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傍晚時陳獻給蘇淳風打去電話,想讓他晚上陪自己和老伴兒一起看花燈。
大概上了年紀又沒有工作的老年人都有相同的心理吧?陳獻和老伴在元宵佳節的日子里,也想和孩子們在一起,無奈兒子陳羽凡似乎還在和他賭氣,又或者沒臉見他,所以領著老婆孩子去了岳父岳母家。女兒陳羽芳如今更是忙得天天在外面跑,這不,正月十五都沒時間休息,下午和蘇成兩人坐火車去了中州市,說是股東們已經一致決定,要把萬通快遞的總公司設在中州市,營業執照自然也要在那邊辦理。
所以老兩口在家里長吁短嘆一番后,琢磨著晚上出去看看花燈,把淳風那孩子叫過來一起去。不過可惜的是,蘇淳風在電話中滿含歉意地婉拒了,因為他已經和朋友約好,晚上要一起看花燈。
此時,蘇淳風剛剛開車把張麗飛,王海菲從村里接到了物流園。
家里面,早就得知兩個女孩子要來的陳秀蘭,已經做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淳風,一會兒黃薏瑜也要來呢。”張麗飛笑嘻嘻地說道:“剛發短信,她正在公交車上,再有最多二十分鐘就到。”
蘇淳風愕然道:“我去接你們時怎么不說?”
王海菲抿著嘴,神色間有些歉意。
張麗飛撅起肉嘟嘟的嘴唇,微微仰臉,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樣子,大大的眼睛瞇縫成了月牙狀,像一只小狐貍似的說道:“這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嘛,你不歡迎黃薏瑜來啊?”
“呃……哪能呢。”蘇淳風訕笑。
他判斷,王海菲和張麗飛絕對是故意的!
端著碗筷從廚房走出來的陳秀蘭聽到孩子們說話,便笑著說道:“既然還有朋友來,那咱們就再等會兒吃飯。”
“阿姨,給您添麻煩啦。”張麗飛笑瞇瞇地說道。
“這孩子,有什么麻煩的,竟說些見外的話。”陳秀蘭打心眼兒里喜歡活潑可愛能說會道又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張麗飛,道:“今年賞花燈,你應該喊上你爸媽他們一起來的,我都好長時間沒和你媽見過面了,怪想的。”
張麗飛道:“我爸媽在廠里離不開身,阿姨您抽時間就去我們家做客唄。”
“嗯嗯,有時間一定去。”陳秀蘭笑著應道,轉而又慈祥和藹地對王海菲說道:“海菲,一會兒多吃點兒啊,瞧你瘦的,到咱自己家里了,別見外……你這孩子呀,哪兒都好,嬸子看到你就喜歡,可就有一樣,就是臉皮太薄了。”
王海菲臉紅紅地說道:“嗯,給您添麻煩了。”
“又客氣了不是?”陳秀蘭滿臉欣慰地在桌上擺放好碗筷,然后拉起王海菲的手,頗有點兒神秘兮兮地親昵道:“海菲,你先跟我來一下……”
“哦。”王海菲一臉疑惑地起身,跟著陳秀蘭往臥室那邊走去。
張麗飛納悶兒,小聲道:“淳風,你媽把海菲單獨叫過去干啥?”
“啊?”蘇淳風回過神兒來,搖搖頭——剛才母親和張麗飛、王海菲說話時,他正頭大呢,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今天晚上又要來一個曾經和自己有過那么點兒曖昧的黃薏瑜,到時候三位漂亮女生圍著自己,想想都讓人發愁啊,可別出什么亂子。王海菲心性溫婉,蘇淳風不擔心,可張麗飛這鬼靈精怪的,指不定看出點兒什么就胡亂猜測,非得撥開云霧搞清楚,黃薏瑜那邊更是讓人猜不透她會做什么說什么,畢竟兩人當時抱也抱了,親也親了,而且褲襠里那玩意兒還很可恥地又很正常地挺了……
張麗飛似乎猜到了什么,心里頗有些吃味地瞅著陳秀蘭領著王海菲走進去的那間臥室,嘀咕道:“準婆婆還是待見兒媳婦親啊,我在這兒是不是有些多余?”
蘇淳風一想還真是這么回事兒,不然母親干嘛把王海菲叫過去私下談話?
十有要送給海菲點兒什么。
連他都瞞著了。
可看著張麗飛酸溜溜吃味兒的模樣,蘇淳風又不好說什么。
蘇淳雨從外面哼哼著歌兒推門進來,一看到餐廳里哥哥和張麗飛坐在那兒,當即滿臉討好地訕笑著走過去,先是和張麗飛打招呼:“麗飛姐來了……”然后縮縮脖子小翼地對哥哥說道:“哥,今天在同學家里玩兒,回來得有些晚了。”
“呀,小雨又帥了!”張麗飛笑著夸道。
當著旁人的面,蘇淳風懶得去訓斥弟弟,道:“別把學習落下就好,洗手去,一會兒吃飯。”
“哎。”蘇淳雨心里一松,趕緊往衛生間走去。
說話間,王海菲和陳秀蘭一前一后從那邊臥室走了出來。
只見王海菲俏臉通紅滿是羞澀,左手攏住右手手腕,扭扭捏捏地小步走著。陳秀蘭則是笑盈盈的,一臉喜色,到餐桌旁兩人坐下后,誰也不提剛才去里屋做了什么。而蘇淳風和張麗飛,也不好意思去問——事情明擺著的,人家準婆媳二人有點兒小秘密嘛。
張麗飛手機響起,她看了下收到的短信,起身道:“薏瑜來了,我下去接她。”
“唔,讓我去吧。”蘇淳風起身跟著往外走去。
看著兩人走了出去,陳秀蘭笑瞇瞇地對王海菲說道:“海菲,聽說山剛現在正處著的對象是你姐姐?”
