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死戰
啞女示意冷澗趕緊吃,他也不客氣,坐下就吃。品書網雖然飯菜都是冷的,卻吃得比什么時候都香。
吃完飯,啞女照舊打來半桶的冷水給他洗澡,他那一身的屎尿和塵土,那是必須洗的。在他洗澡的時候,啞女幫他把一身的衣褲都洗了晾好,然后才脫了衣服鉆進被子里,抱著他睡。
第二天天不亮,啞女照舊起床,冷澗也跟著起來。啞女拉著他到門口,指指天,又指指他,再指指床、木桶和碗筷,比劃了好一陣。冷澗終于明白了,他是讓自己以后晚上就到這里來吃飯、洗澡、睡覺。便感激地點點頭。
就這樣,在后面的幾天里,冷澗每天都是干的不是他這個年齡能承受的體力活,還經常的被打罵,唯一能讓他感到溫暖的,便是每天中午和晚上,啞女會給他準備好吃的,還有木桶的冷水浴,洗干凈衣服,再就是,能想跟自己親姐姐時一樣,依偎在溫暖的懷里睡去。
這些天,單獨在一切的時候,啞女就不戴面巾,那有些恐怖的兔唇,在冷澗的眼里卻漸漸的習慣了,已經不在影響啞女在他心中的可愛可敬的形象。
這一日,冷澗正在提水,洗衣房里來了好幾個人,都是十多歲半大的孩子,但是最小的,也比冷澗高出一個頭。進來之后,便圍住了冷澗,當下一個一把將他手里的水桶搶了過來,將小半桶水嘩啦一下全倒在了他的腦袋上,將他全身澆了一個透。
屠媽看見了趕緊過來,看清來人之后,忙不迭的點頭哈腰:“房少爺,諸位少爺,你們來了。老身……”
“滾一邊去!”為首的一個大個子眼睛一瞪,屠媽嚇得趕緊退到了一邊。
年齡雖小的一個,叉著腰,指著四周的洗衣女:“都不需出聲。待會看見什么,都說沒有看見,聽見了嗎?”
這一眾洗衣女都知道認識這幾位跋扈的紈绔子弟,哪里敢吭氣,一個個點頭哈腰,噤若寒蟬。
來的幾位,為首的這個將近二十歲的年輕人。是房玄齡的長房長孫,也就是房玄齡的大兒子房遺直的兒子。名叫房無樓。也是房無諱的堂兄。年輕最小的一個,已經十一歲,是荊王李元景的孫子,名叫李逖。其余幾個,全都是名門望族的子弟。都是丹圣吳有丹的徒孫。
冷澗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從一身錦衣還有那不可一世的神態,他已經知道,自己有麻煩了。
冷澗沒有說話。只是望著他們。
房無樓推了冷澗一把,推得他一個趔趄,房無樓道:“小子,你是叫冷澗對吧?”
冷澗站穩了,沒有回答。
房無樓俯身,手指頭戳著他的額頭:“聽說,你。想當我們的師叔?是不是?”
冷澗被戳得往后仰頭,終于道:“我不明白你們說什么?”
“不明白?”李逖在一旁踢了他一腳,“,師祖丹圣吳有丹是我們師祖,你居然要拜他為師,這不是要當我們師祖又是什么?”
說罷。心里有氣,又踢了他幾腳。
冷澗咬著嘴唇,沒有抵抗,也沒有躲閃。這幾日,他捱打已經習慣了。
李逖還要再踢,被房無樓攔住了,笑道:“師弟。不要這樣,人家是要等著師祖出來拜師,成為我們師叔的,你不能對師叔無力啊。”
“世叔?我呸!”李逖的唾沫噴到了冷澗的臉上,“你不是師叔嗎?那好,請你指點師侄幾招!”說罷,李逖亮了一個架勢。
房無樓抓著冷澗的頭發,用力搖晃著他的小腦袋:“師叔,你的師侄請你指點一下武功,你還不趕緊的上去指點啊!”狠狠將冷澗往前一摔,冷澗撲到在了李逖的腳下。
李逖順勢上前一腳,狠狠踢在冷澗的臉上,頓時鼻血長流。
房無樓抓住他的頭發,將他提了起來,瞧著他滿是鮮血的臉,陰惻惻道:“師叔,接招!不然,你被打死了,我可不管!”
