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琉璃,來,為夫帶你去看好戲。”十月十四這天,蕭十一吃完早飯站在院子中,對才跨出主屋門檻的琉璃伸出了手。
他穿著寶藍色寬袖袍,外頭披黑色大氅,額頭上勒著一根血紅色、綴了小珍珠的、細細的抹額,更襯得面如冠玉,墨發如漆,再加上那股子唇紅齒白的勁兒,就像是從山里偷跑出來的妖精,誘惑人了到身邊,直接吸干為止的那種。
他當然還不能正常走路,不過拄著拐杖,左腿可以稍微著地了。對他那堪比受傷野狗般的神奇恢復力,琉璃已經吐槽無能。想起紫霞仙子說至尊寶連逃跑都那么帥的臺詞,她發現蕭十一拎著拐杖的病態也自有一番風流模樣。其實,這是假像吧?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已經越來越喜歡他,剎不住車的感覺。
“看什么戲啊,怪冷的,不想去。”琉璃拒絕。前些日子雖然病了一場,不過她身體素質好,姐姐從小要她練武,打了好底子,所以雖是冬天,其實并不怕冷的。
“真的很好看哦,不看會后悔。”蕭十一勸哄著。
琉璃受不了他對她拋媚眼,最終還是去了。
結果去的地方是水月軒,蕭十一當幕后老板的京城第一酒樓,向來走高雅路線的那家。而因為是自家產業,安排雅間啊,選位子什么的,自然很有特權。
“你誑我出來,就為吃東西?”看著滿桌的酒菜,琉璃哭笑不得。
為了盡快養好傷,自從受傷那天,蕭十一就開始忌口。不得不說,越和他相處,就越發現他身上有很多優點,比方說自律。貴族們一般舍不下口腹之欲,可他不一樣,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很吃過苦頭,所以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只要能活著,他是什么都吃得下的。
“是給你吃的,小笨蛋。”蕭十一微笑,“為了陪我,這些日子你也盡吃粗茶淡飯。”
琉璃身上一麻,很欣喜他這樣體貼。但他那是什么笑容?傳說中的寵溺?哎呀,為什么會有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果然她粗魯慣了,受不了別人溫柔相待嗎?
“還有啊,注意隔間。”蕭十一忽然壓低了聲音,在雅間內某書架的角落擰了擰。
悄無聲息中,通往隔壁的墻上,出現兩個拳頭大小的洞。琉璃走過去看了看,在洞的那邊隔著一層細細的竹簾,保證這邊能看過去,那邊卻很難看過來。
原來是他搞間諜活動的暗室!
而讓她驚奇的是,隔間已經有人了。是個中年男子,素衣高冠,名士風流,雖然已經不年輕了,卻仍然很吸引女人,不是溫凝之又是誰?
琉璃緩緩坐下,望向蕭十一。
“咱們這間房是封閉的,可旁邊那間與對面的雅室只隔著珠簾,若耳朵夠尖,偷聽的不止咱們呢。只不過你臉皮兒太薄了,聽人壁角這種事就悄悄的做吧。”說著,輕彈了下琉璃的面頰。一觸之下,只覺得手感奇好,俯頭就在她臉上又親了親。
他動作太快,琉璃來不及推阻。好在屋里只有她和蕭十一,饒是如此,臉還是紅了。
“本王就沒見過比你更會怕羞的女人。”蕭十一無奈的搖搖頭。
其實琉璃也很慚愧,好歹她是現代人誒。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千萬不要以為現代人比古人有優勢,換到大趙或者大唐那種風氣開放的朝代,論起豪放,她那點本事也真不夠瞧的。
“宮里來的消息,溫凝之已經拒婚。當然不是他自己不答應,而是順著蕭左的意思去做罷了。”蕭十一繼續低聲道,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情勢需要,他挨得琉璃極近,說話的時候,嘴唇都碰到了琉璃的耳朵,令她身上冷一陣、熱一陣的難受,“蕭左現在已經不能再迎伊莉米拉入宮,于是自然想在溫凝之這里賺一筆名聲上的大好處。當然,名聲是溫凝之得到,好處最終卻是我那皇叔的。”
“什么意思?”被他緊挨著,琉璃的大腦有點當機。
“小琉璃呀,你有幸,將親眼目睹一代情圣的誕生。”諷刺又嘲弄的笑意,爬上蕭十一的眉梢眼角,“這難道,不是一出好戲嗎?”
