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剛一柔。△,
一陰一陽。
岳緣與婠婠的交鋒,將這兩點展現的淋漓盡致。
冰劍在手,發揮的力量就好似是月缺劍仍在手,其鋒利程度在岳緣手上只怕不比被墨家造出來的屠龍之器來的低。劍在手,一豎一劃,沒有任何招式,就是那么的隨意,可在外人的眼中卻是羚羊掛角,堪稱神來之筆。
對于婠婠來說,這冰劍帶來的壓迫感更是不言而喻。
在當初,能以劍法稱天下第一的人,她又如何沒有自己的準備。
兵器交鋒她婠婠不沾絲毫便宜,故而哪怕是天魔雙斬在手,也不會在兵器交鋒有著絲毫的優勢。她很明白這種情況,更何況對比起來,她也不擅長劍法。
而在婠婠的思考中,能夠應付岳緣的劍,在她的手中只有一樣物品。
那便是天魔緞帶。
以柔克剛。
這是婠婠唯一能夠在兵器上想到的不會太過落下風的東西。因為若是不用兵器的話,那么她還會更加的落下風。一場頂尖的戰斗,本身就有了準備的婠婠如何不知曉這些。
用徒弟雪女阻擋岳緣,便是她的步驟之一。
岳緣無法久用真氣,否則會壓制不住自身的情況。
這些都在婠婠的考慮之中。
心思電轉間,婠婠看著那在冰劍中仍顯的綠意盎然的樹葉,天魔力場再度引爆,強行偏轉了劍氣,手上的天魔緞帶已經是如蛇一般纏繞而上,死死的將兵器裹在了其中。幾乎是同時,婠婠身形凌空旋轉,好似一只美的錯目的陀螺,在強大的螺旋力道下,冰劍就這么生生的被攪成了碎末。
頓時。風雪中飄揚起一抹綠色。
不僅如此,在絞碎冰劍的同時,婠婠的袖子里竟是再度蜿蜒而出了兩條緞帶,朝岳緣飛去。
看著手中被天魔緞帶死死裹住的冰劍,岳緣眼神不變,只是在望向婠婠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贊意。面對那繼續朝自己飛來的緞帶,岳緣頭微微一側,那之前好似孔雀開屏在身后的十五柄雪劍已經是有了動作。
十五柄雪劍在這一動下有了反應,好似孔雀被收攏的尾羽,十五柄雪劍分成兩半朝岳緣的兩側而去。好似在他的兩側各長了一只翅膀,只余一柄還是豎在身后沒有動作。
叮!叮!叮!
劍與柔軟武力的緞帶的交鋒,再度發出了只有金屬兵器才有的清脆聲響。就這樣,蛇形的緞帶被雪劍接連擋了下來。
右手微微一抬,那在身后剩下的那柄雪劍已經落在了掌心中,劍鋒劃過,在空中帶起一片片雪花,岳緣再度一劍迫退了婠婠。
身形飄退。
緞帶飄舞中,婠婠身形站立。靜靜的站在遠處看著眼前的男子。
十五,月圓嗎?
視線再瞅瞅岳緣頭頂的那輪新月,婠婠不由失笑。月圓月缺,在這一刻卻是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就好似當初背負月缺劍時的道公子一樣。
難不成之前的安排沒有任何的影響嗎?
不對!
之前的交手,他只是單純的用了劍招,在真氣上并沒有太過肆意。
目光上下打量著岳緣身上的一切,婠婠矚目良久。終于發現了其中的些許奇特之處。在那漂浮在岳緣兩側,各由七柄雪劍組成的劍翼上有著些許的變化。
右側的劍翼,其中一柄雪劍短了那么一寸。
一寸。
這是一個很短的尺寸。
若在平常或許讓人不在意。但在這一刻,落在婠婠的眼中,卻是如同黑夜中的燭火那么讓人引人注目。在肉眼可見中,婠婠發現這柄雪劍還是緩慢的縮小。
時間,這十五柄雪劍的存在便是岳緣能夠肆意的時間。
一旦雪劍全部融化,那么……
結果不言而喻。
想到這里,婠婠的心里已經有了決定,她決定要拖。拖延,時間將是岳緣此刻最大的缺陷。
“嗯?”
婠婠的目光讓岳緣微微一怔,回頭掃了一眼右側劍翼的情況后,岳緣便已經猜到了婠婠接下來的打算,拖延那才是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辦法。雙目一合,面具下的嘴角一揚,岳緣心道婠婠你既然用雪女來針對自己使得自身真氣提前蒸騰,那么自己同樣可以。
手中雪劍微微一舞,凌空帶起無數的雪花。
劍,在動。
雪,在舞。
“嗯?這個是?”雖然招式有些變化,可這一式落在婠婠的眼中仍然是第一眼便被認了出來,這一招正是岳緣在大唐名聞天下的那招劍法——天外飛仙。
一時間,婠婠身心戒備提到了最。同時,她也想看看這一次的劍,出現的會是誰?婠婠更是覺得在這全力一劍下,只怕飛升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岳緣本人。
入眼處。
雪花飄舞,無數的白雪在繞劍而旋。
很快,旋繞的雪花開始在地上聚集合攏。不僅是岳緣的四周的,更是連同方圓百丈里的雪花也被這股莫名的力量牽扯而來,全部聚集在了雪劍的下方。
這一刻,在這里出現了一道奇景。
雪花造人。
這些聚攏而來的雪花片片疊加,就這么在婠婠的戒備中,一道白色的雪人出現在了那里。
雪人身材妖嬈,是一個女子。
雪人一身長袍,頭戴一頂高帽,一手負背,一手中持有一團扇,正目光睥睨的看著眼前一切。
這個人!!!