房無樓扶著冷澗瘦小的身子,讓他站穩,輕輕地在他頭頂拍了拍:“打起精神來,這是武功切磋,接招啊!”
李逖“呀!”的一聲大喝,沖上去,拳腳如風,霹靂啪啦就是一頓拳腳,他到底是丹圣吳有丹的徒孫,雖然年紀小,而且又怕吃苦不肯用功,但到底是名門弟子,身上還是有真功夫的。這一頓拳腳,打得冷澗鼻青臉腫,最后被翻扭著手,壓在了地上。
李逖問:“服不服?”
冷澗還是一聲不吭。
“你個軟蛋,不服?老子讓你服!”
說罷,李逖一只手扭著冷澗的手,另一只手抓著他的頭發,將他腦袋咚咚地往青石板上撞,頓時鮮血染紅了青石板。
一旁的房無樓淡淡道:“別這樣,師弟,悠著點,別弄出人命來。師父說了,他要是死了,咱們也不好交代,給他一點顏色就行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整他,一下子整死了,就不好玩了。”
“好!”李逖叫著,左右一看,看見了那一排排的洗衣盆,立即提著他,將他拖到一個洗衣盆里,將冷澗的小腦袋按在水里,看著他掙扎著喝水,興奮地狂笑道:“把這一盆洗衣服的水喝完,老子就放了你這慫包師叔!喝啊!”
冷澗奮力掙扎著,可是擺不脫李逖的掌控,他掙扎的力道漸漸小了,窒息已經讓他陷入了半昏迷。
突然,從屋角沖出來一個女人,青巾包著面部,沖過來,一下子推開了李逖。
李逖淬不及防,被推得摔倒在地上,那女子將冷澗的小腦袋從洗衣盆里拉了出來,抱著他搖晃著。
冷澗嗆咳著,看清了抱著自己的正是啞女,勉力一笑,正想說話,李逖已經爬起來,沖上來飛身一腳,正中啞女的腦袋。將她踢翻。懷里的冷澗滾了出去。
李逖對著啞女拳打腳踢,啞女只是抱著頭,蜷縮著身子,嘴里嗚嗚的,不敢反抗。很快,啞女便被踢打得頭破血流。看見鮮血,李逖更是興奮。拳腳更是沒有節制,專門朝著啞女的要害狠打。
見此情景。地上的冷澗突然發瘋了,他爬起來,操起地上的一根捶衣棒,從后面沖上去,狠狠一棍,正中李逖的后腦。
李逖慘叫,抱著頭,摔在地上,鮮血從他的指縫里流了出來。
冷澗狂吼著。象一頭無路可走的困獸,撲上去,雙手掐住李逖的脖子,張嘴一口,死死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
李逖長聲慘叫,用盡各種招數,要推開冷澗。可是冷澗跟章魚一般死死纏著他,狠命的咬住他的耳朵不松口。被冷澗掐住脖子,李逖因為窒息都翻了白眼了。
房無樓等人想不到事情竟然會這樣,一時都呆了,待到反應過來,急忙沖上去。對冷澗拳打腳踢,想讓他松口松手,可是沒有用。
啞女看見他們幾個圍著冷澗往死里打,也操起一根洗衣棒,沖上去亂打。
當啞女一棍打向房無樓的時候,他聽風辨位,一把抓住那洗衣棒。同運足了全身勁力,飛起一腳,帶著凄厲的嘯聲,正中啞女的胸腹,將她踢得倒飛出去,空中便鮮血狂噴,落在地上,連續滾出十多步,這才停下,撐其身子,又是哇的吐出了好幾口鮮血,勁力全失,頹然倒在了青石板上。眼睜睜看著房無樓他們狂毆冷澗,卻無法起身阻攔。
冷澗看見啞女被房無樓一腳踢飛吐血,簡直要發狂了,他手里的力道猛地加緊,掐得李逖兩眼翻白,舌頭都吐出來了。這時,一道人影一晃,便到了他們面前,卻正是吳有丹的大弟子,房無樓和李逖的師父柯森。
柯森出手快如閃電,手指一點,對方便失去反抗,幾下便將幾個孩子都扯開了。冷澗也被他一指點中,頓時全身勁力盡失,掐著李逖脖子的手和咬住他耳朵的嘴都失去了力道,整個人被扯了開去。
李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扒拉耳朵都差點被冷澗生生咬下來。得虧冷澗年幼,不過七八歲,這耳朵才勉強保住,只是已經裂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染紅了半邊臉頰和肩膀。
柯森皺眉道:“怎么回事?為什么打架?——冷澗,你是師叔,為什么欺負你這些師侄啊?”
