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庸生離開千紅之后,幾乎每一家有實力的的出版社都在關注他的動向,那種場面不亞于職業籃球聯盟某頂級球員試水自由市場。
然而,古庸生先后婉拒了來自黃河文藝、鐵葫蘆、萬錘等業內大鱷公司的邀請,這也讓他們意識到一個信息,古庸生要單干!
職業作者單干,最后闖出自己一片天的例子在出版行業并不新鮮,薛慕亮就是活生生的證明,所以大多數人,包括老東家千紅文化,都選擇了拭目以待,靜觀其變,除了黃河文藝。
因為黃河文藝有個女諸葛。
因為女諸葛擁有類似事件最成功的運營經驗。
所以她自認為輕車熟路,手到擒來,直到此刻看到她最得意的弟子,灰頭土臉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拒絕了。”亮絲第一次以這種精神面貌出現在他老師面前。
“拒絕,什么意思?”
“寧肯不要雜志,也不愿意加入黃河文藝。”
亮絲有氣無力地說道,離開匠錄的后遺癥逐漸在心里清晰,竟然比想象中難那么多。
“所以你們就那么回來了?”
“他要報警,莫姐,我現在有點累,想回去休息。”
莫之余霍然怔住,一種荒謬、錯誤、扭曲的情緒慢慢在腦海中浮現。
“那可是一本一年能創造九位數碼洋成績的雜志,他說不要就不要了?”
這個數據讓亮絲感到一絲心疼。沒錯,這就是自己之前主編的雜志的成績啊,現在要永遠地離開她了。
“是的莫姐。他拒絕跟你談判,沒有留任何余地,他把我們統統趕出雜志辦公室,他甚至準備叫保安,如果當時繼續堅持,他已經準備讓常有道和喬治動手,莫姐。我們不可能得到雜志,更不可能得到古庸生,他……”
亮絲突然說不下去。排山倒海般地一陣心酸,隨之掉下了兩一串眼淚,“他”是那么好的一個老板啊,像朋友一樣。從來不擺架子。關心每個人的生活,因為蘇瑾失戀,他帶著所有人去吃大餐、玩游樂場、拉韓朔過來陪唱……
莫之余不可思議地看著亮絲,皺眉道:“你哭了,你為什么哭,不舍還是悔恨?”
“莫姐,我真的很累了……”
只是一瞬間的感懷,對人。也對相處了那么久的雜志,真像蘇瑾那樣哭出來倒不至于。
莫之余愣住了。感覺自己犯了一個錯,好像還不止一個,而且全是大錯特錯的那種。
“好,”莫之余擺擺手,“你先回去休息吧。”
亮絲走后,莫之余茫然靠在椅背上,仍然沒辦法想通古庸生為什么會那么地不顧一切,古庸生對雜志的不舍是她這個局的局眼,如今他毫不猶疑地把這只眼堵住,讓所有的籌劃變成泡影!
整整一年,自己做了那么多,投入那么多,結果不僅一無所獲,而且還讓自己安排過去的人變成這種樣子。
這是恥辱!
莫之余攥緊拳頭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當初她在崔社長和薛慕亮面前表現得多自信,現在她就有多懊惱。
“我要毀了你!”莫之余咬牙切齒地說道。
“她現在估計正氣急敗壞地想毀了我呢。”
映日文化辦公室,柳敬亭躺在沙發上,跟坐在地板上的常有道說話。
常有道冷笑,然后嘆氣,道:“亮絲說的沒錯,我們雜志要重組,估計真要三四個月,畢竟像亮絲那種能迅速打造出一個完整渠道的專業人才很難找到。”
亮絲等人走后,柳敬亭和常有道商量雜志去向,一聊之下,才知道亮絲對這本雜志的重要性,莫之余眼光是不錯的,亮絲確實是天才的雜志人。
“做了一年,你不累啊。”柳敬亭道。
“嗯?”
“好好躺下來休息休息。”
“不是老柳,你什么意思,你不會……不會放棄了吧?”
“休息。”
“為什么?”
“莫之余這次失手,接下來肯定會有一連串的報復手段,你想一想,亮絲和喬治只要同時出面,編撰一下我的輝煌事跡,加上先前林天閣的出走,塑造一個卑鄙無恥惡老板的形象有多難?”
“那我們去找千紅?”
“我靠,常有道,你特么不會是陸藝籌派來的臥底吧?”
常有道頹然癱坐,搖搖頭,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找千紅和加入黃河文藝有什么區別?”
“就是了,等下啊,看我的……”
柳敬亭說著坐起身,從口袋里取出手機,登錄踏歌微型博客,然后點擊輸入框,寫道:“通知:匠錄從今天開始,宣布無限期休刊!”
寫完這段話,柳敬亭兀自苦笑不已,繼而笑容漸消,落寞地盯著手機看了半晌,然后點擊發布,把手機扔給常有道,說:“登錄一下匠錄的官方微型博客,照這段話發一下聲明。”
常有道看到這段話,一下從地上滾起來,尖聲道:“老柳!”
“照做吧,相信我,我比任何人不愿意這樣,但是我猜不透人心都是什么長出來,我想問為什么,但是我又明白,那是毫無意義地問題,老常,坦白跟你說,我來這個世界剛好七年,我跟這個世界的七年之癢,就是被一群信任有加的人背叛到這個地步。”
常有道立即“明白”柳敬亭“七年之癢”的比喻,那是指他出道剛好七年,但他不明白柳敬亭現在的激憤到底有多深刻,畢竟,從事發到現在,他一直表現,或者說盡量表現得很無所謂。
“可是這樣做,就表示我們……”
“輸贏是他們的定義,我只有好玩和不好玩,當初做雜志,因為我覺得好玩,現在我覺得不好玩,所以暫停,你放心,匠錄只是休刊,下一次回來的時候,你要做好做主編的準備。”
“時刻準備著。”
“沒有這次事件,我也不可能知道你這個胖子那么死心眼,所以人家罵死胖子是有道理的,說起來,他們難道沒找你?”
“當然找過,現在想想,當初亮絲那句話居然不是開玩笑,雖然被我一頓臭批。”
柳敬亭指了指手機,說:“去發吧,趁著我現在被圍攻。”
“因為雜志內部出現不可挽回的人事變動,匠錄宣布無限期休刊,再見或許有時,后會卻無法定期,為此給廣大讀者造成的不便,本刊表示真摯的道歉!”
常有道發布這段話時,把自己感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