派來現眼了。

“你的長官是誰”李曉峰有些好笑的問道。

“我……我……我的長……長……長官是梁博澤夫上校,他……他……他授權……我……我來最后警告……警告你們!立刻……立刻開門,投……投……投……”

“投降!”李曉峰好心的提示了一句,“如果我們不投降呢”他反問道。

結巴的北極熊比了一個割喉的手勢,臉上的表情更是顯得無比的猙獰。大概是他的上級特別囑咐了他,一定要有氣勢,要恐嚇對方。

“我……我……我,我們的大炮會……會……會將……將你們……炸……炸……”

李曉峰搖了搖頭,再一次提示道:“炸成碎片!”

“對……對……對!”結巴的北極熊重重的點點頭。

按照李曉峰之前的想法,他估計梁博澤夫會派人來勸降,或者說威逼恐嚇的。就像他歷史上對季莫申科少尉所做的。原本李曉峰是準備好好調戲一下梁博澤夫的,可是現在,對方竟然派了這么一個奇葩的貨色前來勸降,他頓時沒有戲弄對方的意思了——跟這貨溝通起來太費勁了。

“好吧,我們同意投降!”李曉峰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告訴你的長官。我們立刻打開大門!”

結巴的北極熊簡直是喜出望外,一開始被派來執行勸降任務的時候,他是萬分恐懼的。誰都知道談判要找嘴皮子好的,最好是那種嘴里的哈喇子就跟硫酸一樣有腐蝕性的主出馬。他一個結巴,連話都說不清楚,怎么可能勝任這個工作

當時,他就表示了強烈的反對。可那有什么用。梁博澤夫上校的命令擺在那里,作為全軍中最高大的大個子,你不去誰去

趕鴨子上架的大個子,對自己的此行充滿了怨念,更是無比的沮喪,他很懷疑布爾什維克的指揮官會不會認為,之所以派他這個結巴前來勸降,就是一種變相的侮辱。

反正這個可憐的大個子是已經做好了失敗的可能。甚至他覺得自己此行就是肉包子打狗。而現在,布爾什維克的指揮官如此的好說話,讓他還沒把那些上級交代好的,威脅和恐嚇的話語說出來,就直接干脆的投降了。這讓他有一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腦袋的幸福感,他結結巴巴的問道:“真……真……真的”

“千真萬確!”李曉峰沒好氣的回答道,“現在你趕緊回去通知你的長官。我們立刻開門投降!”

結巴的大個子喜滋滋的走了,從他得意忘形踩空了樓梯摔得鼻青臉腫的事實,可以看出,他已經樂暈了頭。

“希望我們的梁博澤夫上校跟這個傻瓜一樣!”李曉峰無語的搖搖頭。接著他問道:“康斯坦丁同志。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羅科索夫斯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已經架設好了機槍,只要敵人敢進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克林姆林宮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了,就像一頭饑餓的怪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不過梁博澤夫并沒有意識到危急的降臨,他洋洋得意的對自己的部下炫耀道:“看見沒有!我早就說過,布爾什維克根本不堪一擊!我只不過隨便嚇唬嚇唬他們,立刻,他們就乖乖的投降了!”

說到這,他似乎很有感觸,長嘆了一聲:“真是一群窩囊廢!我都為他們的無能感到羞恥!像這樣的廢物沒有必要留下來,奪回克林姆林宮之后,立刻將他們就地槍決!”

梁博澤夫最后看了一眼克林姆林宮的方向,立刻他就將注意力轉移到郵電和電話總局那邊去了。在他看來克林姆林宮已經完全不值得關注了,他最好趕緊計劃一下奪回郵電和電話總局的作戰方案。

“要不,依葫蘆畫瓢,再派一個人去威脅一番”梁博澤夫自顧自的想著,“剛才那個大個子表現不錯,看起來是個人才,說不定他還能給我一個驚喜呢”

確實有驚喜,而且驚喜來得是如此的突然,突然道梁博澤夫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驚喜已經降臨了。

噠噠噠的機槍掃射聲從克林姆林宮傳了出來,似乎有十幾挺馬克沁在噴射火舌,便隨著機槍的轟鳴聲,凄厲的慘叫聲從克林姆林宮里傳來出來。

此時,梁博澤夫抬起了頭,很不滿意的說道:“你們在搞什么鬼槍斃幾個叛匪,用得著這么多機槍這得浪費多少子彈!我們的彈藥很緊張。不要隨便浪費!”

他的部下剛想解釋一二,梁博澤夫又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還有,”他指了指克林姆林宮的大門,那里幾個士兵正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怎么能讓他們逃出來呢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今后怎么跟著我辦大事!”

挨了一通喋喋不休的訓斥之后,終于。他可憐的部下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他尖叫道:“上校,那些不是叛軍,那是我們的兄弟!這是一個陷阱!卑鄙的布爾什維克給我們設下了一個圈套!”

