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六百三十六章 這一定是體制的問題!

第六百三十六章這一定是體制的問題!

眾人見何營官滿眼都是激動的淚水,卻也不好意思擠兌他。這樣一個每逢戰事拼死向前,評功論獎時卻又不爭不搶的老實人,有誰好意思此時與他調侃?倒是有不少人紛紛上前低聲向他道喜。

“老何,主公將此重任交給你,你務必要好生操持,莫要折了主公對你的一番厚愛,也丟了咱們水師的人。”

作為水師提督,鄭芝龍自然要好生的勉勵何營官幾句,盡管他此時怎么也想不起這個姓何的家伙叫什么名字了。

“事關全軍上下數十萬將士,更加與主公的千秋大業有關,你切切不可馬虎了!”

施瑯作為老何的直接長官,說話自然是另外一種口氣了。不過,他確信,何營官的這點想法,確確實實的是來自于與遼賊的大小十數次戰斗。

當時遼賊的野戰戰術之一便是在作戰的時候,先派遣少量人馬施放火器或者弓箭騷擾,引誘明軍火器先開火,等到明軍火器開過一輪火后,清妖大隊再沖鋒或者開火,一般這么玩明軍鐵定崩潰。

對于遼賊的這種戰術,明軍也是痛入骨髓,恨之入骨。在各種明人的筆記書信之中都有體現。“早年東奴時,也有使用火銃,常常虛銃誘我,我方真銃發后,賊奴就趁機沖上來。然將士鳥銃己發,再次裝填,不免手忙腳亂。奴賊以大隊鐵騎沖擊,長槍大戟,我軍往往大敗。”

南粵軍的紀律和訓練水平雖然決定了不會被遼賊們的這一招引誘而隨便開火,但是在遼東半島的作戰當中,大大小小的清軍散兵游勇對于南粵軍的騷擾也是令施瑯不勝其煩。對大隊人馬的行軍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別的不良影響暫且不說,大隊人馬停止前進。將大批的人員輜重護衛在中間,然后想辦法打發掉那些討厭的家伙,之后才能繼續前進。這樣一來。冰天雪地里損失的可不僅僅是時間,對于士氣和體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當真如何營官的想法一樣。能夠制造裝備出可以像佛郎機那樣連續射擊的火銃來,哪怕只在少數部隊之中裝備。這樣的話,倘若再有類似的奇襲任務,用來對付小股的遼賊襲擾隊伍,或是在平原曠野上與遼賊騎兵遭遇,這個時候這種佛郎機銃(施大官人一時想不到該如何給這種即將研發制造的新型火銃命名只好便叫佛郎機銃。)正好能夠派上用場。

“以后陸營里哪怕每個營只有一哨人馬裝備這樣的火銃,老子就用他們來對付遼賊的騷擾部隊吧,反正一哨人不多。即便亂開火也對大局沒有影響,而且他們裝填又簡便!”

施瑯的腦子稍稍的思索了一番武器革新對于自己部隊即將帶來的沖擊,和有可能帶來的戰術變革,就在這短短的一會,作為茶會的主導者,李守漢的話題又向深層次進發了。

就在這片刻之間,李守漢已經將話題引入到了今天的會議所在。

“塔山之戰,近衛旅已經基本上擊破了遼賊的防御陣線,為何因為很偶然的一件事,李華梅的帥旗被遼賊的流彈擊中而功虧一簣?難道說。我南粵軍的軍旅和內地的那些官軍、流寇一樣,只能靠著主帥、統領帶著少數精銳骨干沖鋒在前才能完成作戰任務嗎!”

李守漢沉著面孔,凜聲說出這句話。頓時讓近衛旅的軍官們一個個臉色瞬間變得血也似的紅。

“主公!斷然不是!”

“主公,咱們當時只是擔心大小姐的安危!”

近衛旅的將領,從旅長莫鈺以下一直到普通的營官,如果不是礙于李守漢面前不好放肆,只怕一個個早就跳起來用拳頭和對方辯論了。

作為當時在場的參與了塔山大戰的將領,如今又是李華梅的夫婿,施瑯無論是從哪個角度都有義務出來為近衛旅的將領們出來解釋幾句。未曾等得鄭芝龍向他發出暗示,施瑯早已起身離座,跪倒在李守漢面前。

“父帥。若是要責怪近衛旅諸將領,兒臣認為有些失之公允!”無意之中。施瑯又一次的僭越了一下。要知道,此時的李守漢不過是個黑國公。朝廷雖然頒發旨意冊封他為國公。但是因為嫌棄寧國公這個封號有點犯忌諱,李守漢上表辭去了。如今新的封號還不曾下來。而且,即使是正兒八經的國公,以施瑯的身份,也是斷斷不可自稱為兒臣的!

