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當家

第八十七章,無心攀比自多心

陳香稚第二天來問信,澄心把銀子給她看,告訴她:“只有兩百兩,這可怎么好?”陳香稚瞪著那兩百兩,半天才有一句:“小氣鬼!”

“父親在獄里,石涉有外面用錢的地方多。”澄心一點兒不抱怨。她自小深受教導,對于自己丈夫的私房錢應該放自己這里是知道的,沒拿到也沒什么,就是體諒石涉一切為著自己父親。

退還一千兩銀子,也為自己母親好不是嗎?

“我出兩百兩,你也只能出兩百兩,”澄心溫婉的告訴香稚:“本錢不均,是我占了你的便宜。”香稚生氣地道:“兩百兩好作什么!不玩了!”

不歡而去,回家告訴呂小胖:“你的錢歸我管,我的錢也歸我管。”呂小胖皺眉:“我做生意,你也做生意不成?這樣吧,賬本兒歸你管!”

正月十七,雪重新又飄,一個人拍響房家的門。老家人開門來看,見是兩個公服在身的公差,不知道出什么事,老家人彎彎腰,心想無關緊要的事裝裝糊涂就是,可憐房家母子這個年過得可不好。

為什么不好,主要就是那個姓石的,三天兩天的來,死磨活纏著房玉陵出首公堂,弄得房玉陵緊張兮兮。

老家人問:“兩位公爺有什么事?”

一張公文在他面前擺幾擺,老家人看不懂,陪笑:“我識字不多,公爺們給我講解講解。”公差們道:“房大人的案子重新審,明天房公子上公堂。”

老家人聽到頭一句,先驚得魂飛天外,丟下公差往里跑。兩個公差在后面笑他:“偌大年紀,又是雪地里,不怕滑倒,有鬼趕你的腳?”

房玉陵正和母親房中取暖,自己想心事。他仰起臉對著房頂出神,明年開科舉,這功夫考還是不考?

考,父親的事壓在他心里,重重陰影郁不得發。當官,最后死于非命,房玉陵心灰意懶,有點兒像鄭澄心。

不考,十年寒窗為什么?

他正發怔,老家人沖進來:“不好了,老爺的案子,要重審了。”

房玉陵嘆一口氣:“也罷,石涉沖來撞去,為的不就是這一天。”他搖頭苦笑:“就重審,人死不能復生!”

出門接過公文,問過明天上堂時辰,回來房老夫人受驚動,帳子里顫巍巍問:“又出什么事?”房玉陵沒告訴她,只道:“明天走親戚呢。”

“是了是了,你伯父家,你叔父家,表親們,一處一處要走到才好…….”房老夫人上年紀的人,對于熱鬧有了三分精神:“你父親不在,我也不能去,你不要少哪一家。”

房玉陵隨便答應,出來老家人問:“真的走親戚?”房玉陵冷笑:“他們過年不來,我為何要去?”指著父親不在,以為自己這一房從此不行。由這個想頭,房玉陵發恨地想溫書明年下科場,躍上龍門出人頭地。手才拿上書,眼角看到公文,房玉陵又氣餒,考它何用?

幸還有薄田幾畝,做生意?

自小念書,怎么會去做生意?

轉而羨慕石涉,聽說鄭家的親戚也不和鄭家走動,聽說他成親辦得熱熱鬧鬧,虧他倒不放在心上。再想那位鄭姑娘,不知道是何等的英才,一個小姑娘帶一個家人獨身上路尋石涉,房玉陵嘆氣,倒比自己強許多!

這一晚翻天覆地沒睡好,第二天硬著頭皮去公堂,心一橫,想就是來幾回,可以奉陪。

到鐘點,一位夏大人升堂,傳上人來,石涉大步堂堂而來,他有官職在身并不行禮,以鄭家女婿之名,狀告房大人污蔑同僚,自盡而死!

房玉陵一聽就傻了眼,當堂憤怒不已:“我父親立身清正,與鄭大人交待不多,卻背后稱贊,再說還有家小在,怎么會選擇自盡在宗廟,并污蔑同僚?”

他當堂咆哮,石涉對他微微冷笑。咆哮過,房玉陵才明白過來,氣得手指著石涉,無力地道:“好狠!”

夏大人冷眼旁觀他們,石涉氣昂昂如斗雞,房玉陵總是一臉另有隱情的樣子,要說只說三分。氣盛者多是占上風,這一堂,石涉爭到房玉陵滿臉通紅才算罷休!

一位將軍入京中,為自己沒有成親的岳父打官司,朝中小有轟動。外面,關注此事的人不少。

蕭倫頡在最近的茶館里坐著,收到消息后去見太子殿下。太子微曬:“虧他想得出來,這不是胡攪和!”

房大人怎么會自盡?

