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西下。(給力文學網最穩定)自從知道用眼快,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追不到最快更新了
石景山區看守所略顯陳舊的大門旁側,那扇小門打開。
穿著干凈整潔,只是神情憔悴的念益華瞇縫著眼走了出來,身后的鐵門很快就關上了,出咣當一聲碰響。他不禁扭頭看了看,再看看旁側幾步遠外的崗哨上,手握鋼槍面色冷峻筆直挺立的武警士兵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心里便一陣恍惚,猶若夢中。
被拘留了半個月……
在里面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啊。
念益華有種想哭的沖動,差點兒沒忍住讓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流出來,這叫他媽什么事兒啊?本來還懷揣著幸福的夢想,期望著憑借術法幫助詹又平的亞星影視公司迅崛起在京城和大6的影視娛樂圈子里,自己也可以憑此飛黃騰達,成為這個表面上風光無限格外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圈子里的上層人物,到哪里都有漂亮的一線、二線、三線女明星們繞著他轉,左擁右抱夜夜笙歌醉臥美人膝……
哪曾想出師不利,不僅遭遇到了一位術士的打擊,還被一個十足的小人給坑得進到號子里蹲半個月。
滴滴!
兩聲喇叭響。
念益華看向十幾米外停靠在路旁的那輛黑色皇冠轎車,他知道那是師父褚卓延的車,急忙抹了抹有些紅酸的眼睛,大步走了過去。
褚卓延今年四十多歲年紀,正值壯年,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留著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八字胡,雙眉濃粗卻短,眉峰下垂,眼窩稍稍凹陷,單眼皮細長的眼睛,鷹鉤鼻,略厚的嘴唇,整個人的長相給人一種陰鷙可怕的攻擊性。
“師父……”念益華坐到副駕駛位置,一臉委屈。
“你這個蠢貨!”褚卓延怒其不爭地瞪視著徒弟,斥道:“不過是幾千塊錢而已,你就忍不住去恐嚇威脅一個普通的小商販,太沒出息了!”
“我沒想到那個混蛋,他,他會報警。”
“可你先就要想到,你做的這些事情不能驚動警察!如果你想到了這一點,又怎么會做出那么蠢的事情!”
念益華滿腹委屈地說道:“師父,我知道錯了。”
褚卓延罵過徒弟之后,心里的氣也消了一半多,淡淡地說道:“吃一塹長一智,這段時間,電影學院那邊你不要再去了。”
“什么?”念益華一愣,道:“您,您這是……”
“別擔心,為師只有你這一個徒兒,怎么可能會因為這點事情就拋棄你呢?”褚卓延輕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只是最近這段時間不要再去電影學院,那邊已經有人因為此事注意到你了,而且詹總的公司也受到了來自于外部強橫勢力的警告,不得再去打擾那個叫做張麗飛的女孩子。”
“什么勢力?”念益華詫異道:“張麗飛我們調查過,她不就是一個出身普通的鄉下丫頭嗎?就算是和那個叫做裴佳的女術士關系不錯,可裴佳也只是個學生,還不至于因為張麗飛,就敢輕易和我們做對吧?”
褚卓延哼了一聲,道:“為什么不可能?”
“那,那么這次,就算了?”念益華滿心不甘地說道。
“暫時,只能忍。”
“師父……”
看著這個資質委實談不上什么優越的徒兒,褚卓延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益華,為師知道你心里有氣,可維護張麗飛的人,是京城娛樂圈子里大佬級的人物,華輝影視集團的董事長席援朝,詹總的亞星影視在人家的眼里,就是一條混入大江大河里的小泥鰍,哪怕席援朝只是無心隨口的一句話,亞星影視短時間內,也不能再輕舉妄動,不然就會有覆滅的危險。畢竟,大6這邊不同于香港啊。”
念益華心想咱們師徒二人和亞星影視,好像在香港混得也不怎么樣,不過這話他只能放在心里,咬牙切齒道:“他再怎么有實力,也是因為不認識師父您,更不知道您的本事,如果他知道了,還不得恭恭敬敬來請您?”
