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六百九十七章 打陜西?!打湖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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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光山、確山、固始、阜陽一線通往豫東開封的大路上,一支軍隊浩浩蕩蕩卷起漫天煙塵以急行軍的速度向開封奔來。

龐大的隊伍在崎嶇狹窄的官道上蜿蜒盤旋,拉出了一條長龍,前鋒已經出了大別山,到了平原之上,后衛卻仍舊在英山、霍山一線。

前鋒隆隆的馬蹄聲,數萬只鐵蹄敲打的大地不停的震顫,揚起煙塵漫天。

商水境內,以千余精兵組成的前鋒,高擎著數十面巨大的旗號,如暴風驟雨般疾馳而來。雖然人數只有千余人,但是卻有數千匹戰馬!

幾乎每個馬上騎手都是頭頂鐵盔,身披重甲,雖然已經是夏季,任憑著汗水沿著毛孔不斷的向外涌,卻也不曾有人膽敢卸去甲胄。馬鞍上各自拴束著長長的韁繩,隨時準備更換乘馬。

旗號在迎面撲來的陣陣風中順勢頭飄蕩,隱約可以看到旗號上的字。

“馬!賀!藺!劉!”

正是所謂的回革五營人馬!

為首的老回回馬守應、革里眼(賀一龍)、左金王(賀錦)、劉希堯、藺養成五位義軍大帥,在各自的數百名親兵護衛之下,揮鞭疾馳。

眼前便是商水縣境內的沙潁河,前鋒馳奔到河邊,見河面雖然寬闊,但是卻頗為平緩,老回回馬守應鞭梢一揮,在空中打了一個漂亮的鞭花,隨著一聲鞭梢的炸響,數百名騎手跟隨著他直沖入河中。只到了河水中間時,馬上的騎士,個個翹足馬背,或抱著馬頭。數千匹戰馬每匹連成一線,在河水中滿是馬頭,馬上騎者,或抱馬頭。或牽馬尾,就那樣呼風而渡,同樣河水似乎斷流了,一匹匹馬到了對岸。馬蹄上盡是淤泥。

數千匹戰馬各自抖動著鬃毛,甩動著長長的馬尾,將水珠撒的滿天都是。

革里眼賀一龍舉起手中的望遠鏡,不遠處,一小隊人馬高舉著一面闖字大旗疾馳而來。

“老馬。看來,是李哥和曹哥派人來接咱們了!”

革里眼賀一龍說得不錯,對面來得人正是李自成帥府行轅的中軍吳汝義,領著二百騎兵前來迎接五位大帥。

吳汝義同賀一龍、馬守應等人見禮之后,少不得客套幾句,“五位大帥辛苦了,大元帥和大將軍得知五位前來共襄大事,極為歡喜,此刻二位已經到了許昌,特意命我前來迎接五位大帥。”話說完。吳汝義便命人呈上禮物清單,無非是些豬羊雞鴨,綾羅綢緞金銀之物,吳汝義特意說明,回革五營的兵馬在河南境內算得上闖曹兩家請來幫忙的兄弟,所有的糧草開銷全數由闖曹兩家提供。

“好!李哥、曹哥如此客氣,咱們就不客氣了。”馬守應回過頭來同賀一龍、賀錦、藺養成、劉希岳等人商議了幾句,隨即大聲吆喝著:“那就這么說定了!各營仔細約束手下人丁兵馬,在李哥和曹哥的地面上,不許放肆!不能亂來!”

