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一場大功勞相送

嘉靖三十年,莽應龍登上王位,將緬甸各處政權逐一消滅,阿瓦王朝、各撣邦土司紛紛跪伏于他的王旗之下。fQXsw萬歷七年,莽應龍更是將兵鋒北上,在明代萬歷朝著名大漢奸岳鳳的引領下,莽應龍開始指揮緬兵向孟養進攻,孟密、木邦、孟養等大片土地都淪于東吁王朝統治之下,盡管如此,明王朝還是沒有采取積極的反擊措施,相反,萬歷八年(1580),云南巡撫饒仁侃又派人去招撫緬甸,但是緬王莽應龍不予理睬。大概在他一路順風順水的進攻路上,眼下便是取下明朝也只是時間問題。

(岳鳳此人也算得上是個典型的白眼狼。他原本是隴川土司多士寧的記世(參謀)。江西撫州人,狡猾而長于智謀,到隴川做生意折了本錢后到多士寧手下做事,得到了多士寧的信任,后來這位多士寧土司還將妹妹嫁給了岳鳳,二人成為了姻親。岳鳳擔任記室之后,對多士寧阿諛奉承,欺上瞞下,暗中奪取了隴川的實權。后來,莽應龍的大軍到來,木邦的罕拔等人為緬甸方游說各地的土司,岳鳳也暗中和他們一起歃血為盟。他引誘多士寧前往緬甸依附莽應龍,但多士寧表示反對。岳鳳于是便指使兒子岳曩烏毒死了多士寧,并將多士寧的妻子兒女和多數族人全部殺死,從而奪得了隴川以及明朝的官印。這算是典型的忘恩負義行為了,一條被多士寧用體溫溫暖過來的毒蛇咬死了他和他的家族。岳風殺死多士寧后就投靠莽應龍,向他贈送了金銀,相約為父子,并接受莽應龍的偽命,成為隴川宣撫,開始了他的漢奸生涯。)

萬歷十年,緬軍更襲破干崖進入姚關(今云南施甸縣姚關)。萬歷十一年,緬軍焚掠施甸(今云南施甸)。進攻順寧(今云南鳳慶)、盞達(今云南盈江縣蓮花街),所到之處“殺掠無算”。

萬歷十一年到十二年明軍進行反擊,暫時把東吁王朝勢力逐出了木邦、孟養、蠻莫等地。

莽應龍在世期間,拔除了大明在北緬的所有力量。他在位末年,緬甸的國土已經空前遼闊,東到老撾的林城(即萬象),西到印度的曼尼普爾,南到印度洋海岸,北到現中緬邊境的九個撣族土邦,占據了大半個中南半島。這就是緬甸歷史上最強盛的時期。但是他卻沒能真正開始對中國的侵略戰爭。

萬歷十一年,莽應龍去世,享年66歲,他的事業恐怕只有他的后世才有可能完成。即位的正是他的兒子莽應里。(是否真能完成父親的心愿則另當別論。)

萬歷十三年以后,緬軍繼續不斷入侵明朝云南邊境。但是大明王朝卻沒有能夠鞏固萬歷十一年到十二年自衛反擊戰所取得的成果,孟養、木邦等地便先后為東吁王朝所控制。

萬歷二十一年底,緬軍大舉入犯,號稱有大軍三十萬。戰象百頭。緬軍在侵占蠻莫后,分兵三路,一路進攻臘撒(在今云南隴川縣境內),一路進攻遮放、芒市(今云南潞西),一路進攻杉木龍。

真正大舉興兵犯界的,是莽應龍的孫子,阿那畢隆。此人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向西擊退了阿拉干人的進攻,收復了下緬甸的所有失地,特別是于1613年收復了被葡萄牙人占領的沙廉,把葡萄牙人驅逐出緬甸,從而再次完成了緬甸的統一。

