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五百七十三章 膽大包天當數誰

“不要以為近衛旅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當日守漢的叱罵聲,兀自在莫鈺等人耳邊回響。∽↗∽↗,伴隨著這斥責聲,幾乎近衛旅從旅長莫鈺到一個伙夫、馬夫,臉上都是一陣陣辣的。

“別人能夠從動員兵變成補充旅,從補充旅變成警備旅,你們也可以從近衛旅變成補充旅!老子也想明白了,不光是能打的隊伍升級,不能打的隊伍也得降級!大不了把其他的近衛部隊重新編組一下罷了!”

南粵軍的軍制,從河靜時期起,便會給能打的部隊,有卓越戰功表現的部隊在番號前加上近衛二字,以表示獎勵。這是守漢從鐵木真和后來的俄隊那里偷師而來。加了近衛二字的部隊,在之前的四大營和現在的六鎮兵和若干警備旅里都有存在。這些部隊,確實也是各部隊的中堅力量,戰斗骨干。若是將這些各部隊當中的近衛部隊,集中起來重新編組,漫說是一個近衛旅,便是四個近衛旅也是輕易獲得。

除了類似近衛鳳凰營、近衛麒麟營之外擁有番號的近衛部隊之外,各部隊之中均有近衛團、近衛營之設立。守漢按照從鐵木真那里得來的經驗,各級將領都掌握著一支強悍兵力作為預備隊,在戰斗的最緊要關頭在最要緊的方向上砸下去,以求得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鐵木真和他的子孫,便是將近衛軍運用的最好、最有心得的人。只不過他們不叫近衛,而是稱為“怯薛歹”。也是在全軍之中選拔最能打的將士組成。

不過,讓近衛旅這樣號稱全軍之冠的軍隊,如何能夠接受將引以為傲的部隊降級成為比壯丁隊強不了多少的補充旅?

眼前不就是塔山嘛?守塔山的不就是多爾袞那廝嗎?咱們還怕他不成?當初他手下全數是真奴時咱們尚且不怕,如今真奴傷亡慘重,大多數是附逆賊人。咱們更是不怕了!

帶著這種急于求勝的情緒,莫鈺領軍到塔山之后,便一口氣連續奪回了多爾袞派人駐守的打魚山、虹螺山等處要點。將戰線再一次的恢復到了當初局面。

不過,令莫鈺等人郁悶無比的是,守漢給他們的命令不是突破塔山,而是突而不破!

“要打疼對面的這頭獾子!還不能讓他跑了!要讓他硬著頭皮不停的在塔山修筑工事就地防守!不可以令一兵一卒挪作他用!”

對于守漢的這道命令。起初莫鈺等人大為不解。但是,當不斷從各種渠道得知吳施二人在遼東反賊們的腹心之地的所作所為之后,這才恍然大悟:看著那一船一船如同沙丁魚般擁擠在船艙中,被押送到寧遠的俘虜(也就是為遼賊們耕種、開采礦山和提供各種產品服務的漢人勞動力),還有那堆積如山的各種“破爛”,莫鈺心中明了,主公此舉,不過是令遼東更加空虛,讓吳施二人在遼東可以放施展。

這樣一來。一道難題便擺在了遼賊頭目們面前,如今八旗兵主力被拖在錦州、廣寧這一區域內,面前是洪承疇、祖大壽、李守漢的三股明軍對付黃太吉和多爾袞這兩大坨清軍,自然不能輕易撤走。這邊不能走,那邊自己的根本之地卻是村村點火,處處冒煙。要么是任憑戰爭潛力被吳施二人徹底摧毀,要么是回師救援。但是,任何一個選擇。都得付出巨大代價。

想想自己以第一等精銳的身份,卻在這里給吳三桂、施郎二人擔任佯動牽制任務。這感覺無論如何萬分不爽。

近衛旅上下一起不爽,對面的多爾袞可是更加的酸爽了!