“老馬。老賀,據下面小的們打探來的軍情,商水、扶溝兩處縣城如今還是在明賊手中。咱們既然到了河南,又承蒙李哥和曹哥的深情厚誼。咱們便打下商水、扶溝兩座縣城來,給兩位老哥做見面禮!”爭世王藺養成眨巴著眼睛朝著四位搭檔擠擠眼。

從大隊人馬當中分出兩隊,向商水和扶溝兩處縣城猛撲過去。吳汝義看了這一幕,也只是笑笑,不多說什么。

表面上是獻上所謂的見面禮,內心實際上是看到商水、扶溝兩座縣城較為富庶。也未曾遭受過太多的戰火破壞,打算開了縣城進去劫掠一番,“果然是賊心不改!”吳汝義在心里很是鄙視了一下這些多年來依舊沒有長進的老鄉們。

鄙視歸鄙視,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腹誹一下,表面上卻是絲毫不敢怠慢。原因無他,回革五營的實力,那是相當可觀。

時任明朝安、廬、池,太巡撫(簡稱皖撫)的鄭二陽在奏疏中說過,“革、左之狡橫不下于獻、操,善戰者不止數萬。”他們主要是依托大別山脈(史稱英霍山區)開展斗爭。這里形勢險要,且在戰略上占有重要地位:東面對留都南京構成威脅,東北方向則是鳳陽皇陵,西面同張獻忠、羅汝才等部義軍相距不遠,可以收到相互呼應的效果。(不知道這塊地方重要性的,可以去翻翻解放軍的軍史,那里有很大一部分篇幅是屬于大別山和它的子弟的。)

回革五營作戰機動靈活,使官軍常常處于被動。史載:“回、革善購土人為間諜,星卜市販之流多為所用。官兵多則竄伏,少則迎敵。搜山清野則突出郊關,及列陣平原又負險深箐。賊為主,兵反為客,是以多敗。”為了保衛南京和鳳陽、泗州祖陵,崇禎皇帝指定朱大典、史可法等人集結軍隊加意防守。

崇禎十三年冬,當楊嗣昌集中兵力追擊張獻忠、羅汝才等部義軍的時候,朝廷拿不出足夠的兵力來對付革、左五營。明監軍道楊卓然就親自跑到潛山、太湖山區,面見五營領袖,企圖以口舌之功誘使他們接受朝廷的招降。

回革五營的五位大帥回答說:“吾等皆有絕世之才,朝廷無所用,余故皆因饑荒為盜。若國家處置得宜,焉知不可為忠義之士乎?且吾聞劉國能、李萬慶十余營前后歸誠,為國家效死,戮力行間,顧余獨不能乎?但吾眾且十萬余,置之何地?而主之何人?餉從何出?而以何等官爵待吾也?”

楊卓然答應一面轉報朝廷,一面指定黃州府屬山區為革、左五營的安插地,以蘄水(今湖北省浠水縣)、廣濟、蘄州加派的新餉給之,號曰“新民”。雙方一度暫時停止了軍事行動。

到崇禎十四年,明廷因種種顧忌,在招安問題上猶豫不決;李自成和張獻忠部義軍又在這年初取得了攻克洛陽、襄陽的驚人戰果,戰爭形勢業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開始向對明軍不利的一側傾斜。革、左五營才又重整旗鼓,開始了主動出擊。

《懷陵流寇始終錄》卷十四說:“革、左稱降,劫掠自如。楊卓然每掩覆之以自解。及襄陽、洛陽皆破,闖、獻并橫。革、左大肆攻剽。詔諭兵部:革、左肆毒,掃蕩無期,必分地責成,庶克底定。今命劉元斌扼光山、固始。盧九德控潛山、太湖,宋一鶴截蘄州、黃州,鄭二陽駐廬州,牟文綬防鳳陽、泗州,錢中選護承天。張懋爵往來潁州、壽州、亳州、宿州稽核功罪,楊卓然贊畫搜剿,朱大典進總督,節制各路撫鎮等官進兵英山、霍山,專理督剿。”

崇禎十五年,革、左五營一度向東進軍,連克巢縣、含山、全椒等縣,兵鋒直指南京。后來又同張獻忠部配合默契,攻取六安、霍丘、無為、廬州等府州縣。明安廬巡撫鄭二陽、鳳陽總督高斗光因此被革職逮問。

現在,李自成和羅汝才聯軍兩家在攻克了開封掃蕩了幾乎河南全境。打得各家農民軍的死對頭左良玉精銳盡失之后,更是在河南開始培養官吏,治理地方,各種情形都證明,他們兩家已經站穩了腳跟。

