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凋謝的老革命
番外凋謝的老革命
1965年6月9日。
六月的莫斯科是最舒服的季節,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這是這個城市一年之中最好時候。
紅場周邊已經裝飾一新,完全是一片紅色的海洋,紀念蘇聯衛國戰爭勝利二是周年的盛大閱兵式即將開始。透過攝像機的鏡頭,蘇聯的老百姓能在克林姆林宮的城墻上看到新一屆政.治局已經站在了他們應該在的位置。
會所以要說應該在的位置,因為在這個莊嚴濃重的場合,每個人的位置都是精心設計好的,嚴格按照身份、地位排序,一步都不能亂。
其中在核心也是最中.央的位置是屬于兩個人的,一個是即將離任的蘇聯國家主席、軍.委主席、黨的總書.記安德烈.彼得洛維奇。這個站在蘇聯最高權力金字塔上超過十五年的男人在這一天將同他所熱愛的國家、人民和黨做最后的告別。在一個月以前的大會中,他謝絕了新一屆中.央委員會的苦苦挽留,執意按照列寧時代的傳統退休,用他的話說:“蘇聯的最高領導人不得超越列寧,這是一條紅線,沒有人能夠逾越!”
安德烈.彼得洛維奇辭去了所有的職務,并婉拒了蘇維埃最高主席團提議嘉獎給他的蘇聯國家榮譽主席一職。他當時笑著對蘇維埃全體代表說:“退休就是退休,退而不休算怎么回事?我感激大家對我的信任,但是我不能接受這個名譽主席的職務,蘇聯的政治應該交給下一代領導人,應該相信和信任他們能夠帶領蘇聯走向輝煌。”
說到下一代領導人,就不得不提站在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同志左手邊的那位新一任領導核心霧風耶維奇同志了。這位同志生于1905年,革命工作的早期一直擔任安德烈同志的通信員和機要秘書,是安德烈同志的親密助手和戰友,在安德烈同志的教導下一步一步成長為一個合格的革命者和蘇聯可靠的領導人。從1955年開始,一直擔任蘇聯總理(人民委員會主席)的他是蘇聯的大管家,配合安德烈同志在經濟工作中取得了輝煌的成就。今年六十歲的他將接過安德烈同志留下的指揮棒,帶領蘇聯繼續前進。
在安德烈同志的另一側,我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十月革命的兩大兩道核心之一的托洛茨基同志。這是近五年來他第一次露面,上一次我們在電視中看到他還是五年前的慶祝衛國戰爭十五周年的勝利大閱兵上。和五年前相比托洛茨基同志老了很多,頭發幾乎已經是全白了,臉上布滿了老年斑,唯一不變的還是他那銳利的眼神,不是哪個普通的老人能有他一樣的眼睛。
此時托洛茨基不客氣地說是老態龍鐘了,他用力的拄著拐棍,似乎傾注了全身的力量,但饒是如此,我們也能看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動,顫動的不光是他的身體,他垂在身體一側的另一只手臂也是抖個不停,看上去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樣。
實際上不是像,而是這位二導師確實得了帕金森,這些年他之所以淡出公眾的視野,主要是這個病情太尷尬了,尤其是最近兩年,他的病情幾乎是直線惡化,哪怕是一動不動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會不自主的顫動,稍微有些激動連嘴角和眼角都會顫動,那場面實在是慘不忍睹。