雖然庭院里人員眾多,有些嘈雜,情緒激動熱烈的近衛旅諸將一時顧不得施瑯話語里的漏洞,但是,鄭芝龍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他下首的鄭森更是聞聽此言面露喜色。

“當日塔山之潰敗,兒臣也在戰場。責任并非近衛旅及水師陸營。相反,我軍在遼賊大事造謠,于整個戰場上高聲呼喊郡主身亡的謠言時,依舊奮力整頓營伍揮師猛攻。若不是配屬我軍進攻的遼東官家各部心中慌亂,先行崩潰,只怕多爾袞未必能夠討得到好處去。邱民仰先行收攏自己的撫標營親兵,導致整個戰場人心混亂,牽動我軍側翼。倘若不撤下來,勢必會被亂軍與遼賊包圍擊潰。郡主在此時決定撤退,有功無過。近衛旅及我水師陸營各部,亦是有功無過。”

“當時郡主時機掌握精準,近衛旅進攻猛烈連續,虹螺山下已經是尸體遍地陣線崩潰,只是建奴也不是已與之輩,他們迅速調來了援軍穩固陣線,這才避免了立刻崩潰的結局。而當時內子判斷敵軍已是強弩之末,只需趁隙猛攻,敵軍必不能支。于是內子令帥旗向前,一方面便于近距離指揮,一方面鼓舞士氣。近衛旅見內子靠前指揮,亦是大為振奮,全軍上刺刀奮勇沖擊,根據抓獲俘虜的供述,當時建奴已經再無辦法,事實證明內子的判斷完全正確。而近衛旅的沖擊也對其造成了非常致命的打擊。”

“而在郡主帥旗折斷之后,近衛旅也沒有喪失斗志,而是在魯云勝帶領下。發起了更為猛烈的沖擊。如果不是明軍陣線崩潰,而我們一方面要保護自身安全。一方面要掩護友軍撤退,多爾袞的數萬人馬必然要被我們包圍在海邊。等待他們的,也將是被徹底殲滅的命運。”

見施瑯有條不紊的為自己洗白,近衛旅和水師陸營的軍官們此時再不趁機表示一下,那也不用混了!

“主公,并非我等作戰不利,而是實在是不曾想到遼東各鎮官兵竟然如此無用!塔山之戰時給了他們二十多萬石糧草還有大批的軍器輜重,結果我們的人前腳剛走他們的衛所就被遼賊給端了。更是想不到的事。便是這些奉了黃太吉旨意押運糧草補給塔山的遼賊,成了那多爾袞手中的最后一支生力軍!”

“主公,若是說郡主塔山之戰有錯,那便是對遼東各軍情形掌握不夠,不曾想到此輩竟然腐朽至此地步!只是想到了遼東官兵可能會崩潰,做了部分營伍崩潰甚至是陣前嘩變、投敵的準備,但是不曾想他們竟然會數萬人便一聲發喊齊刷刷的向后逃跑!”

“如果非要追究此次遼東之戰潰敗罪責的話,那就先請父帥恕罪,我認為最大的責任在您。此次北上勤王,要講輕敵浪戰。父帥責任第一,因為前兩次勤王勝利來之較為容易,就認定此次亦然。卻渾然忘記了。此番遼東戰事,對于遼賊而言,非比入關劫掠,乃是賭上了國運的生死存亡之戰!受這種情緒影響,我南粵軍北上勤王軍馬數萬人從上到下,皆認為遼賊不過是疥癬之疾,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卻渾然忘記了,這群遼賊自萬歷年間起,歷經數朝。令大明朝廷屢屢喪師失地,消耗遼餉何止千萬計。損失官兵以數十萬計。”

“父帥的錯,錯就錯在父帥只是一個人。一個**凡胎的人。若是神的話,有無限的精力,無限的智慧,什么事都能想的周全,什么事也不會錯漏。可問題是父帥您不是,所以,只要父帥依然是一個人,依然要事必躬親,那么錯誤也就是不可避免的。”

“兒臣自遼東與吳總兵回師途中,便一直在糾結此番為何作戰失利之事。南下歸途上又有時間可以冷靜的好生想想,其實父帥也是當局者迷。父帥之前就積極推廣兩參一改三結合,其實軍事上也該如此推廣。”

“父帥一直都在講,為官者,為統帥者不要學諸葛亮。那種事必躬親的做法最為要不得。便是渾身是鐵的一個人,又能打幾根釘?而父帥多年來推廣兩參一改三結合的關鍵,是讓更多的人參與到工作中來,群策群力,集合眾人之力來辦一件事。既然如此,父帥又何必事必躬親。兒臣愚鈍,但是斗膽進言,以后父帥主要管決策,而細節問題交給一個專屬有司負責。打個比方說,假如再打一次勤王戰役,父帥只管決定打還是不打,決策打了之后,該處有司立刻負責擬定計劃,如何保障后勤、征發士兵、籌劃船只、動員民眾等計劃。這些計劃擬定完畢之后,再交由父帥決策采用何種計劃。這樣的話,父帥能脫離大量繁重的工作,而屬下也能獲得鍛煉,并且由于他們只有制定計劃的權利,沒有指揮權利,也不用擔心尾大不掉。”

