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柴房出來,林天磊又去探望了水蓮,知道她風寒好全了,很是替她高興。
黯然傷感道:“也不知道娘何時能好。”
“磊少爺不必擔憂,大少奶奶吉人有天相,用不了多久,會好全的。”水蓮虛弱的笑著。
林天磊點了點頭,“只求上天保佑娘能度過這個難關。”
“一定會的。”水蓮的聲音里全是肯定之色。
林天磊咧了咧嘴,重重的恩了一聲。
剛回到住處,林天磊的大腿被一坨軟乎乎的東西抱住,“毛毛!”
毛毛抬起頭,“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明明他都沒吱聲了。
林天磊沉默不語,不過不用動腦子都能想到的人,他要是猜不到,豈不是太怪了?
斜視了毛毛一眼,林天磊面無表情的坐在了凳子上,毛毛受了冷落,嘟著嘴道:“大哥,你怎么不理我。”
“我在想事情。”林天磊給了個答案。
“什么事情,我也要一起。”毛毛眨著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林天磊。
林天磊凝視了毛毛幾眼,“先保密,等我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
毛毛不樂意了,“大哥”
林天磊目無斜視道:“先生交代的作業,你寫完了?”
一提這個,毛毛立馬慫了,“還沒有。”
“既然沒有,那便去寫吧,最多大哥答應你,等你寫完了作業,一定會將大哥想的事情告訴你。”有些事情怎么能少了這個活寶弟弟?
“那咱們可說好了,大哥你不得食言。”毛毛歡歡喜喜的說著。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快去吧。”林天磊催促著。
“那大哥,我先走了,回頭我來找你。”一溜煙的功夫。毛毛便不見了蹤影。
“出來吧。”林天磊漫不經心的對屏風后面的人說道。可惜過了片刻,屏風后面的人還是沒有出現,“是想我揪你出來嗎,阮阮?”
躲在屏風后面的阮阮嚇的往后一縮。原本露出來的繡花鞋,此刻縮了進去,遲疑之下,最終從躲著的屏風后面出來了,“大哥”
“和毛毛一塊來的?”林天磊發問。
阮阮搖頭,“不是。”
林天磊拉過低著頭的阮阮,讓她坐下,“那怎么還躲起來了?”
阮阮拽著衣袖不吱聲,林天磊看著小自己一半的小人兒,“怎么不說話了?”
還沒等來阮阮的回答。林天磊的懷中便多了一團東西,“阮阮?”
阮阮什么都不說,埋頭在林天磊的懷中哭泣,哭過之后,抽噎道:“大哥。我想幫娘報仇。”
林天磊心中猛的一跳,暗想阮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在林天磊懷中的阮阮,抬起了頭,一臉認真的看著他。
“為什么要這樣想?”拿不準阮阮到底知曉多少的林天磊,開始自己的發問。
阮阮并不回答林天磊的話,繼續道:“大哥。你要跟我一起嗎?”
阮阮跟毛毛的計劃著什么,除了他們兩人知道外,其他人并不知曉。
接近年關,府中的教書先生給府中的少爺小姐放了假,便回去過年了,林天磊兄妹幾人也開始了對林良辰的看護責任。
而將軍府因接近年關。府中不管是丫鬟婆子還是小廝,一個個都變的忙碌起來,蘇氏作為府中掌管中饋的人,更是忙的手腳都不著地,好在之前有林良辰對府中鋪子進行了經營方法的改善。不然此刻,蘇氏就算想放開手腳來準備給各府中的年禮,只怕是有心無力。
盡管年禮是準備妥當了,但將軍府這一大干的丫鬟婆子還有小廝跟各院主子,都得裁制新衣,除此之外,府中還有許多需要用錢的地方,這會兒,蘇氏也忍不住埋怨起虞氏來了,根本想不明白,將軍府的中饋為何被虞氏敗落到這一地步。
蘇氏的懷疑,徐英勇在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已經派人暗中調查,另外,安王世子司空曉更是再查虞太師最近的動向,可惜查探了好一陣,仍然沒任何結果。
小年這日,因府中的拮據,小年過的并不熱鬧,飯桌上,柯氏呂氏還有徐英勇兩位姨娘,不顧徐英勇在場,直接了當的問蘇氏,為何今年不裁制新衣,蘇氏的身子僵住,愕然的看著柯氏幾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徐英勇抬了下眸子,眼睛一掃,柯氏幾人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徐英勇不冷不熱道:“為何裁新衣,這可得問夫人,她知道緣由。”
將話題直接了當的轉移到了虞氏的頭上,虞氏看了徐英勇一眼,“將軍在跟我說笑嗎?這管著中饋的可不是我。”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將府中中饋給用的一干二凈,如今會變成這樣?”要是虞氏能省著點用,現在會變的連這月的份例都拿不出來嗎?
