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
咸陽宮。
作為陰陽家代表的月神正在皇宮拜見這個國家的主人——秦王嬴政。
戒備森嚴。
整座咸陽宮都是處在大秦軍人的嚴密監控之下。自從一統六國的進程徹底開展后,秦王嬴政便已經在注重自身的安危,不過也只是例行其事,作為正常的做法而已。
哪怕是已經有心理準備,秦王嬴政也對六國的人并不在意。
這是自信。
也是一代帝王的自負。
同樣是最強帝國的信心。
“月神拜見王上。”
哪怕是以她的姿態,面對秦王的時候,也是給予了足夠的尊重。能夠掌握這個國家的人,豈容人小覷?更何況以她對眼前這個男子的了解,這人從某方面來說是一個無情的人。
君王無情,說的便是眼前的人。
能夠對自己生母起殺心,若不是被人勸導,因為聲名的緣故,只怕哪是冷宮這樣簡單……因為對方的經歷,使得能夠得到秦王信任的人極少。而眼下,在月神的眼中,便存在一個。
一身暗紅色的長袍,整個人都罩于其中,人微微低著頭,面孔則是藏在那高聳的帽子下,此刻恭敬無比的站在秦王的身后,那種藏身的手段,使得他的存在感不足,極為容易被人忽視。
但在月神的眼中,卻是頗為矚目。
此人正是秦王嬴政的貼身宦官——趙高。
“請起。”
“賜座。”
秦王嬴政隨意的揮揮手,對對方的這份尊教應下,而后隨意的問道:“不知道東皇在做什么?寡人有許多事情想要與東皇閣下探討。”目光隱隱發亮,這倒是他的實話。
月神瞅了一眼那盤坐在那里的秦王,微微低頭,回答道:“東皇身體抱恙,本來是準備親自前來與王上探討,只是中途遭遇了道門的刺殺……”
“噢?!”
秦王嬴政一聲訝異。微微頷首,道:“原來是你們道家內部的事情……這寡人倒是不好插手了。”
陰陽家雖然脫身于道家,但說穿了還是屬于一脈。
在某些時候,這東西還真是內部爭斗。
“只是東皇讓月神前來見寡人,不知所謂何事?”秦王嬴政很清楚沒有大事陰陽家的人基本上是不怎么在朝堂上出現,而眼下月神親自來咸陽宮,顯然是有大事即將發生。
面對秦王嬴政的問題,月神很快便做了解答。
“啊!”
輕嘆一聲,秦王嬴政的臉上流露出笑意,道:“原來是這個啊。東皇倒是對寡人之安危如此上心。倒也意外。不過或許讓東皇失望了,一統六國進程已開,寡人自是需要注意這一些。”
“總不能事事都需要陰陽家注意,這會讓其他人不屑大秦的,所以寡人倒也為了自己的安危,請了一個天下間劍法極好的人。”
“今天時間正好,寡人也正想將這人介紹給月神認識。”
拍拍手,在秦王嬴政的掌聲中,一道腳步聲自外面響起。一個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
輕紗下的雙眸在秦王的臉上輕掃了一眼,月神沒有說什么,只是隨著秦王的掌聲后,她的注意力也被這走進來的人所吸引。
來人一襲普通的素白衣衫著體。手上握著一把普通的長劍。人正在秦王嬴政的掌聲下一步一步的踏入大殿,目光銳利而冷漠,臉上更是不見絲毫表情。
身上衣服裝飾普通。
人普通。
劍也普通。
但在月神的眼中,看到這個人的一剎那。瞳孔便不由的微微縮了縮。
簡單的人代表著出手也簡單。
這是一個簡單修到極致的人,星魂只怕要稍遜對方。
月神能夠在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到極大的威脅,對方的實力不言而喻。
“蓋聶。見過月神。”
青年持劍來到大殿中央,目光隱隱一掃,最后對著月神抱劍一禮,不卑不亢。面對蓋聶的禮數,月神也不能沒了陰陽家的禮數,正式回了一禮。再說,當著秦王的面有些事情哪怕是表面做做也必須做。
很快。
月神的拜訪便結束了。
在蓋聶來到大殿后,月神便知道陰陽家的想法被壓制了。接下來的事情,倒是變得極為普通,就好似是平常的談話一般,其中更多的還是感嘆著秦王找來的人是一個頂尖用劍高手。
一炷香后。
秦王目送月神離開了大殿,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后,秦王嬴政的聲音這才在大殿里回蕩:“怎么看?”