“殿下,這事情過去近一年,房大人尸首早就腐爛。要想把石涉的話推翻,就得找出去年驗尸的仵作。說來也怪,這仵作半年前還鄉養老,他當時出具的具結也不見了。”蕭倫頡覺得石涉運氣太好。

太子負手含笑:“石將軍弄了什么手腳?”他喃喃自語:“自從你幫他出花魁銀子這事,我覺得這個人善弄手腳。”蕭倫頡沒這么看得起石涉,微撇嘴:“他在京里沒有這些能耐吧?”又走近一步:“殿下,我又打聽到,石涉和劉大人的兒子劉基將軍,一直不合。”

“哦,劉大人么?”太子含蓄地道:“皇上說他謹慎過人,老三,前兒還在夸他,”點到而止,話只到這里,蕭倫頡心中的疑點不再說出,他一個人出門自己得意,有些疑惑,還是自己放著的好,進言,也不能全進。

再尋思自己今天這件象牙白工筆山水圓領袍子比殿下身上的玄色杏黃團花袍子好看得多,蕭世子就樂著出了門。

沒走幾步,見一行人過來,為首的一個人鳳眼直鼻,貴氣過人。蕭倫頡回避不及,大大方方上前去問候:“三殿下哪里去?”

“我去看太子殿下,”三殿下對著蕭倫頡的象牙白衣服笑:“倫頡,也只有你,才能穿這象牙白。”再看自己緋紅色衣袍,三殿下笑容滿面:“不及你太多。”

蕭倫頡讓路,請三殿下過去,跟他的小廝笑:“世子爺,這是夸您嗎?”蕭倫頡冷笑:“他夸我什么?管他去,不過一件衣服。”

三殿下的雅量,不如太子殿下多。

衣服風頭可以蓋過太子殿下,三殿下么,就計較一些。

房玉陵跌跌撞撞往家里去,爭執的通紅還留在面上。路邊有一個小酒館,闖進去痛喝了一回,因坐在墻角中受人注目不多,抱頭無聲痛哭一回。

他沒有想到父親去世后的一年,還受到這種污蔑。

這才是污蔑!

該死的石涉!

怎么想得出來這樣的理由?

再灌下去一壺酒,會過錢,出來天色已黑,房玉陵歪歪斜斜往家里去。公堂離家不近,他又正憤激中,沖著風雪而走,以手拂雪觸手冰涼,倒也有舒服之感。

一面走,一面低聲憤怒罵:“你才是自盡而死,沒有過不去的事,為什么要自盡而死?”走過一條小巷子時,身后有手臂過來,捂住他嘴,把他拖入死角一陣痛揍。

房玉陵抱頭縮在墻角里,又是淚水又是嘔吐,自以為知道是誰,顧不上看人,嘶呼道:“別打,我什么也沒有說!”

“真的沒說?”有人粗著嗓子問。

“沒說,父親死都死了,你說得動,我還翻他作什么!”房玉陵沒命似的說出來這一句話。拳腳停下來,似乎風也停了,奇異的情緒彌散開來,仿佛有人在嗤笑。

他抬起頭,見有人點亮火折子,一張英武的面龐出現在火光下。

石涉!

房玉陵好似見鬼,連滾帶爬沖出小巷子,抱頭亂躥,嘴里嚎叫:“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徐伸從暗角里走出,兩眼發亮緊盯房玉陵:“再去嚇嚇他?”

“不用了,今天這一回夠他受的,找幾個人盯著房家,這小子被人嚇怕了!”石涉飽揍過房玉陵,卻也能明白他。他和徐伸把臂出來,身后跟的幾個人寸步不離。石涉憐惜房玉陵:“我初進京,也被人嚇過!”

“嚇你?還不被你嚇了?”徐伸大笑,笑聲如上云天。石涉捂住他嘴,機智的往左右看看,見無人,才松開手笑:“我可是在喝酒,你別把人招出來,認出我在這里,可不好辦?”

徐伸大大咧咧:“這有什么,明天他敢說你揍的他,我們一起為你作證,你還在喝酒!”一行人嘻嘻哈哈回來,離石家不遠的酒館里,重新加入酒場中,痛醉而回。

回來見房中點起燈燭,一個人影子在窗上映出,她低著頭,手中可見拈針線。風雪再大,石涉也不覺得冷,他靜靜停在外面凝視一會兒,直到石小知催:“少夫人一晚上問幾回,大公子還不進去?”

