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其介紹,薛老三便覺有趣,此種玩法,先和的不一定贏錢,點炮的也能翻身,提高了趣味性,促進了牌局的穩定發展。
講罷打法,宋昆又說起了算法。
血戰到底的算法,和普通麻將區別不大。
平和0倍(2的0次方);
碰碰和1倍(2的1次方);
清一色2倍(2的2次方)、七對2倍;
清一色碰碰和4倍(2的4次方)、清一色七對4倍、龍七對4倍(比如,對一萬到對五萬,是五個對子,第六個對子是六萬,可這六萬有四個,便是龍七對);
清一色龍七對8倍(2的8次方,前番舉龍七對的例子,實際便是清一色龍七對)。
卻說,介紹到此處時,宋昆又小心問,“封不封頂!”
“封什么頂,沒得小氣!”黃思文簡直豪氣干云。
宋昆只好又繼續介紹下去。
原來,龍七對還有講究,每多一龍,也就是多一個四個的,比方說四個六萬外,還有四個五萬,則再翻一倍,也就是由原來的8倍,變為16倍(2的16次方)。
薛向聽明白規矩,才暗暗吃驚衛阿姨先前建議打五毛的。
初始,薛老三還有些不以為意,認為衛阿姨是小看了周道虔幾人的身份。
說來,經過了幾次工資改革,干部工資有了不小的提升,不說別人。便是他薛老三于今一個月,林林總總算起來。也有近二百元,周、孔、黃三人,只會更高。
于此看,玩五毛的麻將,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可待算法一出來,薛老三便明了了,若按五毛算,除去那不可能完成的大和(清一色龍七對)外。碰上做清一色碰碰和,或者龍七對的,按4倍算(2的4次方),隨便一個點炮就得出去八元,相當于一個施工隊壯勞力忙活一整天,且此種血戰到底的玩法,一局放上五六個炮。也極是正常。
如此算來,按五毛的玩兒,沒有小兩百元,根本上不了桌。
而按一元的玩兒,便是不出現千年難遇的大和,運氣不好。一晚上丟出去幾百,也屬正常。
牌局很快就開始了,薛老三似乎并沒表現出他吹噓的那般極強的數學天賦。
前三局,他雖都和了牌,可都是小屁和。林林總總,點了十多次炮。賠了近六十元,其中一局,點了黃思文兩個個清一色碰碰和(4倍,),一次十六元,兩次便去了三十二元。
“薛向同志,看來你的牌技并不像你嘴皮子那般利索嘛,老實說吧,帶了多少,最好這一兩把解決戰斗。”
三把牌局都極為順利,似乎預示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黃大秘忍不住有些志得意滿了,絲毫沒瞧見衛阿姨已經聽得皺了眉頭。
勝不驕,敗不餒,普通人都知道的道理,省委大秘卻不懂,稍稍得意,就忘形,這種人能有多大出息。
“好,爭取兩把內,解決戰斗。”
薛老三笑著應承一句,兩雙大手在麻將上搓得越發起勁兒了。
抓起牌后,坐在薛向和黃思文夾角的衛美人咦了一聲,原來,這把牌薛老三異乎尋常的順,手上抓了對一到對四,四對筒子,此外還有四個五筒,一個六筒,正是傳說中的“地和清一色龍七對”。
卻說,衛美人方咦了一聲,那邊的黃思文拍了一下桌子,竟跳起身來,嘴上狂笑道:“哈哈,天意,天意,薛向,看來真要在這一把解決戰斗了。”
黃思文如此忘形,簡直瞧呆了所有人,他可是堂堂省委一號大秘,什么大場面沒見過,該多有氣度城府,怎么打個牌就能原形畢露。
說來,也非怪黃思文大驚小怪,而是玩牌入局,遇見驚世好牌,不管誰都把持不住,別說是他黃某人,便是昔年老首長玩牌入迷,也有倒點煙卷的時候。
卻說,黃思文這一番動作,引得旁觀幾人紛紛去看他牌。
黃思文得意至極,指著牌,對瞅過來的衛蘭嬉道:“還是衛蘭同志有運道,坐我邊上,運道全讓我借來了。”
衛蘭定睛一看,呀的一聲,驚叫出聲來。
見此牌局,矜持美人,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衛美人的驚呼,黃思文很是受用,笑著道:“慢來慢來,這回咱可得殺他個落花流水!”說話兒,得意喊道:“天和,天和,這把我報天和!”
天和,是莊家抓起來停牌的叫法,也有抓起來和牌的叫法,一報天和,在和牌的錢數外,還得另外加上天和獎勵十元,而天和報牌后,不得改牌。
卻說,黃思文意氣風發地報罷牌,用力砸下一張,喊道:“六筒!”