施瑯的這一篇長篇大論,聽得在場眾人欣喜之余卻也是渾身直冒冷汗。欣喜的是,施瑯這番話將各部軍馬大加褒獎了一番,為眾人塔山戰敗,遼東官軍損失數萬的責任進行了剖析,洗清了大家頭上的罪責。但是,施瑯的這一通連珠炮一樣的話,將責任直接丟到了李守漢頭上,就算你是主公的新姑爺,當紅炸子雞,這樣的做法,你施瑯是不是嫌自己過得太舒服了?

但是,施瑯的這通表現,在很多年后,都被研究者質疑,是這對翁婿在事前串通好了的,至少是有默契的!

便是在這個時候,李守漢臉上雖然是面沉似水,但是心中卻是狂喜不已。“好!這才是好女婿!”

施瑯的這一番表現,恰恰是為李守漢即將要做的一件事做了一個鋪墊和動員!

在此次北上勤王諸多方向進展受挫,遠遠不像之前兩次北上勤王時所向無敵的風光,這種景象讓李守漢很痛苦的發現。我變敵亦變,明軍在南粵軍不惜工本的支持幫助之下有了戰斗力方面的大大進步,但是。同樣的,遼賊也是提前了許久編練了八旗漢軍。同時,在歷史上不曾出現過的包衣兵火銃隊也出現了,使用著山寨版的南中火銃,運用伏虎開山戰術,對南粵軍和明軍進行打擊。

戰爭規模的不斷擴大,各種新戰術的層出不窮,敵我友各軍各部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讓李守漢感覺。南粵軍現有的武器和指揮系統都不足以面對現在的戰爭形勢。

對付在山東、直隸等處各地千里流竄的阿巴泰尚且有些吃力,那么日后倘若與更加擅長流動作戰的李自成張獻忠等人軍隊遇到,又當如何?

所以,李守漢打算將現在的營務處、兵司等軍事機構進行一番升級整理。

在他的心中,南粵軍上述軍事機構的改革,應該是分為作戰的司令部門和軍令,軍訓,軍需軍械等部門為好。

他滿眼都是滿意的笑意,原本打算如何將這個軍制改革的事情同軍中將領協調,畢竟這是觸及軍隊利益和習慣的一件事。如果做不好。只怕損失的不僅僅是戰斗力。可是如今這個做法不用他去費心想了。

施瑯的這一通明著是保護軍中各將領,暗著指責李守漢,實際上是幫助他給南粵軍各部將領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的長篇大論。著實令李守漢省了不少心。

“施瑯,你不要放肆!主公面前,豈容得你如此張狂!?”瞠目結舌的聽施瑯說完這些話,好半晌,莫鈺才反應過來,不能讓李守漢先對施瑯做出處理來,那樣的話,施瑯只怕會死得很難看!

“來人!”莫鈺喬模喬樣的大聲吼道,“將這個在主公面前肆意妄為的小子拿下。押到后堂,聽候主公發落!”

幾個親兵也是極為明白莫鈺大人的意思。只管沖到施瑯面前,大聲吆喝著。準備將施瑯押到后堂去,但是,卻是吆喝的聲音大,步子邁得小。

“你們也慢動手,待本公把本公的一番籌劃說完,然后看這個小子該如何!”李守漢心中不住的冷笑,既然是飆戲時間到了,那就看誰的演技好到可以捧起小金人了!

有人遞給李守漢一疊紙,李守漢卻也是看也不肯看,只管遞給莫鈺,“莫老二,你來念給大家聽聽!也讓這個小子看看,他的老泰山是不是老糊涂了!”

莫鈺有些惶惑的接過了那份文書,“《軍制變革紀要》?”原來主公早已有了成竹在胸,只不過沒有發布出來罷了!若不是今日為了給大家洗刷罪名,施瑯跳出來指責主公,只怕主公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將這份文件拿出來!