如果不是守漢有那道突而不破的命令,便是曹振彥請他重孫子幫忙,讓警幻仙子出來做法,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運氣了。幾枚銃彈先是打掉了他的頭盔,跟著又在他腿上留下了一個碩大的孔洞。不過還好。距離子孫根和春袋還有二寸上下,也離骨頭還有一寸左右。

剛剛歸附,頭發還沒有學會如何編成金錢鼠尾辮子的那些前明軍,更是被打得傷兵滿營。

這般景象,頓時讓范文程范大學生瞠目結舌。倘或抽調塔山兵馬東歸,只怕塔山、松山、錦州一線便有頃刻崩潰之虞!

“寧遠伯這一招,比起皇上派遣饒余貝勒去明國京畿、山東等處襲擾,來得還要狠辣歹毒。”

多爾袞倒還沉得住氣,畢竟是經歷過李華梅炮火洗禮的統帥。

雙方都是采取了同樣的缺德戰術,派遣一支偏師充當奇兵,在對方的腹地進行襲擾。你在我地盤上襲擾,我也在你地盤上襲擾。換言之,相互放血的便是。

但是,似乎這樣的局勢對于黃太吉來說更為不利,損失更大。

崇禎雖然是沒有趕上好時候,但是畢竟還有祖宗留下來的底子,破落戶子弟就是再寒酸,也比正在努力脫貧致富奔小康的家伙來得底蘊豐厚。人口,城池,物資,糧食,財物,同樣的損失在崇禎那里如果算是慘重級別,易地而處,對于黃太吉而言,便是要面臨滅頂之災。

從各處細作那里得來的密報,此時在寧遠督軍的寧遠伯,正在指揮大軍,沿著寧遠到連山、中左所方向步步為營,緩緩壓了過來。倘或是多爾袞這邊軍馬一動,軍中稍有混亂,只怕在不遠處窺視的寧遠伯便會如狼群一般猛撲過來,在遼西這狹長走廊地帶將多爾袞所部包餃子!

走,走不得,那么不走呢?

似乎也不可以!寧遠城的探子冒死迂回數百里送來的軍情,寧遠城外海面上,從覺華島一直到葫蘆島、筆架山,都是大海船。“寧遠伯怕是將明國的海船都調到了寧遠海面上!”

若是將吳三桂、施郎的招數再行給八旗兵用上一次,以數百艘大海船搭載數萬人在清軍側翼、背后來上一次奇襲,不用往沈陽方向去,便是沿著大凌河入海口北上,在右屯衛附近扎營,便一舉將八旗兵分割開來!多爾袞或是黃太吉便只能是遠遠相望。從此咫尺天涯了!

濟南。

設立于前德王府的行轅花廳之中,李華宇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的兩位客人。

一個是和李華宇的幾個弟弟歲數相仿的少年,大約在十五六歲上下模樣,年紀雖然不大,身材卻已經長成,大約有一米七八的樣子。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極為明亮,臉上卻是有著與這個年齡的孩子不太相同的神情,對于立于花廳周圍的許多衛士,顯得滿不在乎。一個則是要大上幾歲,與李華宇年紀相仿。與那少年相比較,他卻多了幾分油滑憊賴之色。

前幾日,阿巴泰、王可的部眾,在魯西地區連續攻破數座縣城。幾乎又一次將運河漕運截斷。這便是惹惱了李華宇,漕運若是斷了,京師有沒有糧食吃他可以不管,但是鹽漕兩幫替南粵軍運輸、銷售的那些物資、貨物該怎么辦?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別人?

軍情似火,但是手中部隊的弊病也是逐漸顯現出來。

李華宇的親兵東番兵,肉搏、火器都可堪一戰,但是,這些出身于亞熱帶山林之中的戰士。卻遇到了和警備旅一樣的敵人,嚴寒天氣。是這些來自南國士兵的最大敵人。

來自京師,適應天氣的京營部隊,卻是不耐苦戰,不能長途跋涉,連續作戰。至于說各地的官軍、鄉勇們,讓他們守住自家門口保住身家財產還可以。往遠處去嘛,各種難題便都出來了。

正在李華宇糾結憤懣之時,從南京總號被撥到他身邊相助的隆盛行掌柜陳國熹,悄悄來到他身邊。

“大人,眼下軍情緊急。大人手中缺少能戰之兵。屬下倒是有一支人馬就在不遠之處駐扎,不知道大人敢不敢使用?”

