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信!”一張帛書送遞到秦芳手上,打開瞧看只有三句話:
“三皇子已入宮闕。”
“金吾衛分兵圍宮。”
“甄家已護主藏匿。”
三句話,三個交代,秦芳看后眉一簇。
她要的是四個,少了一個葉正樂的動靜。
眉眼一轉后,她沖身邊的卿十七輕聲說到:“卿家族人,就此分兩路,一路你領著,輕騎輕裝,即時沖宮……”
她低聲交代后,卿十七領命,立時帶著一部分人按照秦芳的意思,棄了重甲,長矛,輕騎而去。
“族長,您這是……”
卿家是來勤王清君側的,一路急速行軍,到了都城前,族長不但讓大家歇在這里,如今正是奪權的好機會,卻忽然分兵,這讓卿家的幾個老手有些不解。
特別是這先去的人還輕裝上陣,總讓他們覺得怪怪的。
“不要急,等看到宮闕里火光沖天了,你我再圍城清君側也不遲。”秦芳說著把那張帛書收進了袖袋里,目色狡黠。
“皇上,不好了!叛軍沖……”太監凄厲驚懼的聲音說到一半便氣息已盡。
坐在龍椅上的南宮瑞手持寶劍,一身金色的龍袍在大殿透進來的晨光下泛著碎金的微光。
“野種!還不速速從我南昭龍位上滾下來受死!”南宮炔激昂之聲響徹殿宇,繼而身披重甲的他持劍率軍沖進著大殿,好不威風凜凜。
“野種?”南宮瑞的眉微微一蹙:“成王敗寇,贏者為皇,皇者便是龍脈,到時誰又是野種?”
“哈,好一個贏者為皇,皇者便是龍脈!你倒說的真是好聽,可今日。我已經率軍站在這里,你以為,你還是贏者嗎?”南宮炔劍指南宮瑞:“今日,將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南宮瑞發出一連串的笑聲后。突然眉色染厲:“未必!”
他口中兩個字剛一落下,霎時間,宮闕四周呼啦啦的冒出了一群手持刀劍長矛的金吾衛!
與此同時,南宮炔身后一名持劍者忽然手中劍的方向一斜,身子朝前一步,竟是劍直接由下朝上破甲刺進了南宮炔的身體!
這一下,來的太快,太突然,突然到南宮炔周圍的人都完全沒反應過來,等到他們驚恐與惱怒的把劍刺進那個判者的身體時。南宮瑞動了,他一把抽出了寶劍,大聲喝到:“你們的龍首已沒,今日朕乃皇者!南昭是朕的!”
肘腋生變。
南宮炔的人馬此刻已糊涂了。
這一路他們沖殺的辛苦,明明已經攻破都城。破了防軍這才直搗宮闕,怎么會忽然冒出來一圈金吾衛將他們圍在其中?這些人哪來的?
“你……你……”南宮炔目色赤紅五官緊皺的跪在了地上。
今日,他已勝利在握,可結果,卻是自己被人反襲,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錯……
“你說我是野種,那你就該知道。我這個野種要保住皇位,豈會不小心翼翼?豈會不萬千周全??”南宮瑞的臉上是亢奮之色:“你以為你帶著叛軍和我打了兩年,就真打到我毫無還手之力嗎?你錯了!”
“什么?”南宮炔眼瞪的溜圓,而此時南宮瑞的手一招,金吾衛紛紛上前,立時這些想拿頭功的兵將便只能背靠背。
“我不過為了把你和你的這些叛將一網打盡。而刻意的讓你們沖到這大殿里,在此功虧一簣!”
南宮瑞說的一臉張狂,南宮炔聽得呀呲欲裂:“你,你,卑鄙……”
以血濺山河。民死將亡要這樣的一個結果,這讓南宮炔想不到,也沒法想。
他是要奪回南昭的皇權,可那也是要一個國!他萬萬沒想到,這個野種,竟然連國都拿來做餌,毫不憐惜……
“噗!”一口血噴出,南宮炔身子歪斜而倒,目色痛恨。
他恨自己的父皇有眼無珠,竟然被蒙蔽不說,還讓這個野種把家國敗成這樣,只為讓他和他的人身死在此!
看著南宮炔的痛恨目光,此刻的南宮瑞面上一片勝者的張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不過是說的好聽罷了,若不是三天前蒼蘊帶著一隊人馬趕到,為他想出如此的安排,此刻,倒在地上目色痛恨的那個人只會是自己!
“他已這般,你們是死是降?”南宮瑞咬了一下牙,以勝者的姿態厲聲喝問。
其中幾個大將你看我,我看你,而后抬手就抹了脖子,其他幾個則是丟了刀劍下跪受降。
看著這樣的境況,南宮瑞將劍一收,出聲高喝:“來人,將他們押下去收進牢中,待朕整理之后再……”
“嗖嗖嗖……”破風的箭矢四射而來,打斷了他的話語,更扎進了他的身體。
一片慘叫里,身重數劍的南宮瑞以劍撐地,半跪著不明白怎么他的金吾衛竟會如此動作。
“陛下!整理的事,還是臣來做吧!臣一定會把南昭好好收編在手的。”此刻一身臣服的葉正樂笑瞇瞇地從一旁走了出來。
“葉相,你……”南宮瑞的脖子梗的青筋暴起,他知道葉正樂不是個安分的人,可他都已經和葉正樂穿一條褲子,葉芳菲更是被自己封妃,他怎么在這個節骨眼上叛了他!