全體在場將領雅雀無聲的聽著莫鈺大事朗讀著這份文件。

“。。。。。。各鎮之下設司令處。該處內設總參謀官一員,贊佐號令,參畫機宜,一等參謀官二員,二等參謀官二員,隨同總參謀官分任計畫各務,炮隊協領官一員,參佐全軍炮隊事務,遇炮隊聚戰之時,由該員指揮督率,工程隊參領官一員,參佐全軍工程事務,遇工隊聚用時,由該員指揮督率。此外設護軍官、執事官、一等書記官、總執法官、總軍需官、總軍械官、總軍醫官、總馬醫官、書記長、稽查官各若干員。”

“幕府設立軍政司、軍令司、軍學司等部,其中,軍政司之設,其司設立,凡軍隊調動作戰,皆以該司發布為準,若有違反者,皆以謀逆論處。”

軍政司下屬:

考功科——掌管新練軍營文武員弁升隆、調補、差委、定俸、核獎、紀勛、擬賞銀兩、功牌暨各項冊籍等事。

搜討科——統轄所屬各股掌管各省官兵總數暨軍訓、典禮、征募等事。

制度股——分管編擬軍制,考訂軍規、軍儀、軍禮、軍服,遇有軍事籌計應增官弁所需戰備各件,核定名色數目,移知軍需撥發,并行軍應行雇憑民間車馬房屋等事。凡學堂與本司關涉事件,亦歸本股經理。

步隊股——分管各省軍隊步隊數目暨關涉步隊一切事務,并會議事件遇有戰備籌計征募步隊數目,事后分別遣散歸入續備,兼管軍樂隊事務。

炮隊股——分管各省炮隊數目暨關涉會議征募分遣等事。

馬隊股——分管各省馬隊數目暨關涉會議,征募分遣等事,平時考查馬匹,臨事籌計挑選,或租賃民馬,核定喂養衛生各法,兼管輜重隊事務。

工隊股——分管各省工隊數目暨關涉會議征募分遣等事。

糧餉科——統轄所屬各股,掌管會計出入,籌備軍餉、軍需、建造等事。

支發股——分管核放各軍薪餉,似定發餉章程,預計來年應支餉項總數,預儲戰備用款,復核各餉局報銷兼管會計學堂等事。

軍需股——分管籌備糧草暨核發官兵服用衣履各項雜件。

建造股——分管各軍駐扎應用地址,考查建造營壘房舍,核發營隊應用帳篷暨雜項器具等事。

醫務科——掌管擬定各軍醫學堂、衛生防疫、療病治傷各辦法暨升隆醫官、選調獸醫、籌備藥料,凡關涉醫務各事,隨由本科隨時考查。

軍法科——掌管擬定軍律,考查各軍執法處審辦案件并軍獄辦法,記過注冊等事。

器械科——掌管考查得處制造局籌備軍械等事。

軍令司的職能更是明確,其司下轄運籌科、測繪科、向導科、儲材諸科。開設講武堂,培養軍官。抽選各軍有材有素之士擔任參謀贊畫。有鑒于大明內憂外患之局,運籌科再分數處,分別研習對戰東奴,海賊,流寇,山匪諸賊方略。

運籌科——掌管籌備設防,參贊方略,遇有戰備,籌計分配軍隊,救國調官弁兵丁暨各處各國緊要探報,并擬辦維和各文牘等事。

向導科——掌管陸路、水路、輪船、鐵道、電線,平時詳細考查行軍相度指劃凡關涉兵路運道事宜均歸本科籌計。

測繪科——掌管測繪地勢,勘察各處要害,沿海沿江各炮臺暨修改中外輿圖并刊印等事。

儲材科——掌管高等學堂作養將領暨謀略人才,并撰譯機密兵法戰略等事。

軍學司相比起軍政司、軍令司來,似乎簡單了許多,但是仔細看來,事情更多:

編譯科——管理編撰操典、兵法、戰史暨翻譯各國兵書、地志等事。

訓練科——掌管擬定各兵種,畫一操法,考查各軍兵馬是否合格,器械是否適用,教練各法是否一律,并有無進益暨步炮馬隊各項戰法、工輜隊各項用法若干程度,隨時核定分數,呈請分別懲辦。

教育科——掌管擬定各項武備學堂章程辦法暨考查教育各法是否一律,有無進益,并選派學生出洋游學各事。

水師科——掌管各省兵輪炮船數目,官兵名數,并考查兵輪情形,依次籌劃,設法整頓,隨時呈請酌量施行。

莫鈺足足念了小半個時辰才念完,只念得口角滿是白沫,眾人聽得如醉如癡。照主公的這個方略執行的話,不但不太可能形成藩鎮、山頭,只怕將領打算反水,都會立刻被部下綁送軍法處。

“日后想花一文錢都得經理人員批準才可以了!“有人心中叫苦不迭。

“主公,方才聽了這紀要之中所說,各鎮各部日后若是補充兵馬,須得經軍政司批復,方得可行。那,屬下不知,這預備兵馬歸何處管轄?由誰人統領?“

“各處的預備兵馬,同著軍政司等衙門一樣,都是直接歸本公直屬!由本公統帥!聽明白了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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