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887章 恨鐵不成鋼

既然繳獲了大量的戰馬,薛紹便給所有的步卒都配備了足夠的腳力。∽↗頂∽↗點∽↗小∽↗說,x.現在連拉運糧食騾子的都被換成了上好的戰馬,這在任何帶兵之人看來都是一種令人咋舌的奢侈。

但薛紹顧不得太多了,他只想盡可能的加快行軍速度。

但是七八萬大軍的長途行軍,永遠不可能像小股輕騎那樣迅捷快速,每天光是花在做飯和吃飯上的時間都不少。薛紹等不急了。在騎兵編組剛剛結束的第二天,他就派了張仁愿和趙義節各率三千精騎充為兩路先鋒,各自先行一步。一路在前開道打探敵情并搜尋程務挺的消息,第二路去往朔代二州聯絡友軍通傳消息。

除了這兩路先鋒,“漁夫”郭安的消息網也撒開了。雖然虎師的這些斥侯不如以前的老兄弟們用得順手,但是最基本的偵察任何還是能夠順利完成的。

原本薛紹手下的兩百斥侯與部曲,到現在一共只剩十三人。于是郭安一邊撒網一邊睜亮了眼睛四處挑選人才,以備將來能夠重組薛紹的斥侯和部曲隊伍。

諾真水大破元珍那一戰之后,薛紹的部曲名揚全軍萬眾敬仰,將士們把他們視為心中真正的英雄好漢。聽說郭安要重組這支部隊,軍中很多向往榮譽的熱血男兒爭先恐后想要加入。

于是郭安和另外十二個部曲老兵,就像很多年前化名承譽的三刀旅旅帥薛紹一樣,都當起了新兵教官。到現在郭安才明白,那晚開戰之時薛紹為何要將他綁在營中。于是,他心里有多少痛苦和懷念,對待手下的這批新兵就有么多的嚴厲和負責。

行軍的過程,也是一個練兵與磨合的過程。薛紹不指望如今麾下這只軍隊,在短時間內就能變像以前的朔方軍那樣上下一心、攻無不克,但每天都要有所起色,這是必須的。

幾日后,薛紹距離朔州已經不到百里。這時先鋒張仁愿發回消息,說他在朔州以北大約一百二十多里處,遭遇了小股的突厥游騎并發生了戰斗。張仁愿成功聚殲了敵人的這一只百人小隊并抓獲了幾名俘虜。從俘虜口中審問得知,早在五六日以前也就是薛紹剛剛戰勝元珍不久的時候,程務挺率軍北追落入埋伏,慘敗。

程務挺本人,陣亡。

盡管這個結果已經早在薛紹的預料之中,但聽到消息之時薛紹仍是感到一陣渾身發冷,半天沒能說出話來。無論程務挺和朝廷上的人有過什么樣的矛盾,他在軍隊里仍舊擁有很高的威望和影響力。所以知悉了這條消息的將士們,都感到很是痛惜。

薛紹就忍不住在想,當初我離開洛陽時曾經私下囑咐姚元崇,讓他想辦法推薦程務挺復出掛帥應付河北戰事。如今想來,倒是我害了他……

張仁愿派回的斥侯還說,被他們殲滅的這只突厥小隊直屬于突厥可汗骨咄祿的麾下,骨咄祿派他們出來偵察朔州與代州的唐軍動向。但是,骨咄祿的大軍卻一直按住沒動,默啜在擊敗了程務挺之后也退了回去,沒再繼續動作。

薛紹估計,骨咄祿肯定是已經知道了元珍在諾真水戰敗的消息。否則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劃,必然是卷土重來再戰朔代,趁唐軍主帥新亡群龍無首戰力大損之時,一鼓作氣反攻河北。

雖然沒能救得了程務挺,但好在暫時止住了敵人的攻勢并解除了河北大險,這成了薛紹心中唯一的安慰。現在,他已經沒有太多的心情和時間去哀掉程務挺了,他下令全軍不入長城不進朔州,而是直向長城以北二十里處的大荒灘進發并在那里安營下寨。目的,就是要在朔州城前加固一條防線,以備突厥反攻回來。到時就算抵擋不住,還能退進城關之中另行據守。如果數萬人直接入關進城,突厥人很有可能趁此混亂之際殺奔而來。到時,將會很難展開抵擋。

于是全軍再次加快行軍速度,連做飯的東西都暫時扔了,火速抵達大荒原開始構筑防御工事,安營下寨。

所幸,突厥人并未趁勢南下發動攻擊。張仁愿回報消息說,突厥大軍仍舊按兵未動,連小股游騎也沒再派出。他們最多只見到零星的敵軍斥侯,在躲躲藏藏的四下張望。

薛紹便叫張仁愿撤回來。余下的情報工作交給郭安就好,他們人多實在太顯眼了。

張仁愿率軍撤回大營的時候,趙義節也帶著兵從朔州回來了。

和趙義節一同來的,還有王昱和郭待封。這三人走進大營的時候,薛紹正好在聽張仁愿談起程務挺被伏一戰的詳情。

程務挺把大部分的兵馬交給了王昱和黨郭二將駐守朔代城池,自己只帶了一多萬人出關追擊。結果在半道上就遭遇了元珍設下的埋伏,同時默啜率領主力狼騎瘋狂反撲。程務挺非但不退反而力戰向前,全軍將士血戰了一整夜全軍覆沒,無一幸免,無一被俘。

