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海上屠殺最后的收尾工作,是一件簡單但是有些麻煩的事情。
人員押運,海船清洗,修整恢復等一大攤子事情,讓大家忙亂個不停。
當所謂的大海船一點點都駛回松門衛城碼頭時,碼頭上的明人們都安靜極了。這個時候,所有人員物貨的運輸都陷入了停頓狀態,一切都只能等這場海戰結束再說。
漢唐集團的人不擔心,但是那些明人們擔心。
松山衛城周邊的這些明人們都呆住了,他們看見了各種各樣的船回來了,上面全是血漬……原先那些兇神惡煞的韃虜們現在都老老實實地走下船,一個個都被綁得很緊,全是垂頭喪氣的樣子。
他們完蛋了!
忽然人群里丟出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在一個韃虜的身上!
緊接著有人大罵起韃虜來,男女老少這時候開始集體憤怒起來,他們一起撲向了韃虜!
這個時候,孫瑜大隊長正在和定遠侯鄭聯商談一件事情。
原來,在收拾死尸時,他們找到了指揮李率泰,他的胸口中了一槍,死得很徹底。
正想著把它像其它死尸一樣,海葬吧,生前的所有惡行,都會隨著生命的死亡而結束。
但是定遠侯鄭聯紅了眼睛,他直接找孫瑜大隊長索要李率泰這具尸體。
要一具尸體干什么?孫瑜大隊長自己偷偷查了一下資料,明白了,原來這貨是有私仇啊。
憑著兩家的關系,這當然不算啥。
但是孫瑜大隊長還想對定遠侯鄭聯表現一把現代人的人性觀。
孫瑜大隊長說:“尸體,你完全可以運走,但是,老鄭,我想說,人死萬事休,他現在就是生物學意義上的了,如果在對方的尸體上什么手腳,那就是對人類本身的污辱了……算了,你別瞪眼,我的意思是,咱不是邪惡的人,你明白?”
定遠侯鄭聯戴上了墨鏡說:“此人曾經追殺我家七天七夜,終生難忘啊。我若是交給我大哥埋葬,相信大哥心里能去了一份心思。”
孫瑜大隊長笑了,說:“哈哈,無論這個世界如何廝殺不停,總是有一份人性之愛在里頭,讓人回味。老鄭,這一份兄弟之情很美好呢。”
定遠侯鄭聯都沒稀得搭理他,說些什么也沒聽懂,他直接去安排搬運尸體了。
他剛剛憋了一肚子殺氣,一點也沒釋放出來,正難受呢。
海戰是什么?要么殺了對方,要么被對方殺了,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讓漢唐集團這一樣一打,他定遠侯鄭聯第一次參加海戰沒殺人,竟然就贏了。
媽蛋的,這一切真是讓人無語呵……
孫瑜大隊長看著夕陽中,定侯鄭聯遠去的背影,正想再給他灌輸一點人性教育時,碼頭上忽然已經亂成一片了。
孫瑜大隊長一看情況就明白了,這是毆打俘虜啊,趕緊的,制止他們!
海安隊員們把火銃一橫,一下子就把他們擋在了外面。
這時,那些俘虜也大多頭破血流了,至少,身上也有了許多臟東西。
一個老者跪下喊道:“我的女兒都被他們糟蹋了……我等要報仇!”
人群中也是亂喊一氣,韃虜真是在這里做了不少壞事情。
孫瑜大隊長想了想,說:“好!冤有頭債有主,我可以讓大家報仇,說吧,這些俘虜里,只要對你們做過惡的,你們都可以指出來,我現場給你們報仇。你,趕緊站起來,說,是哪個糟蹋了你女兒??”
那個老者爬起來了,說:“老爺,那個糟蹋我女兒的已經被大軍打死了,但是他們都是一伙的!都是韃虜!”
孫瑜大隊長心里話,這幫子人都是剛從臺州來的,哪里有機會在這里禍害人。
他說:“是的,他們以前都是韃虜,但是現在不是了,現在他們是我們的俘虜,我們要把他們運到臺灣好好審訊,定能審出更多的壞事,大家說好不好?”
人群里馬上紛紛說:“正是,正是,審訊出來后,定斬不饒!”
“那么大家就不要攔著我們運送他們了吧?!”
“正是,正是。”
人群退后了。
那個幫助翻譯孫瑜大隊長訓話的海安隊員暗暗對他伸出了大拇指,孫瑜大隊長得意地操著他捏了捏軍帽的大帽沿,心里話,對付一幫子古人還對付不了?自己看過太多群體性的事件了……
天色已經晚了,這些俘虜都被關在了城里幾個空房子中,特工大隊出頭開始審訊,場面有點那個,孫瑜大隊長沒稀得旁觀,他只關心最后的信息。
等到晚上九點鐘左右,吳化龍大隊長把審訊得到的信息交給了孫瑜大隊長。
臺州方面還是派出了不少兵馬,真看得起這個小城,也看得起他們認為的海盜,竟有三千多人馬呢。
孫瑜大隊長對他說:“這個浙東地區,你也是比較熟悉,你估計他們幾天能到?”
“臺州方面兩天之內必到!黃巖方面明天可能到!”