萬歷三十四年,阿那畢隆派緬軍30萬進攻木邦。明軍救兵不至,木邦失陷。云南巡撫陳用賓因此下獄被殺。

但是這場萬歷三十四年的戰爭也是大明與緬甸之間的最后一次大戰。從這以后,明緬戰爭之間基本上便沒有什么大規模的軍事沖突了。在大明一方看,缺少錢糧,軍隊武備、紀律松弛渙散。沒有精力對緬甸這種瘴癘蠻荒的所在大舉動兵,再也無力收復被緬甸占領的廣大地區;在緬甸一方,阿那畢隆在侵占中國的木邦后,立即揮戈南下,進行再次統一緬甸的戰爭。將大部分兵力用來對付曾經和他一道對付他的叔父莽應里的阿拉干人和葡萄牙人。

在攻打莽應里的這次戰斗之中,阿拉干人和葡萄牙雇傭軍占領了通商口岸沙廉并將該城洗劫一空,隨后在勃固城下與東吁軍隊會師。fQXsW聯軍順利地進入都城,瓜分了財寶和王女,莽應里被監禁。

但是,昨日的戰友轉眼便是今日的仇敵。阿那畢隆的緬刀,刀鋒所向便是這些昨日的部下和同盟。

不過,天不假年,他在崇禎二年死去,此時在位的他隆雖然也是努力勵精圖治,擯棄了勞民傷財的對外擴張戰爭,致力于國內經濟的恢復和發展,分配土地給無地農民。但是,南面的大城王朝得到了當時的南中軍支持,在大城條約簽訂后,大批的暹羅人手握精良的刀槍不斷的從南向北擠壓緬甸。而李守漢又不斷的向西進軍,先后將曾經是緬甸囊中之物的寮國、南掌等地變成了南中軍的地盤。

南門的老虎、東門的蛟龍不曾趕走,西面又來了兩條餓狼。從崇禎二年開始,荷蘭人和英吉利人開始又回到了沙廉,開設了東印度公司緬甸分號。但是,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英吉利人的東印度公司,此時也不過是隆盛行的兩個相與罷了。經過了虎門之戰和收復臺灣之戰,有巴斯滕的好榜樣在那里,這些人都清楚,要想在這塊土地上活的很好,并且發財,最好是和李總督處好關系。

“噫!這群蠻子,如此拗口紛亂的名字!倒叫人好難辨別!”王德化聽得守漢和黃馨君臣二人向他簡單的介紹了一番這緬甸與大明和周圍三宣六慰的恩怨糾葛,雖然盡可能的言簡意賅,但是也說了將近一個時辰。

說的人口沫橫飛,聽的人云里霧里。

對于在萬歷年間發生在遙遠蠻荒云南的這些戰事,也只有王德化腦海之中隱約有些印象,其余眾人都是如墜五里霧中。一個個怪異的名字,奇特的地名,一會暹羅人,一會葡萄牙人。還有什么阿拉干人軋腳在里面,這簡直比五胡亂華、五代十國還要亂。

“一句話,公公,某家已經下令。動員了在現在湄南河等處駐扎的五個警備旅,一個混成旅,水師大小船只四十余艘,征調商船五百余條,投入了對緬甸這以下犯上,以臣伐君的倒行逆施之國進行征討。”

“我家主公除了動員這六個旅的部隊以外,更調動二鎮兵馬自爪哇、滿喇加、李家坡等處西進,為大軍后援。同時以總督南中諸路軍馬錢糧事的名義,檄調暹羅大城王,命其調動土兵。自暹羅北部向緬甸進軍。凡攻取之地,皆可歸他大城王所有。月前發來呈文,聲稱已調動五萬土兵,攜帶火炮百余門,戰象二百余頭向緬軍進攻。”

“緬甸逆賊西面的阿拉干。早已歸順日久,此輩與緬甸莽應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聽聞我大軍有此犁庭掃穴之舉,無不奮勇。其土王愿出兵一萬,自西向東攻打緬甸,以報君父豢養庇護之德!”

苦也!