琉璃明白了。
伊莉米拉公主的到來,對所有人都是意外。有人想東引到蕭十一這兒,他干脆直接就接著,然后再一招東引到溫凝之那里。之后,他必定是緊盯著宮里和溫凝之的,看他們都有什么反應。后來,宮里來了消息,他又發覺溫凝之要找個隱秘又不失身份的地方。于是,就利用人脈把溫凝之引到此地,方便他暗中觀察。
很多人、很多事看似行動隨意,無法掌控,可其實可以操縱他們按自己的意思來。
“誰會來赴約?伊莉米拉公主?”琉璃猜測。既然拒婚的,有可能要當事人自己說清楚的。
“聰明,獎勵你,親一個。”蕭十一湊上了臉,又被琉璃輕輕推開。
“說正事!”
“正事?正事就是你猜對了呀。”
“那……對面雅間的人又是誰?”
“是以趙天宇為首的一群文人士子。”蕭十一說得漫不經心,專注忙活著給琉璃倒酒和夾菜,“溫凝之要辦一件事,需要有些名氣的人‘無意間’作證。我就找袁丹青手下幾個文采好的謀士來,約了一幫子所謂的正直之士來水月軒聚會,談談詩文,論論時政什么的。只要讓溫凝之知道這件事,根本不用我安排,他自己就訂了隔壁的雅間。畢竟,誰有趙天宇那幫人說的話,更容易讓老百姓們相信和傳播的呀。不過嘛,水月軒打開門做生意,自然賺銀子第一。我家王妃又那么大手大腳,好大一個宅子說修就修,不敲敲食客的竹杠怎么行呢。溫凝之訂的這個雅間剛好‘訂出了’。他為了搶過來,可是花了大價錢。”
“合著,這一桌是我義父請的?”琉璃好氣又好笑。
“可不是。”蕭十一滿臉的理所當然,還順手夾了一筷子蜜汁肉脯,遞到了琉璃面前,“快吃,長者賜,不可辭知道嗎?”
琉璃真就張嘴吃了,隨即想起這是蕭十一喂食,有點不自在起來。好在很快,隔壁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吸引了琉璃的注意力。她不用湊過去看都知道,是伊莉米拉公主帶著人過來了。
這位公主排場很大,到哪兒都跟著一群人。這樣倒也好,想不讓人注目都難。
琉璃支愣著耳朵,聽那邊“公主”、“侯爺”的寒暄了兩句。溫凝之的聲音溫厚而動人,很有欺騙性。而伊莉米拉公主明顯有些嬌羞,大概只當會情郎來了。
接著,溫凝之就借口要與公主私下說幾句話為由,只留下兩名最貼身的心腹侍女,其他人都被打發到樓下去。據說那邊另擺了一桌,只當請這些隨從人員們品嘗下大趙的美食。
“不知溫侯爺叫我來,是有什么事呢?”又說了半天閑七雜八的話,到底還是習慣直來直去的番邦公主憋不住了,首先問。
琉璃側耳細聽,只覺得整個水月軒的間區域的嘈雜聲都小了很多,足以證明豎起的兔子耳朵絕不是她這一對。
“公主,在下從皇上那里,已經聽說了公主的好意。”溫凝之沉默了片刻,之后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對公主的垂青,溫某深感榮幸,實乃溫某幾世修來的福氣。只是,恐怕要辜負公主的好意了。”
“為什么?”伊莉米拉公主顯然沒想到這個結果,問道。此時語氣中的驚訝,多于感情被拒的傷害。
“公主既然選了溫某,大概就打聽過溫某的事了。”溫凝之嘆息了一聲,其意境,真有些往事隨風,不可追億的感慨。
說真的,琉璃縱橫兩世,也算見過些世面,可若論演技,溫凝之一定是最佳,就連蕭十一也不是溫凝之的對手。畢竟蕭十一太驕傲了,臉皮也顯然沒有溫凝之的厚。
“我知道你已經娶過兩個妻子,家里還有妾室。可既然你的妻子們已經去世,為什么不能娶我呢?難道是我不夠漂亮嗎?若你嫌棄我不懂你們大趙文化,我可以學的。”伊莉米位公主一如既往的直接。在琉璃看來,這位公主其實并不討厭,她很多行為令人無法接受,并非她故意,而是風俗使然罷了。而這樣的個性,倒比明面兒上笑著,卻暗地里捅刀子那些強得多了。
“溫某慚愧,因為一切都因溫某高攀不起,并不是公主不好。”溫凝之急切反駁,帶了些回護之意。話,是拒絕的話,可語意卻明明是讓對方更發現他的好。就算最后親事不成,也念著他的溫柔厚道。真是,太無恥了!
“我不懂你們大趙人說話繞來繞去是什么意思,反正伊莉米拉喜歡你。”伊莉米拉的焦急是真的,“若說年紀的原因,我父王比母妃大了四十歲,那又有什么關系呢?他們一直很恩愛的,還生下了我和我王兄。”
…………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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