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醇和童青都低估了張銳的城府,同時也低估了張銳的決心,他好不容易才娶到白珺婉這樣的妻子,擁有一個富足美滿的家庭,所以張銳自然不會讓任何人破壞自己的家,為此哪怕是殺人他也下的了手。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張銳故意說自己要離開京城時,章醇和童青假惺惺的前去相送,張銳也假裝十分熱情,非要請他們再喝一頓送行酒,結果章醇和童青大意之下,竟然被張銳用藥麻暈,然后張銳架著兩人上了馬車,殺死他們后,準備把他們的尸體扔到亂墳崗中。
本來張銳做的這一切都十分隱密,而且章醇和童青都只是上京的舉子,親人都在松江,哪怕是他們的家人感覺章醇兩人出了事,恐怕也要等到幾個月后,然后再來京城報案的話,這一來一回最少也要一年時間,到時恐怕連尸體都已經被野狗吃光了,自己也回到了南京,官府想要找到兇手簡直難比登天。
但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張銳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在晚上把章醇和童青的尸體搬到亂墳崗,即將成功扔掉的最后關頭,卻沒想到在這種半夜三更之時,亂墳崗中竟然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他扔尸體的時候剛好被這些人抓個正著。
半夜三更出現在亂墳崗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已經可以稱為半人半鬼,他們就是那些為了給自己搏個出路,然后私自閹割自己的私閹,可惜宮中需要的太監有限,所以相當大的私閹無法進宮,聚集在城中又經常違法亂紀,所以最后官府將私閹遷到南海子安置落戶,因此這些私閹又被人稱為海戶。
南海子本來是皇家苑林,根本沒有多少田地,而且官府把私閹遷到南海子并不是為了給他們一條活路。主要是為了防止他們在城中鬧事,所以通常都是官府在發現私閹后,立刻就把人帶到南海子一扔,禁止他們再入城。至于私閹的生死他們根本不管,所以私閹們的生活往往十分悲慘,不少私閹都在這種情況下凍餓而死。
在生存的壓力下,那些被稱為海戶的私閹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哪怕為此去做最下賤的事,他們也愿意,比如有些長相漂亮的私閹像妓女一樣接客,畢竟有些人的愛好總是與眾不同,所以這些私閹也十分受歡迎,只不過這種工作不是誰都能做的。畢竟長相漂亮的私閹只是少數,大部分私閹只能另尋出路。
為了生存,再加上自己已經是殘破之身,所以私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小命,他們成群結隊合起伙來。在京城附近偷盜搶劫,甚至還拐賣兒童,能賣的就賣掉,賣不掉的女孩被殺死,男孩則被這些變態的人同樣閹割成為私閹。而且這種現象不但京城有,可以說只要有私閹的地方,就有這種現象存在。
除了上面的情況。另外還有一群私閹為了搞到一點錢,干脆成為盜墓賊,而且他們與傳統意義上的盜墓賊不同,因為他們根本不懂盜墓的技術,也不懂得勘察古墓位置,所以他們只能趁著晚上偷偷去墓葬集中的地方直接挖開墳墓。然后拿走所有值錢的東西,甚至有時候連死人的壽衣都不放過。
張銳在扔尸體時就是遇到這樣一群私閹中的盜墓賊,而且還是最低等的那種,畢竟像亂墳崗這種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陪葬品。最多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一些東西,甚至連死人的頭發都被他們剪下來賣掉,畢竟假發這東西早在春秋時期就已經出現了,明朝時也依然十分流行,所以頭發也是可以賣一個好價錢的。
張銳遇到的這群私閹雖然地位極低,而且長期出沒在亂墳崗這種地方,使得他們看起來簡直是半人半鬼,但是這群私閹卻十分精明,看到張銳這樣一個衣著光鮮的人扔下兩具尸體,立刻知道對方這是在殺人后處理尸體,以前他們也經常在亂墳崗見到這樣的尸體,其中有不少尸體也能給他們提供不少好東西。
也正是猜到張銳是在處理尸體,這群私閹的頭領立刻發現這是一個發財的好機會,于是他立刻帶人馬張銳抓了起來,然后逼他把錢全都拿出來,否則就把他送官。
