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拜托你了,我先告辭。”憨實的沖春心笑笑,復開疆轉身離開。
“你不把守疆帶走么?”春心追上去問道。
守疆?復開疆搖了搖頭,好笑的說道:“不了,就讓他留你這里吧,我瞧他挺喜歡賺錢的。”
何止是挺喜歡啊,簡直是死在錢眼兒里爬不出來了。春心撇撇嘴,目送復開疆走人。
尊殺樓消失只是為了給上頭那位一個交代,殺手們不會消失,而那位也不會沒有用到殺手們的時候。所以,尊殺樓仍舊在以某種方式延續著。
不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接單賺錢,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隨時待命出動。
“還真是一代后浪推前浪啊。”伸了個懶腰,春心決定不去管這位大伯哥兼新任樓主了。她算是發現了,哪怕是看起來最靠譜最正常的復開疆,他的骨頭里也隱藏著這一家子的基因,比如說——其實他對自己目前的事業無比自豪。
只是,可惜了那位步知云大姐啊。只是這念頭剛從腦海里冒出來,春心就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要是讓那位大姐知道,肯定要不爽的丟她白眼的。
紅螺寺中,步知云坐在樹下,一身白衣落滿梨花。
幾步遠的殿前,曾經的榮郡王,如今的廢王范齊正在揮毫。
你給我一世專寵,我陪你一世幽禁。
如今,你不必費心經營,我不必違心謀算,如此相守,甚好。
唉,只可惜飛飛那小子實在太笨,怎么就讓嘉禾鉆了空子呢?步知云不解的望向天空,難道她教得不好?不對,一定是那小子太笨了。
這種事情,實在是勉強不得啊。
“步飛,你還要開分店?人手不夠了啊。”何諧無奈的嘆氣,“你不會做生意就不要亂來好不好,這七家店穩不下來,絕不能再開新的了,不然連這七家也得跟著垮臺。”
步飛不解的看著何諧:“為什么?”
“因為人手不夠,雖說本錢是夠了,可人手供貨跟不上,客人也還不夠多,我們現在是只出不進,要想繼續開店,必得先把這七家穩住。”何諧一邊翻賬本一邊說道。
若是爹知道她如今肯老老實實管賬了,恐怕會高興的不知東南西北吧。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長衫,何諧沒有半點不自在。原來,不論是爹還是大哥,他們其實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只是為了讓娘安心而沒有拆穿罷了。直到她再次追逐步飛而去的時候,大哥終于忍不住攔下了她,這才一語道破。
“可我樂意啊。”她是這么回答的。
她知道步飛心里始終藏著小春,可她不在乎,小春已經嫁給嘉禾了,她何必在意。
不能再開店了么?步飛皺皺眉,他發現自己真的不適合做生意。看看低頭翻賬冊的何諧,他忽然脫口而出:“你有什么心愿?”
他猶記得那個大雪的夜里,小小的春心蹲在雪地里,歡快的對他說:“有時候我就琢磨啊,什么時候把我家春字號開上幾十上百家,開出利州府,開遍大昌朝,凡是要吃藥的,不管買不買我家的藥,一說春字號,那都得‘哇’一聲……”
他不理解將鋪子開遍大昌朝有什么好高興的,但既然他現在無事可做,也沒有什么心愿,那便先將她的心愿拿來用吧。
心愿么……何諧合上手中賬冊,兩眼亮晶晶的盯住步飛,笑嘻嘻的說:“我的心愿是咱們什么時候不賣這苦哈哈的藥,改賣糖果。”
如今的姑娘家,都喜歡做生意?步飛眉頭又是一皺。
何諧繼續翻賬冊,嘴角一點一點翹了起來,難得這小子會主動開口與她說話,而且是頭一次問她這種問題。既然有第一次,那也應該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守疆。”春心趴在桌上,幸災樂禍的對剛進門的復守疆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通常這丫頭的好消息絕對不是好消息。復守疆全身的汗毛開始慢慢的豎起來,謹慎的盯住春心。
“親愛的小桃姑娘,剛剛從門口路過,我看她似乎剛買了身新衣裳,那面料不錯啊……”
話音未落,復守疆的臉已經徹底黑了,這個敗家女人!他怎么瞎了眼會以為這女人能做到勤儉持家的,被人下迷藥了嗎!