冷澗全身發麻,怔怔地望著柯森,一時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說。
房無樓道:“師父,我們是來找冷師叔請他指點武功的,沒有想到他竟然跟瘋子一樣咬李逖師弟的耳朵,你看把李逖師弟咬得這個樣子。”
柯森查看了一下李逖流血的耳朵,卻不看冷澗一頭一身的鮮血和傷口。皺眉對冷澗道:“你是師叔,怎么出手這么沒輕沒重的?你看你把師侄打成這個樣子。唉!師父出關,少不得要責怪你的!本門規矩,若是比武輸了,是可以再挑戰的,即便對方是師叔,也不禁止。你這樣欺負你的這些師侄,這一眾師侄兒若都向你挑戰,你又該如何?”
“我……!”冷澗只說了半句,便不說了,他已經明白,這位師兄,說這些話,不僅不是出于公道,而且還是另有目的。
房無樓慢條斯理道:“師父,冷師叔這么欺負人,我是不服氣的,三日后,我要向他當面挑戰!”
其余幾個都跟著嚷嚷道:“我們也不服,也要挑戰冷師叔!”
李逖終于喘過氣來了,爬了起來,呼呼的道:“諸位師兄,這第一個挑戰就讓給我!我要第一個向冷師叔挑戰!我的耳朵,不能白白流血!”
柯森掃了他們一眼,又盯著冷澗,緩緩道:“按理,師侄向師叔挑戰,師叔是不能拒絕的,你呢?”
冷澗盯著柯森,甚至沒有看那其余幾個人,一字一句說道:“我——,接受——任何挑戰!”
柯森他們走了。
洗衣院子安靜了下來。
洗衣婦人們提水把地上的鮮血沖刷掉,剛才血腥的一幕,隨著被清水沖刷掉的鮮血,消散了。
冷澗費力地攙扶著不停吐血的啞女,回到了她的房間。
或許是剛才冷澗的瘋狂,使得蠻橫的屠媽都被震驚了,眼睜睜看著冷澗他們走,卻沒有敢出聲阻攔。
攙扶著啞女回到啞女那狹小的屋里,倒在床上,看見啞女衣襟上全是鮮血,冷澗眼淚終于奔涌而出:“姐姐!你都是為了我……”
啞女撫摸著他的小腦袋,無聲的笑了,紅唇被鮮血染得更紅。
冷澗守在啞女身邊,一直握著她的手,感覺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啞女不時的吐血,冷澗心急如焚,可是年僅七八歲的他,從小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遇到這種事情,不知道該怎么辦。
沒有人來找他去干活,屠媽她們都已經被他的瘋狂嚇住了,他們也沒有去吃飯,一直到天黑下來。
啞女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大口大口的喘氣,吐出來的都是暗紅色的瘀血。
冷澗把心一橫,對啞女說:“姐姐,你等著,我去找人來給你療傷。我那什么狗屁師哥,不會幫我的,只有去求那還沒有見面的師父!請他救你!”
這些天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房家,除了啞女姐姐對自己好,其余的人都是冷漠如同自己不存在,那師哥柯森等人,則是笑面虎,根本是依靠不了,現在只有找自己那沒有見面的師父,要是他見不到或者也不愿意幫忙,那自己就去找蕭大哥或者長孫姐姐。
啞女已經限于昏迷,只是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他。
冷澗沖出了屋子,往院子外面跑,等了院門口,看門的老婆子問:“你去哪里?”
“我要去求我師父救啞巴姐姐,快讓我出去!”
“你師父?”老婆子有些茫然。
“我師父就是丹圣吳有丹!”
“啊?”老太婆吃了一驚,看見冷澗赤紅的眼珠子,有些嚇人,便道:“我聽說他老人家正在閉關呢。你……”
“我不管!我要見他!他在哪里?麻煩你帶我去!”
老婆子訕訕道:“我可沒有那本事,要不,我帶你去見柯大爺,他來決定吧。”
“好!帶我去!”
老婆子帶著冷澗來到了柯森的院子,通報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