“頂尖高手。”
蓋聶的聲音還是那么冷漠隨意,不因為眼前人乃是秦王便有所變化。
“這樣的人……陰陽家至少有五個。”
出聲的是一直如同隱形人一般站在秦王身后的宦官趙高,那尖銳的聲音帶著奇特的調子,抑揚頓挫一樣的落在了蓋聶的耳中。
蓋聶聞言瞳孔不由微微一縮,握劍的左手也緊了緊。
秦王嬴政沒有出聲,在他的動作示意后,蓋聶則也走了下去,離開了大殿。今天秦王讓他上大殿,與陰陽家的人碰面,是什么意思?在蓋聶的心中已經開始了推測。
當蓋聶離開后,其他的侍衛也離開了。
大殿中。
頓時只剩下秦王與自己的宦官趙高兩個人。一時間,整座大殿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音,唯有兩人的呼吸隱約可聞。
“自陰陽家取韓非子而代之后,在帝國便越來越勢大,是該平衡一下了。”
“這個組織就叫天羅地網吧。”
秦王目光望向大殿門外,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當初陰陽家入秦,給的投名狀便是韓非子的生命。自此,陰陽家幾乎取代了原本屬于韓非在秦國的力量,一舉步入了秦國的權利高層。
關于這一點,整個帝國只有兩個人知道。
一個是這個帝國的主人秦王,一個便是站在秦王身邊的心腹宦官趙高。
身為一個帝王,首要學會的便是平衡。
當初法家韓非勢大,哪怕對方將秦國的國力帶上了頂峰,但也帶來了無比的麻煩和怨恨,即使秦王嬴政想要平衡法家的力量也在一時間躊躇莫展。
哪怕是將韓非入了大獄,秦王政其實也沒有徹底想好對韓非的處置。而想要壓制法家,則需要借用其他的力量。
但是在一夜之間,法家上至韓非,下至韓非其他的力量,被陰陽家幾乎連根拔起,這一幕讓秦王政內心震驚了。即便是與陰陽家首領東皇會面,彼此之間做了詳細的交談,可在他的心中,這份警惕一直存在。
可即便是這份警惕,秦王政卻也一直任憑陰陽家在秦國扎根發芽,緩緩的成長為參天大樹。直到現在,哪怕秦王政內心忌憚,但也沒有做其他的什么。
招劍客蓋聶,甚至吩咐趙高,也是在增強自身的力量,以達平衡。
站在后面的趙高,就這么安靜的看著端坐在那里的秦王政,他的內心也有著猜測,陰陽家東皇究竟與王上達成了什么交易?是的,交易。站在這個高度的時候,很多的事情就變成了交易。
聽著秦王政的喃喃自語。趙高知道自己不需要出聲,只需要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和執行者便足夠。
在一個自信的帝王面前,沉默行事才是最重要的。
“趙高,你說一個帝國存在萬萬世會怎么樣?”
突的,秦王政轉變了話題,問出了這么一句話。
站在秦王政身后的趙高自是無法看到秦王政那發亮的雙眸,他整個人一時間也頗為迷惑,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趙高還是躬下身,無比恭敬的說道:“大秦帝國自當萬世長存。”
“哈哈哈……”
大殿中,頓時響起了秦王政洪亮的笑聲。
陰陽家。
據點。
月神自咸陽宮回來后,便立即拜見了岳緣,一字一句不漏絲毫的說出了自身在咸陽宮的所見所聞,其中蓋聶和秦王政的態度被她著重提醒了。在中間,月神隱隱的表示了自己的擔憂。
“很正常。”
“一個帝王不這樣想不這樣做,那才是不正常。尤其是對于一個開明,有著王道野心的帝王來說。”
“月神。”
“你要知道朝堂可與江湖不一樣。”
“有時候,這里比其他的都重要。”岳緣伸出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頭上的頭盔一側,發出當當的聲響:“思考,才是你最重要的東西。在好好想想,你在這里漏掉了什么東西?”
輕紗下的雙眸帶著些許疑惑,月神蹙眉沉思,分析著其中的緣由,好半晌后,腦海中當時的情景再度回放了一遍,畫面最后定格在了秦王政的神話,月神才用一種略顯疑惑的語氣道出了自己漏掉的東西,“那個宦官?”
“趙高。”
“他之武功會讓月神你震驚。”
岳緣微微頷首,腦海里也浮現了那個只要在秦王政身后就堪比隱形人的宦官,道出了自己當初的第一眼印象:“只怕那蓋聶也不是他的對手。”
一身暗紅長袍,一頂高帽。
整個人就蜷縮其中,隱于秦王背后,就好像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一只張網的毒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