李華宇白了一眼這個陳國熹,老實說,他對于這些隆盛行系統的家伙,沒有太多的好感。但是,這些人卻是遍布各地,消息靈通,人脈廣泛。想來在某處有那么一支不在官軍體制內的人馬也是可以的。

“果然能打嗎?當真如你所說,本官斷無不敢用之理!”

于是,陳國熹便將這二位客人引薦到了李華宇面前。

這兩位甫一登門,倒也是毫不含糊,命隨行護衛從行囊之中取出數十顆人頭來,“這是俄們的一點見面禮!給大少帥做個心意!”

令李華宇有些驚訝的是,這數十顆人頭竟然完全是遼賊真奴首級!莫要說是鄉勇民團之類的武裝了,便是京營,能夠一次斬殺這許多真奴,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戰功了。

攀談之下,這二人也不隱瞞自己的本身來歷,不過,說出來了,卻是當真是嚇了李華宇一跳!

年輕些的后生,名喚羅虎,字震山,陜西榆林人,原本是李自成軍中孩兒營掌旗,李自成兵到河南之后部隊迅速膨脹,羅虎這樣隨軍征戰的中級軍官也是獨領一營,號稱震山營。在李自成軍中一干第三代的年輕將領之中,僅次于李雙喜、張鼐的地位。

而那歲數大過羅虎幾歲的,則是曹營主帥羅汝才的外甥,王龍的便是。

“咱們二人可是朝廷眼中的流寇頭目,大少帥不打算把我們送去北京獻給崇禎嗎?”王龍眨巴著一雙和羅汝才極為相像的小眼睛,有些狡黠的看著李華宇。

“笑話!我把你們獻給崇禎那廝,于我有半個跑馬崇禎的好處?”李華宇可是絲毫沒有忠于大明朝廷的意思。在他看來,如今南粵軍的江山,完全是父帥帶著一群叔伯風雨浪濤,槍林炮子之中拼搏出來的。

“好!大少帥果然是一條好漢!咱們二人沒有看錯你!”羅虎一拍大腿,有些興奮的低聲吼了一句。

如今的闖營自從與曹營合伙以后,在河南聲勢愈發強大。更是第二次攻打河南省城開封。數十萬人將開封府圍了一個水泄不通,晝夜不停的圍攻。但是開封府畢竟是幾朝古都,城高池深,守軍將領陳永福又是一個能打得的人物。最要命的是,開封城中的官紳們吸取了洛陽同行們的教訓,暫時收起了喝兵血、吃捐助的手段。不但將周王府和省府藩庫發出的各種賞賜如數發放。更加帶頭組織捐獻。一時間,開封城中的守軍士氣倒是頗為高昂。

“城內的這群狗賊,胡說什么當日闖王奇襲開封之時,城中守軍射中了闖王的眼睛,我義軍便要在破城之后石頭過刀,人要換種。茅草過火。闖王幾次派人射進城中榜文招降,城中無人理會。”

沒奈何,招降無人理會,便只有強攻了。但是攻城戰,最是消耗人力物力。

兵,闖曹二營不用怕,只要河南的幾家親王還在,各地官紳還在,他們就會給農民軍送來源源不斷的補充兵員。但是。物資的消耗卻是李自成和曹操為之撓頭的。

特別是火藥,攻城時壓制城頭炮火最是急需。

于是,闖營上下便一起想到了陳國熹,這個可靠而且有很厚道的供應商。

“闖王,不,大元帥,陳先生你有所不知,如今闖王已經是被牛先生等人進號為奉天倡義文武大元帥了。曹帥是代天撫民威德大將軍。派我二人來尋陳先生,打算購買一大批軍器糧草火藥。也好攻破開封。原以為先生在清江浦或是南京號子里,不想路途上聽人說先生在濟南。我二人便貿然前來拜見大少帥,以求大少帥鼎力相助!”