“別那么看著我,先皇駕崩的那天,你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以為我只是想自己上位為皇?你以為我只是想做個篡權的外戚?不,那不是我的真實想法,我的真實想法就是為我的主人做事,比如等一下,我就會替你收拾了叛軍,表示都城安穩,然后等到各處以為結束的時候,我的人就會趁機接手……”
“你的人……”南宮瑞的牙里擠出了三個字,此刻他的眼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沒錯,我的人,我侯楚國主的人。”葉正樂說著笑得一臉燦爛,而南宮瑞氣若游絲的倒下了,他的口唇翕張著。試圖要說什么。
“哈哈哈……”一串苦笑,一串絕望的苦笑,從南宮炔的口中溢出:“野種,我們。我們把南昭,敗了啊……”
戛然而止的聲音,說明著他的生命消亡,而那句絕望的話語,卻讓南宮瑞一雙眼迸發著瘋狂的苦色:“蒼……蒼蘊……”
他艱難的叫出了這兩個字,他希冀著再這個時候,劍盟依然能助力他斗轉乾坤。
畢竟,那些金吾衛應該是蒼蘊帶來的人,他不明白,在何時。這些人竟成了葉正樂的人,難道蒼蘊說看好他南昭為日后霸主的話,根本是假的?
“你喊誰?”葉正樂聞聽到南宮瑞的吶喊,得意的臉立時充斥了一抹緊張,他警惕的看著四周。而四周的金吾衛都是他的人,是他昨日就令自己的人假扮了金吾衛,等著做一只黃雀,為自己的侯楚國國主奪取這南昭的山河,讓南昭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侯楚的江山。
可是,他喊出了蒼蘊,那個背后有著劍盟的男人。他的心抽緊了,他警惕的四掃,他生怕今日他反被劍盟給吃了。
但,周遭并沒有別的人冒出來,更沒有蒼蘊那個家伙,他愣了好幾秒才低頭朝著南宮瑞踹了一腳:“你嚇我!”
南宮瑞的眼里流出了淚。
因為他沒看到蒼蘊和他的人出現。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根本被騙了。
“你看那邊!”就在這個時候,金吾衛中有人緊張出聲,他所指的方向,幾個人紛紛瞧看。立時臉色大變:“火!著火了!”
“什么?”葉正樂聞言兩步沖到殿口張望,待看見相鄰的院落濃煙四起火光沖天時,他瞪了眼:“快去,傳令外部的人進來,速速滅了那處的火!”
南宮瑞與南宮炔的交戰,是南昭的疆土,身為侯楚國多年安插在南昭的他,上一次時機不夠,暫且按兵不動,這一次卻發現是天大的好機會。
他做了黃雀,他做了掠奪者,他要掌控下南昭皇宮的一切,再悄無聲息的將侯楚大軍放進來,到時這南昭就是侯楚的掌中物,所以他不能讓大火燒起來,不然的話,皇宮燒毀,皇便無處可居,他往哪里藏一個皇?好讓自己悄無聲息的吞食?
所以他必須叫人滅火,為自己留下一個掩蓋皇已身死的皇宮。
金吾衛迅速地傳令下去,宮闕外的金吾衛即刻沖進去撲火,就連這廂收繳戰場的人,也分出去了一部分。
身中數箭的南宮瑞無力的躺在地上,他不似南宮炔傷了內臟必死無疑,但他知道,他此刻活著,也不過是葉正樂需要他為算計爭取些時間罷了。
“別這么瞪著我,咱們都是一樣的,只不過,你是螳螂,我是黃雀,最后的贏家是我。”葉正樂說的一臉燦爛,他用一輩子的時光終于完成了王的交代,那個生存在夾縫里的侯楚國,那個小小的看起來隨時會滅的小國,會從今日開始,成為一個大國,再不用忍氣吞聲,謹小慎微。
想到他的母國就此要輝煌,他那張老臉上笑意盈盈。
而耳中可以聽到的咄咄腳步,更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勝利是多么的美妙。
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臉上,因為當密密麻麻的輕騎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才明白,他并不是勝利者。
“清君側!”一句響亮的口號從一個為首的漢子口中響亮的吼出來時,他能感受地動山搖的崩塌他的美夢竟如此的碎了。
重騎鐵衛沖進了宮闕,身披黑色斗篷的秦芳步步邁入大殿時,看到的是被俘的一排排人影。
“是你?”當葉正樂看到秦芳那張臉時,他的眉目滿是驚訝,而秦芳淡然地沖他點了下頭:“沒錯,是我,清君側保南昭的人是我!”
葉正樂聞言徹底的呆滯了,而此時因為中間沒法跪而倒在地上的南宮瑞看著秦芳卻笑得眉眼里都是淚:“哈哈,原來,最后的黃雀,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