柯氏反應過來,“母親,你怎么能這么做?”
呂氏跟黃姨娘二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盯著虞氏,想從虞氏那要個解釋,然虞氏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柯氏幾人抓狂,還想追問,蘇氏這時道:“這都是我掌家不利,與母親沒有關系。”
這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做法,讓徐英勇不免用意頗深的看了蘇氏一眼,隨后哼了一眼,沒想到這老二媳婦,也還是偏袒虞氏。
蘇氏可不知道,因為自己一時對虞氏的偏袒,在徐英勇的心里落了個大大的不是。
徐寒沒心情理會這些,隨意應付了徐英勇幾句,還沒等到散場,便帶著林天磊兄妹三人離去,徐英勇目送徐寒父子幾個離開,眸子逐漸變的暗淡,本想著將這兒子認回來了,這家里便大團圓了,誰知道,非但沒有大團圓,家里反而是一團糟。
暗埋怨了徐白珊和虞氏幾句,筷子往桌上一扔。面目表情道:“我吃飽了。”
“父親?”
“將軍?”
徐英勇沒理,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
小年過完的第二日,許久沒出現的趙佳寶忽然造訪了英勇將軍府。因指明要見徐寒,蘇氏讓人將趙佳寶請去徐寒那邊了,見到幾年未見的趙佳寶,徐寒心里閃過少許的愕然之色,完全沒想到有一日,趙佳寶會上門來拜訪。
先前還未搬進英勇將軍府之前,徐寒聽林良辰講過在京城遇到趙佳寶的事情,對趙佳寶,徐寒提不出有多少的好感,明顯的不想提。再者他相信林良辰,即便和趙佳寶見面也不會發生什么,但趙佳寶這上門來拜訪,還真是實實在在的第一次。
幾年后的相遇,徐寒和趙佳寶兩人都褪去了先前的稚嫩。更多的是屬于那成熟的男人魅力。
“好久不見?”
趙佳寶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不冷不熱的招呼,好似兩人之間的開場白,沉默了一番,趙佳寶道:“聽說良辰受傷了,我來探望一番。”
說著,將備好的禮物讓人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徐寒冷哼一聲。這趙佳寶倒是有心,即便心里不高興,面上倒是還未打算撕破臉,“多謝了。”
“應該的。”趙佳寶的嘴角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沒想到這徐寒倒是很沉得住氣。
幾句不冷不熱的話,很快讓氣氛僵硬下來。徐寒沒有什么要跟趙佳寶說的,沉著臉不說話,同樣的,趙佳寶也沒什么與徐寒說的,兩人你瞪我。我瞪你,大廳氣氛頗為詭異,候在外面的小廝只感覺到颼颼的冷氣往衣服里灌,忍不住緊了緊衣服。
詭異的氣氛還未過去,趙佳寶沉不住氣道:“你和良辰,還好嗎?”
這話什么意思?徐寒不用想,也明白趙佳寶問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道:“為何這么問?”
趙佳寶不語,轉而道:“天磊呢?”
