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伯話中的深意,范紅軍心知肚明。()
他開口解釋道:“秦風那孩子已經有對象了!”
“哦,這樣啊!”柳伯明顯得有些失望,他剛剛從范瑤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了這丫頭一定很喜歡這個叫秦風的年輕人。
“可惜了!”
肖允之卻道:“老柳啊,我想見見這個年輕人!”
柳伯聞言,微微有些吃驚。
這平白無故的,老肖要見秦風,他可不認為他只是為了自己。
他看了一眼范紅軍,見他悶著頭抽著煙,一臉的困惑,他瞬間看出了些許頭緒。
“見見也好!”他思慮了片刻,點點頭說道,他的臉上依然掛著那副標志性的笑意,仿佛天塌下來,他都不會忘記微笑。
眼瞅著氣氛有些僵硬,他先是示意范瑤坐下來一起吃,隨即拿起桌上的酒,笑道:“不錯,咱們老西京人最愛喝的西云酒。味正,地道。”
“來,老肖,別愣著了,我給你倒一杯;紅軍,你也來一杯——”
范紅軍見柳伯給自己倒酒,他自然是受不起,他連連搶過柳伯手中的酒瓶道:“柳伯,我自己來,自己來!”
他原本不怎么喝酒的,在他看來,酒這東西容易讓人犯錯誤,尤其是他這樣的軍人,必須時刻保持頭腦足夠的清醒。
只是今天他心里有些煩,所以決定喝點。
雖知道這酒不能解愁,但喝點,心里沒準兒會痛快些。()
三個男人倒好酒,就著面前的小菜加燉肘子,喝了起來。
“老肖啊,或許今年是咱們最后在一起過年了!”酒入肚中,柳伯開口說了一句。
“是啊,這年一過,這里就要拆了,以后咱們能不能做鄰居,那就不好說了!”肖允之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想想馬上就要改變,他打心眼兒難受的緊。
他舍不得這住了一輩子的四合院,舍不得這周圍的街坊鄰居,舍不得住在自家對門的老柳。
惆悵掛在臉上,苦澀灌滿心頭。
老哥倆互相碰了一杯,極為罕見的一飲而盡。
往常時分,他們都是慢飲細酌,如這般的豪爽,似乎只有年輕的時候,才有過。
范紅軍看著二老的樣子,心里也是微微有些發酸。
他從小在這里長大,對這里毫無疑問是有極深的感情的,可是時代在發展,這些終歸是要記憶中去的,就如同一張泛黃的照片一般,珍藏在大腦深處。
他沒有說話,默默的聽著老哥倆嘮叨。
范瑤更是沒有吱聲,她向來乖巧,大人說話的時候,她很少插嘴。
所以院子中雖然坐了四人,但實際上就兩人在說著話。
“你說這拆也就拆了,可是貼補的那些錢,買房子就別想了,也就夠租租房子了!”或許是幾杯酒下肚,柳伯也開始吐起了苦水。
范紅軍一聽,頓時吃驚得不行。
“這是怎么回事?既然拆遷,zf不得保證拆遷居民的住房安置問題?”
肖允之苦笑道:“別提了,還保證呢,能給你那么多錢,就算是不錯的了。據說那個龍云房地產公司背景很厚實,而且最近有不少陌生的面孔出現在我們這里,估摸著是龍云房地產派來的人。所以大家就算是有怨言,也只能忍著。”
“這么大的事情,就沒人去找有關部門提意見?”范瑤有些詫異的說了一句。
她屢屢看到因為拆遷問題,而發生各種暴力的沖突事件,沒想到這事兒會攤到她外公這里。
“有人倒是去了,可是結果呢——”柳伯說到此處,似乎是不太想說下去了。
他不停的搖搖手道:“不說這些了,咱們華夏泱泱幾千年,經歷過幾十個朝代,可是哪一朝代還不就那樣!”
他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這也太不公平了!”范瑤終歸是年輕,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時,明顯得有些沖動,她忍不住嚷嚷了一句。
范紅軍雖是個團政委,但隸屬于部隊,這事兒他也管不著。
再說在這西京,省會級城市,大官遍地,誰會鳥他這么一個小小的政委。
他這輩子看到的不平事實在是太多了,現實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
最初他也是跟女兒一樣義憤填膺,可是后來漸漸的,見多了,也就有些麻木了。
在他的潛意識中,他已經將這些現象當成一種規則,那就是弱肉強食。
“瑤瑤,你還年輕,這樣的事情不是我們生生氣就能夠解決的,你就算氣壞了,一還是一,二還是二。”柳伯喝了口酒,意味深長的說道,到了他這年紀,還有什么看不開的。
“其實我倒無所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發給我的錢也足夠我了卻這一生了,只是那些有兒有女的,那rì子就難嘍。”
“是啊,有兒有女的就難啦!”肖允之附和了一句,他的心中滿是憤慨,面上也是失望之極。
就在三個大男人感嘆著時世的時候,范瑤忽然來了一句:“外公,柳伯,你們放心好了,這事情會有人幫你們做主的。”
肖允之,柳伯聞言,有些吃驚的看向了范瑤,他們不明白這個小丫頭竟然敢如此的“口出狂言”,她到底憑什么?
范紅軍只是稍稍一愣,他就看透了女兒的心思。
“瑤瑤,你想找秦風幫忙?”范紅軍是知道秦風的能量的,那小子連陳大軍長都對他俯首帖耳,區區這點小事,他若出面,還不是信手拈來。
若是擱在別的事情上,他或許會制止女兒去找秦風,可是他也不忍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老街坊們受到這樣不公正的待遇。
女兒若是去找秦風,秦風百分百會答應,這樣這個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可是如今他跟秦風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太微妙,這讓他的心情很是矛盾,復雜,有些無所適從。
范瑤點點頭道:“爸,你覺得除了他,還有誰能處理這樣的事情?”
范紅軍低頭不語,女兒說的都是事實。
“你也不用想太多,秦風不會用此事來跟你談條件的,他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