只不過此時托洛茨基的感覺還不錯,從站上了克林姆林宮的城墻開始,他就感到了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當年,揮斥方遒叱咤風云,感覺能控制一切,小小的帕金森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托洛茨基感覺很好,以為自己今天的狀態是開掛了,但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不遠處的李曉峰正以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實際上托洛茨基的這個病根本不可能好轉,現在他感覺不錯的唯一原因是李曉峰正用仙力幫他平復那些躁動的神經。否則老托真心有可能顫抖著從克林姆林宮的城墻上大頭朝下栽下去,那場面就太不和諧了。
按照一般性原則,斯維爾德洛夫也應該出席這場盛大的閱兵,畢竟他也干過一任領導核心,不巧的是6天之前,在他的八十大壽上,這位小斯同志太高興了多喝了幾杯,結果夜間突發中風,雖然因為發現及時搶救了回來,但此時他需要靜養而且尤其要避免過于激動和興奮,只能錯過這個機會了。
說心里話,十月革命一路走過來的老革命現在真心已經是不多了,尤其是領導核心,列寧在1950年逝世,享年八十歲,只不過導師大人生命中最后那一兩年真心是不舒服的,連續三次中風剝奪了他的行走能力、語言能力,雖然他銳利的眼神告訴我們他依然很清醒,但是這種什么都不能做的狀態實在是不好受。
導師大人的葬禮也是極其隆重,不像斯.大林那么殘忍,竟然將導師大人制成了供人觀瞻的標本,李曉峰強硬的否定了政.治局關于列寧遺體的處置方案,他擲地有聲地說道:“列寧的偉大不在于他的驅殼,而在于他的精神。蘇聯以及全世界的無產階級不需要一具驅殼作為崇拜的偶像,列寧的精神將永世長存……列寧同志一輩子都是革命的,都是進步的,也是反對個人崇拜的,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遺愿,讓他靜靜的休息!”
在李曉峰的主導下,也是在托洛茨基等老革命的支持下,列寧安息在了紅場一側專門建立的列寧紀念堂內。沒有水晶棺,有的只是列寧這一生留下的遺物和歷史上最閃耀的瞬間。
老革命里,走在列寧前面的也有不少,最著名就是捷爾任斯基,1947年9月26日,這位最嚴謹和最自律的革命者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靜靜的睡了過去。在反官僚主義、******取得階段性成果的時候,他因為操勞過度引發了心力衰竭,在他生命中最后一刻依然在起草一份關于完善制度化建設的提案,在提案的末尾簽完大名之后,鐵面人倒下了。
捷爾任斯基的葬禮出奇的隆重,這個一輩子最擅長得罪人的革命家引來了全國各地接近五十萬群眾來送他最后一程,當他的棺木被安放在克林姆林宮圍墻之下時,數十萬群眾放聲大哭。這充分說明了始終未人民做事實的人,人民是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的。
捷爾任斯基的一生都是簡樸的,作為政.治局大長老他理因享受最高特權,但是對此他從來都是拒絕的。在克林姆林宮他只有一個辦公室,外間是辦公里間放一張行軍床,這就是他的家和工作的地方。他從來不大吃大喝,一日三餐都是列巴,頂多加點雞蛋和牛奶。至于穿著,他恐怕也是蘇聯領導集體中最簡陋的一個,永遠是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出席重大場合才換上一身妻子親手給她縫制的西裝。
這還是小節,能做到和他差不多的在蘇聯領導集體也不是沒有,比如蘇斯洛夫幾乎就是和他一個樣。但捷爾任斯基有的不光是小節,對待家人他也從來不高特殊化,他在莫斯科郊區沒有領導人別墅,全家五口人一直住在十月革命勝利之后分配給他的一間小公寓內,配發給他的汽車從來是能不用就不用,而且絕對不給家人使用,用他的話說這些都是國家和人民給他辦公用的,怎么能夠公器私用?怎么能夠浪費?