若是別人,面對這樣的要求,態度好些的,命人款待眼前這一龍一虎好生用一頓酒飯。客客氣氣的把你打發走了便是。態度惡劣些或者功名心重,手段黑些的,便是將這二人殺了也是有的。

自從天啟末年陜西流寇起事以來,各地官軍和賊之事屢見不鮮,甚至養寇自重的事情也是眾人皆知的秘密。如今在四川、湖廣一帶與張獻忠往來周旋的左良玉。部下之中便不知道有多少昔日的流賊,暗中與當初的伙伴有著這樣那樣的聯系。

但是,兩個流賊之中的重要頭目,施施然的到一位朝廷命官面前來提出要購買軍器火藥,目的更是明了,為的是要攻破朝廷的省城。這種事情還不夠匪夷所思嗎?

但是,王龍羅虎二人遇到的是李華宇。

三個膽大包天的家伙在一起密談了一陣之后,李華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糧食,火藥,軍器,都可以賣給你們。但是,貴軍卻是要換一個方法來取走。”

這事,其實之前龍虎二人來尋陳國熹之時,三個人便已經有了一個計議出來,否則陳國熹也不會向大少帥李華宇提出,“有一支兵馬不知道大少帥敢不敢用”這話。

借賊平奴!

“大少帥,咱們闖營、曹營兩家,各自出三千人,其中老營二百,驍騎三百,馬兵一千,步卒一千五百。統一歸大少帥指揮調度,用來對付流竄山東各地的這些遼東韃子!”

聽得闖曹兩家才合計出兵六千,其中還分什么老營,驍騎之類的,不由得令李華宇心中暗自有些失望,但是面上又不好表露出來。

他若是知曉闖營、曹營之中各級兵士的地位和精銳程度,就會明白遠在開封的李自成羅汝才二人對此事的重視程度了。

要知道,能夠入選老營之人,都是跟隨李自成羅汝才轉戰各地的精銳,戰場拼殺經驗約有十年左右,論起個人武力程度,至少應該有清國馬甲,巴牙喇兵的武力。而且這些人多數是陜西同鄉,忠誠度自然非比尋常。能夠出動五百老營驍騎,另有馬兵一千,交由自己的外甥和準養子帶領來辦理此事,足見李自成和羅汝才二人是如何迫切需要這些糧草軍器了。

“大少帥,請放心!不過就是數千遼東韃子,還有幾萬裝神弄鬼的教匪而已!不算什么事情!咱老子來的路上已經和遼東韃子交過手,和俺家的老營將士比起來,遠遠不如!大概也就是能夠同驍騎打個平手!”

王龍卻是滿不在乎的指著那數十顆建奴的人頭,夸耀著自己的戰功。

這些建奴是王龍羅虎二人領著人馬從開封出發,經濮陽、曹州一線來濟南的路上收獲。

原本打算找一個村落安頓下來,給人馬尋個住處,稍事休息。不料想哨騎卻發現左近的一處鄉紳宅院之中有些古怪,大批的人馬騾馬不說,還都有甲胄兵器。

一貫砸響窯習慣了的王龍,如何能夠放過這順帶著發筆小財的機會?當夜便帶人摸進去,一番短暫而激烈的搏斗之后,他與羅虎很是驚喜的發現,這些古怪的人物,居然是遼東反賊阿巴泰的一個牛錄章京領著數十名真奴,帶著王可部下數百教匪潛藏在這個同為聞香教教徒的鄉紳家中。

“大少帥,陳大掌柜也和咱們說過阿巴泰這群韃子和教匪的戰術,不客氣的說,這樣的招數,在咱們闖營和曹營看來,當真是江邊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