“嗯。”
“那天山剛領著你姐姐來物流園時,我見著了,你姐姐啊,跟你一樣,都那么好看……回頭跟你姐說一聲,以后在市里要是有什么事就來物流園,就當自己家,省得再大老遠的回村里去。”
“嗯。”
“還有啊,要是她在山剛身邊受了氣,就跟我說,別人怕他,我可是能管得了,到時候罵他幾句也得聽著。”
“哎。”
王海菲的心里現在是既欣喜激動,又羞得不行。
剛才她跟著陳秀蘭進了臥室,陳秀蘭就從柜子里拿出一個紅綢包裹著的精致小盒,打開后里面放著一枚翠綠欲滴的翡翠手鐲,陳秀蘭說是今天上午逛商場時,看著漂亮就買了回來,要送給她的,花了六千多呢。這可把王海菲給驚得不輕,連連拒絕,卻還是被陳秀蘭不由分說地戴到了手腕上。
小院外面。
一別半年多后,蘇淳風和黃薏瑜終于再次見了面。
黃薏瑜站在昏暗的燈光下,手里拎著兩個裝有營養品的禮盒紙袋,雪白色長寬羽絨服和黑色的高跟長靴,襯得她愈發身姿高挑,柔順的烏黑長發隨意地散落在肩頭,被微微的寒風撩起幾縷發絲,使得她不時要抬手輕輕把發絲撫下,容顏嫵媚。
“薏瑜,好久不見……”張麗飛從院門口飄了出去,上前親熱地攬住了黃薏瑜的胳膊。
“真想你們啊,請你們都不去,唉,我只好自己來找你們咯。”黃薏瑜微笑著說道,一邊看向從院門走出來的蘇淳風。
蘇淳風故作神態自若地招呼道:“快上樓進屋去,外面這么冷的天。”
三人往里面走去。
張麗飛一邊和黃薏瑜親昵地挽著胳膊走在一起,一邊忽閃著大眼睛仔細瞅蘇淳風和黃薏瑜的表情,企圖從兩人的表情和眼神中發現點兒什么異樣。不過,她什么都沒有發現——黃薏瑜大概是學習法律的緣故,似乎比以往更加多了些知性卻冷傲刻板的美感,而蘇淳風還是那副從容輕淡的模樣。
只不過,越是這樣,越是讓張麗飛覺得不對勁。
按理說老同學相見,而且人家黃薏瑜作為女生大老遠來了,以蘇淳風的為人品行,作為東道主起碼應該表現得更加客氣、熱情些才對啊。
進屋后,自然免不了由蘇淳風做介紹,黃薏瑜和陳秀蘭、蘇淳雨客套一番。
這頓飯吃得是有滋有味,歡聲笑語不斷。
已然是高中生算得上半成年的蘇淳雨,心里別提對哥哥多么的羨慕嫉妒加崇拜了,景仰之情更甚一層——論長相吧,自己不比哥哥差,身高比哥哥還要高出半頭,在學校里也不乏有漂亮的女生追求,卻無論如何也不敢往家里帶,更不敢如同哥哥這般,三個兩個地往家里領,還都是自己登門前來。而且,而且一個比一個漂亮,三位已然漸趨成熟的美麗風情,豈是高中校園里那些十六七歲稚嫩的小女生們可以比擬?
都是咱爹咱娘生的孩子,差距咋就這么大吶?
大家看起來似乎都挺高興的,可唯獨蘇淳風知道,自己裝得有多難受——他早就察覺到,張麗飛那副鬼靈精般時刻盯著瞅著,企圖隨時發現他和黃薏瑜之間有無什么異常的樣子,所以他必須要保持著如常的模樣,不去躲避黃薏瑜的目光,時而還會和黃薏瑜笑談上那么幾句,讓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們倆有什么不妥。可是,每每和黃薏瑜的目光對視時,蘇淳風就會發現,黃薏瑜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明明是刻意而為一閃而逝的深情款款和時而的促狹之色,這讓蘇淳風更是有了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自己當初在黃薏瑜家里委實屬于被動地抱了抱,親了親她,作為正常男人褲襠里不可避免地挺了挺,雖然夏天穿得單薄可到底還是衣衫整齊沒干出更進一步的事情,可怎么瞅著黃薏瑜的眼神時,就有種提起褲子不認賬,欠下了好大一筆風流債的窘迫意思?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