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崖仙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見石清響

既是從頭講,張鈺便從自己到達躚云宗將信交給江焰講起。

石清響對于江焰的情況十分關心,嫌張鈺講得不夠細致,其間幾次開口詢問。

但其實張鈺除去送了封信,對江焰關注的不多,只知道他在躚云宗頗得師長看重,另外便是仙霞洞的段夫人要將女兒嫁他,并以“慧心一劍”做嫁妝,結果被拒一事。

石清響明顯聽著頗覺有趣,雖然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都覺察得到黑暗里的那人向外彌漫著愉悅的氣息。

張鈺奉命在秘境里相助蒲平平,當著石清響這做師叔的沒必要隱瞞,所以他講敘秘境里發生的事到是一五一十,毫不摻假,一直講到秘境崩塌。

對于蒲平平的死,石清響表現得到是十分淡然:“機緣向來伴隨著風險,死在距機緣一步之遙的修士,他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死就死了,張鈺你不必介懷。”

張鈺感動啊,看看人家多明白事理,蕭光渡那廝……他忍不住就往蕭師妹那里望了過去。

蕭師妹坐的位置光線不好,可張鈺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哎喲,她正瞪著一雙大眼睛,又是好奇又是迷茫地望著黑暗中的那個身影,好像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張鈺還是第一次見著這種表情出現在蕭師妹臉上,心中頓生警惕。

紅箋心里很彷徨,怎么對待這個陌生的石清響,早年那些血的教訓叫她不敢輕易判斷對面那人是敵是友,修為相差太過懸殊,以致《大難經》沒有用武之地,拜托江焰來問方崢的消息顯然也并不合適,只能創造機會先和石清響多相處,這次見面是借由張鈺搭橋,以后用什么理由登門呢?總不成每次都拖著張鈺。

紅箋想來想去。突然看到了身邊的童黛,靈機一動,自她身上受到了啟發。

她現在是蕭蕭嘛,戲演到這樣,還有什么豁不上臉的?那邊張鈺已經說完,再不開口他眼看要告辭了,雖說對著熟人不大好意思,紅箋也顧不得了。

她在心里給自己鼓了鼓勁,用一種甜得能膩死人的聲音道:“石先生,師兄給我們講了很多你的事。你真是勇敢,真是了不起,我活這么大還從來沒有這么佩服過哪一個人,以后我可不可以常常過來看你?”

完了,張鈺扶額,她自己丟人嫌不夠,還扯上了自己,好像自己嘴碎得很,常常在背后和師妹們一起議論石清響的是非。

這么唐突又莫名其妙的請求。石清響肯定會拒之門外的吧?

“呵呵,如果我沒有閉關的話。”石清響含笑道。

這在張鈺聽來已經是一種比較婉轉的拒絕,可指望蕭蕭聽出來是不可能的,她歡歡喜喜地道:“那實在是太好了。”

張鈺覺著大事不妙。說這話的蕭蕭就像是一只盯上了獵物的母豹子,他只聽說過一見鐘情的,可石清響一直呆在黑暗里,蕭師妹這連見都還沒見上呢。

張鈺很后悔。剛才他就不應該坐在明處,應該叫石清響看清楚蕭蕭的衣著打扮,也許他就不會回答的這么溫文爾雅了。不。早知道事情會這么發展,他今天真不應該領著蕭蕭過來。

現在說什么也晚了,張鈺趕緊站起來告辭。

唯一叫他舒心的是石清響由始至終對他都很客氣,叫他飄飄然真有些拜訪舊時朋友的感覺。

所以等三人自石清響的洞府里出來,張鈺就板著臉,試圖提醒蕭蕭師妹注意言行。

蕭蕭不以為意,白眼以對:“你真是管得寬,我喜歡誰,要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你這么管頭管腳,莫不是偷偷喜歡我心里吃醋?張師兄,我可告訴你,我對你完全沒有感覺,你死了那份心吧。我哥和師父那里你也消停些,要是敢去搬弄是非,小心我揍你!”

張鈺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有個這樣的師妹,他真有心力交瘁之感。

他咬著牙詛咒這不知羞的臭丫頭趕緊在石清響那里碰得頭破血流。

紅箋卻沒有很快厚著臉皮上門去套近乎,她在想這可是一個被戴明池和季有云都一齊認為忠誠可靠的人,自己怎么才能試探出他的立場呢?