“別太自負,京城之地臥虎藏龍啊。(給力文學網最穩定)”褚卓延動車子,駕著車不急不緩地向來路駛去,一邊說道:“詹總的意思是我們的實力還不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積蓄實力總有我們翻身的時候,現在卻不行。不過你也別太難過,張麗飛不能針對,可傷了你的那個年輕術士,為師總要讓他付出些什么,替你出這口惡氣。”
“嗯,謝謝師父。”念益華神情激動。
“以后在外面做事,切忌要三思而后行。”褚卓延繼續教育道:“比如這次要想對付的那個年輕術士,即便為師能輕易做到,可也要顧忌到大6這邊的奇門江湖上那些人物們,萬一這小子有點兒來頭的話,我們豈不是招惹下了仇人嗎?”
念益華困惑道:“那……”
“所以為師先找了位幫手。”
“誰?”
中關村大街上,一家茶館二樓的包廂里。
西裝革履氣質不凡的褚卓延面帶微笑地伸手示意,繼而端起茶杯輕輕喝下一口茶湯暗紅透亮的普洱茶,感受著厚重潤滑的茶香在口中縈繞,一邊說道:“萬先生在國內的奇門江湖上頗有聲望,鄙人久仰大名,深感欽佩!”
被稱作萬先生的中年男子穿著普通的深色夾克和牛仔褲,很是休閑的樣子,他身材略有些福,國字臉,濃眉大眼,鼻梁高挺,有點兒相貌堂堂的意思。此刻聽得褚卓延這般客氣的話語,萬先生就極為粗獷地揮了揮手,聲音沙啞地說道:“老褚,你少在老子面前咬文嚼字說些客套話,太他娘的生分了!當年我跑去香港能活下來,還不是靠你的接濟照應嘛……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有啥事兒你盡管說,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咱老萬是啥性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連勝兄真乃豪爽之人!”褚卓延豎起大拇指贊道。
萬連勝就笑著端起茶杯仰頭咕咚一口喝下,頗有點兒牛嚼牡丹的粗魯樣子,讓人為那杯價格不菲的普洱茶深感可惜。
“這是我的徒弟,念益華。”褚卓延這才介紹道。
念益華就趕緊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萬連勝鞠躬:“晚輩見過萬先生!”
萬連勝隨意地擺擺手,斜眼瞄著念益華打量了幾秒鐘后,就直來直去地說道:“我說老褚,以你煉氣初境多年的修為,好歹也能在奇門江湖上拿個高手甚至大師的名頭了,怎么收徒的時候這么沒眼光,或者你壓根沒把收徒當回事兒?要不然,你怎么會選了這么個勉強不算是廢物的小家伙來做徒弟?”
念益華一愣,旋即眼眸中怒火叢生。
不帶這么打臉的!
自從十年前被師父看中收為徒弟之后,他還一直覺得自己天賦資質不錯,不然師父也不會收他為徒并傾心傳授術法。而且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如今的修為雖然不高,但也足以成就一番大事業,幫助詹又平的影視公司展壯大。而且修行境界高低這種事情,如師父所說不能著急,功到自然成。
哪兒曾想,這個叫做萬連勝的家伙,竟然當著他的面,而且還當著頗為疼愛自己的師父的面,說他是個勉強不算是廢物的人。
褚卓延面露尷尬之色,無奈地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也很想找到一位資質絕佳的徒弟來傳授這一身的術法,可是你知道的,香港一共就那么大點兒的地方,而且多年來社會環境的影響下,有修行術法資質的孩子越來越少,稍微資質不錯點的,都會被別人給搶走了。我能得到益華這樣有些許資質的孩子傳授術法,已經算是不錯了。以前不是沒想過到大6來找一個資質不錯的徒弟,但香港回歸前不方便前來,回歸之后我有機會來過幾次大6,卻是沒有遇到過,唉。”
萬連勝撇撇嘴,道:“天賦資質絕佳的,不是沒有,可咱們這邊奇門江湖夠大,各大流派還有那些隱世的高手們也多,有天賦資質絕佳的孩子,要么被人早早現搶走做徒弟,要么就是很難被現,地大物博人又多嘛,找個適合修行術法天賦資質又好的孩子,無異于大海撈針,全靠緣分。得,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以后我會在外面幫你找找,有合適的小家伙就送給你了。你總不至于就甘心,把自己修行鉆研了一輩子的術法,傳給這么個明顯在術法修為上不會有大成就的小家伙吧?”
