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拉洛夫這副懶洋洋的樣子讓格奧爾吉很不爽,他在心中已經認定了穆拉洛夫有問題,有問題你的態度還這么不好,你這是要翻天啊!
套用陳佩斯小品《主角與配角》中的一句臺詞:“你個叛徒,還神氣什么!”格奧爾吉雖然沒有把心里話說出來,但意思是很明顯的,他不喜歡穆拉洛夫,一點兒都不喜歡!
既然格奧爾吉已經認定穆拉洛夫有問題,那么就算約瑟夫.普奇科夫能證明他的清白,格奧爾吉也要選擇性地不相信了。
所以格奧爾吉立刻就擺出了咄咄逼人的態度,厲聲問道:“穆拉洛夫同志,現在請你嚴肅的回答我接下來提出的問題,因為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在案,成為呈堂證供!如果你故意撒謊或者隱瞞什么,那么就是罪加一等!”
穆拉洛夫可不是嚇大的,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格奧爾吉提了一次約瑟夫.普奇科夫就突然翻臉了,但是他能品嘗出格奧爾吉言辭之中色厲內荏的味道。
“這應該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他在心中暗暗想到,“不過這種把戲對我沒用!”
穆拉洛夫很誠懇的看著格奧爾吉,似乎在說:我說的都是真話啊!
格奧爾吉見沒有嚇住穆拉洛夫,只能繼續訊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和約瑟夫.普奇科夫到底是什么關系?”
“同志加兄弟啊!”穆拉洛夫攤了攤手,很無奈的說道:“我剛才就說過了,約瑟夫.普奇科夫同志是我的好朋友。是我最信任的人!”
格奧爾吉冷笑了一聲。“那你知不知道。這個你最信任的人剛才已經交代了一切,他交代了你是如何同季諾維也夫同流合污,又是如何準備殺死阿爾基洛夫滅口,還說了事情敗露之后,你又是如何指使他偽造證據,企圖蒙蔽組織的事實!對此,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如果沒有收到之前那張紙條,穆拉洛夫恐怕真會被格奧爾吉訛住。但是有了那張紙條打底,他很有底氣,一點兒都不擔心約瑟夫.普奇科夫會反水。
他微微一笑,很淡定地說道:“我不知道格奧爾吉同志你是怎么做出上述推論的。這些都是無稽之談,都是對我個人名譽的誹謗,我深刻的懷疑,像約瑟夫.普奇科夫同志這樣有良知的人會如此地誣陷我!”
“不相信?”格奧爾吉冷冷一笑,繼續訛他:“約瑟夫.普奇科夫已經交代了一切,已經認罪了,你還要繼續硬扛嗎?黨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抗拒從嚴坦白從寬,我勸你還是不要有僥幸心理。立刻認罪,爭取寬大處理吧!”
穆拉洛夫譏笑了一聲,“我行得正坐得直,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組織的事,我為什么要認罪?”說到這,他反而將了格奧爾吉一軍:“倒是你,格奧爾吉同志,我不知道你是基于什么理由,一定要給我網羅罪名,對于這些欲加之罪我是一概不會承認的!而且我也一定會向組織反映這里的真實情況!到時候我看你怎么向組織交代!”
“你……”格奧爾吉真心沒想到穆拉洛夫會這么難搞,這個家伙反而敢威脅他,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底氣,頓時格奧爾吉拍了一下桌子,喝問道:“這么說你是準備抗拒到底,一定要我們給你上措施嘍?!”
穆拉洛夫立刻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是這么沒頭沒腦,格奧爾吉馬上就被激怒了。
“你笑什么笑!”
“哼!”穆拉洛夫輕蔑地白了他一眼,傲然道:“當然是笑天下可笑之人!我以前還以為捷爾任斯基同志很有水平,是黨內難得的公正無私的好同志。現在看來,他也不過如此,手下的人也就是這么回事!怎么?準備屈打成招對我來硬的了。哼哼,小子,不怕告訴你,當年沙皇的狗腿子都無法撬開我的嘴,我倒要看看你比沙皇的狗腿子能強多少!”
格奧爾吉七竅生煙,差點沒背過氣去,穆拉洛夫挖苦他也就算了,竟然連帶著將捷爾任斯基也掃了進去。格奧爾吉一直將鐵面人視為自己的老師,老師被人鄙視了,當學生的怎么能坐視不管!
“不允許你詆毀菲利克斯同志,你沒資格評論他!”
“你說我沒資格我就沒資格了?”穆拉洛夫譏諷地一笑,繼續嘲諷道:“舌頭長在我的嘴里,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我就是要罵捷爾任斯基沽名釣譽,就是要罵他沒有識人之明,手下養的都是一群有眼無珠顛倒黑白的窩囊廢!現在,我嚴正的警告你,格奧爾吉同志,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有證據指控我,就立刻拿出來,你剛才不是說約瑟夫.普奇科夫已經坦白了嗎?拿他的認罪書來,或者直接讓他來跟我對峙!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耍什么花樣!!”