張銳一開始也嚇壞了,被一群半人半鬼的私閹給抓住時,他還以為自己是遇到了鬼,等到搞清楚這些人是群私閹,而且只是為了求財時,這讓張銳暗暗松了口氣,立刻把自己馬車上的財物全都拿了出來,只求對方能夠保密,然后放自己離開。
可惜張銳卻低估了人性的貪婪,他來的時候帶著許多的財物,就算是在京城經常去青樓,也只是花了一部分,剩下的還有幾百兩銀子,本來這些錢就已經足夠那些私閹用上好幾年了,但是那個私閹首領看到張銳連眼睛都不眨就送給自己幾百兩銀子,這讓他在驚訝的同時,也更加相信自己抓住了一頭肥羊,若是就這么輕易放過的話,那才是真正的傻子呢。
結果張銳雖然把自己的錢全都拿了出來,可惜最后卻還是被那群私閹帶了回去,并且逼他寫信給家人,讓家里人拿錢贖人,否則別想回去。
可惜那個私閹首領卻算錯了,張銳哪敢給家里寫信?畢竟他若是寫信給白府的話,肯定無法隱瞞自己殺人的事,若是這件事暴露,就算他想盡辦法隱瞞掉白福的死因,恐怕最后也會引起白家的疑心,最讓他擔心的是引起白珺婉的反感,畢竟自己的相公是個殺人犯,恐怕任何一個正常的妻子都很難接受。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無論那個私閹的首領怎么逼張銳,他都咬緊牙關不同意給家人寫信,只是答應對方只要放了自己,日后就會給他們一筆錢封口,可惜那個私閹首領根本不相信張銳會守信用,所以自然不會先放人。
最后萬般無奈之下,張銳把自己是舉人的身份講了出來,畢竟他的這個身份在民間還是十分有威望的人,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他們。可惜他卻忘了眼前這些私閹根本不是普通人,他們自從閹割了自己后,腦子就已經不正常了。
比如把張銳抓起來的那個私閹首領,他在聽到張銳竟然是個舉人時,非但沒有任何恐懼,反而還高興的哈哈大笑,因為在他看來,一個舉人竟然親自跑到亂墳崗處理尸體,肯定也會更加愛惜自己的名聲,所以張銳在他眼中變得更加值錢了,自然更不輕易放他離開。
結果在這種情況下,張銳不肯寫信,那個私閹的首領不肯放人,于是兩人就這么僵持起來,最后一直僵持了幾個月,那個私閹首領終于失去了大部分耐心,開始對張銳又打又罵,甚至還任由手下對張銳侮辱,想要以此來逼張銳給家里寫信,畢竟一般人落到他們這些私閹手中,根本忍受不住折磨。
但是張銳根本不為所動,哪怕私閹們對他再怎么侮辱,他也不愿意給家里寫信,因為他不想讓白珺婉知道自己做出殺人這種事。結果最后那個私閹首領實在是氣瘋了,又不甘心把張銳交給官府,最后一怒之下把張銳也給閹割了,反正這種事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就是這樣,我從一個堂堂的舉人成為一個人見人厭的私閹,是不是很可笑?”張銳講到這里時狠狠的喝了口酒,然后抬起頭對周重笑道,臉上的神色卻是十分的悲涼。
周重聽到這里也為張銳的離奇經歷感到驚訝,不過他這時卻是冷哼一聲道:“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沉迷于青樓酒肆之中,就不會與白府的老仆發生沖突,如此一來那位老仆也就不會被你們誤殺,自然也就沒有后來的事!”
“這一切都是章醇和童青那兩個混蛋的錯,若不是他們引誘我去青樓,我也不會沉迷其中,更不會與白福發生爭執,而且后來他們竟然還以此事做為要挾,實在是卑鄙之極,后來他們死在我的手中,也是罪有應得!”張銳這時顯然并沒有醒悟,也不認為自己有什么錯,而是把所有錯都歸到章醇和童青兩人身上。
“哼,你的那兩個朋友的確十分卑鄙,但你明知道珺婉在家中等你,而且你很愛珺婉,可是自己卻定力不足,沉迷在青樓的溫柔鄉中不可自拔,最后這才釀成大錯,這些可怪不得別人!”周重再次冷哼一聲道,他對張銳這種推卸責任的作法十分鄙視。
這次張銳沒再和周重爭辯,而是冷笑著又道:“不管你怎么說,反正我落到今天這種地步,章醇和童青兩人也脫不了干系,所以在我進宮巴結上張永之后,立刻派人把他們兩人的家眷抓了起來,女人為娼男子閹割,我要讓他們代替章醇和童青兩個混蛋品嘗一下我身上的痛苦……”
“混帳!”張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周重斷喝一聲打斷,章醇和童青雖然無恥,但已經被張銳殺了,可是現在張銳竟然連他們的家人都不放過,實在是狠毒之極。不過讓周重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張銳講起關于白氏姐妹的事,已經可以稱的上是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