“他在陪良辰。”徐寒不高興的應著。
“我能見見他嗎?”
徐寒看了趙佳寶一眼,見他眼中有說不出的認真,遲疑了片刻,答應下來,“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要是小磊不愿見你...”
徐寒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徐寒你放心,要是他不愿見我,我不會強求的。”
只是心底里,趙佳寶還是想見見幾年未見面的兒子。
“最好記住你的這句話,另外,我的意思你也明白,見了小磊之后,不能試圖破壞他現在的生活。”以前林天磊還小,或許很多事情不懂,但現在大了,過幾年便是說親的年紀。
要是趙佳寶做些什么,良辰母子的名聲難免不受人非議,外面怎么說,他不在乎,但事關到以后,徐寒不得不慎重行事。
“你說的意思我懂。”這些年在外面打拼了這么久的趙佳寶,不會連徐寒考慮的事情想不到,“放心,我只是想見見小磊,并沒其他的想法。”
多年之前,是他沒好好珍惜林良辰母子,放棄了他們,多年之后,他也沒有資格再說能讓他們母子幸福的話。
或許當初,他就給不了林良辰應有的幸福。
“姑且相信你一次。”徐寒嘀咕完,便讓小廝去內院將林天磊給請來。
“爹有說找我什么事情嗎?”林天磊邊走邊問道。
小廝道:“不清楚,不過好似是大少爺的一位客人,要見磊少爺您。”
“見我?”林天磊正奇怪著,到了前廳,便見趙佳寶站在那瞧著他。
對趙佳寶的記憶,林天磊停留在五年之前,這中間經過這么久的時間,林天磊就算記得有趙佳寶這么個人,但對趙佳寶本人也是沒什么印象。
“你是...”林天磊覺得奇怪,眼前的人,為何這樣看著他?
趙佳寶瞥了眼林天磊身后的小廝,小廝一退下去,趙佳寶便激動的上前拍了拍林天磊的肩膀,“不錯,長大了。”
“爹?這位叔叔是誰啊?”林天磊沒看趙佳寶,相反將目光投到徐寒那邊。
徐寒瞅了眼面色不好的趙佳寶,扯了扯嘴角,神色不自然道:“他是你趙叔叔。”
“趙叔叔是誰啊?”呢喃完,林天磊好似記起了什么,用異樣的神色看向趙佳寶。“你怎么...”
要是林天磊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當年他與娘和離,還送了一塊玉佩給他,可惜那塊玉佩最終也還了回去。
“趙叔叔好”轉眼的功夫。林天磊變了方式,笑瞇瞇的望著趙佳寶。
“好好好,小磊都長這么大了。”看著到自己肩膀的兒子,趙佳寶感觸頗深,真是沒想到,這才幾年的功夫,林天磊已經從剛出那個到他大腿的小娃子,已經成長到了跟他差不多小大人了。
他也成功成爹變成了叔叔,想到此,趙佳寶心里一陣苦澀。
“是啊。趙叔這些年過的好嗎?”林天磊笑呵呵的問著。
看這父子兩人這么親密的聊天,徐寒很是不爽,多次想視而不見,但還是忍住了。
兩人談論了一會兒,林天磊道:“趙叔叔。今日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趙佳寶沉默了一會兒道,“是來探望你娘的。”
林良辰出事的時候,他并不在京城,前幾日回來,才知道這件事情,后再三考慮之下,還是決定過來探望一番。順道來看看林天磊。
“原來是這樣。”
“恩,小磊日后可要好好照顧你娘,別再讓她受傷了。”話是對著林天磊說到沒錯,但那眼神是不停的往徐寒身上瞟。
趙佳寶的意有所指,徐寒自然明白,趙佳寶無非是指責他沒能將林良辰保護好。但這個也確實是他的錯,對趙佳寶的埋怨,他認了。
“趙叔叔放心吧,我會的。”他怎么會讓娘再受到傷害?
