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天宸看到壁畫僅僅是驚訝,那么浮蘇便是震撼,事實上,人類對于自己的起源始終沒有百分百肯定一個推論,雖然廣羅大眾大多已經接受人類由人猿演化而來的進化論,但其他起源論也一直有被提及。
在浮蘇看來,地球上的人類閑著無聊時最愛干的就是兩件事,第一件事搞清楚自己從哪里來,第二件事弄明白自己以后將去向哪里。不管是哪一件事,人類都很輕易地把眼光從地球慢慢投向頭頂的天空,廣闊無垠的星辰海既可能是人類的來處,也將成為人類的出處。
“要按這么說,人類的起源其實是靈力所導致的異變,因為某一支天生具有溝通天地之間本源靈力的能力,所以他們最終成為人類。不過因為這種氣運十分逆天,所以地球上的靈力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消耗一空,因此雖然是人類起源界,但永無可能出現修士。”浮蘇覺得挺詭異的。
洞窟的石壁上,最初那一幅,是一團團青光鉆進某類物種體內,形成的并不只有人類,還有上古傳說中那些神獸及妖魔鬼怪,因為這些靈力而產生異變的人類與其他物種都擁有一定的能量,所以上古才成為了神化的樂園。于是人類起源又多了一種說法,浮蘇揉揉有些發干的眼睛,人類的起源不可考,因為人類不可能返祖到幾百萬年前去。
洞窟上的所繪制所雕刻的那些,浮蘇信一半不信一半,因為人類的起源實在太不符合進化論。既然人類可以進化出智商語言,最后形成文明,為什么貓狗豬鳥,許多被人類判定智商高過人類的動物為什么沒能最終擁有語言文字,擁有使用工具的能力,到最后甚至成為文明的一分子。
“姑妄觀之,姑妄言之,不去管它,這并不是最重要的。”天宸看過便罷,見浮蘇懷疑多過相信,也對壁畫上所示持幾分懷疑態度。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那么多人修道長生,靈力也未見枯竭,所以,天宸不認為只因主導人類起源,使得地球耗盡靈力,這個可能性非常小。
“嗯,我們進去,這邊通道似乎也有靈力傳來。”浮蘇說罷便與天宸一道向通道而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過曲曲折折的通道,到最黑最深時,卻忽地感覺到光線,聽到鳥語香,聞到花香,空氣中甚至傳來溪流的清新濕潤氣息。但與此同時,有一股獨特的威壓在那里,不會讓人生臣服之心,只會讓人有種高山仰止的觀感。
越靠近光源,便越能感應到光線的流動,與花草的香氣,鳥飛雀鳴,風吹樹葉,溪水潺潺,許多聲音與氣息交雜在一起,卻絲毫不顯得雜亂,反而清爽宜人,使人不覺陶然。此時,走在前面的天宸停了停,浮蘇伸長脖子去看,原來已經到了洞口,再邁一步,他們便要置身于鳥語花香的山林之間。
“浮蘇,你可曾感應到?”天宸側著頭問浮蘇,卻不說明感應到什么。
“有,似乎是龍的氣息,不過和滄海界、真仙界那些在記錄中消失的神獸不同,這龍氣息似乎更加……”浮蘇也不知該怎么形容,因為在真仙界和滄海界,她都不曾見過龍。唯一一條有神獸血脈的蛟,身上的氣息也和這里遇到的完全不同。
浮蘇忽然想起一個可能——龍的傳人!可是,那不是黃帝征戰之后七拼八湊而成的圖騰嗎,怎么會真的存在呢?
之所以說龍的氣息,而不是龍,因為這里根本就沒有龍的存在,連遺蛻都沒有,只有一片景致清幽,花木扶疏的山林:“更加不怒自威,更加親人,并不那般高高在上,氣息十分親切。”
這么一說,浮蘇更覺得那有可能了:“我們這里有一個傳說你知道吧,關于龍的傳人的那個?”