念益華在旁邊聽得很想掀桌子砸人。
這個叫做萬連勝的家伙,怎么一點兒都不懂得什么叫素質,什么叫尊重人啊?
這且不說,至少念益華不認識對方,可以不與對方一般見識,而且對方明顯實力極強自己也惹不起。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就連師父,也會坦然地承認他的資質并不好,只是找不到好的了,只好拿他以次充好,有,總比沒有強。
太他媽傷人了!
念益華又想哭,眼眶紅紅的,眼淚在里面打轉。
這一幕豈能逃得過萬連勝的眼睛,他撇嘴輕蔑地嘲諷道:“瞧瞧你這廢物徒弟,沒說上兩句就委屈得想哭了,真沒出息……”
“益華!”褚卓延冷冷地掃了眼徒弟。
念益華就趕緊低下頭,擦了把酸的眼睛,心中戚戚然、凄凄慘。
畢竟是自己教育多年的徒兒,褚卓延心里也是頗為疼愛,不想徒兒再受辱,便轉移話題很直接地說道:“連勝兄,這次找你主要是想請你幫個忙,劣徒前些時日在幫助詹總的亞星影視公司做事時,被一個年輕的術士以術法擊傷,而且對方還挑唆使動小人,陷害劣徒被拘留了半個月。”
“哦?”萬連勝笑道:“老褚你的意思,讓我去教訓那小子嗎?”
“不不。”褚卓延道:“這件事當然由我來親自動手,只不過我對大6的奇門江湖了解不多,而且這里是京城,臥虎藏龍隱世高人頗多,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總要提前考慮到會不會惹下什么江湖上的人物們,尤其擔心大水沖了龍王廟。但徒兒受辱,我身為師父又不得不出手,所以這次才想請連勝兄作為后應,一旦對方有些來頭的話,事后你可以在中間做一位和事佬,既能夠調解雙方的矛盾不至于結下什么難解的仇恨,連勝兄你又能夠得到人緣……”
“好說好說,老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萬連勝頗為滿意褚卓延的態度和想法,看來還是一個有自知之明且會辦事的人嘛。他神色悠閑充滿自信地點頭答應下來,一邊隨口問道:“那個什么年輕的術士,叫什么名字啊?”
褚卓延看向念益華。
念益華低著頭,紅著臉小聲說道:“好像是,叫蘇淳風。”
萬連勝剛剛喝進嘴里的一口茶猛地噴了出來,放下茶杯滿面驚愕地看著念益華,道:“你說,他叫啥?”
“蘇,蘇淳風。”念益華這次聲音大了些,疑惑地看著萬連勝。
褚卓延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馬上問道:“連勝兄,這個人你認識嗎?”
“京大的學生?”萬連勝問道。
念益華道:“是的。”
萬連勝皺眉想了想,不禁咧開嘴邊笑邊罵罵咧咧地說道:“我不認識他,可現在咱們國內的奇門江湖上,恐怕很少有術士沒聽說過蘇淳風這個名字……他媽的,老褚你這混賬徒弟招惹誰不行,偏偏招惹上了那位膽大包天的愣頭青小子,而且現在你這徒弟還能活著坐在咱倆面前,走了什么狗屎運?”
“他很厲害?”念益華忍不住開口問道。
褚卓延也是一臉詢問之色。
萬連勝鄙夷地看了眼念益華,道:“小子,一百個你加起來,斗法也贏不了那個蘇淳風,而且你小子的膽子再大上一萬倍,也比不上蘇淳風的膽量。招惹了他還能活下來,你小子也算是祖墳上冒青煙了。”說罷,他的目光看向褚卓延,認認真真地說道:“老褚,我知道你對咱們國內的奇門江湖不了解,與江湖術士們的接觸也少,可你總應該聽說過,青鸞宗的宗主縱仙歌吧?”
“術鎖長江半柱香,一指殺白蛟,踏入醒神之境二十載的江湖第一人,綽號鎖江龍的縱仙歌?”
“對。”萬連勝不待褚卓延繼續問,便主動說道:“奇門江湖上敢去招惹青鸞宗,招惹縱仙歌的,屈指可數吧?可這位叫做蘇淳風的年輕小子,偏偏就敢和縱仙歌的徒弟遲一正搞了一場生死斗法,把遲一正給擊殺當場,要說這勉強也說得過去,生死斗法可不就得見生死嘛。可蘇淳風這小子把遲一正殺了后還不算,又當場把遲一正的女徒弟給廢掉了一身的修為,而且,還是當著縱仙歌最溺的幼子,據說修行天賦絕佳的縱萌的面……你說說,蘇淳風這小子這么做,不是明擺著打縱仙歌的臉嗎?”