臨走前,趙佳寶將一塊全新的玉佩送給林天磊。拍了拍他的肩膀,“收著吧,當叔叔給你的見面禮。”
趁徐寒轉頭間,跟林天磊道:“要是日后發生什么事,小磊可以拿著這玉佩來找叔叔。”
等徐寒看過來,趙佳寶跟徐寒告辭了。
摸著趙佳寶給的玉佩,林天磊眼中閃過一絲不安,“爹。”
“好生收著吧,爹不會生氣的。”
“謝謝爹,但我不想要。”林天磊悶悶的說著。
“為什么?”徐寒一頭霧水。
“我以為爹會懂的。”
這話讓徐寒想到了自己跟徐英勇的關系,揉了揉林天磊的頭,“爹懂了,不過小磊,既然是他給的,那么就收下吧。”
“我...”林天磊還想再說什么,徐寒不給他機會,將玉佩系在了他的腰間。
“有些事情,爹很難跟你解釋,但收下你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和林天磊的情況不同,徐寒完全能理解林天磊的心情。
“好了,別想了,去看你娘吧。”
在趙佳寶離開將軍府的不久,將軍府迎來了一位貴客。
蘇氏差人將消息告訴徐英勇,徐英勇避而不見,虞氏在見到這位貴客之時,心里既是惆悵,又是歡喜,就差沒有語無倫次了。
“柴...王爺,你怎么到了京城?”
“自然是來看王妃了。”柴王爺周定云面不改色的說道。
虞氏心中一喜,面做苦澀道:“珊兒她不幸染上風寒,如今正在床上修養,柴王爺...”
“我這就去看她,岳母大人,容小婿先行離開。”
虞氏欲言又止,知道可能攔不住,索性讓人帶周定云去了徐白珊如今居住的珊瑚院。
周定云這一來,虞氏心里多少有了些底牌,想到林良辰夫妻,虞氏恨的牙都癢癢了起來,暗道:她就不信這回柴女婿不給自個女兒報仇。
虞氏在心里琢磨著,那頭,周定云去了徐白珊如今居住的院子,還未進去,就聽到徐白珊摔破杯子的聲音,哐當一聲,周定云直接止住了腳步。
帶路的小丫頭正要通報,周定云開口阻攔了,并且讓丫頭暫且退下,一聲不吭的接近院子,屋內,徐白珊正大發脾氣的訓斥沏茶的丫頭。
周定云聽的眉頭一皺,正欲上前,人就被自己派去保護徐白珊的暗衛攔住了。
發現接近徐白珊院子的人是柴王爺周定云,兩個暗衛連忙行禮,周定云手一擺,帶他們離開徐白珊的屋門前,到了偏僻的花園,兩個暗衛齊齊下跪,“參見王爺。”
“起來吧。”周定云背對著他們開口。
“謝王爺。”
“王妃就在這院子里養病?”
“回王爺,是的。”
周定云轉過身,瞅了眼兩人臉上的傷,“這傷是被那個我岳父剛認回來的大舅子打的?”
兩個暗衛對視一眼,后紛紛點頭,“回王爺,是。”
“身為暗衛,兩個人都打不過我那大舅子,如今還有臉跟我告狀,柴王府可不養沒本事的廢人。”剛才還嘴角含笑的人,此刻,早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兩個暗衛一聽便知不好,跪下去道:“是屬下無能!”
“好一個無能。”周定云冷嘲一聲,“看在你們這一路盡量護著王妃的份上,我便不同你們計較,等回到柴王府,自動去領罰。”
“謝王爺不殺之恩。”
“王妃情況,現在如何?”
“回王爺,王妃的風寒已經好全。”
聽到徐白珊病好了,周定云臉上并未有多少笑容,“你們先下去,我去看王妃。”
“王爺,要是王妃不愿見您...”
“混賬,她是本王的妻子,不想見本王還想見誰?下次再敢口出此言,小心我讓人將你們的舌頭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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