在李自成與羅汝才的甘言厚幣,信使往還邀請之下,回、革、左等人于是決定離開安徽,北上河南同李自成、羅汝才聯營。

《新蔡縣志》記載:革里眼“引兵數萬來投闖賊,經蔡城北,甲兵精驍。自卯至酉,行營未盡。”《沈丘縣志》也說:“十月初三日,流寇老回回、左髻王、格料雁、一斗谷等由固始、新蔡而來,如風雨驟至。”這些描述說明五營的兵力是相當雄厚的。

兩座縣城在這數萬精兵面前自然是如同紙糊的一般。轉眼便成了回革五營口中的美食。

幾位大帥看著隊伍當中增加的無數財貨輜重,心滿意足。革里眼還十分仔細的詢問了一句,“破城之后可曾亂殺人了?”

“回大帥的話,破城之后,兄弟們都嚴守軍令,只要不抵抗的就不殺!”

據守英山霍山一帶多年。同南京城里的生意人也是頗有往來,世間一切都能換來需要的東西,這是老回回、革里眼等人的經驗。所以,現在攻破城池山寨,他們也絕對不亂殺人了。

沿著大路向許昌城行軍,此時便不再采取那種急行軍的姿態了,而是緩轡而行,可以看看沿途的景象。

道路兩旁的麥田業已收割完畢,有農人緊張的在田間將麥秸打捆運走。這些以后會是很好的過冬柴草,平日里做飯也是少不得的燃料。有那心急的人,已經清整田地,準備再種一季莊稼。不時地有人在地頭唱起幾句梆子戲來。

恍惚間,讓這些陜北漢子們回到了不曾起兵造反之前的日子里,那個時候,麥收季節,陜西各地也是這般景象。收了麥子之后,晚間各處村社還會來上幾處社火,唱上幾段道情來慶祝一番。

“小吳,河南的麥子長得不錯嘛!你們的軍糧有了!”

賀一龍頗有些醋意的調侃著吳汝義。

“賀大帥笑話了,不過眼下處處饑荒,要是手中無糧,怎么應付這遍地饑民?咱們手中有了糧食,那些饑民流民就會向潮水一樣涌到義軍旗下來!”

“要是沒有這點倚仗,大元帥和大將軍也不敢向幾位大帥許諾承擔貴部在河南境內的糧餉開銷!”吳汝義的頗為得意,卻也令賀一龍一時無語。看來,自己同兩位老兄弟之間的差距漸漸拉大了!

許昌城中,向外發散著歡快喜悅的氣氛。

李自成和羅汝才組織了數百人的樂器班子吹吹打打的在城門外迎候五位老伙伴的到來。

“李哥,外面都說你簡樸,脫粟粗服,不好女樂,便是吃一只雞都舍不得。今日如何這般的鋪張?”

老回回指著自己和李自成、羅汝才、賀一龍、劉宗敏等人面前桌案上那滿滿的杯盤羅列,面帶笑意。庭院里,擺開了近百張八仙桌,闖營、曹營、回革五營的大小將領們齊齊的坐在一處,歡呼暢飲。各自的桌上也是酒肉豐富,更有用新麥子蒸的饃饃堆得和一座小山相仿。

“若不是你老馬和幾位老兄弟來,你便是殺了我,咱們闖營、曹營眼下也舍不得殺牛吃肉的!”李自成故意的給老回回戴了一頂高帽子,指著老回回馬守應桌上的大盆大碗的牛肉雞鴨鮮魚等物,“這可是我李自成和你曹哥從汴梁城里特意為你尋覓的清真廚師精心烹制而成的。”

“為了你老馬。咱曹操可是宰了七八頭上好的魯西黃牛的!”曹操羅汝才故意做出一副守財奴的嘴臉來,“這些牛要是不被宰了,可以耕種幾十畝地,到了秋后可以打多少糧食。養活多少兵啊……”

“多謝李哥!多謝曹哥!”雖然知道李自成和曹操的話未免有些不盡不實,但是馬守應還是頗為感動。

“二者,如今新麥子下來,各處又都在搶種秋莊稼,只要到秋后官軍進不來河南。咱們義軍掌控的河南便可以稍稍的緩一口氣。”劉宗敏坐在革里眼賀一龍對面。也是咧著大嘴粗豪的笑個不停。

有了較為穩定的軍糧來源,又有雄厚的兵員基礎,十余年來以走制敵的農民軍,便可以好好的打打主意了。更何況,眼下在座的幾位大元帥、大將軍、大掌盤子的,都是從擁有穩固根據地當中嘗到了大大的甜頭的!