婠婠目光在這雪人的臉上停留了半晌,可惜那些雪花還在不斷的凝結,到現在臉部也讓人看不清晰,可那一身霸氣卻是彰顯了開來,這讓她有一種錯覺,好似看到了長大后的明空一樣。
可是婠婠能夠十分的肯定眼前這女子絕對不是。
但那種熟悉感卻是仍然定格在了她的心間。
就在婠婠詫異的時候,情況再變。
之前被婠婠以天魔力場扭曲而死的人與馬的身體在兩人的交鋒中可謂是攪了個亂七八糟,但在這一刻旁邊被岳緣殺掉的殘存尸身里再度沁出了鮮血。
這些暗紅色的鮮血在這股莫名力道的牽引下一點一點的爬上了雪人的身上。
頓時——
那身衣袍就這樣被一點點的染紅了。
“嗯?”
在見到這血色爬上雪人身上的時候。婠婠面色頓變,玉臉上爬上了一股惱怒之色,“是你!!!”不同當初的那種似幻似真的感覺,這一次的雪人給她的是更真的感受。
當初一敗和調戲,她到如今仍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次,不能。
身形一動,婠婠已經是殺意燎原一樣的撲了上去,手中天魔緞帶直擊眼前雪人。
“是我!”
一聲回答,雪人不避不讓,手上團扇直迎那擊向自己的天魔緞帶。另外一只手則是微揚,握住了幾片雪花,隨即朝婠婠拋射而去。雪花激射而出,在半空雪花已經扭曲變形,還未到婠婠的身前,已經化作了晶瑩透徹的冰針。
雪塵暴起。
整個地面在這一擊下濺起了數丈高的泥土,隨之而來則是狂暴的氣勁朝四面八方飛涌而去。
而同時……岳緣的目光則是望向了自己右側,那里的七柄雪劍已經徹底消散一空,被體內洶涌而出的熱勁徹底化成了水蒸氣。剩下的。對岳緣來說,只有一招的機會。
遠處。
月神三人仍在關注著這一戰。
若說之前的交鋒已經讓三人感到震驚,那么自東皇那詭異的雪中造人一劍后,在場的三人都懵了。
那是什么?
明明是雪與血。可那個一身霸道的女人明明是假的,可為什么會給人一種活生生的感覺?這便是東皇的手段,這是東皇閣下的造物嗎?
哪怕在三人的眼中都看出那是一招劍法下出現的,可三人仍然無法想象會是這樣的場景。
一時間。在月神的心里莫名的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想要在陰陽家里進行造物。
即便造出來的是傀儡也好。哪怕趕不上東皇神一般的水準,可能夠嘗試著接近也足夠。想到這里,月神在心里已經有了決定。她準備回去后去尋找在為帝國工作的公輸家族來做此事。
當然,這只是月神準備在表面的想法。
真實的心思確是……她想悄悄的為自己造一個東皇大人,只有自己一人知道。
月神非常清楚,在陰陽家她們看似離東皇很近,其實在這中間存在著一道看不見的隔閡,那是神與人的距離,是天與地的差距。
焱的離開,是不是在當初就體會到了這些?
抬頭,月神沒有理會身邊正在聚精會神看著前面這一戰的湘君和湘夫人,而是看向了天際的烏云和那漫天的風雪。
只是這一瞧,讓月神再度愣在了原地:“那是……什么?”
“嗯?”
被月神的話吸引了注意力的湘君和湘夫人也一同收回了目光,順著月神的視線朝天上望去,這一眼,讓在場的兩人也怔在了那里。
目光所及處——
烏云在旋轉,還有無數的閃電在云中翻滾。
整個天空的黑云在以東君和東皇的交戰中心旋轉,更是隱隱的在其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空洞,一股幽光自天空降下,將原本已經暗下來的地面照的通明。
這一幕讓人駭異恐懼的景象,不是月神三人看到了,還有其他人同樣發覺到這一幕。
森林里。
高漸離抬頭看天,一臉愕然。
立在樹梢上的少司命那萬年不變的面色也浮現了絲絲駭異。
在另一方。
靠樹而立的大司命目光中盡是炙熱。
風雪中被嚇得亡命奔馳的盜跖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正舉目打量著天空那詭變的風云,一臉的意外。
還有一個人悄悄離開的太子丹亦是抬頭眺望天空,心中疑惑。
一處空地上,一道佇立其上許久的雪人轟然炸裂,走出了一個銀發紫衣女子。
舉目望天。
銀發女子也見到了這突變的風云。
甚至。
已經攻破了薊都,正在進行殺戮的秦軍士兵也不由的停下手上的刀兵,所有人都看著頭頂那詭異的風云變幻。
那是什么?
一時間,這成為了所有人心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