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由睜大,太古子郝大通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個背著陽光而來的男人,臉上盡是意外與震驚。
怎么可能!
腦子里,首先出現的便是這個感嘆。
這是這個震驚不過才產生不久,在太古子郝大通的心中就已經換成了另外的一種心情。
那便是慚愧與內疚。
與郝大通不同的是,蒙古國師八師巴則是在這一句話下,緩緩的轉過身,目光流轉,落在了對方的身上。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里,對方是一個絕頂的高手。
無聲無息。
這人的招式功法,應該走的是飄渺的路子。
因為自身修習功法的緣故,八師巴能夠感覺的出來面前之人的厲害。果然,這中原江山,藏龍臥虎。蒙古大軍南下,生生被堵了這么多年。
“阿彌陀佛!”
念叨著佛號,八師巴雙手合十,朝來人微微行了一禮。
與上任國師金輪法王不同,八師巴永遠要顯的云淡風輕,哪怕是殺人的時候,還是如此。
即便是先前說要踏破華山,卻也是那般的輕柔。
“出家人當慈悲為懷,可莫要太大殺意琳琳,否則的話會下地獄的!”
“放下屠刀,我渡你成佛,如何?”
腳步停下,那閃耀的光輝終究暗淡了下來,露出了那一身道袍。這一次的道袍與曾經的藍白道袍和金耀道袍微微顯得有些不同,這一次的道袍主打以紫黑白色為主,上面同樣有著金屬裝飾。
若說當初的那是年輕,那么眼下的便是深沉與成長。
這是在路上重新定做的一套服飾。
話雖然輕柔,卻也同樣殺氣騰騰。
目光落在面前這個俊逸大和尚的身上,岳緣微笑著盯著對方。
對方的云淡風輕。
岳緣的飄逸瀟灑。
此刻兩人僅僅是對視了一眼,便察覺到了彼此的殺意。
至于一邊的陰癸派現任掌門厲工,反倒是在岳緣打量了一眼后,便沒有去注意。
對比起來,在他的面前這個大和尚八師巴才是在場其他人中最為厲害的。原因無他,不管怎么說陰癸派的人終究是曾經交手過,陰癸派內部的功法有許多岳緣也頗為了解。
譬如陰后祝玉妍和婠婠的天魔功。
譬如白清兒的姹女大法。
再說,現在的陰癸派理應沒有了天魔功的蹤跡。
而且剛剛上山的時候,岳緣已經用自家的精神隱隱的試探了一下那看起來囂狂霸道的厲工,對方強則強,但是他的功力并沒有收斂,還存在那種能放不能收的階段。
與魔門的人交手眾多,都大概的有所了解。
但是佛門——
尤其是西域佛門番僧,卻是從未交手過。
即便是當初的金輪法王也不過是匆匆而過,并沒有直接的交手。
西域容易出妖僧。
這是江湖中的一種隱藏的實話。
不論在哪個武俠世界,西域佛門斗會出現妖僧,妖異、邪鬼而且強大。
面前的大和尚八師巴雖然不是西域之人,但是他是藏傳佛教之人,出身西藏布達拉宮,除去精修西域掌法滅神掌外,最擅精神方面的修為。其著名的功法便是那變天擊地大法。
一種出自布達拉宮的精神上的奇功。
一想到這里,岳緣就不由的再度回想起了當初自己在飛馬牧場與禪主了空的一戰,最終對方在死前也使用了類似的方式。使得他現在的精神上仍然隱隱有著紕漏。
對這種精神上的奇學,沒有人不會不在意。
哪怕是他現在的功力已經駕臨極限,但是面對這種奇功仍然不可小覷。
“佛說!”
“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面對岳緣那赤luǒ裸的殺意,八師巴神情不變,盡顯高僧淡然之色,沒有金輪法王的狠戾,卻是不減風采。
對方的來意顯然已經確定,是保華山的。
對于八師巴來說,這人已經是敵人。從對方踏足這里的時候,八師巴身體里的真氣已經急速運轉,變天擊地大法已然準備就發,言語中已經開始了試探。
對方的身手之高,讓八師巴想起了魔宗蒙赤行。
確切的說,魔宗蒙赤行甚至無法給人眼前之人那種大海深淵之感。
就在岳緣與八師巴對峙的時候,在一邊的厲工終于是眉頭一挑,很是不忿。
這道士是什么意思?
從隱藏的黑暗中爬起來,剛踏入江湖的厲工有著挑釁天下的心思,但是在這一刻,卻是首次發現陰癸派再度出山的第一次行動,便受到了影響。不說從蒙古跑出來一個武功奇高的大和尚,眼下更出現了一個華發道士。
結果那道士比那和尚更讓人憤怒,對自己不過是匆匆一眼,忽視而過。
對于厲工來說,這比挑釁蔑視更加的讓人憤怒。
“我說那道士!”
“你是瞧不起厲某么?”