“無一幸免,無一被俘?”薛紹一臉死寂,沉聲發問。

張仁愿點了點頭,“俘虜是這么說的。想必他沒必要說謊。”

正巧這時候,王昱走了過來。薛紹一眼看到他時,就像是鬼上身了一樣斗然之間火冒三丈,大步沖上前去,掄圓了手臂對著王昱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王昱第一眼看到薛紹時還滿副欣喜,漸漸看清了薛紹盛怒的表情之時就心中一冷,等到大耳刮子揮上來的時候,他的腦子里面瞬間變成了一個空白。

“啪”的一聲大響,幾乎遠在百步開外的人都聽清楚了。

王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畜生!你為什么不攔住他?”

罵了一聲,薛紹將王昱從地上拖了起來,反手又是一個大耳刮子。

王昱再次摔倒在地,一聲不吭。

所有人都懵了,傻眼了。郭待封更是嚇得一臉刷白,下意識的縮起脖子捂住了臉,感覺那大耳刮子就像是甩在了自己的臉上。

“你為什么不攔住他?”

“你為什么不攔住他?!”

“你為什么不攔住他!!”

罵一聲,一個大耳刮子。

到這時,張仁愿和趙義節等人才算是反應了過來,慌忙上前死死拉住薛紹不讓他再打了。

他們不拉還好,越拉薛紹的火氣更大。人被抱住了,他一腳踢出來正中郭待封,郭待封大叫一聲捂著肚子趴在了上,卻朝薛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只有四根指頭。

薛紹赫然就冷靜了下來,推開了身邊的眾將,走到郭待封的面前將他拉了起來,并替他拍打身上的灰土。

王昱低著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薛紹轉過頭來,余怒未消的看著王昱,沉聲道:“洛水道別之時,我贈你一口箱子,里面裝的什么?”

王昱低著頭小聲答道:“書信。兵書。古琴,古劍。”

“書信叫你辦事,兵書教你用兵。這兩樣想必你會用心。”薛紹冷冷道,“但是劍膽琴心教你做人,你卻完全不會!”

“學生知錯……”王昱低著頭,聲音很小。

“你知錯個屁!”薛紹沉聲怒喝,“主帥已經力戰陣亡,你身為副將卻還有臉堂而皇之前來見我!你可曾想過,什么叫軍令如山?現在,你要么是心懷畏怯臨陣脫逃,要么是勸諫不力罪犯瀆職!”

“學生知罪……”王昱拜倒下來額頭著地,“請老師判罰!”

“這里沒有師生!”

“請少帥治罪!”

郭待封一聽這可不得了,薛紹快要玩真的了!于是他慌忙跪在了王昱身邊,抱拳急道:“少帥息怒,惡來之事其中頗有隱情,也并非全是王昱之錯。若要判罪,屬下也難辭其咎!”

“那就一并下獄,關押起來!”薛紹說完,大步就走。

眾將愕然愣住,紛紛心說少帥今天好大的火氣啊,連自己的學生和心腹愛將,都被治成了這樣……

倒是郭待封小聲的急道:“快,快把我們押走囚禁起來。快點啊!”

張仁愿反應了過來,連忙叫來幾名小卒將王昱和郭待封給綁了,關進了一個臨時的木柵監牢之中。

薛紹回到了帥帳里坐下,氣得大喘氣。眾將都來勸他消氣,并為王昱和郭待封求情,說程務挺之事誠然可痛可悲,但不幸中的萬幸,王昱他們好歹還守著朔代二城,麾下兵馬也未元氣大傷。這雖然算不得是什么大的功勞,但好歹也能將功抵過。

監牢里,郭待封一邊給王昱擦著嘴邊的血絲,一邊小聲道:“你小子真夠傻的,我叫你見了薛少帥就先跪地請罪,你偏卻一臉笑得稀亂。這不,挨揍了吧?”

“我見了老師開心,笑還不行嗎?”王昱委屈不已,眼淚都下來了,“讓我裝腔作勢,我可不會。”

郭待封又好氣又好笑,說道:“今日挨了這一頓好打之后,學會了嗎?”

“還是不會!”王昱咬牙道,“是如何便是如何,我裝不來!”

郭待封簡直氣樂了,“你小子,少把書生犟脾氣帶到軍隊里來,早晚被人一刀割了腦袋!”

“該死之人,死便死了。”王昱重嘆了一聲,說道,“想想方才老師罵我的話,還真是有道理。我身為副將,要么和主帥一起上陣殺敵力戰殉國,要么勸得主帥改弦易張一同留守。如今主帥死了我卻活著,確是恥辱、確是失職!萬一軍中眾將都如王昱這般行事,我大唐軍隊又何堪一擊?”

“咦,小子開竅了!”郭待封嘿嘿直笑,“想想吧,今日少帥打你一頓并當著軍中眾將怒斥于你,既是恨鐵不成鋼的教導于你,也正有警戒軍中眾將之意呢!”

“呃?”王昱一愣。

“這都看不出來?”郭待封在王昱肩膀上擂了一拳,“你是怎么給少帥當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