“我也想到一個可能,和這個傳說有幾分關系,凡妖物經龍血浴身,便可育出靈智,成就神獸之身。這樣死后可以轉世為人,但如果是妖物,絕無可能轉世為人。如果人類的起源是因為意外的龍血浴身,甚至是血脈中沾染一絲龍血,這反倒可以解釋人類的起源。至于龍從何來,按照你們這里的學說,所有物種都從海里來,那么……”天宸說到這一笑停止了聯想與猜測,道:“這已經不重要,其實所謂探訪人類起源,更多的是探訪道家起源于佛家起源。人類起源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道佛兩家都是由人所創,因此起源才重要起來。但起源于何處,我們大概也不能完全弄明白,這本身就是一筆糊涂賬。”
“那我們四處看看,到底這里有什么……這里靈氣很充沛,我們倆一時沒反應過來是因為習慣了真仙界的充沛仙靈之氣。天宸,按地球現在的情況,不可能有靈氣這么充沛的地方。”浮蘇四下里看看,卻看不出什么來。
天宸卻指著山一側說:“浮蘇,你往那里看。”
順著天宸指的方向看起,浮蘇發現那邊被陽光鋪滿的山壁上刻著一個古怪的花紋,那紋路蘊含著厚重的天地元力,再極目抬頭以靈力覆蓋眼睛,浮蘇發現共有八個古怪的紋樣,并不完全一樣,各有各的細微差別。刻在極高的山璧上,且看那花紋,細致古樸,八枚花紋在山壁上遙相響應,仿佛將靈力鎖住不出,又并不阻止陽光雨露與生物的進出。
“好像是陣法?從這里的氣息,以及花紋上滋生的苔蘚來看,這里幾千年恐怕都沒有人來過,至于苔蘚,也非一時一日能長成這樣,要將花紋覆蓋得這么深,也非短時能成。”浮蘇不僅以眼觀,還起了個卦,卦象直指幾千年前。但那些紋樣卻遠不止幾千年,那氣息如同自亙古而來,氣機直指數百萬年前,人類誕生之始。
“也許連天道都不知道人類究竟起源于何處,否則,他大可以說明白。天道既人心,有人心之后才生天道,如此,想來不差,再四處看看,人類起源之秘查不明白便就此作罷。天道既言道問昆侖,那么道門的起源也應該在此處,既言道門始祖是老子,那么老子必然曾到過此處,觸發此處之玄妙,然后才創立道門。”道門講求性命雙修,與佛門捐棄此身不同,所以道門弟子鮮少會有滅世的想法。佛門講涅槃修來世,動不動就搞一場“佛法渡世”,這個渡還是先滅了再說。
如此,天宸想,大約……他們并不需要去尋佛門起源,而是需要看佛門傳入中原后做出的改變。但有些事,天機難測,天宸也并不知道,他們到底來此處是為哪般,畢竟天宸對拯救那群瘋子并不是很感興趣。他是禪宗子弟,只講頓悟天地,對輕方放棄性命者,除了輕視并不存絲毫憐憫之心,真正有這樣大襟懷的人恐怕是那坑貨。
但坑貨……大概來過此界,卻沒能找到解渡佛門的機緣。天宸皺眉良久,搖頭無言,此事太大,性命天機,佛門大運,人類起源種種般般,哪一個都不是好參悟的。
“我們要不在這住下,慢慢參悟也就是了,左右也不急的。”浮蘇說完話,懷里的入微就已醒來,也許是小孩子天生心性澄清,一醒來眼珠子溜溜轉,便一下子喜歡上這個地方。
問她為什么喜歡,入微指了指遍地林木花草與飛鳥走獸,歡快地抱起一直肥兔子說道:“它們喜歡我呀,所以我也喜歡它們。”
聞言,浮蘇一笑,道:“這大概才是活下去的動力吧,這世間有人如此需要我,這世間有人如此喜歡著我,這世間于有的人而方我不可缺少。所以,有活下氣的動力,看得到希望,永遠期待明天來臨,因為明天會是更美好的一天。”
“是,仙子有理。”天宸說著就問入微餓不餓,渴不渴,不管其他,專心做起奶爸來。
此時的昆侖山外,便是仍舊還不曾秋收的年輕中國,像個永遠吃不飽的孩子,睜著偌大的眼睛在那里站著,盼著豐年早一些來到,盼著收成再厚足一些,盼著有個人人能吃飽穿暖的未來。浮蘇到底沒能忍住,次日便馭劍飛向最近的村莊,因臨近秋收,山野一片金黃,扛著餓的人們臉上滿是歡悅,他們對不久后的秋收有著最誠摯的期盼。盼不要下雨,盼天老爺賜一碗好飯。
若來得早些,浮蘇還可以想辦法讓這一季收得多一點,不過此時卻已是豐收前幾天,她就是天道,也不能給這些人多一些糧食。但是,她能保證這幾天舉國上下一片天晴氣朗,這種事跟天道溝通一下,再施點小術,將雨落到可以落的地方去便是。
仙師移山填海,翻云覆雨不過小技,浮蘇自然得心應手。人應該不懼宿命,能斬強敵人于劍下,同時,是否也該懷有悲憫,不管該不該,有就是有,想做便做。若成仙得道都不能隨心所欲,那還成個什么仙!
于是,世間多了一名四處行腳的“赤腳”醫生,順便還負責收鬼怪喲,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