“哦,就去。”石涉在散酒氣。他對于澄心的心思雖然不細,這才新婚卻還體貼入微。小豆子出來潑冷茶水,見到石涉回來,門簾子也不打,急忙返身回去:“大公子回來了。”澄心微笑:“那你打起門簾子來。”小豆子伸伸舌頭,再來高打門簾,石涉似挾風雪,魁梧的身子一進來,氣勢可勝風雪。

澄心丟下針線,取過烘暖的衣服,嫣然笑送過來,聞到酒氣又抱怨:“偏生又喝這么多,你就辛苦我知道,家里備的有酒,又外面去喝,喝得走不動……”面上微紅,把下面的話咽回去。

燭火明亮,澄心溫柔可人。石涉使眼色讓小豆子出去,抱住澄心就親,猴急地問:“我喝得走不動,你抱著背著不成?”

“喝得走不動,不知道又去哪里,”澄心縮在他懷里嬌嗔:“只怕認不得回家的路。”

“原來你擔心這個,”石涉抱著澄心往房里去:“我喝得再多,也認得上床的路。”澄心嬌滴滴啐他,見他來拉扯自己衣服,以手護住笑:“去洗洗,這一身酒氣,”再噘嘴:“難道我倒不當家,不能讓你不喝酒不成?”

石涉放下她,聽話的往外面去,又笑:“不和人分的事兒,給你當家。”澄心嘟嘟嘴,心思卻被這句話閃開,不再計較這當家不當家的話。

夫妻被中相擁時,澄心只是亂問話,無端地問:“可又見到王姑娘,聽說她要回家去,可送什么路菜?”

“不知道。”石涉正在不老實。

“就沒有見過?”

“沒見過。”石涉的人繼續不老實。

“哦…….”澄心還要問,石涉欺身上來笑:“宵,只是問別人作什么!”把澄心按倒…….

只此天天晚歸,晚晚帶酒回來。澄心對于男人喝酒并無不悅,不過天天如此她放在心上。有時候問官司,石涉簡單說給她聽。有時候知道石涉在外面必然有事,只能還是壓在心中。

出了正月,王介林留下,王老爺帶著女兒回鄉,死了在京中尋親事的心。春暖花漸開,石涉依然是早出晚歸,澄心這一天沒有忍住,告訴婆婆自己去看香稚,從香稚家里后門出來,路上打聽路,尋到忠勇侯府上。

門上問過世子在家,讓小豆子送上幾色果品,請門人去傳話,想想告訴門上人:“麻煩您就說,受過他救命之恩的人。”

大好光,蕭倫頡正在看花,他倚在欄桿上,人快比花更俏。愣上一愣才想起來是石家的少夫人,鄭家的那位姑娘,蕭世子板一板臉,正要說不見,又尋思不能和小姑娘一般見識,懶洋洋:“請到這里來。”

門人倒愣住,走出幾步后還在納悶。世子爺的花一般不給人看,說人多看得花俗了,等閑人不讓來看。

蕭倫頡還在記恨澄心,自己救了她,謝也沒有一個,頭一回頭也不回的和那鐵塔去了,第二回更有趣,反來責問自己:“你又在這里?”

像是自己無事就跟著她。

這小小心思,澄心都想不起來,也只有蕭世子才有此等能耐。

見春花幾莖下,一個年青婦人緩步而來。如果不是知道她已成親,只看她婦人的打扮,蕭倫頡也會當成還是姑娘。

水嫩的年紀,不是打扮可以抹黑。

澄心邊走邊看花,莞爾笑:“倒有好多鳳仙,難道蕭世子染指甲?”小豆子笑得吃吃:“世子一般都尊貴,這侯府里當成女孩子養也不一定。”

蕭倫頡氣愣住!

論英雄氣概,他自問不差。問男人氣勢,他自問不差。再說心眼子細又小,他也不亞于別人。

他對鄭澄心是另眼相看的。

原因無它,就是好奇這姑娘一個人想的什么,腦子里和別人難道不同?就沒有想到獨身上路,也許遇到凌辱,一生名節全失,也許遇到盜匪,小命也玩完。

相對于自己遇到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們,鄭澄心讓蕭倫頡好奇心越發的大。細數朝中案卷表彰,這樣的姑娘也許還有,但是離得遠沒感覺。石涉把鄭家的案子揭得越大,鄭家的這位姑娘就越如霧中牡丹,讓人想多看幾眼,又看不得。

他們匆忙成親,就讓蕭倫頡對這一對人佩服。要換成蕭世子,不體面的成親,匆忙草草的成親,他怎么肯?

哪一個姑娘不重成親?鄭家的澄心在蕭倫頡眼中,算是深明大義,可以稱贊的人。

不過,她卻拿自己當成姑娘看!