捷爾任斯基的兒女們也沒有享受過任何特殊待遇,他始終認為“父母溺愛和嬌慣孩子,滿足他們的任性要求,他們長成就會墮落,成為意志薄弱、自私自利的人。因此,父母的愛不應該是盲目的……”。他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他的子女一直接受最普通的教育,一切都靠自己的努力。一個孩子成為人人民教師、另一個成了衛國戰爭中的英雄,還有一個一直都是普通的工人。雖然跟他們的父親相比他們取得的成就差了很遠很遠,但是在品性和節操上他們卻是跟父親高度一致的,都是嚴謹自律的人。
捷爾任斯基走了,但是他的精神卻將長存,謝列平和蘇斯洛夫接過了他留下的接力棒,繼續沿著他的道路繼續前進。
老革命中有走得轟轟烈烈的,但也有走得寂靜無聲的,比如說斯.大林、比如說米高揚、比如說卡岡諾維奇和伏羅希洛夫。他們死去的時候沒有一點兒關注度,仿佛世間早已將其遺忘。
當然,他們的寂靜無聲是可以理解的,能默默地死去已經是一種恩典了。還有一些老革命,雖然死去得也是無聲無息,但是跟斯.大林之流相比,他們又要特殊許多。
比如說加米涅夫,比如說季諾維也夫,比如說柯倫泰。
失勢之后,加米涅夫被剝奪了一切職務,被分配到奧倫堡的一所大學教書,培育過一些人才,但是其政治傾向始終是個問題,最后的幾十年里除了罵列寧、罵托洛茨基、罵斯.大林、罵李曉峰、罵斯維爾德洛夫之外就沒有別的愛好了。他留下了大量的這方面的文稿,最終在1940年抑郁成疾黯然死去,1960年其遺體被送回了莫斯科,埋葬在了他的出生地。
季諾維也夫比加米涅夫過得稍微好一點,因為從根本上說這是一個始終處于搖擺狀態的人。失去權柄之后,他沒有像加米涅夫那么激憤,平靜(看上去如此)的接受了這一切,一直在基輔的大學從事早期共.產主義歷史的整理工作,后來出版了一本《早期共.產主義歷史研究》的專業書籍,1962年在基輔病逝。
柯倫泰倒是比上面這兩位過得精彩的多,同德賓科離婚之后,這位女權主義者又經歷了三次失敗的婚姻,在革命后半程中,她的工作重點已經轉為了婦女解放上,長期擔任全聯盟婦聯主席。1952年死于莫斯科藏并安葬在新圣女公墓。
進入到六十年代后,老革命的凋謝呈現出爆發性趨勢,越來越的老革命熬不過七八十歲這個關口,幾乎每個月都要開追悼會。以至于某一段時間李曉峰和霧風耶維奇的寶貴時間要被追悼會占據一大部分。
但是就算這種“無聊”的儀式占據了大量的時間,但是不管是李曉峰還是霧風耶維奇都沒有“叫苦叫怨”的意思,他們畢恭畢敬的參加每一場追悼會和葬禮,對那些曾經拋頭顱灑熱血的老革命致以崇高的敬意。
用李曉峰的話說:“不尊敬前輩的民族是無根的浮萍,不足以屹立在這個世界之上。沒有歷史,蘇聯也就不是蘇聯了。”
老革命在倒下,新革命在崛起,從1950年開始,聯共布的換血速度就陡然加快了,一大批新的革命者進入了中.央委員會或者政.治局,這些新鮮血液的到來不光是彌補老革命凋謝的空洞,甚至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取得了更高的成就。
他們不像那些老革命,要么拘泥于理論,要么對理論一竅不通,他們的思維更加敏銳和活躍,能誕生出許多從來沒有的新辦法。可能這些辦法并不一定都是有用的,甚至還有不少糟粕,但是創新思維始終是人類得以進步的根本。
五六十年代是一個廢除高度集中計劃經濟,全面改革的年代,這個變革的時代正好需要這些極具創造力的新人,雙方一拍即合,摩擦除了奪目的火花。
當然,變革也意味著挑戰,新思維中的一些糟粕也帶來了一些問題,1955年,黨內黨外誕生了一批新反對派,他們公然宣布共.產主義已經落伍了,認為要全面的自由才能讓國家更加的強大。在英美的暗中支持下,他們妄圖推翻蘇聯現有的體制,妄圖開展一場所謂的“新革命”,但是以李曉峰為首的第二代領導集體站住了腳跟,將這些所謂的“新革命”者扼殺在了萌芽狀態,保證了蘇聯的穩定,讓以英美為首的帝國主義敵對勢力第一次顛覆蘇聯的陰謀已破產告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