衣袍無風自舞,顯然是厲工因為被對方忽視的態度,準備動手了。
聽聞這句話,岳緣微微側頭,終于斜視了一眼來人。
陰癸派自唐朝過后就在走下坡路,同樣慈航靜齋也是如此。
這種舉動!
這個眼神!
頓時讓厲工的憤怒徹底爆發了。
長發飛舞,就要動手。
就在厲工抬手的剎那,頓時站在那里的道公子岳緣動了。
身形幻動。
帶起無數的人影,以幾乎堪稱瞬移的速度出現在了厲工的面前,鏗鏘聲中,寒光閃過。
飄揚的發絲忽然斷裂。
被風吹的往后飄去,最終落在了陰癸派的一名女弟子的臉上。
“啊!”
一聲驚呼,徹底的戛然而止,聲聲的被堵在了嗓子眼兒里,一行的陰癸派弟子無比驚恐的看著眼前,無比的駭異與震驚。
滴答!
一滴鮮血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濺起了一快艷麗的痕跡。
右手微揚。
掌心有著一條血痕,深可見骨,鮮血正沿著這條痕跡不斷的往下滴著。
厲工還是保持著出招的動作,身體前傾,人卻是就那么定格在了那里,一動不動。
瞳孔收縮,眼睛瞪大,厲工就那么怔怔的看著前方。
半晌。
“好快的劍!”
在厲工的脖頸處,正是擱著那墨色的劍鞘,月缺劍仍然在劍鞘中沒有出過劍鞘的樣子,似乎先前那隱隱想起的出鞘聲不過是人的幻聽。而在厲工的背后,則是背對著站著岳緣。
右手后伸,手中月缺連劍帶鞘的就那么隨意的擱在厲工的脖頸上。
臉色蒼白。
第一次,厲工受到了人生中最為慘重的打擊。
這一劍絕對是傳說中大宗師的境界。
確切的說是這半劍。
因為在剛剛那極端的一招交鋒中,厲工的招式沒有施展出來,便被打斷,同時對方的長劍出鞘了。
僅僅只出一半,便已經斬傷了厲工的手掌。
若不是厲工反應及時,一身的武功在剎那間超常發揮出來,那么這一刻他的手早已經被斬斷了。可即便是這樣,仍然在掌心上留下了深可見骨的痕跡。
比起掌心上的疼痛,更痛的還是厲工的心。
魔功初成的他,還沒有來得及享受橫行天下的暢快,便在華山上受到了如此重創。對方的劍若是全出,只怕在這一劍下,他厲工就會死在這里。
“咳!”
隱隱的一聲咳嗽,嘴角已經蔓延出了血跡。
“我敗了!”
沒有任何的舉動,厲工只是用低沉的嗓音回道。
“離開吧!”
“此后莫要上華山!”
月缺劍收回,岳緣轉身欲厲工錯身而過,人朝蒙古國師八師巴的方向走去。
剛剛收劍沒有殺人,不是岳緣的心軟,而是太古子郝大通的目光,使得岳緣暫時性的的收了手,劍只出一半。
郝大通有請求。
顯然事情只怕與自己有關。
以后再殺的話,也有時間。
現在的陰癸派,對岳緣來說,遠遠沒有當初的陰癸派那么可愛了。
連掌門都換成男的了,可想而知這些年來陰癸派過的何其苦逼。要知道陰癸派本來是與慈航靜齋一般模樣,都是女子為主的派別。而且眼下厲工的武功也比不上當初的陰后和婠婠。
什么也沒有說,厲工猖狂而來,偃旗息鼓而去。
在離開華山前,厲工回頭瞅了一眼岳緣的身影,雙眼緊握,鮮血淋漓中,這才轉身帶著人踏步而去。
武功!
不夠!
遠遠不夠!
厲工一邊下山,一邊咬牙切齒中下定了決心。
他要轉修門派剩下的最高級的魔功心法——紫血大法,以報今日之敗。
一劍迫退陰癸,眼下剩下的便只有蒙古國師八師巴一行番僧了。
“施主,好劍法!”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閃閃發亮,讓人看上去猶如夜明珠一般閃閃發光,剛剛這道士與厲工的交手,雖然是在眨眼間,但卻也是瞧在了八師巴的眼里。
“國師!你想看嗎?”
抬眉,岳緣笑著問道。
八師巴不由一愣。
那劍!
雖然還未完全出鞘,就已經快的,美的讓人不敢看。
八師巴有一種直覺,若是看完了這一劍,只怕自身也會留在這里。
低頭,雙手合十,八師巴低吟道:“劍太美,平僧不敢看!”
這一劍,已經讓八師巴知道自己的滅神掌不是對手。
剩下的,留給他的唯有一個機會。
那便是——
變天擊地大法!
雙眼一瞪,八師巴與道公子四目相對的同時,這門出自布達拉宮的無上精神奇功已經施展。
剎那間。
兩人的瞳孔不由的同時一縮,表情一起定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