蕭倫頡黑著臉見的澄心,澄心上門求人,本沒有想到他有好臉色,見他沉著面龐,與身邊嬌艷花朵是一個對比,也在情理之中。

她小心地上前奉上果品:“幾回相救,不曾道謝,今天特來道謝。”

“你太客氣,我不過是偶遇,路過,巧了而已。”蕭倫頡皮笑肉不笑,一個是因為澄心是女人,一個是身份差得太多,再加上小心眼子犯了,他把讓客人坐都忘了。

澄心陪笑:“當然是巧了,可巧兒被世子救了,不敢不來感謝。”蕭倫頡冷淡地道:“當然是可巧的,難道我還跟著你?”鄭澄心噎一下,偷眼看他一臉的不悅,是個人可以看出來,是個瞎子可以感覺出來,摸不著頭腦的澄心尋思道謝有什么錯,再一想恍然大悟,是了,男女授受不親,自己和他并不相識,上門來謝,蕭世子正衣正襟而對,這是對的。

這就不放心上,把他的冷臉丟在一旁。

“少夫人來總是有事的?”

“為我丈夫而來。”

“你丈夫自己不會來?要你過來見我何事?”蕭倫頡暗罵石涉太鬼,他求過自己幾回要見太子殿下,自己不肯,就讓妻子前來。等等,他怎么知道自己會答應他妻子?

澄心笑容可掬,把蕭世子的鬼心思全打散:“夫君為我家在外操勞,見他晚晚帶酒回來,不知道和什么人在一處,又有官司在,不知道到了哪里,他怕我擔心,總是只說三分話,我想知道知道。”

“你想知道自去問你丈夫,與我何干?”蕭世子心想我不侍候。

“問您不是更清楚?”澄心滿面含笑。

蕭倫頡覺得奇怪:“這話怎么說?”他想想更不對:“我倒是應該知道的,應該告訴你?”澄心笑得如天女散花,笑容散開無邊明媚,低聲小氣地道:“您看,這不是,可巧兒您在,可巧兒您也知道我們家,可巧兒…….”

蕭倫頡咬牙,被她一連幾個的可巧兒氣糊涂。說來說去,這位就是認為自己是有意,存心,刻意出現。

澄心無辜的看著他,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對。她說錯話了嗎?應該沒有。蕭世子本來就是那么巧,那么偶然,出現了。

看看春花無數,再看看蕭世子越來越黑的臉,澄心再解釋:“是父親的官司不是嗎?興許您想知道?可巧兒……”

“你想知道什么?”蕭倫頡打斷她。官場上都少有這么揭人短的,換成石涉,他明知道自己對鄭家的官司有興趣,也不敢當著面一句一個巧了,一句一個真巧。蕭倫頡自己知道,他對這件事興趣大得很。

不然,才不會見她!

他冷若冰霜地問:“你說吧。”

“從頭到尾說一說吧?”澄心就差雀躍。問石涉,他說得含糊。問得多,讓石涉知道自己擔心也罷了,怕就怕石涉怪自己催促。

蕭世子成了回話的人。

他冷面如冰,卻回答清晰:“頭一回,石將軍狀告房大人自盡而死,污蔑同僚。”澄心驚訝得嘴都合不攏,雪白幾點貝齒從紅唇上露出來,蕭倫頡不是輕薄的人,還是沒忍住暗暗地道:“好水色。”

“怎么會?”澄心呆在當地。

“怎么不會?這樣一來,就要把房大人和鄭大人以前的事一件一件來尋,尋到房大人在某年某月某日,”

“某年某月某日?”澄心奇怪。

“某年某月某日。”蕭倫頡面無表情,表示自己不想說太多,接下去言簡意駭:“就差把房大人前三代的事都翻出來,房公子急了,當堂大鬧,說他父親死得冤枉,說你丈夫污蔑死人,要和他拼命,刀子都拔出來……”

“哎喲!”澄心急得滿面是汗:“快說,后面怎么樣?”

蕭世子悠然停住話頭,不慌不忙地欣賞起春風。

花香,滿園中盡是。帶著冰天雪地中最后一線清涼,帶著浣紗女溪邊的水香,帶著……石少夫人的目瞪口呆。

“說呀,石涉要不要緊?”

蕭世子大聲道:“好花好花,這花真好看。”

一個果子塞到他嘴里,差點兒噎住蕭倫頡。他吐出來怒目:“你干什么?”

澄心討好他:“你渴了是不是,吃了這個,再對我說?”

“你是關心你父親,還是關心你丈夫?”蕭世子不懷好意:“關心你父親呢,就讓你丈夫去蹦,關心你丈夫呢,把他關家里最安生!”

澄心想想,直言以告:“我丈夫為我父親好,我父親,也一心里只會為我。”蕭倫頡張口結舌,慢慢地哦了一聲,再諷刺地道:“這個人,多少總是莽撞的。”

“才不,”澄心倒不拍案而起,她帶著出神的神氣,緩緩地道:“他回家來時,總是弄臟衣裳,卻還是那么神氣,他回家來時,從來不說外面多辛苦,可我看得出來他疲累,他回家來時…...”

蕭倫頡舉起自己絢華長袖看看,忍無可忍,這姑娘,你說誰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