春心不懷好意的笑道:“昨兒買的新床褥,前兒剛買了一整套的胭脂水粉,大前天給你買了雙新靴子,大大前天買了新首飾……不得不說,小桃買東西的眼光是很不錯的。”
“這個敗家媳婦!”復守疆一跺腳沖出了門。
切,一天到晚的抱怨她敗家,你要是真不舍得那錢,就趕緊休妻啊,一說休妻你就轉移話題干嘛。春心撇嘴,懶洋洋的趴回了桌上,抬頭就看到對不遠處的外甥春信一人坐著,頓時瞪了眼吼道:“讓你帶著小風背書,小風人呢!”
已經長成了半大少年的春信苦笑:“小姨,小風他去追佳佳了。”
靠,那死丫頭又跑了。對于自己的女兒會跑去哪里,春心根本不用問,指定是跑蒙動家去了。
“蒙昕人呢?”春佳惡狠狠地盯住了蒙動,“動叔叔,我說過了,你太老了,不符合我的審美觀點,不要那么猥瑣的看著我。”
蒙動的臉拉長了,春心到底都教給她女兒些什么東西啊,才六歲的小丫頭就把這些掛在嘴邊上了,而且,他才剛三十二歲,風華正茂呢,還不算老吧。
“抱歉啊動叔叔,這丫頭向來胡說八道慣了。”追著春佳出來的春風尷尬的沖蒙動笑了笑,隨即扯起春佳就往回走,“人家蒙昕忙著呢,這會兒不在家!”一天到晚的要看美人,難道他不是么,還要跑出去看!
如今已經十一歲的他,已經可以看出春尋的影子了,再過幾年定然又是絕色美男一枚。
春佳不爽的反抗:“別扯我,兔子不吃窩邊草,你不合格啦……”
叫嚷聲漸漸遠去。
蒙動轉過頭問門后的兒子:“怎么不見她。”
“小丫頭片子一個,太鬧。”蒙昕撇撇嘴,隨即問道,“春心阿姨什么時候來?”
“你管人家什么時候來?”蒙動白了自己兒子一眼,這小子才十四,裝什么少年老成。
撓頭,一進門就看三四個蘿卜頭混在一起,還有一個大的正在給女兒綁頭發。春心始終有一種糾結——前世她二十八歲沒結婚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可如今她才二十五,怎么就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呢。
“爹爹,為什么你不出去賺錢,為什么都是娘在做生意?”瞧見母親回來,春佳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正在給女兒綁頭發的嘉禾聞言親了女兒一口,抬頭沖春心拋去一個媚眼,答道:“那是因為咱們家分工明確啊。”
“什么分工?”
“爹負責貌美如花,你娘負責賺錢養家。”
春心磨牙,就知道不該給他講那么多無節操段子!幾步走到嘉禾跟前,她一把將沖自己伸手咿呀個不停的兒子也塞進嘉禾懷里,沒好氣的說:“沒見兒子鬧著要抱么,我賺錢養家,你相妻教子。”
“小春心,咱們兒子姓什么,還姓春?”嘉禾一手抱起女兒,一手抱著兒子,可憐巴巴的問,“為什么不能姓賈?”
“不好聽!實在不行,跟著婆婆姓黎。”春心板著臉再一次拒絕掉嘉禾的申請。
嘉禾委屈的看著自己兒子:“跟爹爹姓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兒子揮起小手抽過來的一巴掌,顯然人家已經做出了選擇。
春心捧腹大笑:“瞧見沒,都嫌棄你。”
嫌棄么?嘉禾挑挑眉,低頭湊近春心耳旁:“小春心那么嫌棄哥哥,為什么昨晚還說‘要’?”鮮艷的薄舌輕輕劃過白嫩的耳垂。
“滾!”
好混亂的一家子。
快一歲了還沒有正式命名的春家最小成員皺起了眉頭,無比嫌棄的看了自己的親爹一眼,又將視線轉向了轉身去換衣裳的春心,不由得嘆了口氣。
姐啊,你穿越一次,品位就被拉低了這么多?還是說古代的條件這么差,找不到更好的了?
唔,姐姐究竟能不能主動發現他是誰呢?可要是姐姐認不出來的話,他難道真的要主動告訴她……他竟然變成了她的兒子嗎?該死的穿越大神太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