聽得黃馨說完,王德化心中不住的叫苦。這場國際戰事就這么打起來了?簡單的聽了聽。光是寧遠伯這里,就調動了不下十個旅的兵馬,另有數十艘水師艦船參戰。

再加上動員的民夫、消耗的武器錢糧,都是一個不亞于成祖歷次北征沙漠所消耗之數目。這樣一來,如何還能夠抽調兵馬錢糧北上增援寧遠、錦州一線?

“伯爺,實不相瞞。咱家此番南下。除了宣旨之外,另有差使的。”

“公公,咱已經知道了,不就是要咱把由哪個兒子繼承咱的爵位的事情上報朝廷嗎?要是照著朝廷禮制、大明會典的章程規定,咱應該把老大報上去。可是如今老大和他幾個弟弟正在各處歷練,給皇上和百姓辦事。咱打算讓這幾個小子再歷練一番,給皇上和朝廷多辦點事情,有了些微薄的功勞之后,再向朝廷和皇上呈報。”守漢將話題轉到了禮部命他上報世子的姓名、履歷之事上來。

“世子之事,就依伯爺所言。但是,伯爺請想想,若是單單的冊立世子之事,皇爺會讓咱家在這年終歲尾之事,頂風冒雪的浮海萬里南下嗎?”王德化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既然知道搬請兵馬北上之事希望不大,那就索性把事情說開了。

聽得了王德化將來意和盤托出,守漢心中一陣鄙夷,“早就知道你們來得目的不只是拿著一張圣旨催我早立世子那么簡單!還拿著一堆窮酸的彈劾題本來向我買好!”心中雖然如此,臉上卻是頓足捶胸的懊悔。

“公公!如此軍國大事,如何不早令某家知曉?你等商議妥當了才向某家提出,某家的兵馬卻也不是擺在那里不動的!您請來看!”

守漢拉開了原本遮擋在墻壁上的帷幕,內中卻是一幅地圖,尺寸不亞于方才王德化所觀看的南中地圖,不過所描繪的卻是西征軍態勢。

幾道粗大的紅色箭頭從西面、南面和西南方向、東面直指緬甸。

其中最為粗大的一根箭頭,從凌家衛島、湄南河沿著海岸線北上,箭頭已經抵達伊洛瓦底江入海之處。

“公公,這一路便是我軍之主力,三個旅的部隊搭乘數百艘船只直撲沙廉。”

“沙廉?為何奔此地去?緬甸人的國都巢穴不是在這里?”王德化睜大了眼睛,在地圖上尋覓了一番,手指指向了圖上的一個點,“瓦城?”

瓦城是華人對緬甸人的國都曼德勒的稱呼,因為這里是歷代緬甸王朝建立都城的地方,因緬甸歷史上著名古都阿瓦在其近郊而得名。

“既然是討伐不臣,為何不做直接之犁庭掃穴之舉?反倒兵鋒直奔這海邊之地?”

王德化雖然是太監頭子,但是多年來在崇禎身邊,幫助處理政務,也練就了一雙利眼,一眼便看出了南粵軍的目的似乎與軍隊的部署有些差池。

守漢聽了這話,立刻便收起了小覷之心。明朝的太監,雖然在歷史上留下好名聲的不多,在幫助皇帝與文官集團做斗爭的過程之中,無一例外的都是滿身的污水黑鍋。就算是著名的鄭和。也是背上了好大喜功、虛耗民力的罵名。可是論起實際工作能力來,卻絲毫不亞于那些熟讀四書五經,考過鄉試、會試、殿試的讀書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個沒怎么讀過書的文盲加流氓的魏忠賢把持朝政的時候。卻也是明末物價指數最低、國家稅收最高的時候,這說明什么問題?)

“公公好厲害!一眼便看出了某家用兵的這點小心思!”

豎起大拇指,守漢由衷的稱贊了一聲王德化的眼光。

“緬人的老巢確在瓦城不假,然欲取瓦城,必先控制伊洛瓦底江才可。占據了此處,”守漢敲打了一下沙廉、仰光兩個隔著仰光河相對的城市。

“卻是為何?為何要先取此處?”