褚卓延愕然道:“那,那之后呢?”
“之后?”萬連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地說道:“之后就是現在咯,江湖上人盡皆知蘇淳風的大名,縱仙歌那邊也沒什么動靜。據說好像是因為他那被蘇淳風殺死的倒霉蛋徒弟理虧在先,江湖上也都知曉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所以縱仙歌為了自己也為了青鸞宗的面子,不好把蘇淳風怎么樣。可不管怎么說,那小子敢于做出這件事來,就說明他的膽識絕對得讓人豎大拇指,其修為境界也不低,傳聞中被他殺死的遲一正,當時可是假借了徒兒修為,短暫躋身煉氣假境的。”
“這么說,我也有可能不是那個蘇淳風的對手?”褚卓延雙眉緊皺問道,很顯然,他萬萬沒想到那個年紀輕輕的術士,術法修為會如此之高,竟然能擊殺煉氣境的術士。
“那倒不至于。”萬連勝搖搖頭,稍作思忖后,微向前探著腦袋神秘兮兮地說道:“遲一正當時假借徒兒的修為躋身煉氣假境,本就有弊端嘛,而且,蘇淳風這小子手里可是有一件用妖骨制作而成的法器,另外江湖上還有傳言說,蘇淳風是……詭術傳承者,你知道的,歷史以來江湖上對于詭術的評價,都是攻擊力天下無雙,可以在斗法中越境界勝出。不過,蘇淳風的修為據說只是剛剛邁入固氣后期之境而已,所以,以老褚你的修為實力,對付他綽綽有余。”
他這番話還沒說完的時候,褚卓延的眼睛就亮了起來,沒有絲毫的忌憚害怕,反倒是極為感興趣地說道:“詭術,傳承者?”
萬連勝心中暗喜,他就是希望褚卓延對此極為感興趣,于是緩緩點頭,表情認真。
“確定嗎?”
“不確定。”
褚卓延微微有些失望。
萬連勝笑了笑,接著說道:“可這個叫做蘇淳風的小子,術法師承來歷極為神秘,僅僅是普通的鄉下莊戶人家出身,卻能擁有以妖骨制作而成的法器,又能夠以固氣后期的修為,越兩級擊殺煉氣假境的遲一正,而且直到現在,江湖上所有術士都無從知曉他的師父在哪里……這些,都很可疑啊。”
褚卓延想了想,猶疑著說道:“江湖上,沒人因此去找他詢問嗎?”
“那小子現在是京大的學生!而且還是什么老什子京大學生術士協會的會長……”萬連勝冷笑道:“奇門江湖上大多數的家伙們,都是些欺軟怕硬的軟骨頭,遇到和官方沾邊的事情,就巴不得躲到喜馬拉雅山上喝冷風去,誰敢觸這個霉頭?”
念益華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青鸞宗、鎖江龍縱仙歌,邁入醒神境二十載的天下第一?還能夠做到術鎖長江半柱香,一指殺白蛟……
雖然不太明白,但是聽起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可詭術傳承者,又是什么東西?
室內安靜了好一會兒。
褚卓延瞇縫著眼,端起茶杯輕輕抿著茶,低頭也不看萬連勝,悠悠然像是閑敘般說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既然欺辱了我的徒兒,總要找他理論理論嘛。可我畢竟遠道而來,人生地不熟的,連勝兄于情于理,也該幫我一把,不是嗎?”
萬連勝嘿嘿笑道:“那是自然,可話又說回來……”
“在大6,我和連勝兄之間有什么事,還不是連勝兄你說了算嗎?”褚卓延瞇著眼笑道:“有兄弟一口湯,就知足。”
“老褚,夠意思!”萬連勝豎起大拇指,爽朗大笑。
褚卓延微笑,顯得很是斯文。
念益華傻傻地坐在那里——他忽然覺得,這件事情從現在開始,好像和自己這個受害者,師父最疼愛的唯一的徒弟,沒有了任何關系。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