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近無數幸災樂禍的目光中,陰雪歌的追隨者,這天沒有走出院門。
當天宗門指派的任務沒有完成,陰飛飛五人沒有得到功績點,反而被倒扣了兩點。
陰雪歌閉關二十天,他們每個人也就積攢了百來點功績點,這些天他們也分別兌換了一些輔助修煉的固元丹一類丹藥,所有功績點都已經耗費一空。
傳承歸元訣,陰飛飛他們本來就欠下了律宗一萬功績點的巨額債務,現在欠下的更多了。
幸好陰雪歌手上有內門弟子的福利,一份療傷的‘三陽膏’給苗天杰用上,刺鼻的膏藥在他身上涂抹了薄薄一層,強橫粗暴的藥力侵入體內,痛得苗天杰嗷嗷慘嚎。
三陽膏霸道異常,但是藥效也是極其靈驗。
最多七天功夫,苗天杰就能離開床榻,自行走動。
蹲在院子里,陰雪歌低聲詢問了陰飛絮一行人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仔細的盤問了一下這些天來,那些雜役弟子對待陰飛絮等人的各處細節后,就轉回了自己臥房,同樣一天沒出來。
當天夜里,七輪圓月高照的時候,陰雪歌又在露臺上點起了清神香。
月光下,一抹紅云飄然而來,蘭嵐沒有驚動任何人,飄身來到露臺。
寬大的袖子一抖,一卷血色文書悄然飄落,正好落在陰雪歌面前。
文書上,是有關羅天光事無巨細的資料。
羅天光。昆吾國朝洛國羅家遠房旁支,十五年前被選入律宗。
入律宗,小心謹慎,恭謹行事,每年考績盡得上上之評,積功十五年而成雜役一品。
十日前,羅天光返鄉探親,與洛王世子妃,羅家嫡女羅青青相見,兩人相談甚歡。
“羅青青?又是她?”
“一個很壞很壞的女人。你認得她?”
“很壞很壞的女人?我是否認得她。有什么關系?”
蘭嵐飄身坐在陰雪歌對面,隔著小小方桌和他相對。
玉指輕彈,另外一份文書落在陰雪歌面前。卷成一卷的文書上,貼著一張小小的黑色標簽。上面用血色字跡書寫了‘羅青青’三個古篆小字。
“她從出生后。所作所為。盡在里面。”
“一個很壞很壞的女人,我不喜歡她。”
蘭嵐雙眸如星,冷冽的看著陰雪歌。玉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聳聳肩膀,陰雪歌將羅青青的資料隨手丟還給了她。
“這個女人,差點在四絕嶺殺了我。”
“我很好奇,她怎么會被律宗注意?”
“因為上一任洛王乃天外邪魔轉世,洛王一脈如今受到律宗全面監控。羅青青是上一位淸王世子密友,現在的洛王世子,是上一位淸王世子的親弟弟,她卻又成了洛王世子妃。”
蘭嵐嘴角微微一勾,很是不屑的冷笑了幾聲。
她不需要再解釋什么,陰雪歌自然知道為什么羅青青會被律宗注意了。倒霉的羅青青,她估計做夢都沒想到,她攀上了高枝兒,卻同樣招惹了元陸世界最恐怖的存在對她的關注。
既然知道了羅天光是羅青青的遠房族人,羅天光十日前還回鄉探親過,陰雪歌什么都知道了。
“讓我奇怪的是,他怎么敢招惹一個內門弟子?哪怕我是特進的內門弟子,在門內沒有根基,但是我畢竟是內門弟子。”
“這里面,當然有原因。但是我們,南宮執事和我,都不希望你卷進去。”
“你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修煉。盡快的提升修為,我們會傾盡資源,讓你在短時間內氣通百脈,踏入餐霞飲露的境界,我們希望你不要節外生枝。”
“從今天起,你的五個追隨者的宗門任務,會有我的人親自安排。”
蘭嵐緩緩站起身,將桌面上羅天光和羅青青的資料捏在手中,身形一晃,再次化為一縷紅云遠去。
陰雪歌站起身來,他背著雙手,眺望著蘭嵐遠去的背影,‘呵呵’的笑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東邊太陽出來之前,翠谷的云搶先下了一場小雨。
哪怕東方天邊的云都已經被染成了紅色,淅淅瀝瀝的雨水依舊舍不得離開,還在鍥而不舍的向大地滑落。細微的雨水洗滌空氣,翠谷的空氣變得格外清新。
陰雪歌盤坐在自家院子門前,盤坐在臺階上。
二十天閉關修煉,七天時間用來參悟青木典,其他時間用來開辟竅穴。
有清凈蓮華蓮子和血龍果奠定的基礎,加上人階固元丹強壯,他的肉身力量已經達到了一百六十鼎之巨。強橫的帶來的,就是竅穴開辟的速度超乎人的想象。
短短十三天,他開辟了三百二十個大小竅穴,每一個竅穴內都有一團青色木氣盤旋纏繞。