“這條伊洛瓦底江,對于緬人來說,便猶如我大明的長江。而瓦城也在這條江邊,公公試想一下,若是有軍馬占據了長江口。沿江而進,攻取南京的話,朝廷會如何?”

“定當盡起朝中兵馬,前往驅逐之,否則。一旦敵軍兵馬兵臨城下,豈不是形成了以主驅奴之勢?!”

王德化的想法還是基于這個時代御敵于國門之外的戰略固態,只是想到了不能讓外人兵馬打到京城,卻不曾想到軍事和政治以外的經濟層面。

這一點,英國人卻是玩弄的爐火純青。

第一次鴉片戰爭時,英國人便看到了長江對于清朝的經濟意義和由此引申的政治意義。于是便派遣軍艦封鎖了長江上海到鎮江一帶的江面,數千艘漕船、沙船動彈不得無法北上。

漕船不能北上。京師和八旗的糧食供應便會出現問題,于是,清廷便立刻與英夷簽訂了南京條約。

(扯一點題外話,如今白頭鷹不遺余力的支持李家坡的父子,是不是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呢?同樣是父子相傳的權力繼承,為啥白頭鷹的眼睛就盯著胖子家。不看看李家坡呢?)

守漢對于英國人的這點,也是偷師的頗有心得,每次進京入衛勤王時,為了防止不測,都根據上述的基本原則做了后手。準備了報復手段來確保自己這顆可愛的頭顱。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水師封鎖長江,切斷運河漕運。

如今南粵軍的水師搭載著由玄武營改編而成的一個混成旅部隊直取仰光對面的沙廉城,城內經商的葡萄牙人、荷蘭人早已得到了消息,絲毫不做抵抗便開門獻城。英吉利人起初有些不情不愿,但看到荷蘭人和葡萄牙人與南粵軍部隊大作生意,便也半推半就的加入到了這場男盜女娼,不,郎情妾意的干柴烈火活動當中,為水師提供了仰光河與伊洛瓦底江各處的一些基本水文資料。

“仰光、沙廉兩處便是扼守伊洛瓦底江出海口的兩處要沖,仰光此地雖然城池不大,距離瓦城也是有近千里之遙,但是我軍控制了此處,緬人勢必出死力來爭。我軍便可以主待客。”

如今的仰光還不是后世緬甸的第一座大城市,此時此地也只是一座稍具規模的小城鎮而已,但是因為扼守出海口,河對面又是葡萄牙人、英吉利人、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所在地,緬甸朝野上下,只要稍稍有些腦子的人,勢必會派遣大軍前來出死力也要將南粵軍趕下大海。

“公公且在順化安安穩穩的過了年,等待捷報便是。某家即使不能派遣兵馬隨公公北上,也可以想方設法籌措一批錢糧物資送到前線去,以供洪亨九使用。”

說完這個話,守漢壓低了聲音湊到王德化耳邊,“若是前線打得順利,公公北上時,說不定可以將那緬甸王他隆押送進京,到天子面前請罪。某家的報捷題本上,還要請公公一并列名才是。”

這便是守漢要將攻克緬甸,征討不臣,鎖拿敵酋進京請罪的功勞和風頭分給王德化一大半了!

王德化眼中閃動著火苗,前番他和王承恩隨同南粵軍一戰于長清,二戰于濟南,地位和戰功一道提升,如今寧遠伯又有一場功勞相贈,如果有這樣的戰功,他在朝中和宮中的地位便是再無人可以撼動!

“不知前方戰事如何?”

王公公的屁股坐到了南粵軍這邊之后,腦袋自然要接受屁股的指揮了。

“我軍雖然已經占據了仰光和沙廉兩處城鎮,成犄角之勢封閉了仰光河,但是緬甸畢竟是一時強國,這幾十年雖然一時衰敗,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實力仍舊不容小覷!”

不知何時,處理完了外面政務的李沛霖走進來了這間書房,同王德化彼此見禮已畢后向王公公潑了一盆冷水。

“依照緬甸史書記載,緬甸可是多次擊敗了天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