說著,穆拉洛夫有恃無恐的瞪著格奧爾吉,那德行讓格奧爾吉隱隱約約覺得肝疼。
不過肝疼又怎么樣,偏偏的格奧爾吉還沒辦法反擊,約瑟夫.普奇科夫的嘴也比他想象得要緊,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誘,對方就是一口咬定了他就是按照穆拉洛夫的指示你送信,其余的一概不知。
“那個家伙還是不改口?”蘇斯洛夫問道。
格奧爾吉臉色黯然的搖了搖頭,反問道:“約瑟夫.普奇科夫呢?有沒有詐出一點什么來……”
他還沒問完,蘇斯洛夫已經在搖頭了,“會不會,穆拉洛夫確實是無辜的,有約瑟夫.普奇科夫的證詞,那封檢舉信也證實是穆拉洛夫的筆跡,照這么看,他應該……”
“我還是覺得不對!”格奧爾吉搖了搖頭。“我才不信有這么湊巧的事。而且誰也無法證明。那封檢舉信是昨晚寫的。也有可能是穆拉洛夫看見情況不妙,在今天寫的!”
蘇斯洛夫提醒道:“可是約瑟夫.普奇科夫說……”
“那個家伙是穆拉洛夫的好朋友,或者說就是他的死黨,你覺得他的證詞能有多少真實性!”格奧爾吉輕蔑的回答道。
“哎……”蘇斯洛夫嘆了口氣,問道:“那現在怎么辦?事實證明我們又進了死胡同。如果我們不能盡快的搞清楚真相,莫斯科工兵代表蘇維埃那邊的壓力……”
“我知道!”格奧爾吉沉重地點點頭,肅然道:“但是我們不能因為一點點壓力,就違背原則!我們必須把事情搞一個水落石出。決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否則,我們就是辜負了黨和菲利克斯同志的信任!”
一想到捷爾任斯基,蘇斯洛夫也不說話了,適才捷爾任斯基在回電中,高度肯定了他們的工作,并特別指出,這件案子一定要全力偵破,一定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更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不要怕壓力,所有的壓力都由他捷爾任斯基扛。不管是誰問起來,就說這一切都是經過他同意的。你們只管放手去做!
這樣的信任真是很難得,蘇斯洛夫和格奧爾吉都非常的感動,但同時他們也深恐辜負了捷爾任斯基的信任,所以格奧爾吉現在一提起捷爾任斯基,蘇斯洛夫就再也不說其他的話了,因為他們若是不想辜負捷爾任斯基,就只有查一個水落石出。
“我再去會一會穆拉洛夫,我就不信他沒有一點兒破綻!”格奧爾吉搓了搓的臉,試圖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而邊上的蘇斯洛夫也重重的點點頭,“那我就去審訊約瑟夫.普奇科夫,再給他施加一點壓力!”
當格奧爾吉再一次走進審訊室的時候,穆拉洛夫正譏誚的看著他,雖然格奧爾吉很不爽對方的面色,但是他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一定不能再輕易的被對方激怒了。
“穆拉洛夫同志,請把你昨晚到今天的行程說一遍!”
“我拒絕!”穆拉洛夫鳥都不鳥他,傲然道:“該說的我全都說完了,而且我跟你這樣的小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有本事你就拿出證據來指控我,如果沒有證據,對不起,恕我沒工夫陪你浪費時間!”
“我現在只是要再次核對你的行程,這也是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格奧爾吉強忍著怒氣,耐心的說道:“如果你真是清白的,就不應該抗拒組織對你的審查!”
穆拉洛夫心中有些好笑,你小子也太天真了,指望用這樣的說辭套住我,你當我穆拉洛夫是第一天入黨,第一天在組織里混,老子才不吃你這一套呢!
“現在不是我抗拒審查!”他義憤填膺地指著格奧爾吉的鼻子說道:“而是你預設立場,企圖把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的頭上!該說的話我早就已經說過了。我還是那句話,你如果有證據,那就正大光明的拿出來!否則,我不會在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也不會在繼續配合你的調查!直到有真正能主持正義的同志來審理此案!”說著,他雙手一抱,眼睛一閉,再也不搭理格奧爾吉。
“約瑟夫.普奇科夫也不配合?”格奧爾吉向垂頭喪氣的蘇斯洛夫問道。
“他倒是配合!”蘇斯洛夫苦笑了一聲,“問什么就答什么,但是說的不是毫無意義的廢話,就是堅定地不改口。哪怕我說穆拉洛夫已經認罪了,他也死咬著不松口,甚至反而大罵我編造謊言,口水噴了我一臉!”
聽了這話,格奧爾吉陷入了沉思,雖然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有一種感覺,穆拉洛夫似乎已經跟約瑟夫.普奇科夫對好了口供,除非他能夠找到推翻他們口供的證據,否則根本就奈何不了對方。
“給我接通安德烈同志。”經過仔細的思考,格奧爾吉決定另辟蹊徑。
蘇斯洛夫皺起了眉頭,不愉快的問道:“找他干什么?”