“和了!”薛老三淡然道。
黃思文吃了一驚,片刻轉回鎮定,“小屁和有什么用,和得再多,也不算什么,我一把頂你一百把,報和吧,我好結賬。”
“清一色龍七對,八番,二百五十六!”
“什么!”
“這么巧!”
滿場俱驚,在場多是麻將愛好者,深知清一色龍七對的艱難,幾乎打一輩子,別說自己做成,便是見別人做成,也是難得見一回。
薛老三一報和,衛阿姨,曉芳,宋昆全圍了過來。
見這四人一臉的驚詫,震驚,黃思文才知薛老三所報不虛,這會兒,也弄明白了衛蘭何以見了自己的牌,要驚呼出聲。
原來他黃某人這把牌,和薛老三的牌幾乎一模一樣,薛老三是筒子一色,他是條子一色,便連數字都一樣,唯獨不同的是黃思文是莊家,起手十四張牌,較閑家多出一張,恰好黃思文多出的這張牌,便是薛老三單調的六筒。
如此其大其巧的兩副牌,合在一處,也就難怪,衛蘭驚呼出聲,除非神佛降世,怎會出現這等巧局。
卻說,薛老三報和罷,按照血戰到底的規矩,無須亮牌,而是點炮的支付錢鈔,繼續牌局。
“真是巧了!”
黃思文贊嘆一聲,麻利的點出厚厚一疊錢鈔,遞給薛向,“點清了,二百五十六,不過,你先別得意,吃我的饃饃,還我的面,一會兒你得還過來。”
黃思文付罷錢,牌局繼續,按照規矩,該有和牌那人的下家抓牌,繼續開打。
而薛老三的下家,正是黃思文。
付罷錢,黃思文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這把牌上,心中默默念著“六條,六條……”,伸出去抓牌的大手都忍不住顫抖了,揭開牌一看,刷的一下,白皙的臉蛋頓時像潑了瓢綠漆,綠汪汪的嚇人。
他這番表情,引得觀牌的幾人,齊刷刷朝他手里那張牌瞧去,這一瞧,幾人臉色同時一暗,古怪得好似齊齊喝了過了期的醬油。
原來,黃思文手里抓著的,赫然又是一張“六筒”。
按說,六筒就六筒唄,留著不打,改牌就是,可偏生他報了天和,這牌無法更改,只要不和,抓什么得打什么。
況且,這種天和,且是超級大和,百年難遇,以黃思文的驕傲,即便是明知放炮,也絕不會更改。
愣了半晌,黃思文掐得手心發白,重重將牌往薛向那兒一丟,二話不說,又刷刷點起錢來,頭三局贏的加上放在桌面上的本錢,放第一個六筒時,已然付的差不多了,桌上竟剩了一元,兩元,五元的,點了半天,不到二十元,又扯開公文包,擺出一踏大團結,看著約莫四五十張,刷刷點出一大半,湊著那點零錢,足了二百五十六,丟在了薛老三面前。
扔罷錢,黃思文大手根本不及抽回,徑自奔著長城的斷臂處去了,抓起一張牌,忽地像摸著烙鐵一般,怪叫一聲,伸手便將牌扔了。
那牌在地上滾了一圈,落定后,恰好正面向上,眾人追著瞧去,但見牌面六個燒餅整齊排列,好似六張咧開的大嘴,在拼命嘲笑黃思文一般。
事情到了這一步,任誰都覺出詭異、邪門,哪有這般巧的,三炮連發,且都粘著一個人身上炸,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作為當事人,黃思文簡直要崩潰了,一把二百五十六,三把近八百,足足仨月工資,想想都肉痛,可是在肉痛,美人在側,這場面不能輸。
抖抖索索的點了錢,怎么數也不夠,好在宋昆機靈,趁著黃思文點錢的當口,在黃思文背后溜達片刻,驚聲道:“黃處長,您錢掉了。”說話兒,朝黃思文椅子下方一指。
眾人循聲看去,那處果真躺著一沓大團結,看厚度和黃思文掏出那沓差相仿佛,足有四五百塊。
要說,孔凡高這一手做得漂亮至極,可比當初周道虔連襟王勝利在薛老三辦公室留牛皮紙袋,高明了一萬倍。
這不,盡管場中眾人都明白這錢是怎么回事兒,可是偏偏沒一人能說出什么來。
黃思文也極為自然地拾撿起錢鈔,沖宋昆道個謝,點檢出幾張,就方才他點出的一摞,混作一處,又沖薛向丟來,“和了三次了,沒戲了吧,這回且看我表演吧!”
叫囂罷,牌局再度啟動。
PS:Ps:血戰到底具體玩法,差不多如此,但還有諸如有杠要翻番,必須缺一門,只能碰,不能叫吃,等等規矩,就不詳述,這一章已然快成川麻普及了。至于,八十年代,血戰到底玩法,有無在川中流行,我查了許久,也不曾得知,列位領導毋須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