翌日,在許昌的春秋樓,三家人馬的高級將領、統帥,闖營的牛金星、宋獻策、李巖,伍興、顧君恩。曹營的吉珪等文人齊聚一堂,為下一步三家往何處去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打陜西!”

“打湖廣!”

“打安慶、廬州!”

爭吵了半日,漸漸的形成了三派意見。其中,以打陜西和攻取湖廣北部的承天、德安、荊州、襄陽四府的呼聲為最高,聲勢也是最為浩大。支持者也是各自擺出攻打這里的好處來。

打陜西,大家都是陜西人,自然是可以衣錦還鄉。所謂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風光的場面給誰看?

打湖廣四府,則是實惠不少。這片土地眼下是大明朝廷所剩無幾的產糧區之一,所謂的“湖廣熟天下足”指的就是這一帶。而且。眼下盤踞在這里的,正是農民軍的死敵左良玉所部。眼下他正是奄奄一息的時候,正依靠湖廣四府的人力物力財力來努力恢復元氣。此時不打他,難道等到他養好傷口。恢復元氣之后撲過來把大伙都掐死?

一時間,倒是讓李自成、羅汝才、馬守應、賀一龍等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闖王,大將軍,列位大帥,學生倒是有一點愚鈍之間,說出來供各位一笑。”李自成麾下文官行列里。顧君恩整整袍服站了起來。

顧君恩相貌儒雅,頜下留了三縷長須,說話時帶著湖廣口音,卻是承天府鐘祥人氏。他穿了一身的文士服,今年約在四十余歲,早年曾是庠生,不久前與喻上猷、楊永裕一起投奔闖營,這與歷史略有不同,歷史上他是在李自成攻占襄陽后,才于崇禎十六年投奔的。

顧君恩多謀略,作為謀士后,曾連連向李自成獻計獻策,提出各種方案,歷史上也曾經提出先取陜西,再攻山西,后取北京的方略,李自成對他非常信任,基本聽從。

“學生以為,陜西也好,襄陽四府也好,都是要打的!只不過,要有一個先后次序。排的好了,陜西也好,襄陽四府也好,便如一樹已熟透的果實,稍稍搖動一下便是俯拾可得!”

“陜西當然要取,關中乃各位桑梓之邦,百二山河,得天下三分之二。關中西北士馬素稱海內精銳。取之定可建立基業,只是此時取之,失之過急也。”

“然秦撫馮師孔死守潼關,潼關天險,飛鳥難度。背后又有孫傳庭統領高杰、牛成虎等部,更有其在關中招募訓練的新軍。我義軍若是強攻關中,勢必要在潼關天險之地與陜西兵血戰一番,便是打破潼關,也是傷亡巨大,未免得不償失。何況,眼下陜西同河南一樣,連年大旱,一樣糧草匱乏。若不是大元帥和大將軍在河南廣施仁義,只怕河南早已是餓殍遍地了。所以,學生以為我義軍,還是先要謀奪湖廣的襄陽、德安、荊州、承天四府!”

他神采飛揚的道:“湖廣盛產糧食,又以地勢來言,同河南一樣四通八達之地。奪下湖廣,東可攻南直隸,南可攻兩廣貴州,西可奪四川,先奪取湖廣為重地,顯然比陜西有利。”

“這位顧先生,那,我們打湖廣,勢必要同左良玉所部碰上,先生以為此戰便比潼關之戰簡單?”

藺養成很是看不起這些讀書人,滿嘴跑運糧船,當真辦事卻又是一無是處。他故意的開口敲打一下他。(