“約瑟夫.普奇科夫是他的部隊解救出來的,相關的細節只能問他!”格奧爾吉嚴肅地說道,“如果我們能找到跟約瑟夫.普奇科夫一起被捕的群眾。說不定就能解開這個死結!”
蘇斯洛夫一聽。頓時也是眼前一亮——如果約瑟夫.普奇科夫說的是真話。他確實是在莫斯科中執委召開會議之前就接到穆拉洛夫的指示,去郵電和電話總局送信。那么,他被捕之后,在亞歷山大軍校被敵人強制勞動的時候,一定有見過他的證人。如果這個證人能夠證實他確實是昨晚,而不是今天早上被俘的,那么他說的就是真話,否則。他就是在撒謊!
一想到有可能解開事情的真相,蘇斯洛夫也顧不得跟某仙人之間的那一點小小的不愉快,飛快的撥通了電話。
“……和約瑟夫.普奇科夫一齊被俘的證人?有,對的,有一批群眾能夠證實這一點……”
當聽筒里傳來李曉峰十分肯定的答復時,格奧爾吉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加重了語氣強調道:“安德烈同志,你確定有證人?還有一大批?”
“當然有!”李曉峰很肯定的回答道,“當時跟約瑟夫.普奇科夫一起被俘的有一大批群眾,這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格奧爾吉很是不滿的問道。“您難道將這些群眾解救出來之后,并沒有釋放他們?我很難相信。您會特意將他們留下來為約瑟夫.普奇科夫作證!”
格奧爾吉雖然沒有挑明,但他的意思是很明確的,約瑟夫.普奇科夫被俘只是一個意外,誰都不知道他會成為能夠證明穆拉洛夫清白的關鍵性人證。按照一般的情況,被解救出來的普通群眾,肯定就會被隨即釋放,如果李曉峰不是故意的,為什么會保留下這批要命的證人呢?
說白了,格奧爾吉就是在質疑李曉峰搞鬼,對此李曉峰卻滿不在乎的說道:“格奧爾吉同志,我不知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必須向你指出,你剛才所說的話,有捕風捉影的嫌疑!解救出來的群眾我當然早就釋放了,但是在釋放他們之前,我特別派弗拉基米爾斯基同志去做了識別工作,詳細的查看了他們的證件,并簡單的做了一個筆錄。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有敵人混在群眾當中逃出我們的包圍!”
格奧爾吉頓時啞口無言了,李曉峰給出的解釋合情合理,根本就是無可指責,似乎他剛才確實太莽撞、太沖動了。對此他只能道歉:“很抱歉,安德烈同志,我誤會你了!審訊工作開展得很不理想,所以我的情緒不是很穩定,我為我剛才的話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李曉峰很寬宏大量的說道,“都是為了工作,我很理解你背負的壓力。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一句,格奧爾吉同志,審案本來就是一件很細致的工作,必須小心仔細,慢慢的抽絲剝繭,千萬不能急于求成……你剛才的心態是要不得地,否則就可能制造一批冤假錯案……”
當格奧爾吉掛斷電話的時候,他是苦笑連連,剛才在電話里李曉峰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讓他不要急于求成,可是,他真的很急啊!莫斯科工兵代表蘇維埃中執委的壓力沉甸甸的壓在他肩上,如果他不能果斷迅速漂亮的搞定此案,時間拖得越長,就對他越不利。你說他怎么能慢得下來。
“安德烈同志登記了那些證人的姓名住址,你帶幾個同志走一趟,去了解一下實際情況,我在這里等你的好消息!”
蘇斯洛夫匆匆地走了,他已經是格奧爾吉最后的希望了,如果那些證人不能帶給他好消息,不能擊碎穆拉洛夫和約瑟夫.普奇科夫的謊言,那么他就只能釋放他們,然后硬著頭皮朝基洛夫和米高揚下手了。
當然,格奧爾吉注定了會失望,李曉峰早就跟在了蘇斯洛夫的后面,有他這個仙人在,恐怕證人給出的唯一結論就是——穆拉洛夫是無辜的。
李曉峰看了看按圖索驥跟證人查詢“真相”的蘇斯洛夫,他真是越來越討厭這個小子了,明明你已經找到了四五個能“證實”穆拉洛夫清白的證人,就該見好就收,好嘛,你小子竟然不依不饒的按著名單一個個找,你難道不知道這份名單上有上百個名字,按照你的速度,老子今天就不用干別的了。
李曉峰真不想繼續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了,莫斯科還有多少重要的大事等著他去處理,比如說那個倒霉的莫斯科中執委,他還得找那幫孫子的麻煩。
他費了老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把基洛夫和米高揚搞進了班房,只有乘他們不在,趕緊的清掃一遍中執委,將這兩個貨以及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的黨羽掃地出門,這才能真正的掌控住莫斯科。
否則,等基洛夫和米高揚出來了,以他們性格肯定要奮起反擊的,那將又是一場龍爭虎斗,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真的很難說。想到這,李曉峰怨恨的瞪了一眼認證細致做調查工作的蘇斯洛夫,做掉這個小子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