他的身上,已經有淡青色的紋路隱現,看上去形如樹皮,這是修煉青木典特有的異兆。
一百六十鼎的力量,竅穴開辟的速度超過了力量的提升,他體內元氣聚集在一起,最大的力量達到了驚人的三百二十鼎。
坐在濕漉漉的臺階上,體內青木元氣緩緩旋轉。
青木之力純正平和,在竅穴中流轉時,就好像清水中浸泡的綠色玉珠,溫潤謙和,沒有絲毫棱角。
陰雪歌雙手變幻指印,他正在臨時抱佛腳,修煉青木典內一門奇異的攻殺秘術《亂木殺》。這門秘術同樣屬于超品范疇,無論是剛剛開辟竅穴的練氣士,還是神魂大成的非人存在,都能運用亂木殺,發揮出可怕的威力。
他的宅院位于山峰的半山腰,這一片所有的宅院。都比他的宅子位置要矮一截。
居高望遠,平整的山道上,蒙蒙細雨中,羅天光陰沉著臉,快步向這邊行來。
他順著一條上山的道路,先將陰雪歌宅院左側的那些宅子的任務書發放完畢,然后就順著山道來到了陰雪歌的門前。他必須經過陰雪歌家門,才能繞道右側,順著下山的路,向右邊那些宅子里的弟子發放任務。
蘭嵐昨夜說過的話。顯然并非虛言。
經過陰雪歌家門口的時候。羅天光并沒有停留。
昨天夜里,羅天光就收到了通知,陰雪歌的五位追隨者,他們的任務分配。不再歸他掌握。所以他今天沒有惹是生非的心情。而是乖乖的走過門前。甚至不看陰雪歌一眼。
但是陰雪歌不愿意放過他,在他走過的時候,陰雪歌笑了起來。
“羅天光。你個狗娘養的。”
羅天光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怒視距離自己不過三五步的陰雪歌。
然后四周的地面突然裂開,陰雪歌身體四周五丈內的花草樹木好似瘋魔一樣,所有根莖同時從地下跳了出來。長長的根莖四處亂掃,伴隨著刺耳的破空聲,被青木元氣加持,變得比鐵條還要堅固數倍的根莖狠狠抽在了羅天光和陰雪歌的身上。
‘咔擦’聲中,羅天光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他的身體被抽得四分五裂,起碼有上百條樹木根莖同時掃過了他的身體。
陰雪歌也悶哼出聲數十條根莖粗暴的抽在身上,打斷了他的骨頭,撕開了他的皮肉。他和羅天光一樣被根莖打得飛了起來,一路吐著血被打飛起十幾丈高。
四周暴動的樹木根莖同時停歇,慢慢的縮了回去。
陰雪歌吐著血從高空墜落,他狼狽的蜷縮在地上,受到重創的身體流著血,他也大口大口的噴著血。
他受到的攻擊可是貨真價實的,并沒有任何的弄虛作假。羅天光受到了和他相同的攻擊,但是羅天光的強度遠不如他,所以羅天光被打得粉身碎骨,他卻只是斷了十幾根骨頭,內臟受到了一點震蕩。
四周傳來了尖銳的警笛聲,數十名刑殿弟子三五成群的從遠處踏云而來。
他們迅速聚集在陰雪歌宅子門前,空氣中還留著濃郁的血腥味。肆虐的樹根草根將羅天光打得粉碎,殘肢撒了一地都是,四周聽到響動湊過來看熱鬧的內門弟子紛紛驚呼出聲,但是刑殿弟子們卻沒有絲毫動容。
兩個刑殿弟子一把拎起了重傷的陰雪歌,不顧他在吐血,另外一個刑殿弟子已經掄起刑棒,用力的砸在了他的小腹上。沉重的,密布倒刺的刑棒打得他小腹內臟充血,更從他身上帶走了大片皮肉。
陰雪歌痛呼一聲,他大聲尖叫起來。
“為何打我?我有何錯?”
“膽敢在律宗內門當街殺人,你把律宗的戒律當做什么?”
刑殿弟子氣急敗壞的怒吼著。
對于他們而言,律宗的律法就是他們的天,就是他們的地,是他們唯一的信仰。
任何敢于破壞律宗律法的行為,都是不可忍受的重罪。陰雪歌膽敢當眾殺人,他就必須死。
“這是失誤!”
陰雪歌苦澀的笑著,嘴角不斷的有血滑落,小腹上也不斷噴出血來。
“我演練秘術,被羅天光驚擾,元氣失控,才引發了秘術反噬。我受到的傷,也很重。我是失手殺人,不是有意為之。”
干笑了幾聲,他艱難的抬起頭,向幾個臉色難看的刑殿弟子笑了笑。
“失手殺人,最多挨十刑棒,賠償對方家眷一定金錢就可以。”
“幾位師兄,為何如此待我?”
刑殿弟子們相互望了一眼,他們同時微微搖頭。
“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么?你當我們,會相信你的說法?”
‘鏗鏘’響處,一根粗大的鐵鏈死死地鎖住了陰雪歌的脖頸,一名刑殿弟子用力的拉拽了一下鎖鏈,陰雪歌脖子劇痛,狼狽的向前踉蹌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