童黛的那袋子東西到是送了出去。

紅箋陪著童黛堅持不懈地等待,終于在一天下午見到了修煉歸來一臉倦意的衛以蘭。

紅箋將童黛推了出去,童黛紅著臉,很小聲地叫了聲“衛師兄”,衛以蘭顯得十分驚訝,童黛低著頭,手腳都沒地方放,指望她能把話說清楚是不可能的,吭哧了半晌,也只是說了句:“這是給你的。”把乾坤袋向衛以蘭手里一塞,轉身落荒而逃。

紅箋在赤輪峰腳下追到她,童黛手捂著臉,正在那里跺著腳懊惱,見到紅箋可憐巴巴地道:“蕭蕭,我把事情搞砸了,本來我打算盡量婉轉一些,想了好多話,誰知剛才腦袋里一片空白,他肯定覺著我這人好生莫名其妙。”

紅箋笑嘻嘻地說:“沒有啊,你做的很好,什么都不必說,衛師兄心里也明白。不然他是金丹,你以為他方才想攔下你還你東西有多難?”看到童黛和衛以蘭這么兩情相悅,她的心情也變得很好。

童黛的臉更紅了,眼睛中卻迸射出璀璨的光芒,這種自內而外的喜悅讓紅箋都不由得一看再看,暗忖:“童師姐還真是光彩照人。”

過了一陣童黛的心自云團上降落實地,改而為衛以蓮的狀況擔憂,道:“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再多東西也填不滿那幾個人的胃口。”她小心翼翼地望了紅箋一眼,“蕭蕭,那天在石先生那里看到米時獻,石先生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了吧?”

紅箋斬釘截鐵地道:“不會。”

依紅箋對石清響的了解,他如今就算真以戴明池為師,也不可能墮落到與米時獻這種人為伍。

一念及此,她的心里到是動了動,米時獻是景勵的弟子,當年死在秘境里的潘聰是不是他殺的?很有可能,景勵的那些弟子只有他還留在赤輪峰。

一個名義上的丹崖宗弟子,實際卻是早已投靠了符圖宗的叛徒,以他來試探石清響的態度再合適沒有了。

她安慰童黛:“別著急,總有辦法。”要殺米時獻這樣一個金丹初期的水修,紅箋完全有能力做到,關鍵只在于怎么讓這叛徒死得更有價值。

還未等紅箋有所動作,費承吉突然找了童黛去,和她說了一件對她而言不亞于晴天霹靂的事。

齊天寶最近迷信丹藥,和歲寒峰英麒過從甚密,使得穆逢山心生不安,費承吉為師分憂,建議不如在香積峰找個可靠的女弟子送過去貼身服侍齊天寶,這人選穆逢山詢問費承吉的意見,費承吉帶著私心推薦了自己的女弟子童黛。

在費承吉看來,齊天寶是元嬰后期的高手,又得化神戴明池重用,童黛能有機會攀得上這樣的大能與飛上枝頭變鳳凰也差不多,不說感激涕零,也應當欣喜異常。

哪知童黛反應非常得大,直接跪下請他收回成命,費承吉好言相勸說明利害,童黛也不說原因,只垂淚道若師父真的這么決定了,她寧可一死。師徒兩個最后不歡而散。

童黛回到住處,想到與衛師兄渺茫的未來不禁心生絕望,她能求助的人只有紅箋,當下拉著紅箋避開師父的神識范圍哭訴了一番,道:“蕭蕭,你說我該怎么辦?”

紅箋心中鄙夷穆逢山師徒,提議道:“干脆和衛師兄私奔行不行?”

童黛“啊”了一聲,跟著頹然道:“跑不掉的,再說衛師兄也不會答應。反正我是寧死也不去伺候那姓齊的。”

紅箋默然半晌,道:“眼下不知道只是師父他們一廂情愿,還是姓齊的那邊已經得了信,我陪著你,咱們一起去求一求那位石先生,看他能不能出面幫著轉圜一下。”

童黛是病急亂投醫,紅箋卻是懷著更深的打算,希望此行能一舉兩得。

石清響的洞府外依舊是那姓竇的修士把守,通報之后他眼神中難掩好奇,打量著紅箋道:“師叔叫你一個人進去。”

童黛對上次進去洞府之后到處黑乎乎的情形還記憶猶新,聞言有些緊張,拉著紅箋的手沒有松開,姓竇的笑道:“他還說叫童師妹留在門口,陪我聊一聊天。”

有求于人,不管這就是石清響的命令還是隨口開的玩笑,童黛都得當是一件正經事去做。

童黛無奈松開了紅箋的手,擔心地目送她進去。

姓竇的見狀笑道:“童師妹,你這副表情看上去好像她要進的是龍潭虎穴一樣,石師叔很好說話的,你上次不是見過了么?”說著手一指,以法術挪過一條石凳來,招呼童黛:“師妹坐吧。”

而此時紅箋已經穿過偶有火光跳動的長廊,走進法陣中間,那里的布局擺設同她上次見到的一般無二,石清響坐在黑暗中等著她,這一次,洞府中只有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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