孫瑜大隊長笑笑說:“那你有什么計劃?”
吳化龍大隊長當時就在孫瑜大隊長的桌子上,有一些東西擺布成一個三角地。
“若是對方臺州方面真的只來三千人馬,我等有信心統統吃下他們!
但是,我等不知道黃巖一地能派出多少來,預計不能超過兩千人,如此我等便有一個時間差,完全可以先吃下黃巖的人馬,然后再吃下臺州的!”
孫瑜大隊長的眉毛跳了跳,他這不是計劃,這是狗血。
“若是黃巖地區派出的人馬多了呢?”
“那就擊潰他們,吃下一部分!”
孫瑜大隊長心想,這家伙不知道董事會的意思啊,我們現在不想惹上韃虜,先讓他們和鄭家集團拼一拼再說。
“如果你們拖住這兩只人馬,最多能拖多久?”
“吃掉他們不就是想拖多久就拖多久嗎?”
孫瑜大隊長決定不關心他的計劃了,到時候直接下發命令吧。
“這樣,你先繼續安排好防守,不要讓他們給我們來個偷襲,聽候總部的命令吧。”
吳化龍大隊長驕傲地說:“我等布下的防線,若是讓韃虜偷襲了去,定是提頭來見你!”
孫瑜大隊長和王成船長商量了一下,決定給總部詳細地發了一份報告。
他們先把這次海戰的收獲說了說,強調運送人員和戰利品仍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又把黃巖地區和臺州地區反應匯報了。提出了他們完全可以把戰局控制在一個比較小的局面內。
他們的電報讓總部討論了半天,最后決定再派出一支支援隊,加大防守和運輸能力。
楊友行秘書長想把這次海戰的戰況發個頭條,結果,讓董事會給制止了。
楊友行秘書長憤怒地說:“你們這是控制輿論!”
伍大鵬董事長不屑地說:“你少學人家亂扣大帽子啊,這事關軍事行動,你亂寫會打亂我們的計劃!”
楊友行秘書長還想爭辯,但是幾乎所有人都反對發布這個頭條。
他算是明白了,這是一群總是想著偷偷占便宜,偷偷布局的中年大叔!
好吧,他只能忍了。
后來的結果大家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幾天后,鄭家集團竟能想到用雕板刻了一個號外,免費贈送!
其中大贊定遠侯鄭聯和漢唐集團的海安大隊一起大破韃虜,擊沉了多少條船,殲滅了多少人云云,這稿子的春秋筆法用的好啊,讀了讓人分不清到底哪一方是大破韃虜的主力……
這份號外在福建的幾座大城市里廣為流傳,甚至都流到了臺灣。
而在以前,《福建時報》在臺灣那是根本沒有市場的,常常是白送,或者讓那些與鄭家集團商貿關系緊密的商家看著辦的方法來訂閱。
楊友行秘書長當時對這種類似自己盜版自己的行為氣得眼藍,而又無能為力,不要逼臉的人什么時空都有,你是清理不干凈的。
但是永勝伯鄭彩對自己這種白送的行為卻大為歡喜,說:“甚好,只要有人讀了,我等就是高興,但看了圣人之言一語一言就行……”
楊友行秘書長和他隔海大罵,說:“你敢和我公公正正地擺上攤上賣嗎?你敢嗎?用這種白送的方式擴大影響,太無恥了!你頭版不是復制論語來自吹為天下真理,就是自吹你鄭家集團管治下的福建地區是多么幸福美好……連黑、火藥廠爆炸你都能歪曲成是韃虜奸細破壞,我就是考慮大局,不稀得揭穿你……”
事實上,楊友行秘書也派出過寫手去調查,但是鄭家集團在事發地點屏蔽一切人進入,他們找不到任何線索,只得作罷。
但是,讓楊友行秘書欣慰的是,在漢唐集團管制的地方,《漢唐時報》那是越賣越多,常常是一些人接過白送的《福建時報》后,掃過一眼,便把它墊到屁股下,然后認真地看買來的《漢唐時報》,而且不時露出會心的微笑。
訂閱量和數量猛增,他不得不考慮再一次擴版。
就在這個時候,鄭家的一張破號外竟然能出現在臺灣,出現在《漢唐時報》的控制范圍,這不能不讓楊友行秘書長發火。
在事發后很久,楊友行秘書長找到了孫瑜大隊長。
楊友行秘書長說:“他們抹殺了海安大隊的戰績!”
“切,誰在乎這點成績?你肯定不是真心想為海安大隊出頭,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
楊友行秘書長悲傷地說:“孫瑜,我真是為你們想啊,你竟然這樣說我。”
孫瑜大隊長說:“得了,你的做事的風格我見過很多次了……我請你喝啤酒吧。”
“好吧,這事兒就算了。”
事實上,鄭家集團發布的那個號外,影響力不大的,它很快就湮滅在陸續傳來的各種戰爭消息中了,楊友行秘書長只不過是神經緊張了些。
戰爭一開始,它往往就不受人的意愿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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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高興的是,大大璐書友竟是一位女性讀者,這樣訂閱本書的女性書友已達五人,實屬難得。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