梁博澤夫震驚得抬起頭,此時,跌跌撞撞向外逃跑的幾個士兵像伐木一樣被撂倒在地。機槍彈雨的攢射直接將他們打成了馬蜂窩。然后剛剛開啟的大門又一次緩緩的合上了,只留下幾具冰冷的尸體和滿地的血污在嘲笑梁博澤夫的無能!

“無恥的小人,卑鄙的劊子手!”

梁博澤夫猛烈的宣泄著自己的怒火,當然,他并不是因為死去的可憐士兵而憤怒,對他來說,基層的士兵不過是灰色的牲口。死多少他都不會覺得心疼。

真正讓梁博澤夫抓狂的,是他被敵人戲耍了、調戲了,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很受傷害,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對于一個高貴的俄羅斯軍官,一個優秀的貴族,這樣的恥辱必然要用敵人的鮮血來洗刷!

梁博澤夫歇斯底里的咆哮道:“進攻!開炮!殺光這些狗雜種!”

他完全相信,自己的部隊一定可以突破卑鄙的布爾什維克叛匪據守的陣地,結束這場戰斗。只要將大炮一響。他們就會立刻變成驚慌失措的兔子,要么落荒而逃,要么舉手投降。勝利必將屬于他!

基于這種認知,梁博澤夫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抬起下巴,用一個軍官和貴族固有的傲慢,目送肩負攻擊任務的步兵以整齊穩健的隊列向前推進。同時滿懷期待的等著軍旗插到克林姆林宮尖頂上的那一刻到來。

與此同時,梁博澤夫麾下的炮兵開始射擊。幾門野戰火炮同時開火,構成一副在他看來非常壯觀的情景。

不過說實話,小口徑的步兵炮真心對克林姆林宮的城墻構成不了什么大威脅。馬上羅科索夫斯基就會讓他知道。所謂的壯觀一點兒意義也沒有。

在梁博澤夫的步兵向前推進地過程中,一直保持著沉默地克林姆林宮然爆發出一陣極其猛烈的機槍火力,密密麻麻的彈雨從城墻上、房頂上、尖塔上向下噴射,將梁博澤夫的進攻隊列掃得人仰馬翻!

“我的上帝啊!他們擁有多少機槍”目睹這一切的白軍軍官們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

梁博澤夫派出的進攻部隊完全暴露在機槍的交叉火力之中。即使按照最保守的估計,軍官們仍然認為至少已有上百名士兵傷亡。而且在布爾什維克打光一條彈鏈之前,他們的士兵既不能前進,也不能后退,只能繼續趴在紅場堅硬潮濕的地面上。

進攻部隊似乎被困住了。不過,多數白軍軍官,包括梁博澤夫本人在內仍然相信還有機會取得勝利,或者擺脫現在的困境。畢竟,不管機槍的威脅是多么的嚴重,它總會停下來,冷卻槍管或者更換彈鏈,那就是機會。

所有人都等待著,這不需要太多時間,按照布爾什維克的射擊方式,不會超過兩分鐘,這段時間很快過去。果然不久之后那喧槍也像他們猜測的那樣停止了射擊。

“前進!”梁博澤夫情不自禁的喊叫起來。

“前進!”

雖然沒有人聽到,但那名帶領部隊沖鋒的少尉肯定是這么喊了。梁博澤夫清楚的聽到士兵中爆發出一陣類似“烏拉”的尖叫,同時從地面上爬起來,繼續向前沖鋒。

還有兩百米,只要沖過這段距離,勝利就會屬于他們,而在這段時間里面布爾什維克似乎不可能給他們的機槍換上新彈鏈……不!

直到這個時候,梁博澤夫和他的軍官們才發現,他們錯得是如此的離譜,布爾什維克不用機槍也能給他們造成重大殺傷,當他們的酗子重新站起身,高喊著烏拉沖鋒的時候。沖鋒槍接替了正在換彈鏈或者冷卻的機槍,用最快的射速往人堆里傾瀉子彈!

成排的士兵被撂倒,紅場的地面上灑滿了鮮血,不過這一次,剩下的白軍士兵并沒有再次臥倒,而是在軍官的帶領下,尖叫著繼續向前沖鋒。

必須承認的是,這是唯一合理的舉動,否則他們就會在交替射擊的機槍和沖鋒槍火力面前付出更大的代價。至少,觀戰梁博澤夫和他手下的軍官相信,向前突擊付出的代價比待在原地更小。

但是,很快他們就會發現,自己錯得將是多么的離譜。當克林姆林宮的城墻歷歷在目的時候,就在白軍士兵以為自己已經殺出一條血路的時候。城墻上突然飛下的一顆顆黑色的手榴彈,告訴他們,事情絕對沒有這么輕松。

此起彼伏的爆炸和橫飛的彈片,扼殺了白軍最后的希望,沒有一個人能沖到克林姆林宮的城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